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能不能安分点!”赵世渊厉声呵斥文氏,看见女儿面色苍白,轻轻地喊他爹爹,他心里也焦灼。
都说大房子嗣丰厚,只是跟他两弟弟比稍好些,这辈子他也就两儿一女。
可或许是他身子的原因,哪怕是膝下有三个孩子,当中也就只有小儿子赵均天生皮实,上窜乱跳,身康体健。
大郎弱不胜衣,刚一入秋他就鲜少出门,着凉咳嗽,他都得遭受一场折磨,夜间只听得他房里咳嗽声不断,严重点恨不得将血咳出来,院里一年四季飘着药味。
小女儿不足八月,早产出生,患有体弱之症。好在她身子比大郎要好,再加上赵蓉总陪她,领她四处走动玩闹,没将性子养沉闷,到如今看不出来有过弱症。
“若不是看你替本侯爷生下儿女,你以为本侯爷会容你至今?”
文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世渊,被赵世渊的话伤到,原先对着赵蓉与娇芙要强的人捂着胸口,眼泪不停往地下掉:“侯爷,您可知您说这话可是在诛我心啊?”
“当年您昏迷不醒,大夫都直摇头无力回天,劝人替你准备后事,是我不顾娘家人反对,执意要嫁进侯府冲喜。嫁于你当日,我外面穿着喜服,内里穿着丧服,哪怕知晓一进门就可能守寡,我也义无反顾,如今得到的却是您这般对待?”
又是这般,这些年但凡她犯错总拿出这套说辞,赵世渊都能倒背如流。
当年他确实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父亲听从大师的话死马当活马医,着手替他准备婚事准备冲喜。
他与文氏不过两三面之交,文氏义无反顾嫁给他,他也感念文氏这番行为,两人恩爱如初几年,只是后来隔阂矛盾日益增加,磨灭了夫妻情分。
“我自问从来不曾对不起你,就连你文家靠着赵家这颗大树,如今和从前可不能相比,你借着赵家的势替你文家子侄谋划良多,你以为我不知晓?还有你仗着管家,在府里明里暗里动的手脚,前些日子赵郁那些凭空而起的流言。”
赵世渊只是未制止她的动作,甚至替她抹除痕迹,免得被人察觉,眼睁睁看她挥霍那点感情,等这点情谊作完,他也能得到片刻喘息。
“你不该动蓉儿和芙姨娘,既然你动了她们,我总该要向赵均和赵郁交差,顾全他们的想法。若是我开口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就别等到他们二人开口。”
文氏坐在榻上忍不住发笑,盯着赵世渊,亲耳听着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最难听的话,她擦了擦眼泪:“说到底你还是在恨我没护住齐氏,你难道没发现你对着赵蓉比亲生女儿都亲昵?”
