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朝阳郡主送她的礼,她让倚绿将其收了起来,不仅没挑破,反而装作不知晓对方意图。既然对方是说送她临别礼,而不是赏赐,她就顺手回了朝阳郡主一份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直到出南苑,喻嬷嬷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要说她也见过娇芙几次,可她得宠时不盛气凌人,失势时亦不丧气颓败,身上倒是有股淡然自若气态。
她将这事清楚地讲给朝阳郡主听,朝阳听了沉默了瞬,望着娇芙回的礼,差不多与她送出的价值相等,道:“也难怪赵郁会喜欢她,确实有独到之处,只可惜……”可惜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做朋友。
朝阳郡主话还未讲完,就有丫鬟进屋禀告,枝姨娘在院外求见。
朝阳郡主眼底闪过厌恶,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侯府姨娘偏偏这枝儿惹人厌,“你让她进来吧。”这是听到自己往南苑那边送礼,急巴巴过来打探消息,连这点沉稳都没有,难怪到如今都无法出头。
或许是赵郁心怀愧疚,他依了娇芙的意思,她喜欢热闹,他就把宅子买在南街最繁华的地段,还将原先准备的宅子一并送给了娇芙。
离府的那日她是悄悄离开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没有任何人相送,就连赵郁都没有送她,只安排人护送她去新宅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没人知道娇芙住哪儿,只晓得她已经离开赵家,到底还在不在渝州都说不准,这件事赵郁瞒得死死的。
这事情传出去在渝州掀起不少风浪,茶余饭后大家都道娇芙是遭赵郁遗弃。毕竟赵郁眼看着就要娶朝阳郡主,没道理还将妾室留在府邸给郡主添堵,要知道赵家虽未有命文规定赵家男儿不准纳妾,可是往上到老侯爷,赵家人几乎都是如此,只守着家中妻子生活。
他们都在脑补没了赵家和赵郁的保护后的娇芙会沦落到何种地步。
搬到南街后,娇芙似乎没多少变化。她还是跟从前那般,每天日子照常过,并没因为离开侯府意志消沉,从此一蹶不振。
只不过她开始正视赵郁与朝阳郡主往后走向,她不仅梦到自己身死,还梦到朝阳郡主意外身亡。娇芙没觉得自己的噩梦是胡思乱想,精神压力太大所以出现的幻想,她是真的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是这一路走来,都有熟悉的感觉,可是她又不敢断定是哪儿的问题。
不过这事只站娇芙小部分心神,她更多的是询问连翘醉玉楼姑娘的进展,那边才是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事,哪怕是收小徒弟也得醉玉楼那边的事解决差不多才行
这边热闹是真热闹,南街买卖的人络绎不绝,吆喝声不绝于耳,隔着围墙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娇芙来这边后甚少出门,只要不出门就能减少大半意外,还不用担心遭人发现她就是众人口中的芙姨娘。
院子里所需东西都由下人采买置办,娇芙深入简出,负责后院前院的布景摆设,若想听热闹了就搬了躺椅在外头,手执团扇轻轻摇晃着,躺在前院的槐树下,午后暖暖日光从树叶罅隙间泄照而入,闭着眼睛感受着普通人的烟火气息。
自娇芙搬进院子后,紧跟着对面那户人家也住进来人,进进出出的总共五人,像是一大家子,娇芙瞥了眼后没放心上,自己该如何过就如何过。
这里原本还住了些人,娇芙亲自做了些糕点,热乎乎的糕点新鲜出炉,包好让倚绿给邻里送去,就这么算是认识了。
深交倒也不必,不过坦荡上门能少些被人打探,毕竟暗地里打探,说她是人家的外室也难听。好歹如今旁人收下她的东西,嘴上能多少留点情。
回来倚绿就跟娇芙说,对面的人家不太正常,见她送糕点都不惊讶,也没多问她几句,反正和别的人家不一样,谁家没个爱多事说几嘴的人,尤其是女人聚在一起那说的更多了。
大家都是新搬来的,按道理很容易相处到一块儿去,结果人家压根没结交之意,当然她们这边也没有结交的意思。
娇芙点了点头,心中大概有所想法,“对面你就别管了。”只怕是赵郁安排保护她的人。
