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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在许凝岚的屋子窝了一会儿,就急忙忙拎了个食盒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去看苏钰渊。裹着一身寒气蹦进屋里,还没迈进里间就喊:“哥哥,我回来了!”
没人应。林溪只当苏钰渊睡着了,放轻脚步走进里间,可一进门就乐了。
只见苏钰渊还和她走的时候那般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见她进来,微微偏头看过来,面无表情,可林溪就是从他那波澜不惊的凤眸中看到了一丝丝哀怨,就差问上一句你怎么才回来了。
那被抛弃了一般的眼神,成功把林溪逗乐了。拎着食盒跑过去,先把食盒放在床边的桌上,两只在外头冻得冰凉的手就伸进了热乎乎的被窝,直接攥住苏钰渊的大手:“哥哥,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有狮子头,红烧乳鸽……。”
苏钰渊微微蹙了蹙眉,答非所问:“手怎么这般凉?为何不叫丫鬟提着食盒?”
“没事儿,就几步路,一会儿就到了。”林溪无所谓地答道,接着掀开被子拽着苏钰渊胳膊往起扯:“起来吃饭。”
苏钰渊没动,手臂反着一个用力,把林溪连人带大氅带着摔在他身上,被子一扯把人盖住:“先暖和一会儿。”
宽厚的怀抱,温暖的被窝,舒服得林溪直叹气,连鼻子砸在他身上砸痛了她都大度地不想计较了,整个人放松卸了力气摊在他胸膛上,摊着摊着就不想起来了,连连打了两个哈欠。
苏钰渊见林溪困了,抱着她坐起来,伸手脱了她鞋子,解开她的大氅扯下,把人往里一抱,往床上一倒,被子一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来,两个人躺在了被窝里。
林溪往上蹿了蹿,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哥哥,你去吃饭吧,待会儿该凉了。”
“不急,先睡会儿。”苏钰渊温热的大手抚着林溪冰凉的脸给她捂着。
带着薄茧的手在林溪细腻滑嫩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林溪享受地把脸微微抬起来,眯着眼睛傻乎乎地笑着。
小日子太过舒坦,又到了犯困的时候头脑不甚清醒,林溪笑着笑着脑袋一抽就说道:“哥哥,你不知道,刚才我过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林清漓,她竟然嘲笑我们有名无实,还断定我们没有圆房。哼,一想到以后她知道了你是好好的时候,那副震惊的嘴脸,别提我心里多高兴了。”
苏钰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听着林溪跟他絮叨,手上却是没停,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给林溪捂脸顺便按摩。
“还有,她故意气我,我二话不说直接抽了她两个巴掌,打得好痛快,不过就是手有点疼。”林溪嘟着嘴把手伸到苏钰渊面前,“你看看,红没红?”
苏钰渊蹙眉,抓过林溪的手仔细看了看,在两只手掌的掌心亲了亲:“下次不要自己动手。”
“哦!”林溪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脑袋往苏钰渊怀里拱了拱:“哥哥……”
林溪有心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太子叫他皇叔,可想到先前他黑着脸压抑着怒气的样子,又把问题憋了回去。
见林溪开了个头,又停了下来,苏钰渊低头看她一眼:“嗯?”
林溪摇摇头:“没什么。”
苏钰渊伸手把她的脸抬起来,微蹙眉头,嗓音低沉:“说。”
如果林溪问过吕迁和卫通就会知道,苏钰渊最恨别人说话说一半,若是不想让他知道就干脆一个字别提,若是开了口就一口气说完。
“哦。”林溪见苏钰渊又抬她下巴,整得跟恶霸调戏良家小娘子似的,伸手把他手掰下去,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这才说:“就是我娘说,我们先不能怀孩子,不然不好。”
林溪脑子迷迷瞪瞪,没心没肺地开口,完全没意识到和自家男人裹在一个被窝里,讨论生孩子这么敏感的事情有何不妥。
苏钰渊似乎也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妥,更似乎从来没考虑过生孩子这个问题,眉头蹙了下,还是顺着林溪的话接着问道:“为何不好?”
林溪抬头给了个你傻啊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就是,现在京城人尽皆知,你那个什么什么不太好使,要是我怀上了,估摸着就得有人编排我红杏出墙。”
苏钰渊脸色一冷:“你敢!”
狗男人瞬间翻脸,林溪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在被子里抬脚就踹了他两下:“你做什么发脾气,我又没有出墙,是别人说我的。”
“哪个狗胆包天的敢如此说,我割了他的舌头。”苏钰渊嗓音低沉冰冷。
林溪无奈了,叹了口气伸手搂住苏钰渊的脖子:“哥哥,那都是假的推测的,没发生的,我还没有出墙呢,你生什么气?”