“你若是因此针对二房大可不必,我若真与齐氏有逾矩之事,先容不下我该是赵均,而不是你。”赵世渊目光落在文氏身上,只见她侧头一副不愿听的模样,不由得地摇摇头,只觉得文氏这人已经无可救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起来蛮遗憾的,如果感情不好好经营,任何一方不愿意配合,到最后只会各种误会叠加,两看两相厌,又舍不得放弃,只能互相折磨,然后夫妻情谊走到尽头很快赵狗子就要出来的,只能拜托他不要狗了感谢在2020-09-0717:47:36~2020-09-0722:2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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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死胡同
今晚侯府大抵只有慈安堂的赵老夫人能睡得安稳。文氏因着赵桑生病,便惊动大半侯府,赵世渊休息在书房,比文氏知道消息要晚。等赵桑请大夫的消息传到他那边,他立马赶忙命人阻止,私下里谁都不准再传,更别将消息传入到慈安堂,惊扰到老夫人。
姑娘家生病闹出这般大动静,府里定然还有不明所以的下人,指不定人家以为赵桑身患重疾,文氏弄出来的这些事还得赵世渊处理。
他将小文氏提出来,趁机将管家的权利交给小文氏,不准文氏插半点手,小文氏深知这回是她的机会,熬夜熬了通宿势要将事情解决。
别说文氏是她姑姑又是她婆婆,她非得趁机夺她的权。
自打嫁进赵家这些年,她这长孙媳妇犹如摆设,文氏拿着辈分尊卑压在她头上压得死死的,侯府就没人将她长孙媳妇放在眼里。还是她生下康儿后,文氏才肯放下点权利,平日里让她管些角料的事务。
小文氏做事还算厚道,回到院里立马开了自己的私库,让丫鬟拿了好些东西送到南苑,还有赵蓉那边拿了套八星琉璃灯盏,还是她陪嫁时带来的。
她听得房间内的咳嗽声,抬头一看屋内随即烛灯被点燃,通火明亮。她眉头皱了皱,这边手下的事不能放下来,便只能暂且不管屋内的事。还有晚上那些动手的奴仆,都得要处置,至于如何处置还得让她想个章程。
娇芙先是收到赵蓉送来的药,而后又收到小文氏送来的东西,就连赵世渊那边都送了东西过来,连带着请来给赵桑看病的林大夫。
脸上伤痕娇芙简单的处理过,已经不是很痛,只不过印迹是留下了。她侧过脸给林大夫瞧时,林大夫还被吓了跳。
他才出侯府没多远,就又被侯府的人喊回来,还以为是四姑娘出事,急急忙忙回侯府,谁知伤的竟然另有其人。
这巴掌扇得不留情,如今脸上青紫交加,娇芙另半边脸还是依旧赏心悦目,可见若是不伤到脸,这人该如何好看。
想到大宅院里各种龌龊事,他紧闭双嘴,一心只提娇芙看伤,叮嘱倚绿弄琴这段时间该注意的事项。
“大夫,会不会留下疤?”娇芙自回来后一句话都不曾说,怕牵扯到伤口,也是不想搭理人,倚绿替她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伤口看着可怖,幸好不曾破皮,林大夫看了眼倚绿:“放心,按照我方才说的做,不沾辛辣,近期不碰凉水,不会留下疤痕。”
娇芙看了眼倚绿,她懒得开口,倚绿立马会意,将赵蓉与小文氏送来的药交给林大夫。
林大夫撇了眼娇芙,仔细查看了番将药材药瓶放下:“都没问题,姨娘可以放心用。”
倚绿塞了只鼓囊囊的荷包,林大夫又从中挑出两瓶子,“这两药效果不错,姨娘可以用这两瓶。”
娇芙扫了眼药瓶,那是宁喜院的丫鬟送来的。赵蓉手中好药不少,如今娇芙受伤她也很大方的拿来给她。
送林大夫出南苑的路上,倚绿又递了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还请林大夫多费心思。”哪怕做不到偏袒南苑,也莫抹黑南苑。
见林大夫收下荷包,倚绿才放心,等她将南苑院门落锁,回头往娇芙屋子瞧了眼,她趁她送林大夫的时间,已然将烛灯全熄灭。
罗嬷嬷与弄琴站在门外,两人皆不敢休息,就怕娇芙想不开,她们还从未见过娇芙情绪这般低落。
娇芙闭着眼睛躺床上,原以为自己会心酸委屈得想哭,结果眼睛干干的,半滴眼泪都没有。只是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任何事。明知等天亮,肯定还有更多麻烦事等着她,但她偏不想应对,想着任由他们去,她只想偷懒,规矩的躺着睁眼盯着屋檐发愣。
罗嬷嬷准备早饭她便用,用完就坐在窗沿发愣,哪怕弄琴在旁逗她,她也只是冷冷地撇一眼,再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
倚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院内不停地来回踱步,罗嬷嬷瞧她慌乱,走过去宽慰她道:“好歹姨娘还肯吃东西,等三爷回来或许就好了。”她是同自己怄气,陷入死胡同走不出来。
“嬷嬷,我心慌。”倚绿看了眼见底的粥碗,和吃得干净的小菜碟,“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神色。”娇芙就犹如倚绿与弄琴的主心骨,如今这根骨失了昏,她们也不知该如何办。
“现在着急也没法,或许你想着有没有法子劝劝?你跟在姨娘身边最久,这事也只能你劝她。”罗嬷嬷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处罚,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只不过是挨了耳光,索性不曾破相,若主子不愿意替她出头,这亏她咽不下也得咽下。
哪怕主子愿意替她出头,文氏背后有娘家,还有大爷、六爷与五姑娘,再怎么处置文氏都要顾忌那三位的想法,打文氏的脸也是相当于把他们的脸往地上踩。姨娘无子无娘家,单凭三爷的宠爱,如何抵抗文氏?
