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陆盛景一人在房中。
耳根突然清净的陆世子,总觉得躺尸的日子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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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康王妃调息许久,又吞了一颗救心丸,这才稍稍平复心绪。
是她大意了,如何会用借刀杀人这样的愚钝招数!
沈氏胆敢故意打翻汤药,便是对她起了疑心了。
“好一个表面温顺乖巧的小贱人!简直和她那个娘一模一样!”
康王妃一想到今日康王落在沈姝宁身上的眼神,恨不能立刻就将沈姝宁送走。
华嬷嬷在一旁出谋划策,“王妃,明日罗三公子要登门,若不……这样吧……”
她压低声音在康王妃耳侧低语一番,又道:“罗三公子虽然是罗家小公爷的胞弟,但为人纨绔、卑劣,一惯.好.女.色,若是让他瞧见少夫人那等容色,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华嬷嬷已经阐述的很委婉,康王妃出生世家,自幼就见惯后宅阴.私,华嬷嬷的话如醍醐灌顶。
她并不觉得对付一个十来岁的女子有什么卑劣之处,要怪就怪沈姝宁那个祸水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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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姝宁战战兢兢给陆盛景擦过脸后,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其实,她对暴君着实谈不上了解,只知几年后,他是如何的坐拥天下,以及他残暴无情的手段。
而她此时此刻十分忧心的一桩事,便是---陆盛景他都不用吃饭、饮水的么?
她嫁过来冲喜还没几日,在此之前,陆盛景会不会偷偷起来吃东西?
那么,眼下她的存在,是否坏了陆盛景的事呢?
她要不要去投喂投喂?
沈姝宁内心一片乱麻,担心自己画蛇添足,又唯恐饿坏了陆盛景。
于是,思来想去,她只好去了后厨亲手做了一份精致的点心,然后将点心搬到了卧房,搁置在了千工床外沿的案几上。
未免陆盛景不太好意思偷吃,沈姝宁故意待在了西花厅,绝对不去叨扰他。
这厢,躺在榻上的陆世子,被浓郁的甜腻香气给“香”醒了,他知道屋内无人,此时慢悠悠的睁开眼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描金小蝶里的花瓣糕点。
他闭关期间,是不可进食的,故而这才一直躺着不动保存体力。沈姝宁没有嫁过来之前,严力会每日给他喂水,以及续命参汤。
现如今,他提前“苏醒”,当然需要进食。
本打算再熬几日,谁知那妖精却做出这种事来故意诱.他。
她果真是对家派来的?
陆盛景饥肠辘辘、眼神幽幽。
这时,长乐斋来了一人,她不是旁人,正是王府庶女陆晓莲,见沈姝宁一筹莫展,正托腮沉思,花厅下的浮光落在她脸上,像笼上了一层琉璃色,衬得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
陆晓莲自诩容貌出众,即便是庶女,常年被王妃与陆晓柔打压,她也相信自己终会有一日能高嫁良人,摆脱卑微出身。
可一看见沈姝宁,陆晓莲对自己容貌上的自信,竟莫名消散,这令得她很不安。
“二嫂嫂。”
陆晓莲恢复笑靥如花,笑着亲切喊道。
沈姝宁回过神,亦不知屋内的陆盛景此刻有没有吃点心,他尚未得势之前,总不能先饿死了吧……
讲道理,沈姝宁甚是忧心。
“二妹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沈姝宁知道陆晓莲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柔柔弱弱、纯真无害,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做出抢人未婚夫的事。竟还凭借一个庶女身份,一跃成为了罗家的当家主母。
陆晓莲容色上佳,但却是属于那种温顺的小家碧玉,清纯可人。沈姝宁却是偏向明艳清媚,两人一站在一起,立刻就能比较出伯仲。
陆晓莲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她想要改变命运,唯一能够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容貌。
所以,一看到沈姝宁的容色远在她之上,她心头就会涌上危机感,对康王妃交代过的事,更是半点不敢马虎。
“二嫂嫂,今个儿花匠运了好些鲜花过来,二嫂嫂整日憋在长乐斋也是无趣,不如与我一道去赏花吧,长姐和几位妹妹们也都在呢。”陆晓莲笑得人畜无害、纯美至极。
沈姝宁望了一眼茜窗,心道:陆盛景应该都听见了吧,自己留下,他有诸事不便,万一误了他的大事就不好了。
沈姝宁回以一笑,娇靥勾人,“多谢二妹邀请,我正想出去走走。”
陆晓莲揪着娟帕的手一松,舒了口气。
她还以为,沈姝宁不会同她一块过去,毕竟昨日王妃苛待过沈姝宁。
不知是她心大?还是心机太盛?
