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约知道母亲的目的。
但在上辈子,陆盛景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会不会有朝一日,母亲与陆盛景对立起来?
沈姝宁不敢想象。
毕竟,陆盛景霸道强势,崇尚男权。
而母亲则恰好相反。
她总觉得,陆盛景对母亲有很大的敌意,他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
白明珠这时道:“宁儿跟着母亲就对了,母亲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沈姝宁暂时并未表态,且再看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转眼又是一日过去,前方终于送来了捷报。
这时,魏昌,正与爱妻,以及爱女一块吃茶。
他这几日过得太过惬意,对前线的儿子完全不担心。
在白明珠的潜移默化之下,他也觉得女儿才是掌上明珠,儿子可有可无。
说实在的……这些年,他的确没有管过魏屹。
魏屹能长成今日的模样,全靠着他自己。
“老王爷、太妃,王爷他们胜啊!大获全胜!还活捉了冀州赵胤。”护院上前禀报。
白明珠美眸一闪,“那三殿下人呢?”
护院道:“三殿下带兵撤退了。”
一切就如她所料。
她此前就叮嘱过曹艳,莫要直接杀了陆承烈。
只有放了陆承烈回京,他们才有理由清君侧啊。
白明珠轻嘬了一口温茶,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
炎帝,当初你不放弃江山,不久之后我还是会亲自索取。
“小姐,骁王爷请你过去一趟,他说冀州赵胤的死,全凭你一人定夺。”护院又道。
沈姝宁,“……”
陆盛景还真把赵胤给捉来了。
她早已看淡前世,与赵胤也已毫无瓜葛,她才不关心赵胤是生,还是死。
不过,沈姝宁还是去见了陆盛景。
男人依旧一身银甲,他摘下了兜鍪,面容清隽无俦,一看见她,就殷勤迎上前,“宁儿,我回来了。”
她当然知道他回来了,这么大一个人,她能看不见么?
沈姝宁发现,自从得知自己有孕,陆盛景的话变得格外多,废话也多。
她感觉到了一道目光,顺着望过去,就对上了赵胤的眼。
他被五花大绑,被迫跪在地上,实在算不得体面。
昔日的冀州二公子,此刻沦为了阶下囚。
沈姝宁没什么情绪。
倒是陆盛景,他仿佛很想要证明什么,一臂搂着她的同时,还将一把长剑塞进了她手中,一边握着她的手,“宁儿,你恨他么?你若是想要他死,现在就能杀了他。”
赵胤是个自尊之人,败给了情敌,就已经令他颜面无存,此刻还被这般对待,他跪得腰杆笔直,根本不怕死的样子。
“宁儿,你恨我,你应该恨我,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是死而无憾了,你动手吧。”
赵胤看着她,看着他从年少时候就喜欢的姑娘。
但起卦的是,这种喜欢在年少时候并不是很强烈。
不知为何,沈姝宁嫁给了陆盛景之后,他才猛然醒悟,原来在大业与美人之间,他未必一定要选大业。
如今,他悔了。
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带走沈姝宁。
陆盛景不喜欢任何男子直勾勾的看着沈姝宁,他抱着美人,又催促,“宁儿,你怎么不动手?”
沈姝宁,“……”
暴君这是又发什么疯了?
她才不要随便杀人,她更不想因为赵胤,而在双手上沾上鲜血。
“别闹了,我、我还怀着孩子呢。”沈姝宁怒嗔了陆盛景一眼。
两日未见,男人身上又淡淡的汗味,但与冷松香混合在一块,并不觉得难闻。
陆盛景这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立刻就夺下了沈姝宁手中宝剑,“是为夫糊涂了,万不能吓着孩子。”
沈姝宁,“……”
孩子还没成人样儿呢!
