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找我?”
“不错。”男人弯唇露出个笑,“有件事想和徐小姐商量。”
徐枝月微微皱眉,“你不先介绍一下自己是谁吗?”
“瞧我,急着要说正事……呵呵。”男人口中说着‘急’,语速却和和缓缓,“我姓岑,单名烨。”
这个名字不是……?
他是岑皑的养子,顶替岑格非十八年的岑烨?徐枝月顿时警惕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和徐小姐做个小交易。”岑烨吹了吹手上端着的咖啡,“你把岑格非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知道多少都告诉我,从后天起到月底。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你这是要让我当间.谍?”岑烨这个表面无害的男人要对岑格非搞背后动作?徐枝月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我做不到,我和岑格非没有什么接触。”
“徐小姐说笑了。全天下也只有你能做到了。”岑烨低头啜了口咖啡,“毕竟你现在被岑格非拘囚在他家,不是吗?”
看来他是调查过了……徐枝月觉得有些搞笑,“住在他家不代表能接近他,不代表能探听到他的行程吧?”
“徐小姐要相信自己。”岑烨再次露出笑,轻声说,“你对岑格非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呢。”
徐枝月放在桌底下的手紧了紧。
“徐小姐不是想逃走吗?”
“我知道徐小姐你不想困在岑格非的牢笼里。”
“帮我做完这件事。一到月底,我马上助你远走高飞、重获自由,还会再给你一笔满意的报酬。”
第38章 038 【两更合一。】 ……
“呜噜——呜噜——”
“哈——”
徐枝月握着小巧酒瓶的手垂下。
酸酸甜甜的梅子酒顺着喉咙一路流进胃里, 回酝出淡涩的酒香。
连晓淑送的这箱酒还挺好喝,就是味道不像酒,跟梅子汁似的。
“呜噜——”徐枝月仰头又灌了一口, 很快,空了一个瓶子。
她倚着墙坐在地板上, 腿边已经横着两个空酒瓶了。
上午和岑烨的见面,他抛出的交易条件非常诱人。
徐枝月很心动,也很纠结。
有其他行程在身的岑烨让徐枝月回去慢慢考虑, 最迟今晚十二点给他答复。
向岑格非的对手递消息,做二十来天的间.谍,就能换取往后的宽裕而自由的生活。
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一笔交易。
可是……
徐枝月抬手捶了捶有些发沉的脑袋,里头像塞了麻似的一团糟乱。
可是……她真的要出卖岑格非吗?
如果岑烨这个小人, 因为她给的消息而得逞了, 他一定不会让岑格非好过。
如果岑烨没得逞,以岑格非的手段, 不止处理岑烨, 也……一定不会让她这个间.谍好过。
她究竟要怎么做啊?徐枝月烦躁地撬开第四个梅子酒的瓶盖, 这么俗套的商战剧情为什么会让她碰到?她现在本应该是个无关的路人啊!
“草……”徐枝月一口气喝完整瓶酒,丢掉瓶子,猛地站起来。
岑烨他算什么玩意儿?书里着墨没比她多几个字的人, 有可能斗得过原著中的终极反派吗?
打了个踉跄,徐枝月扶着墙站稳。
发烫的额头抵在手背上,她缓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她要去……去把岑烨找他这事告诉岑反派, 对……她才不要掺合进他们这些人的斗争里面!
夜色已经深了,勇叔收拾完餐具早回家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徐枝月和岑格非两个人。
走廊墙壁上,悬着的极简式圆弧灯静谧地放出柔和的光。
砰砰砰——
自以为清醒的徐枝月, 用力地砸响二楼东侧尽头房间的门。
“开……开门!岑……”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醉眼朦胧的徐枝月没察觉,伸手去敲,惯性之下,整个人往前倾。
岑格非不避不让,任由她歪倒在自己身上。
嗅到一阵偏甜的,不算难闻也绝对称不上好闻的味道,他略蹙起眉,“喝酒了?”
“没……没有……”徐枝月软绵绵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勉强地直起身,“算什么……酒啊,充其量就……就是饮料。”
岑格非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酡红的娇靥,“找我有什么事?”
“有事啊……当然有事啊,”徐枝月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今天那个岑烨……找我……”
岑格非淡绯的唇抿起,等徐枝月往下说。
事实上,在岑烨和她见面的第一时间,他便得到了消息。就连他们的谈话内容,他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岑格非想听徐枝月在他面前怎么说。
“岑烨找我……要利……利诱我,”徐枝月眨了眨比平常更潋滟的杏眼,“他说……我当他的……间谍……他就给我钱……帮我得到自由……”
岑格非低头,语调沉缓,“你怎么回答?”
“我怎么回答……我啊……”有温热的鼻息拂在脸上,徐枝月觉得有些痒,抬手想挠,却被一只劲瘦的大手攥裹住。
“啊……”一股力道将徐枝月整个人抵在墙上,手折向上扣在头侧。
“嗯?”岑格非的拇指轻轻抚摸掌控着的柔滑手腕内侧,“怎么回答?”
窗外冬季的夜风凛冽呼啸。
卧室中,空气里的燥热分子成倍地裂变增加。
“我不……回答……没回答……”徐枝月感觉嘴唇有些干,下意识伸出软红的舌尖舔了下,“为什么要……要出卖你……我才不要……和他……和他交易呢。”
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答案。
岑格非扣住她手腕的掌心,泛出些微的麻楚,迅速蔓延至胸口。
他微微直起身子,舌头舔了下后牙,仿佛有点小时候吃了黏糖后牙齿发软的感觉,连带着四肢散了些力道。
不算缺失记忆的那两年,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完全地站在过他这边。
血液在四肢百骸沸腾,指尖在颤抖。
岑格非仰起头,望向没什么内容的天花板,勉力地将呼吸变回平缓。
觉察到手腕上的桎梏松了,徐枝月歪着头挣开,踉跄着要从男人和墙壁之间出来。
“啊……”再次被抓住,被更紧密地压住。
他的手指格外炙热,触在她的脸颊,烫得她一个哆嗦。
“你干……干嘛呀……”梅子酒的后劲实在大,徐枝月此时已经醉得厉害,嗓音和身子又软又绵。
像一汪咕哝咕哝冒泡的春水。
岑格非听到自己心脏急遽跳动的声音:
“吃掉她——吃掉——吃——”
她不清醒又怎么样?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人之危的事情,几年前不是也对她做过吗?