陆晓莲暗暗思忖着,竟然有些庆幸沈姝宁已经嫁给了病秧子二哥,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这厢,沈姝宁离开之时,又吩咐了茯苓与白兰跟在她身后,她二人是陆长云的人,她是不放心单独放在陆盛景身边的。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榻上的陆世子坐起了身,侧过脸看着床榻旁的精致糕点,眼神幽暗。
严力翻窗而入,悄然行至榻前,“世子爷,二姑娘是故意将少夫人诓骗过去的,罗三那个纨绔眼下就在府上,他是京城出了名的.色.胚.,王妃这是想要毁了少夫人。”
替嫁一事,主仆二人已经知晓。
严力见陆盛景脸上没甚波澜,又道:“世子爷,看来少夫人并非是王妃安排的人,王妃这才会容不下她,少夫人倾城国色,那罗三见着了,还不得像是恶狗盯上了肉包子!”
恶狗……
肉包子……
陆盛景的眸光更加幽暗了。
第十九章 终醒来
康王府亭台楼阁、层台累榭,别有洞天。
不像是中规中矩的京城府邸,倒有几分像是江南园林。尤其是花园子更是修葺得美轮美奂。
沈姝宁在花园的八角亭下落座,茯苓与白兰方才在来得路上被管事嬷嬷叫过去办事去了,陆晓莲亲自给沈姝宁倒了一杯花茶,歉意道:“二嫂嫂,我恰逢这几日月事,先回房一下,稍后就过来。”
沈姝宁点头,她总不能拉着陆晓莲,不允许她离开。
四下无人,身周鲜花开得灿灿漫漫、彩蝶纷飞。正是赏花的好时节,加之八角亭下绿荫匝地,并不觉得热。沈姝宁一个人倒也惬意。
陆晓莲离开没多久,小径上便有一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男子起初只能看见沈姝宁的侧脸,然而,即便无法看清面容,单单是侧脸,也让他心神一荡。
罗三识女无数,凭借他数年流连花丛的丰富经验,一眼就能看出亭下的女子是个尤.物,还是……少妇。
青.涩姑娘家虽是鲜.嫩.可口,但更让人食.髓.知.味.的,还不如年纪轻轻的少妇。
罗三从袖中取出一方幽香娟帕,放在鼻端深吸了一口,面上露出.猥.琐.之色,这便再也安耐不住,径直朝着八角亭跑来。步履如风、迫不及待。
“美人、美人,小爷我来了!”
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
沈姝宁回过头来,大吃一惊。几乎在看见罗三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沈姝宁忙从石杌上起身,顺手就抓起了石案上的杯盏,防备的后退了几步。
这一下,罗三终于看清了美人的脸。
他脸上猥.琐的笑意突然滞住,仿佛眼前天光乍现,有一道光笼罩在了美人身上,他尝过诸多女子,却是没有像是此刻一般,心跳愣是漏了半拍。
沈姝宁脸上的惊慌之色更是激起了罗三的征服.欲。
他提着锦袍衣摆,迈上汉白玉石阶,眼神痴痴望着美人,还算俊美的脸上露出憨笑,“小嫂嫂,让你等久了,是我之过,在下这厢给小嫂嫂行礼了。”
沈姝宁只觉一阵恶心,她几时在等着他了?!沈姝宁要尽快离开,懒得与罗三多言,当即就要往另一侧的小径走去。
罗三眼疾手快,腿一迈挡住了沈姝宁。
他就喜欢和美人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但姝色在前,他再也难以拿出耐心应对,瞧出了沈姝宁的小动作,遂一把将她抱住。
“哐当”一声,沈姝宁手上藏着的杯盏落地,罗三看了一眼,心头闪过疑惑,但脑子就被.欲.念.驱使,令他不再去多想。
“你放开!你可知我是谁?我是王府的少夫人,是世子妃!你这登.徒.子岂敢如此?!”沈姝宁表明身份,她就不信有人真敢在王府胡作非为。
罗三显然一怔,可到手的美味,他即便想要放开又做不到了,笑着吸了一口美人香,道:“世子爷迟早归西,你一个娇娇美人守寡实在太可惜,不如日后就跟了我吧,嗯?”
说着,他的唇撅起,凑了过来。
沈姝宁奋力去推,夏裳轻.薄.,撕拉一声,她衣领的布料撕裂,露出一小块雪腻细滑的脖颈,还有稍许清冽的锁骨。
罗三只瞥了一眼,眼底突然出现猩红,宛若是野兽捕捉到猎物时的兴奋,“美、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沈姝宁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怎么就大喊,道:“我夫君一定会杀了你!”
罗三嗤笑一声,手伸向他自己的锦缎下摆,像是要掏出什么。
就在这时,沈姝宁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她双手低着罗三,不让他靠近,与此同时身子僵在那里,“夫、夫君!”