苏钰渊冷哼一声。没说话,但意思很清楚,等你真出墙那天就晚了。
狗男人不可理喻。林溪懒得辩解了,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再次拱进他怀里。
苏钰渊盯着林溪头顶,好半晌,突然凑近她耳边小声问道:“为何突然提生孩子一事,可是你,对我又有何想法?”
第67章 67
苏钰渊问完, 目光中带着些许期待一直盯着林溪。奈何,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应,伸手兜着林溪后脑勺把她的脸轻轻抬起来, 就见她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已经睡着了。
苏钰渊一阵阵无语, 终是低声笑了下,把林溪按回自己怀里, 在她头顶亲了亲, 也闭上了眼睛。
等林溪再次醒来, 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抬头看着苏钰渊,就见他也淡淡笑着望过来。
林溪嘴角慢慢上扬,裂开嘴笑了, 眉眼弯弯伸手就摸上苏钰渊那张好看的脸,拿手指一边描绘着他的五官, 一边喃喃地说道:“可真美啊。”
柔软细腻的指腹带着不轻不重地力道在苏钰渊眉毛上、鼻子上、嘴上来回划拉着, 酥酥痒痒, 惹得苏钰渊心中升起一团火。
苏钰渊嘴角的笑意渐渐僵住,抬手把林溪不安分的手握在手里,目光深深地看了林溪一会儿, 带着些无奈低声说道:“这是在安阳侯府。”
“对啊,在安阳侯府啊,怎么了?”林溪一边往出挣手, 一边回答。在安阳侯府就不能欣赏自家男人的美色了吗?
苏钰渊看了林溪一会儿, 坐起身,把林溪也扶起来:“回府。”
“哥哥你饿了吧, 那菜估计都凉了,那行,咱们回府。”林溪从善如流, 爬了起来,下地穿鞋。
苏钰渊拿过大氅穿上,又帮林溪把大氅穿好,自己走到轮椅那坐了。
林溪上前推着轮椅往外走,走到门槛那停住,拿手指戳戳苏钰渊的肩膀:“哥哥,你就不能出了门再装啊,这有门槛过不去。”
苏钰渊闷声笑了下:“我吐了血,又没吃饭。”
林溪无奈朝天叹了口气,得,这吐血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林溪打开门,喊了声吕迁。吕迁和卫通二人进来合力把轮椅带苏钰渊抬了出去,放在院中。
林溪推着苏钰渊走在安阳侯府的小路上,给他介绍着安阳侯府,介绍完来了句:“哥哥,你对我们安阳侯府的夜色更为熟悉吧。”
苏钰渊嘴角淡淡勾着,却是没作答。吕迁和卫通二人走在后头偏头忍笑。
二人先是去跟林老夫人辞了别,又去同安阳侯和许凝岚辞了别,碍于苏钰渊在一旁,几人都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安阳侯和许凝岚,还有得了信赶来的林清铎,三人把苏钰渊和林溪送到大门口,看着二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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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走了,安阳侯回到院子,吩咐下人去喊林清漓过来。
许凝岚看了看安阳侯,指着桌上的一摞账本商量道:“侯爷,我这还有事,不若我先去忙?”
和林老夫人一样,许凝岚看得明白,先是姜姨娘企图暗害林溪,后是姜姨娘因此被送到庄子上,她这个嫡母和姜姨娘所出的林清漓兄妹二人,哪怕面上再和睦,各自心中已经有了无法解除的心结和恨意。
如今见安阳侯脸色阴沉,怕是待会少不得要说教一番,她并不想在这旁观。一是没那闲心,再就是她怕她待会见到林清漓,还是忍不住会训斥几句。而林溪已经出手教训过,算是没有吃亏,是以,她虽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再出头。
安阳侯看了看许凝岚,半晌,点点头:“清漓这孩子本是个好的,怕是因为她姨娘一事心中过不去,这才出言讥讽溪儿。不过夫人放心,我待会儿定会把利害关系同清漓说清楚,既然夫人有事,那我就去书房。”
许凝岚点点头:“侯爷慢着些,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我们二人喝几杯?”
