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咸鱼本质暴露了——公子六月
时间:2021-03-02 10:06:57

  温溪转身离开走出湖心凉亭,才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亭子里的人突然出声喊住了她:“太后娘娘。”
  温溪回头,对上男人深邃如古井的眸子,好奇问道:“秦大人还有何事?”
  秦敛望着她一瞬不瞬,“臣想告诉娘娘,如今亦不再是从前,无人再敢欺辱娘娘,若有委屈娘娘也不必再忍着,总会有人站在您背后替您撑着。”
  温溪先是一愣,而后便笑开了,“秦大人说的是,往后都不必再忍了。”
  大概,这人方才在银杏树后面是将她和翠谷、芳苓的话听了去吧。
  他说的对,从前必须忍的欺辱如今都无需再忍了,她儿子是皇帝了,能撑着她了,从此以后她不必再风吹草动便担惊受怕……
  ……
  一直目送那个纤细窈窕的背影渐渐走远直至再也看不见,秦敛眼中浓墨翻滚,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被留下来的祥生看这位权倾朝野的秦阁老对着他家主子离开的方向出神,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秦大人……让奴送您出宫?”
  秦敛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祥生一眼,“我想起来内阁还有些事要处理,还要走一趟文渊阁的差房,便不劳烦公公了,我出宫时会让今日文渊阁当差的内侍引路。”
  祥生一听,纠结了一小会儿也便也不再勉强,人家是内阁首辅,要去差房办事他还能不让人去不成,于是他和秦敛行礼,打算收拾了石桌上的茶盏就告退。
  谁知刚要动手就被秦敛拦住了,“这些便先放着吧,太后那边说说不定离不得公公,公公还是先去侍候好太后,这等小事,我一会儿到了文渊阁随意差遣个人过来收拾便成,公公且先去吧。”
  祥生一愣,便被秦敛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意一想,却是没什么大不了,几个用过的茶盏,谁来收拾不一样?于是便直接告退离开了。
  待祥生一离开,整个湖心亭乃至这一片湖面便只剩下秦敛一人。
  他又在位子上坐了下来,沉默地做了好一会儿,然后伸过手,将他对面方才温溪饮过的茶盏轻轻捏在了手中,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巧的茶盏一转,他便看到了一处杯沿上沾着的浅浅淡淡的一点点红色口脂印。
  秦敛将杯盏凑近了轻轻一嗅,一直紧绷的肌肉终于慢慢松懈下来,清淡甘雅的茶香便飘进了他的鼻腔,似乎还隐隐另有他香飘进了他的心里最深处。
  在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如深潭一般幽深的双眸终于泛起了涟漪,他微微仰头,将这剩下的一点凉茶一饮而尽,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小心翼翼地将小巧的茶盏包好,如获珍宝一般收拢袖中。
  而后转身离开了湖心亭。
 
 
第18章 听政   那她大概凌晨三点的样子就要起床……
  温溪回到坤元宫的时候,她儿子已经等在了殿门口。
  赵宸不停地来回踱步,见到温溪的身影后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再不回来,他真的就要冲去寿安宫找人了。
  母子俩好多天没见面,亲亲热热地进了屋。
  一进到屋里,赵宸便迫不及待地绕着亲妈前后转了好几圈,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查看一遍。
  温溪被他扰得头晕,伸手将他拂开,有点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我就是去寿安宫瞧了瞧什么情况,又不是去找人打架了。”
  赵宸不赞同道:“皇祖母什么性子,随她闹去,何必亲自过去呢。她连……连朕都打算杀了,您过去,万一她突然起了坏念想要痛下杀手怎么办?”
  说着他盯着温溪的脸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她的下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大叫一声:“咦?妈,你脸上长了痘包唉!”
  温溪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摸,可不就是之前长在下颌缘上的那一颗嘛。
  “你这也能看到?”温溪诧异,伸手去摸。
  她走之前芳苓给梳的妆,说痘痘只剩下红痘印了,还敷了脂粉,这样居然还能看出来?
  那刚才……她和秦敛面对面坐的那么近,莫非也看到了?
