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笑不出来了。
是啊,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女人!
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她脑子里,从未离开。
“白明珠,你赢了!但那又怎样呢?皇上当初还不是照样放弃了你。”德妃抱着最后的尊严。
白明珠挑眉,她无所谓啊。
她是个女人,岂会同男子一般见识呢。
陆盛景迈入大殿,扫了一眼,神色极淡,他这人冷漠无情,宛若是佛前一株青莲,无欲无求。
可偏生是这样的一个人,势力却势如破竹般扩大。
他明明没有费尽心思去谋划,所有一切却轻易唾手可得。
陆承烈羡慕他。
白明珠这时道:“贤婿,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皇上。”
陆盛景对德妃、陆承烈皆无感,只吩咐道:“来人,将叛贼拿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陆承烈败了,那么他就是乱臣贼子。
德妃瘫软在地,很想咒骂陆承烈,但喉咙干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
白明珠侧头看着躺在榻上的炎帝。
对自己的男人们,她素来宽容大量。
取出一枚药丸,白明珠亲自喂了他服下。
炎帝很快就幽幽转醒。
这一场所谓的帝王重病,不过只是白明珠的一个计策而已。
炎帝之所以昏迷,也是白明珠亲手所为。
否则,又岂能引.诱.德妃母子上当呢。
当然了,白明珠这辈子都不会将真相告诉炎帝。
炎帝一直昏睡,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就看见了当年的梦中情人,他以为自己做梦了,“朕、朕这是在哪里?珠珠?真的是你么?珠珠!”
一定是做梦,不然珠珠怎会与当年一模一样呢。
白明珠淡淡一笑,“皇上,在我那个世界,不听话的男人,都是要被喂药,然后关在笼子里囚禁的。”
炎帝显然没有听明白白明珠的话中之意。
“珠珠,朕、朕老了。”炎帝试图坐起身来,但因着昏睡了许久时日,导致一时间身子骨无力。
沈姝宁俯身摁住了他的肩膀,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皇上,当年你选择了德妃,你现在后悔了么?”白明珠轻笑着问道,“德妃与三殿下可是想要皇上的命呢。”
炎帝伸手触碰到了美人面庞。
温热、细腻,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在梦里。
“珠珠,真的是你……”
炎帝早就知道德妃母子暗中的动作,他并不惊讶。
他只是不明白,他的珠珠怎么又回来了。
白明珠懒得解释。
这时,一阵近乎是哭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太子提着锦袍下摆,飞一般的狂奔入内殿。
“父皇!儿臣来迟了!”
“父皇啊,儿臣来迟了啊!”
太子哭得真切,还以为炎帝真的命在旦夕,时日不多,一想到日后没有父皇了,他当真是伤心不已。
谁知,一入内殿,太子就看见炎帝还活生生的躺在了榻上。
他一愣,旋即又是感慨万千,扑到了炎帝床前,“父皇啊!儿臣总算是见到你了,老三他、他……他要杀儿臣,还陷害皇兄!父皇要替儿臣做主啊!”
太子一股脑的将陆承烈的恶行一一列了出来。
又将他这阵子是如何顽强生存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炎帝,“……”
他竟然莫名欣慰,心道:臭小子,如今出息了啊。
老三登基,太子没有活路。
可若是陆盛景……
炎帝无计可施了,轻叹了一声,只能将希望放在陆盛景身上。
老五太不是个东西,就是根墙头草,炎帝压根就没将老五当回事了。
炎帝被太子吵得脑壳疼,太子长得细皮嫩肉,还格外能哭,真真是个水做的人儿。
炎帝时常在想,倘若太子是个女孩儿该多好啊。
可惜了,宁儿不是他的骨肉。
炎帝看着白明珠的眼神有些幽怨。
“太子,你先出去,朕还有事。”炎帝道。
太子的情绪很快收敛,“那好,父皇与太妃好好说话。儿臣先退下了。”
太妃……
炎帝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等到太子一走,炎帝的脸更沉了,“珠珠,你、你竟然选择了魏昌?你与他成婚了?为何?!朕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莽夫?!”