能想到让人凑成一家子住她对面,保护她也实属难得,只不过看人家的态度大概只把她当做任务。还是那种让他们不得不刀剑封鞘,无用武之地的任务,他们心中不忿不愿接近她也是正常,娇芙对此并不强求,不过哪怕对面不想和她们这边处着,这边有个不能解决的事还是得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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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自由
赵郁头次到娇芙住的院落,是她搬出府邸两月后,他着实繁忙,手中大把庶务需他处理,还需操兵训将,可终究这段时间隔的太长,站在写着‘张府’二字的门口,他竟然有些踌躇不前。
苟寻站在赵郁身后,将他脸上神色皆看在眼里,只见主子微垂着眼,浓长睫毛下投射出厚重阴影,竟然是犹豫和不知所措的感觉。
主子处事素来果断,他还从未见过主子因为一件事纠结至此,苟寻忙收回目光,他不敢多盯着瞧,主子的事他可没有插手的权利,只能将主子要他办的事妥善办好。
赵郁最终还是踏入‘张府’。
如今已是初夏,清晨的天气稍凉,甚至还需添衣,不过等日头出来,越临近午时越烈。
此时不是太阳正当头,不过还是能感觉到热意,他刚入府就见娇芙在树下纳凉,一袭褚色轻薄衣裳,闭上眼睛悠哉悠哉地躺在躺椅上,动作轻缓摇着绢丝团扇。她左边特地摆着小几,上面放置了盏茶和几碟瓜果蜜饯,看起来就像是会享受生活的人。
她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抬起左手往碟子里摸了颗葡萄塞嘴里,将籽吐在手上,放在空碟子里,全程她做这些时就没有起身。
赵郁也没有提醒娇芙,他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在赵家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自由的神情,她现在的状态无拘无束自在得很,哪怕是这么看着娇芙,他心里都开心。
倚绿听见府门响动出来查看,谁知就看到赵郁站在门口,而娇芙并不知晓赵郁正在瞧她,别说起身迎接,就连头都没有抬。
倚绿心里暗自着急,正要开口给赵郁请安,将赵郁就在不远处的事告诉娇芙,谁知赵郁眼角扫过倚绿,倚绿已经落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去。
在赵郁目光压力下,倚绿不堪重负地后退了一小步,她看了眼正闭着眼睛摇晃躺椅的娇芙,低声询问道:“姨娘,您要不要添点水?”
倚绿不死心地开口,试图提醒娇芙。三爷就在那边瞧着,她怕三爷瞧见姨娘散漫态度,会对姨娘心生恼怒。
这段时日没有到倚绿设想过的最坏的地步,她们离开赵家后日子并不难过,反而多了抹惬意,以及不用束缚的感觉。
不过倚绿清楚的明白,她们如今的日子是因为三爷在暗中帮衬。明面上三爷没有与这边交往,甚至许久都不曾来,可苟寻却隔三差五的就送东西过来,待遇与在赵家并无不同,这也就证明姨娘在三爷心里的地位并未下降。可若没有三爷的庇护,她们的日子肯定要跌入谷底。
“不用,不用。”娇芙并未睁开眼,手里捏着团扇摆了摆,“我有需要再唤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倚绿还欲说话,赵郁却咳嗽了几声,他身后的苟寻使劲儿冲她摇头,主子已经生气倚绿提醒娇芙,现在还在这边只会让主子觉得碍眼。
娇芙听到咳嗽声顿了下,下意识以为是倚绿着凉,如今夜里和白天温度相差大,稍有不慎就着凉咳嗽不已,“你去后面让厨娘给你熬些冰糖雪梨润润嗓子,近日好生照顾身子,生病了难受。”
可是说完娇芙察觉倒闭不对劲,方才的嗓音听着低沉,不像是姑娘家的声音,她连忙坐了起来,就见赵郁好笑地目光瞧着她。
“给三爷请安”娇芙连忙起身,连裙摆都来不及理,慌忙屈膝行礼。
“如今不是府里不用讲太多规矩,别动不动就行礼,随意些爷也能自在。”赵郁抬手将娇芙扶起,眸色深深地看着娇芙,他难得在她脸上看到惬意神色,若是这般能让她舒服些,赵郁自是不愿意拿那些东西压在她身上。
哪怕赵郁这般说,他试图尽量让娇芙宽心,可只要他在面前,依着娇芙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如方才那么自在。
她笑着道:“多谢三爷。”
赵郁揉了揉她葱白的指尖,心中颇感无奈。不知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在他面前露出方才他所瞧见的,那种毫无芥蒂的神情。他想直接跟娇芙挑明,可又怕自己说的话惹她生气,只好把这些话压在心里。
娇芙肯定是不想跟赵郁提起,那些在他面前放松自在的话,她没觉自己面对赵郁状态不好,反而还真得需要紧张感才行。
赵郁没松开娇芙,娇芙亦不好把自己手拿出来,只能牵着他往明间而去,脚步轻快地边走边道:“我最近新烘了些茶,爷要不要尝尝?”