  一想到秦敛有可能看到了她脸上长的痘痘,温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精致优雅的太后国母形象是真的是维持的很辛苦的……
  “哎呀其实根本就不明显,基本瞧不出来……”
  赵宸的话将温溪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他冲温溪嘿嘿一笑,“只是我好几日没见着母亲了,想念得紧,想瞧瞧我不在的这几日母亲有没有消瘦,故而瞧得仔细了些,不打紧啦,若非凑到近前仔细瞧完全瞧不出来,母亲还是最美的那一个。”
  “行啊,才出去几日的工夫,倒是学会说甜的哄我开心了!”温溪失笑,伸手在儿子的脑袋上呼撸了两把,直把他的金冠都给撸歪了。
  她也在认认真真地打量儿子,因为身份和这样那样的原因,这应该是这小子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离开自己独自出京城去,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眼中出了故作老成之外有多了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神采,但眉宇间却仿佛更加坚毅了。
  看来这次送葬出京以及在路上发生的事,让这个孩子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他是一个男孩,还是一朝帝王,身边群狼环伺,不能永远活在母亲的保护之下,她总有一天要离开他,所以他必须要比别的孩子提前学会成长和担当。
  这也是这次送葬在明知道缪家有极大动手可能的情况下,她还是摁下心中的担忧要他自己去面对原因。
  温溪暗中叹了口气,但面上依旧是微笑,又替赵宸把被撸歪掉的金冠扶正,“淳哥儿说说看,这一趟可有什么,你父皇的下葬可是顺利,有没有别的幺蛾子,都与我说说。”
  赵宸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顿时就像只小鸟儿一样围着亲娘叽叽喳喳地嚷开了,“关于缪家的事我在信里都写了,母亲你都看了吧?这一路从您的信收到开始到回京,缪家人的脸色……哈哈哈,我都无法用书信描述,母亲,秦敛真的是绝了!还有还有……”
  母子俩边说着便往内殿走去,两人往榻上一坐,赵宸还在那里兴奋地滔滔不绝,温溪则吩咐底下的人把早已备好的一些吃食端上来。
  赵宸这些时日在外也算风餐露宿的,虽然整个送葬队伍最好的伙食都是先紧着他,但到底比不宫里,这会见着精心为他准备的吃食,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他一边吃着,口齿不清地继续和温溪讲述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
  温溪在一旁听着,发现他讲的十句里面有八句都离不开秦敛。
  “母亲我真没想到秦敛的功夫居然这么好,马儿尚在狂奔,他嗖——一下,便能急追飞身上马。”
  “还有,这一路上,缪家人每每碰面秦敛,就像秦敛逼着他们吞了刀子一样,那表情,着实好笑!”
  “秦敛……”
  ……
  温溪看着手舞足蹈说得心情激荡的儿子,笑着问道:“看来淳哥儿你是很推崇喜欢秦敛?”
  赵宸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并未正面回答,“朕……就是觉得甚是厉害,是国之栋梁,才和母亲多聊了他几句。”
  温溪失笑,其实她也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遇上实力远远超出自己所想的强者总会忍不住当成偶像来崇拜,只不过这小子现在成了帝王,秦敛又是自己的臣子,说为君的崇拜为臣的,他不大好意思罢了。
  赵宸又嘿嘿地笑,“其实……从前父皇还在时我便就……就挺欣赏他的,我记得那时在舅舅那儿看过一篇《战策论》,是秦敛的写的,只没得流传开来,但我虽一个孩子也瞧得想要喝彩,舅舅也很推崇。从前便想结识他,但那时……舅舅说父皇对秦敛的忌惮也不小,便也不敢与他多有接触怕落人口舌。”
  赵宸说得倒随意,温溪却听得莫名地辛酸,她将手里剥好的柚子递给赵宸,问道:“那若让秦敛做帝师,你可愿意?”
  赵宸听闻,从碗里抬起头来,眼睛倏地一亮,兴奋道:“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温溪喝了一口茶后慢慢地说下去:“就刚才,你不是找不见我人吗?我就是在湖心亭那边正巧碰上了秦敛,与他提起了这事,他同意了,此人腹中有千秋,文武皆是卓绝,以后,你便跟着他认真学,总归是有好处的,这人我虽不太看得透,但至少现时他与我母子毫无恶意,你虽为帝,但人家既然做了你的夫子,也须得尊重,知道吗?”
  赵宸点头如捣蒜,继续扒碗里的冰镇芋圆牛奶,然后目光无意间就扫到了一旁小案桌上堆放着的两叠奏章,便随口问了句:“这便是这几日朝中送过来的奏章?都批阅完了,妈你真厉害,我瞧了有些真是写的什么乱七八糟云里雾里的,就不能简单易懂些吗?”
  果然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和自己总能想到一块去,温溪一听这个顿时脑子里那几根神经就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左边那叠是批完了的,右边那叠是还没翻过的,唉对了……”
  温溪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儿子,顿时想起来了,这些奏章本来应该是这小子的活啊!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指挥人把那一桌子的奏折都抬过来,理直气壮地教育儿子:“秋娘,你把那些奏章都搬过来,淳哥儿你一会儿吃完以后就把剩下没批过的那些都看了吧,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攒起来问秦敛或者是那些辅政大臣,反正这以后都是你的活,总得慢慢习惯,老是让你娘我替你批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温溪觉得这个就好比前世一个初中生晚上回家做老师布置的功课,自己一个做家长的,在旁边辅导辅导也就算了,老是替孩子写作业这算个什么事?况且初中生的作业家长还真不一定都能看懂,就比如她,这些奏章她看得真的很吃力……
  赵宸顿时傻眼,觉得碗里的芋圆牛奶都不香了,小脸皱成一团在那儿扮可怜,“母亲,我……我这才刚回来都还没喘口气呢!您怎么忍心就让我立刻看奏折,这么多呢,你瞧我这几日下来在外面吃不饱睡不好的,都瘦了这么多!”