罗嬷嬷摇摇头,这是一道坎,还得她自己能想清楚。
天不亮,赵桑忍着腹痛起床,在外间的丫鬟听到动静不敢耽搁,进内室查看情况,“姑娘现在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休息吧。”
“我得去祖母那里请安。”赵桑摇摇头,昨晚赵蓉与娇芙受了她母亲刁难,指不定今日还得受祖母责罚:“思绢,你快替我梳妆,再将我脸色用粉敷敷。”
“姑娘身子不舒服还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作甚?”思绢替赵桑绾发,看她忍着病痛,怕她受不住,忍不住开提议道:“要不然还是请浅香姐姐跟老夫人说说吧。老夫人知道姑娘病了,肯定会免了姑娘每日请安。”
赵桑睨了眼思绢,语气严肃:“你话有些多,我说什么你只管做什么。”
浅香是老夫人放在她身边的丫鬟,赵蓉那边的丫鬟名唤雪炉,她们原先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是往她们哥哥房里塞不进人,才没法塞到她们院里。
这两丫鬟她与赵蓉态度相同,基本上不使唤,让其在院子里带带小丫鬟,找些事给她们做,等到年纪大些许配出去。
赵老夫人用完早饭,问了句府里的情况,原本只不过随口一问,谁知她扫了眼陈嬷嬷,只见她欲言又止,就知当真有情况。
要说陈嬷嬷说话办事都不如黄嬷嬷熨帖妥当,但她胜在不善撒谎,一有情况在主子面前都遮掩不住,所以赵老夫人如今将陈嬷嬷留在身边。
陈嬷嬷跟她说了昨儿晚上赵桑生病的事,连带着宁乐院发生的事也一并告诉了老夫人。
气得赵老夫人当下就要把娇芙赵蓉喊来慈安堂,好在赵桑紧赶慢将人赶拦下。
赵老夫人心疼地看着赵桑,“不是说你病了,快让祖母瞧瞧。”
“我没事,是下面的人小题大做,闹出不少动静,幸好没惊扰到祖母,要不然可叫桑儿如何面对祖母。”
赵老夫人虎着脸,“胡说,你生病让人伺候是应该的。身子骨弱就别总能蓉儿在一处闹腾,她也是不停我话,非得和芙姨娘相处,才多久就闯祸。等下我将她喊来,让她跟黄嬷嬷重新学学规矩。”
“是我贪嘴的错,哪里能怪蓉儿。您也别怪芙姨娘,我娘昨晚将人罚了,我心里都过意不去。”赵桑眼底露出歉然。
她此番来见祖母替娇芙求情,何尝不是在替她娘弥补错事,昨儿爹爹见到娘刁难赵蓉与娇芙,难免会责怪母亲行事无状,自行其是。
赵老夫人面色稍冷,“你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姑娘,高门贵女,她算什么?你用不着过意不去。”
赵桑怕赵老夫人再说难听的话,话锋一转问起旁的事,先将人哄开心了再跟赵老夫人求情。
等赵桑带人离开,赵老夫人欢喜劲儿过去,这反应过来,自己答应她不惩罚娇芙,话出口不好反悔,只是赵老夫人对娇芙又添不喜。直觉得她不仅是狐狸精,简直是丧门星,自打她进门至今,府里大事小事从未断过。
紫屏借此机会跪在老夫人跟前,好生一顿哭诉,将自己说得多委屈,她奉老夫人之命到南苑伺候三爷,娇芙却将用尽手段将她赶走。旁的不论真假,只紫屏那对娇芙的声声控诉,让她深有同感。