“你准备的,爷都喜欢。”赵郁答道。
娇芙要下去茶水间沏茶,赵郁不想同她分开,故而走在她身后,还提起府宅匾额被换这事,“若不是此前来过这宅子多回,我差点误以为自己来错地方。”看起来像是赵郁有事同娇芙讲明,这才跟着她到茶水间。
对于换匾额这事,最初娇芙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她们搬进来后风平浪静,并没人上来打搅找事,只是倚绿某日忽地提起宅院门口匾额,上面依旧是写着‘余府’二字,先前住在这里的是一户余姓人家,如今前任都已经搬离不知多少年,倚绿便问要不要重新挂过副。
娇芙想都没想就道:“门口余府是别人家的名号,我们不好用。”
结果倚绿开口问她,那该挂谁家?娇芙忽然不知如何作答,这话是真难倒了她。
挂赵府名头自然不合适,赵郁想她低调行事不被人注意,她自是不可能在外借赵府名声行事。
可是她自小就没名字,小时候跟着瞎眼老婆婆,老婆婆喊她丫儿,后来入了青楼她就被柳妈妈取名‘娇芙’,属于她的名字却是没有的。
后面还是倚绿见她着实犯愁,宽慰换匾额的事她们不着急,她有时间可以想想。可是换匾额乃是大事,自然越早解决越好。
过了良久,娇芙才想起她或许可以用自己前世的姓。
说来有些可笑,着实太久无人唤过她前世的名字,娇芙差点都忘记自己本名,可既然说了要换,她就特地请人做了匾额,‘张府’二字的匾额就挂在大门上头。
既然赵郁都问了她,娇芙肯定不能避而不答,不过有些话只能半真半假,比如倚绿问她要不要换匾额,她直言要换是真,至于她为何选择换成张府,而不是换成李府、王府、许府,这些话她却不能告知赵郁,只说张府听起来平平无奇,不惹人注意,所以她才挑选了张府。
假话容易拆穿,半真半假要辨别清楚才最难,更何况是娇芙这辈子都得烂在肚子里的话,只怕她不主动吐露真言,赵郁永远都不知道真假。
谈话间娇芙的茶已经沏好,她捧着茶盏递给赵郁,笑道:“爷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她倒是还能与赵郁坦然相处,这般自然反倒是让赵郁不自在,他捧着茶,状似无意地问道:“先前听闻你让连翘给醉玉楼的姑娘瞧病,如今怎么样了?”
“连翘的医术爷您也晓得,有她在至少命能保住,哪怕她凡事不做,只要她人在就能安醉玉楼姑娘的心。”不是每个姑娘都患病,她们因为没有固定的大夫忧思过虑,导致醉玉楼人心惶惶,连翘如今就是醉玉楼里姑娘心中的定神针。
“你可让她替你把了平安脉?”
这是自娇芙与赵郁因生孩子的事吵过架后,第一回 提起让连翘替她把脉的事,期间赵郁从来没有过问此事。
话刚出口,迎来娇芙沉默,良久她才回道:“爷无需担心,我身子好得很,暂且用不上连翘。”娇芙不抗拒连翘的接近,可是她抗拒连翘替她看病,从停了调理身子的药后她就再没让连翘碰过她手腕。
她曾特地偷偷请大夫瞧过她的身子,大夫直言若不好好调理,日后难以有孕,娇芙觉得她就这般挺好。
赵郁眸色渐深,重重地将茶盏放下,茶托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音,嗓音里蕴着怒气:“难道我希望你身子出状况?”
“三爷自是希望我身子良好。”娇芙低头沉闷地回答,一时间也不敢靠近赵郁,越相处她越觉得自己拿捏不准这男人的心,明明最开始的相处让娇芙感觉最舒畅,不知几时赵郁突然就失了控。
明明好不容易才见面,来前苟寻可是瞧得分明赵郁的面上喜色,再说下去两人非得又吵架,他出声打破僵局,道:“姨娘有所不知,三爷得知姨娘有意收养一群孩子,特地将后面的宅子也买了下来,三爷担忧姨娘的身子实属正常,毕竟教导孩子说费心劳神的事,您若是连自己都照料不好,三爷如何能放心您再照顾其他孩子?”
“你闭嘴!”赵郁厉声呵斥,“这事你且当做没有。”他没想过眼下告知娇芙,免得她觉得自己拿此事要挟她,可苟寻那张嘴倒是利落,将事一干二净的抖落出来。
挨了骂的苟寻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看了眼赵郁,面上神色慌张,但心里却是淡然得很。他对赵郁门儿清,只要主子能顺利和姨娘化解矛盾,就不会真的责罚他,还会夸他事情办得好,这就是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评论我虽不是每条都回复,可是却都是每条都看了的,看到有小可爱评论进度慢,也看到小可爱在替作者说话,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你们一路追到现在。
每个人作者写文都不同,我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水字数,每个剧情都深思过,我希望文的剧情也好,三爷和娇娇的感情线也罢,都做到顺其自然。正是因为一切恰到好处,才越发显得他们的感情珍贵。
我也不是不怕你们嫌弃久久不进入女主带球跑的剧情而弃文,可是让我强迫自己为了追求进度,把剧情提前我真的做不到。
写文这么久以来成绩都不怎么好,这么算第二好的了,最好的是我专栏里《宫婢》那本。
称那本最好,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把它写的好,只是很俗的按照连载时期和完结后的成绩来评价它是我最好的一本。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本就是因为我看到评论里的建议,急急忙忙把剧情提前,乱了自己的节奏,导致后期写不下去。最后不仅自己写不下去,读者也都走了,每每想起来都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