赵胤喉结滚了滚。
他只知道沈姝宁上辈子嫁过他,至于有没有孩子,他就不知道了。
“宁儿……你……”赵胤看着沈姝宁纤细的腰身,欲言又止。
沈姝宁不想陪着暴君继续闹下去,“我要回去了,冀州二公子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她转头就走。
陆盛景抿了抿唇,真真是时刻都担心妖精心里记挂着别人。
第八十三章 揣测心意(一更)……
赵胤看着沈姝宁离开的背影, 心中五味杂陈。
陆盛景却以为,沈姝宁不想让赵胤死。
许是因着白明珠的缘故, 陆盛景时刻担心沈姝宁会随了她的母亲。
他以前不识美人,如今尝过美人滋味,便知道妖精完全有那个蛊惑男人心的本事。
陆盛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胤暂且留着,他不打算杀人。
一来,死人最是容易招人惦记。
他可不想与一个死人比较。
二来,冀州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妖精不是说,他会称帝么?
那他必须要让所有情敌,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上帝位, 对他俯首称臣。
赵胤眸光落寞, 陆盛景又刺激了他一下, “我不会让你轻易死, 我要让你看着我与宁儿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赵胤腮帮子鼓动。
宁儿本就是他的未婚妻。
原本,应该是他与宁儿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
“伤害”过情敌之后, 陆盛景直接去见了白明珠。
他还是一身银甲,并未来得及换下, 身上沾染杀戮与血腥味。
白明珠坐在上首, 他双手抱拳行礼, “岳母,小婿有一事要说。”
白明珠挑眉,立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宁儿眼下怀有身孕, 不宜与你同寝。”
陆盛景觉得不能忍受,他自己的妻儿,他难道还不能靠近?
“岳母, 小婿必须与宁儿同寝,我是她的夫君。”陆盛景很坚持。
魏昌就坐在一旁。
讲道理,他很是理解女婿,但他不敢插话。
陆盛景其实也明白白明珠的用意,他这人素来直接,想要什么就去夺取,“岳母,等这次回到京城,你还需要我,我是原太子,又是骁王,足可以行清君侧。”
白明珠的确想要陆盛景的臣服。
但她看得出来,陆盛景就是一头长了獠牙的猛兽,并不好掌控。
而她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届时,也就只有女儿才能迫使陆盛景臣服于她。
堂屋内,瞬间安静。
魏昌看了看陆盛景,又看了看白明珠,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二人势均力敌。
突然有些同情女儿了……
“好。”沉默稍许,白明珠同意了。
陆盛景抱拳,笑意不明,“多谢岳母成全。”
***
陆盛景当日就入住了沈姝宁的院子。
这几日在北门与冀州兵马抗衡,他已经三四天不曾洗澡。
男人身上虽有汗味,但并不影响他卓尔不群的气度。
他堂而皇之迈入闺房,对上美人一双“无言以对”的水眸,他理所当然道:“为夫要沐浴,你过来.伺.候。”
伺.候.是假,调.戏才是真的。
之前,沈姝宁碍于暴君威压,不得不服从,可是眼下……
她漫不经心,“来人,伺.候.骁王沐浴。”
陆盛景,“……”
妖精翅膀硬了,如今更是有靠山了,对他也愈发敷衍。
想当初,她刚刚嫁给他时,还给他擦拭身子。
这前后的待遇,真是大不相同。
陆盛景看在沈姝宁腹中揣着崽儿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对屋中婢女道:“不必过来,本王不喜人亲近。”
沈姝宁,“……”
好一个不喜人亲近!
不多时,陆盛景从净房出来,他连墨发也洗得一丝不苟,屋内已经烧起了地龙,暖若仲春。陆盛景身上只着雪色中衣,衣领大开,露出里面修韧白皙的胸膛。
他的身段是极好看的。
他自己明白这一点,所以,毫不客气的袒露。
以.色.侍.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陆盛景很是轻车熟路。
“宁儿,我洗好了。”陆盛景走上前,亲自擦拭头发。
沈姝宁正伏案描着花样儿,打算给孩子做几件小衣。
陆盛景好奇,凑过来一看,突然意识到,宁儿从未给他做过什么。
“这是何物?”他指了指小衣的画样。
沈姝宁没耐心跟他解释,只道:“孩子的衣裳。”
陆盛景俊脸阴沉沉。
罢了,他跟自己的孩子吃什么醋。
没一会,他又忍住,“宁儿几时也给我做一件?”