赵桑想亲自往南苑瞧瞧娇芙伤势,她听着就觉得她娘下手极重,只是人还没走到南苑,就被赵蓉院里的丫鬟请过去。
那丫鬟平日因着机灵得赵蓉喜欢,跟在赵蓉身边听了几句关于南苑的消息,暗自记在心里。知晓南苑那位如今不乐意见人,她又不能拦着赵桑不让她去,索性跟赵桑说她家姑娘有事要同她商量,将赵桑请到宁喜院。
赵桑闻言顿了下,心想,这事要想平平安安放过去还得从赵蓉入手,便不纠结去娇芙那边,昨日她母亲面上为难的是娇芙,实则还是赵蓉,那时她虽肚子疼得迷糊,但多少听到了些。
其实不用赵桑跟赵蓉求情,赵蓉本就没想过将事情告知赵均与赵郁二人,她也不是三岁小儿,不谙世事的姑娘,眼睁睁见父兄总出战平乱,没人比她更希望家中后院平和安宁。
只是哪怕谁都没想告知在外的赵均与赵郁,闹出这事该瞒不住肯定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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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欲分家
二房需要伺候的拢共才几人,丢谁的脸都是丢二房的脸。
大房手里拿捏着管家的权利,但二房这边多是受伤退下来、无法再上战场的赵家军,或者战亡的赵家军苦无依的家眷。
这还是老侯爷定下的规矩,当初想着退下的伤兵残兵需要安置妥当,又不能寒了众人的心,所以侯府若有空缺的位置就将人招进来。总不能为国血流一场,自己或者自己家人却不得善终。
他们入侯府还没大房二房之分。
后来赵世渊承袭爵位,赵均在军中领军。赵均想将这套规矩延续下来,只是大房那边不肯再赵均将人安排入侯府,赵均只好退而求其次,将退下来的伤兵安排到其他地方,总要替退下来的将士寻求谋生之路。
原先进侯府的人已经在侯府当差,总不能老侯爷刚去世,就将人赶出侯府,那赵家得被唾沫淹死,赵均干脆把人都留在二房。
这些年他们不往大房那边去,倒也相安无事。结果大房现在闹这一出,那谁也不想平白无故低大房一头。
既然大房不做人,就别怪二房不给大房留脸面。上午赵郁就接到密信,赵均那边也有人将消息送过去。
赵郁不能立马赶回赵家,倒是修书一封,让人送到赵均手中,提的便是分家的事。
赵均回到侯府就去宁喜院看赵蓉,原先赵蓉是不觉得委屈,可一见到赵均匆匆赶回来,嘴巴一瘪,扑到赵均怀里便低低地哭出来。
“怎么不知道告诉爹爹?”赵均压着怒火,问道。
赵蓉觉得自己长大了,结果现在还哭鼻子,缩在赵均怀里不愿意出来,闷闷地出声:“爹爹在忙,我没事儿。”
“傻孩子,再忙也没你的事重要,让爹爹瞧瞧你伤到哪里?”赵均松开赵蓉,仔细查看赵蓉是否受伤。
赵蓉哭得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我没事,就是娇芙姐姐替我挨了一巴掌。”她还在因为这事愧疚,没敢去南苑看娇芙,就怕娇芙见到她便想起那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