罗三又笑了,“美人,这种把戏,你也想骗我……啊!谁打老子!”
罗三吃痛,一转身就看见了陆盛景坐在轮椅上,一双幽眸漆黑如墨,他穿着一身玄色锦缎,墨玉冠束发,容貌清隽消瘦,但眉目之间不乏杀戮气息。
没错,是杀戮。
他仿佛来自地狱,只在人间逗留片刻。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罗三无意识的身子骨一抖。
随后,就听见陆盛景淡淡启齿,嗓音冷若凛冬寒风,“往死里打,不要让他轻易死了。”
死太轻易。
活着才方便折磨。
严力方才瞥见少夫人被人险些.侮.辱,那叫一个气愤,关键是,他不能让自家世子爷头罩绿光呀。
“是!世子爷!”严力领命,上前揪起罗三的衣襟,大力一扯,将罗三拉开一丈开外,随即将其摁在地上,抬拳暴打。
严力谨遵自家世子爷的吩咐,不伤及罗三要害,只要打不死就行。
沈姝宁身子一软,后背抵在了石桌上,此时此刻,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直面陆盛景。
这一幕又想起了前世她被赵胤送到皇宫那日。
只是那时候的陆盛景要年长几岁,眉目间的强势霸道更甚。
望入男人漆黑如海的眼,沈姝宁身子一抖,就连方才所受到的惊吓也被她抛之脑后,泪凝于睫,她呆住了。
陆盛景面无表情,花园子里罗三的惨叫声传入天际,几只正在四周飞舞的彩蝶似被惊吓,纷纷扑腾着翅膀飞远。
陆盛景的嗓音透着无边冷意,像是来自千万里之远的浩瀚星空,看着沈姝宁,道:“发什么呆?过来。”
沈姝宁纤弱的身子,又是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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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与白兰被管事婆子叫到后厨清洗鱼鳞。
但后厨并不缺人手,今日府上的确来了客人,但还不至于人手不够。
茯苓是陆长云一手.调.教.出来的,还算机智,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就对白兰道:“我去看看少夫人,你先在这里拖着,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去了净房。”
不多时,茯苓就赶到花园子,她人还未到,就听见了男子惨叫连连。待一靠近月门,茯苓当即吓得腿软,就见已经昏迷近两个月的世子爷,竟然好端端的坐在轮椅上,少夫人低垂脑袋,仿佛可怜兮兮、哆哆嗦嗦的站在他身侧。
而另一旁,罗家三公子正被人摁地暴打,此刻已是鲜血溜了满脸,瞧不出个人样了。
茯苓立刻躲入月门后,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往前院一路跑了过去。
陆长云正与顾四爷在堂屋吃茶,茯苓求见时,陆长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被他遮掩,对顾四爷笑道:“我去去就来,四爷稍坐。”
顾四爷点头,对这位王府庶长子,他从不敢小觑,所以态度谦和。
陆长云迈出堂屋,行至廊下,茯苓喘着大气,立刻将事情禀报了一遍。
陆长云一听到罗三在花园子里,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茯苓脸上,直接将茯苓的脸打偏,“废物!下次再不盯紧了少夫人,你知道后果!”
茯苓身子晃晃悠悠,立刻噗通跪地,“奴婢知道错了!”她了解大公子的脾气,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但茯苓脑中却是闪过一丝诧异。
大公子为何只关注少夫人?
世子爷醒了,这难道不是大事么?
陆长云撇下茯苓,径直往花园子走去。此时,听见“少夫人”三个字的顾四爷也走出了堂屋,他眸色微眯,随后也跟上了陆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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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别、别、别踢要.害!”
“老子……老子又不是主动来的,是你们少夫人.勾.引.我的!”
“我是罗家三公子,你们不能再打了,啊啊啊!我的腰、腰……”
严力在长乐斋蛰伏了两个月,已数日不曾活动筋骨,今日难得有机会,逮着罗三就往死里揍。
陆长云一迈入花园子,目光所及之处,先是看见了站在轮椅一侧的女子,她背影窈窕纤细,发髻微乱,此时十分乖巧温顺,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再定睛一看,只见沈姝宁肩头衣裳破损,露出了些许雪腻光景,他眉头一蹙,目光又扫了一眼在地上被暴打的罗三,男人眸色转冷。
但下一刻,陆长云的脸色转为关切,一副温和的兄长之态,大步朝着陆盛景走去,“二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陆盛景抬眸看了他一眼,“大哥来得倒是及时。”
第二十章 护妻魔
陆盛景抬眸看了他一眼,“大哥来得倒是及时。”
陆长云一噎,再次看向了站在陆盛景身侧的沈姝宁,她仿佛受惊过度,像一朵被霜打过的娇花。
陆长云关切一问,“弟妹,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