白明珠习惯了男人们争风吃醋的样子。
她理所当然道:“昌哥一直在等我,也是唯一一个为了我守身如玉的。我不嫁给他,难道给你们做妾么?”
她堂堂女尊世界的国师,如何能为妾?!
炎帝哑然。
白明珠又说,“我曾给过皇上机会,是皇上你不要的。”
炎帝想起了曾经,脸色一变,“荒唐,朕是一国之君,如何能让你当女帝?”
白明珠就知道他还会这么说。
这个世界的男子,太不够自觉了。
“皇上不给,那我只能自己夺。”白明珠眸光突然转冷。
她在那个世界自幼出身尊贵,十六岁就成了一国国师,受万民敬仰。
本该永垂史册的。
可谁知,一次意外被雷击中,她醒来后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人。
在这个世界,女子不过只是附庸物。
她讨厌男子与女子之间的不对等。
即便有无数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她始终不满意。
炎帝面色一僵,“珠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明珠妩媚一笑,“马上你会知道了。”
她故意附耳哈气,调戏了一下炎帝,这才离开。
炎帝,“……”
***
陆盛景归来时,沈姝宁正在吩咐着骁王府的仆从归置东西。
这一次回京,陆盛景还带回了上次在清风寨缴获的宝藏。
他倒是很会精打细算,让三十万大军押运宝藏,如此一来,这批宝藏无人敢惦记上,稳稳当当的押到了京城。
看着堆成小山的金银珠宝,沈姝宁心情有点复杂,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大富婆。
“王妃,王爷回来了。”香芝一直双腿打哆嗦。
不得了了,骁王府发大财了,就算是没了皇亲国戚的头衔,这些钱财也能用上几辈子啊。
沈姝宁一回头,就看见陆盛景大步走来。
这阵子从西南回京,他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从未分开过。
但此刻,沈姝宁却见陆盛景步履如风,几乎是归心似箭,他走上前,直接无视了众多婢女们,搂住了沈姝宁,“为夫回来了,孩儿可有闹你?”
他问得一本正经。
但其实……
沈姝宁的小腹尚未隆起,孩子哪有什么反应?
“事情都办妥了么?”
她现在有些忧心母亲。
她总觉得母亲正在谋划些什么。
陆盛景低头亲了她光洁的额头,觉得不过,唇又往下凑,如若四下无人。
沈姝宁撇开脸,有点懊恼,这人怎么像兔子一样,随时就能发……情。
香芝等人纷纷低下头去。
这一趟西南一行,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感情,较之以往真真是好太多了,难怪如今已经有了孩子。
陆盛景没有吃到肉,难免懊恼,“嗯,都处理好了,晚上有宫宴,你歇息一会,到时候随我一道入宫,你母亲许会……”
陆盛景拧眉,突然止了话。
沈姝宁眨了眨眼,“母亲许会作甚?”
陆盛景没直接言明。
他现在很不放心沈姝宁接近白明珠。
白明珠非除不可,但不能是他动手,不然宁儿会嫉恨他。
陆盛景掩盖眸中异色,“你不必操心,好好生下我的儿子就行。”
沈姝宁,“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
陆盛景又拧眉。
岳母是个性情中人,宁儿也处处招惹桃花,他与宁儿都是容貌上乘,这要是生一个女儿……
后果不堪设想啊!
陆盛景,“你夫君这样厉害,当然生儿子。”
沈姝宁,“……”
他在那一方面还真是从不知道谦虚。
***
将将入夜,皇宫内已恢复秩序,仿佛白日的逼宫不曾发生过一般,处处彰显皇权的奢贵。
炎帝身子骨孱弱,被迫站在了龙椅上。
他这才知道,整个京城皆在白明珠的掌控之下了。
西南三十万兵马,以及曹家大军,皆听从白明珠的吩咐。
白明珠又是几时与曹家勾结上了?!