  温溪也毫无压力地跟着儿子扮可怜,她指着自己下颌缘上的痘痘学着儿子的腔调:“可是儿啊你瞧瞧,你不在的这几日为娘担惊受怕,也是吃不下睡不着,还要日日夜夜替你这个皇帝批奏章,你瞧,痘痘就是这么长出来的,你都不心疼吗?还有你忘了,妈妈从小教育过你什么?寄几的事情寄几做……”
  赵宸面无表情,一口喝干碗底的牛奶,往那一桌奏章的边上挪了挪,转头吩咐林秋娘去取朱笔。
  他娘这招百试不爽,乖乖听话千万别多嘴,不然他要干的事就不再是批奏章这么简单了。
  温溪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枕上,吃着冰碗打着团扇看着儿子勤勤恳恳批奏章,心中舒坦极了,总算摆脱了这些奏章的魔咒了!
  孩子的教育,该严厉的时候还是得严厉,她这个儿子将来的目标可不是考清华还是考北大那么简单,千古名君就得从小培养。
  殿里安静极了,角落里的冰盆冒着丝丝寒气,宫人们怕打扰里两位主子都退了出去,温溪靠在软枕上昏昏欲睡,就听得自己儿子“咦”了一声。
  赵宸将一本摊开的奏章递给温溪,“母亲,这本可是写你的,金瑞海奏请您垂帘听政,您自己瞧瞧。”
  温溪一听,瞌睡一下子就跑光了,她接过赵宸手里的一瞧,可不是嘛,金瑞海在奏折里写说新帝年幼,怕弹压不住朝中心思各异之人,削弱了新帝初登基的威严,请太后温溪垂帘听政,以平静朝中浮动的心思。
  温家遗孀长媳也就是温溪的大嫂也姓金,这个金海瑞就是温家大嫂的娘家人,也算是温溪太子一派的中坚力量。
  金海瑞话虽这么说没错,也确实是在为他们母子考虑,这段时间她已经收到过好多要她垂帘听政的奏请了。
  但是,能不能别这么为难她,垂帘听政这种事,可以摸着良心说,真的没在她的任何计划范围内。
  按照大召朝议的制度,五日一大朝三日一小朝,先不说别的,朝议是卯时一刻正式开始,也就是早晨五点十五分左右。
  也就是说,除去她洗漱装扮好、穿好那累赘的朝服、吃好早饭,再从坤元宫走到上朝的太和门的这些时间,那她大概凌晨三点的样子就要起床了……
  从前的时候,就算要受后宫众人请安或者去寿安宫给缪氏请安那都是差不多六点钟起床然后洗漱打扮好也来得及,好不容易自己翻身做了主人,再也不用受后宫女人的打扰、受缪氏那老太婆的刁难了,可她居然要凌晨三点钟就起床去早朝了?!
  现在还好,等到了腊月寒冬,窗外北风呼呼地吹,凌晨三点钟喊她起床,不比要了她的老命来得简单。
  这个时间,要是搁前世她做熬夜嗨狗的时候那说不定才刚刚睡下,这个时候连打鸣的鸡都还没起呢!
 
 
第19章 朝议   温溪乐了,这秦敛还真是有意思……
  垂帘听政这件事,并不是说温溪不想就能拒绝的。
  当儿子哭唧唧地抱着他的胳膊,说登基以后第一次大朝,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若是没有母亲在身边他会怕的,那些朝臣们没一个是善茬的,温溪的心就软得差不多了。
  温溪想着也是,毕竟是个才十二岁的半大小子,要是搁前世,她记得前世她那个十三岁的表弟,一天到晚最常干的事就是为了打不打王者农药和父母吵架,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而现在她的儿子,却已经用自己瘦弱稚嫩的肩膀学着慢慢扛起她这个母亲和有关的许许多多人的生死、扛起一个国家的兴亡和一国百姓的存亡温饱,温溪要逼着他快速成长,但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她想着,在前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过就是小升初的年纪,就是上初中的第一天,家长都得全家动员送孩子去上学。
  现在她儿子第一次上大朝,她这个当妈的,再怎么样也得在他背后给他好好地加加油鼓鼓劲,顺便瞧瞧,看到底是谁干欺她儿子年幼,她就拿个小本本暗搓搓都给记下来,将来找机会算算账。
  这样“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两天以后的大朝,温溪大概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就被林秋娘几个从床上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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