陆盛景是天潢贵胄,即便自幼养在了康王府,也是世子爷的身份,而今更是骁王爷,他岂会缺了吃穿。
沈姝宁担心,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就会一直缠着不放。
听说局势已定,接下来一阵子,陆盛景估计都会闲着。
无事可做的暴君,大约会很可怕的。
“今日就给你做一件。”沈姝宁被迫无奈。
陆盛景对此甚是满意,“宁儿不打算量量我的尺寸?”
沈姝宁,“……”他知道的还挺多。
沈姝宁只好从箩筐里取了羊皮软尺。
陆盛景已经站好,展开了双臂,等待着美人给他丈量腰身。
沈姝宁给他量腰围时,动作看上去像是抱住了他,陆盛景低头,看着美人发髻上的珠翠簪子,“宁儿,这几日无事,为夫带你去逛集市。”
沈姝宁抬头瞪他。
上一回逛街,他将她拉去了清风寨的小树林,两人没羞没躁的……野.合.了。
沈姝宁发现,陆盛景想一出是一出,他的想法与行径,让人无法揣摩。
“不了,我身子乏力,不想外出。”沈姝宁拒绝。
她不知道如何跟暴君过日子。
上辈子,她在冀州时,赵胤忙于政务,她一人在后宅打发时光。
陆盛景这样的人物,实在不适合过日子。
这厢,男人明显露出失望之色,突然勾住了美人的.细.腰,.还恶.趣.味地捏了一把,“宁儿,这两日,我甚是想你,白日想,晚上想,打仗时也想。”
沈姝宁,“……”
屋内婢女忽的嗤笑出声。
看来骁王爷也并非是生人勿进、不近人情,说起情话来,半点不含糊。
沈姝宁脸色一红,嘀咕,“你别说了!”
陆盛景没觉得做错了,他学着话本中男女的相处之道。
此刻又见沈姝宁小脸涨红,他知道这法子果然凑效。
陆盛景完全不顾在场的婢女,圈着怀中美人,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美人脖颈往下的旖旎光景。
他诧异的发现,怀中人明明没有丰腴,但那两处较之此前,却是更是夺人心魄。
“宁儿,我是真的想你。你难道不想我?”
付出真心的男人,也想要讨回真心。
沈姝宁无法,“……想!你满意了吧?”
陆盛景蹙眉,“宁儿,我觉得你在敷衍。”
沈姝宁,“……”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仪人在敷衍自己之后,陆盛景“安静”了下来。
他心中莫名苦闷。
不甚明白,为何孩子都有了,宁儿对他却还是没有一个妻子对丈夫该有的痴慕。
这让陆盛景不得不怀疑,沈姝宁心中还有别人。
赵胤、陆长云……亦或是旁人。
***
西南暂时太平了下来,再修整几日,就要启程入京了。
在此期间,太子、魏屹等人聚在一块饮酒。
黄昏之时,陆盛景也来了。
亭台下的几位男子已经醉酒微酣。
佳酿下腹之后,几人又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太子最是话痨,说了好些男女相处之道。
陆盛景默不作声地落座,太子说得欢畅,他听得认真。
“孤与太子妃夫妻感情甚笃,关键得益于孤甚懂女儿心。”
魏屹翻了个白眼。
他很想说,曹家的女子都是“套郎”高手,无论嫁给了谁,都会夫妻琴瑟和鸣。
陆长云是孤家寡人,只喝酒不说话。
陆盛景罕见的关心起了女儿的心思,“何为女儿心?”
女子当真复杂,想要窥探她们的心思,真真是难于上青天。
陆盛景自诩是个美男子,而且他对沈姝宁已经好得没话说了,现在他们孕育了共同的孩子,他着实不明白,沈姝宁有什么理由不心悦他。
他此言一出,亭台下的几个男子齐刷刷看了过来。
何为女儿心?
讲道理,在场的男子,谁也不懂。
太子不懂装懂,“皇兄,女儿家的心思就是……她们通常口是心非。”
陆盛景,“……”
口是心非?
太子又解释,“女子一般嘴上说不要,心里却是截然相反。”
蓦的,陆盛景眸色一亮。
所以,妖精每次口口声声说不要,其实都是假的?
陆盛景仰面灌了一杯梨花酿,放下杯盏,“我先告辞,你们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