炎帝心口憋闷。
最可恨的是,即便事到如今,他对白明珠还是憎恨不起来,看着她与魏昌同坐一席,夫妻恩爱,炎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浸泡在醋缸了,酸得厉害。
沈姝宁没有坐在女席上,而是与陆盛景同坐。
今日的席位安排很是奇怪,男女席并非分开。
陆盛景捏着沈姝宁的小手,无心政事,哪怕就仅是一只手,他也能把玩一晚上。
太子正与他的太子妃畅饮,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四伏。
炎帝扫了一眼,这才发现,根本无人能拯救时局了。
陆盛景仿佛不管事。
太子不亚于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至于老五,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而康王手上并没有实权。
顾家与罗家呢?眼下又是谁的人?
炎帝一脸霜色,他侧过脸,正想从皇贵妃这里得到一些慰藉,却见他的皇贵妃时不时含情脉脉的望向白明珠,压根就当他不存在。
“爱妃!”炎帝低喝。
皇贵妃这才回过神,但也只是淡淡瞥了炎帝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
炎帝,“……”
就炎帝懊恼之际,白明珠站起身来,她就是一朵惹眼的向阳花,走到哪里都是无比惹眼。
“啪、啪、啪——”随着几声巴掌响起,无数身穿银甲的禁军从四处纷纷涌来。
要知道,今日参加宫宴的,皆是本朝肱股之臣,以及天潢贵胄们。
白明珠是想趁今晚的机会,将所有人都控制住。
陆盛景眯了眯眼。
原来……
这就是岳母的计划。
助他清君侧是假,她自己夺权才是真。
所有人都在为她一人做嫁衣。
第八十五章 太女选妾
炎帝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样快!
珠珠好歹给他留一点颜面啊!
炎帝眼中饱含埋怨, 但他知道,珠珠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这回是来真的了。
陆盛景捏着沈姝宁的手的动作突然一紧。
沈姝宁吃痛。
陆盛景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仅他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威胁了一句,“宁儿,你若是敢背叛我,我就杀光所有人。”
沈姝宁,“……”
白明珠扫视一圈,曹艳亲自带人上前,“师父,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半醉的太子惊呆了, 他的太子妃, 竟然是白明珠的徒儿?
他对此怎的一无所知?
说好的, 夫妻恩爱, 毫无保留呢?
不知为何,太子突然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他的智商有限,想不到太过透彻的东西, 但直觉告诉他, 今晚会发生大事。
白明珠在众人注视之下, 一步步走向了炎帝。
炎帝僵着身子。
他看着梦境之中,令得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恨不起来。
他该恨她的!
勾三搭四、始乱终弃, 对他不忠不敬。
换做是旁人,早就被他杀死无数遍了。
可偏生,他恨不起来, 即便有机会杀她,他也舍不得。
“珠珠,你这是……”炎帝仰面望着她。
白明珠红艳的唇含笑,牵着炎帝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来人,请废帝下去歇着。”
废帝……
曹艳打了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人上前押住了炎帝。
炎帝刚刚苏醒,身子骨孱弱,无一点反抗之力,若非是面容还算俊朗,真真是可以称得上风烛残年了。
白明珠在龙椅上落座,气势甚宏。
在场的大臣们立刻明白了过来,年轻胆小的官员一时间不敢置喙,倒是有几位三朝元老站了起来,当场指控,“成何体统?!你这妇人简直成何体统?!自古阴阳有序,龙椅岂是你能坐上去的?!”
老臣子言辞激动,双手发颤,仿佛下一刻就要气绝归西,又指向曹艳,“曹将军,你竟助纣为虐,枉为名门之后!”
曹艳轻笑,不以为然,“周大人是吧?你今年六十高领,一月有十五日告假修养,分明对朝廷没甚贡献,还霸占官位,拿着朝廷俸禄,实在是我朝的米虫,我曹艳上得起祖宗,下对得起百姓,至于皇位……能者居之。只有良主才能有福于天下。尔等这些老顽固,也该致仕归隐了!”
曹艳前些年羽翼不丰,曹家郎君大多战死,这些老顽固们多方落井下石,恨不能曹家后继无人。
曹艳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当初她执掌曹家时,这些所谓的三朝元老的嘴脸。
而此刻,看着老顽固们即将当场归西,她只觉得心头畅快。
师父说得对,只有足够强大,只有实权掌控在手中,才能堂堂正正做人。
没人能够理解,她从一个孤女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到底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