安阳侯看着许凝岚日渐丰腴的脸颊,笑着点点头:“夫人安排就好。”
安阳侯府的书房内,安阳侯板着脸端坐在椅子上,而林清漓则跪在地上,低眉顺眼。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清漓先开口:“爹爹,清漓知错了。清漓只不过是见今日家里热热闹闹,可姨娘却一个人在庄子上孤苦伶仃,大哥也在书院许久不曾回来,清漓心中难过,这才忍不住口出恶言讥讽了姐姐几句。”
林清漓说着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了地板上,哽咽着说不下去。
见林清漓认错态度良好,顶着一张依然肿胀的脸,耷拉着头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安阳侯脸色稍微缓和。毕竟这是在他身边长大给他带来无数欢笑的闺女,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想着先前吃饭之时,林清漓就是顶着这张脸沉默安静地陪坐在一旁,一个眼泪都没掉,也没告状,安阳侯心中不忍,抬抬手就想出声叫她起来。
可林清漓却再次开口:“爹爹,姐姐狠狠教训过清漓之后,清漓真的已经知错了。”
听到加重语气的“狠狠”两个字,安阳侯的脸色沉了下去,抬起的手也放回了膝盖上。
看着林清漓和姜姨娘有几分相像的脸,和如出一辙的可怜模样,安阳侯不禁想起一向进退有度的姜姨娘做出的那等恶事,忍不住用带着些审视的目光打量跪在桌前地上的林清漓。
林清漓自小就表现出易于常人的成熟和聪慧,自打姜姨娘接手府里的中馈之后,府里人尽皆知,林清漓没少帮衬。以前安阳侯没少为这事觉得骄傲,总觉得自己基因好,生的孩子个个能干。
姜姨娘出了那等事被责罚之时,林清漓表现得大义灭亲,并没有不知分寸地替姜姨娘求情,这样懂事,让安阳侯在心中对她更为心疼。
可今日,这事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却拿这事做伐子,出言讥讽林溪。安阳侯不由得心中不多想。
想着老夫人先前和他说的话,知道林清漓是个主意正的,安阳侯突然觉得有些心累,终是出声:“起来吧,回去歇着吧。”
林清漓一愣。大张旗鼓地把她叫过来,就这么两句话就完了?不训斥,也不安慰,就这么让她走了?这究竟是何意?
林清漓心中满是不解,抬头看向安阳侯,就见他已经靠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林清漓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爬了起来:“那清漓就不打扰爹爹了,清漓告退。”
就在林清漓走到门口的时候,安阳侯终是出声:“清漓,日后你是太子妃,等太子……,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日后行事先多想想,毕竟太子身后还有皇后,若是你再如今日这般说话毫无顾忌……”怕是要有损在皇后和太子心中的端庄形象。
林清漓想到每次见到她,都用严厉挑剔的目光打量她的皇后,心中凛然一惊。
是了,她今日自作主张只图口舌之快,惹得林溪出手打了她,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落了下风,好像还坏了太子的谋划。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她坏了太子的事,怕是对她更加没有好眼色。
思及此处,林清漓转身对着安阳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多谢爹爹教诲,清漓记住了。”
安阳侯不知林清漓的心思,只当她听了进去,语气缓和了些,又道:“过几日我有事出京,会路过庄子,你若是有东西给你姨娘带,这两日收拾出来吧。”
林清漓眼中一惊,随即低下头:“是,多谢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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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和苏钰渊回了逍遥王府,先是把苏钰渊这个“病秧子”送回屋,林溪就张罗着去厨房:“哥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啊,你等着。”
“今日做什么粥?”苏钰渊坐在椅子上,闲闲地问道。
“……”林溪一噎,老脸一囧,走过去伸手就在苏钰渊手背上掐了两把,跺着脚凶巴巴地道:“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吧?”
苏钰渊闷笑一声:“我不过是问了句吃什么粥罢了,缘何这般生气?”
“再说吃粥我不做了。”林溪哼了一声,往椅子上一坐,架着胳膊生气。谁还没点儿难堪的过往,能不能不要总提!
苏钰渊起身,走到林溪面前,伸手揉了揉林溪脑袋,笑着道:“好了,这么点小事犯得着生气,嗯?我以后再也不吃粥了,可成?”
林溪把他的手拍开,站起身一扭一扭走了。
到了厨房,林溪巡视了一圈想看看有什么食材。
之前林溪来发过喜糖和赏银,和蔼又可亲,厨房的管事和厨子们也不躲,都好奇地围成一圈看热闹。
闻信赶来的丫鬟石竹忙上前:“王妃,您要做什么,奴婢来。”
其他的丫鬟婆子还好,她还可以找出各种事给她们去做,让她们忙起来。可她这个贴身大丫鬟,本该伺候在林溪左右,可却总是被主子抛下,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总是忍不住心慌。这不一听见林溪回府来了厨房,就跑了过来。
林溪摆摆手:“王爷他非要吃我亲手做的,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林溪看了一圈,最后决定做一碗手工面。主要是别的她也不太会,怕做不好。但和面揉面的力气她还是有的。
一听林溪要做面,厨房忙活起来,舀水的舀水,倒面的倒面,没一会儿一定比例的面和温水就都摆在了林溪面前的案板上。
林溪洗了手,让石竹给她挽了袖子,把面和水倒在一起,拿筷子搅匀,就开始上手揉面。
林溪力气比一般姑娘家要大些,又是只做一个人的分量,面不多,揉起来很轻松,不过片刻就揉好了。
厨房众人见林溪揉得有模有样,一个劲儿地夸赞:“王妃真能干!”“王妃这面揉得可真好!”“我就没见过这么会和面的人,这面和的,不硬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