只不过那时只开了个头……但现在——
岑格非俯身,咬了一口她颈间的小红痣,不管不顾她的挣扎,坚定而强势地堵住她的喊呼。
舌尖尝到几丝甜酸的梅子味,像在啜一壶醉人的酒。
为什么要啃她?岑反派……为什么要啃她?
徐枝月晕乎乎地,只觉得又热又不舒服,哼唧着要推开他。
她这点力气和他的比,简直是蚍蜉撼树。
身上一凉,横倒在深灰的大床上时,徐枝月这个醉鬼的脑袋瓜还没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她好像……是来向他告发岑烨的计划吧……为什么他要用手……掐她的腰?
“啊!”突如其来的撕裂感,痛得徐枝月喊出声,迷蒙的眼睛瞬间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痛……你在……干什么……起开啊呜呜呜……”
目光触及她艳红的眼角,滚落的泪珠。
好一阵子没发作的心脏疼又汹涌袭来,岑格非的胸口仿佛被锤子砸了似的。
所以现在这怪毛病是变了,一看到她落泪就会疼么。
岑格非讥嘲地扯了下唇角,佩服自己在这进退两难的当口,还有心思推测总结。
“别哭了……”岑格非忍得下颌角都发疼,“我尽量轻一点。”
……
灰铅多日的天空难得放晴,剔透湛蓝,像稻榭湖清澈的水。
二十六层的落地窗,往外,可以俯瞰到花梨市商区晨景的一角。
天价的楼盘林立在周围,各色的车辆在规整的道路上逐渐汇成流。无形的金钱泡沫在各个角落翻滚,此起彼伏升空,像无穷无尽的欲.望。
“岑总,早上好。”助理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六家门店今年度的人力资源开发方案昨晚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嗯。”岑格非支在木地板上的长腿一挪,带着身下的黑色软椅转了个方向。
“今天您的行程如下,十点钟有场中高层管理的周例会。”
“十一点半接见入住碧山森林路店的城京市书记。”
“下午三点赴光见市出席省商联组织的今益慈善拍卖会。”
“五点回花梨出席天湖店的月初工作计划大会。”
助理两手交叠在身前,“红达纸业的副行政总裁林亦荷约您今晚吃饭,岑总,您的答复是?”
“拒绝。”岑格非手指轻点,唤醒电脑显示屏。
“Bozuivel乳业的华北区执行董事赵笠军,十二月中旬至今,在等候您的空档期,您看今晚要不要和他……”
“不。”岑格非登录专用邮箱,打开收件处,“我今晚回家吃饭。”
助理有些意外,“好的。”以往每天参加各种饭局的岑总,最近回家吃饭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他有点同情为求见岑总,苦等了大半个月的别家董事长赵笠军。
岑格非浏览着工作邮件,吩咐道:“九点让王昌巡检碧山店的各部门情况。”
“好的。”助理在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上记下。
查阅完两份汇报,岑格非抬眸瞥一眼仍在办公室里站着的助理,“还有什么事?”
“昨天小岑总(岑烨)找徐枝月小姐会面这事,”助理斟酌着开口,“您打算怎么处理?”
岑格非:“徐枝月不会和岑烨勾结。她昨晚把这事告诉我了。”
“那么……”助理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提建议,“岑总你要不要让徐枝月小姐佯装答应小岑总,然后配合你,将假的消息情报传给小岑总?”
岑格非“呵”了声,轻轻扯了下嘴巴,目光在助理的脸上一转,“电视剧和电影看多了?玩儿无间道?”
“抱歉……”助理明白了岑总的态度,带上要负责的文件告退。
岑格非漫不经心丢开鼠标,上半身向后仰靠。
其实昨天晚上在听到徐枝月向他坦白的某一瞬间,他动过让她将计就计,把他“加工”过的东西传递给岑烨的念头。
但吻上她的唇尝过她的滋味之后,他果断打消了。
他岑格非没必要让一个女人来搅合进他和岑烨的厮杀里。不,说厮杀简直是抬举岑烨了。
区区一个岑烨,还远不够格和他斗。
啧……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岑格非捞起桌面的手机,扫了眼时间,九点五十六分。
思索了片刻,他给勇叔拨去电话。
***
笃笃。笃笃。
深灰大床上,雪肤黑发的女人皱了皱眉,卷着米色蚕丝被翻了个身。
笃笃。
“徐小姐……”
睡意被门外的响动驱走了一半,女人意识逐渐苏醒,浓翘的长睫扇动了几下,艰难地张开些眼缝。
“嗯……?”这不是她的床?
徐枝月打了个激灵,睁大眼,从身上的被子看到墙壁,到衣柜……这是岑反派的房间!
原谅徐枝月实在印象深刻。
上个月她试图逃走,被岑格非的人抓住绑起来,被丢到这个房间待过。
昨晚……昨晚她不是来找岑格非告发岑烨吗?后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在这里过了一夜?
徐枝月颤颤巍巍地掀开昂贵的被子,低头往下看——
“!!”
仿佛当头挨了狠狠的一棍,徐枝月大脑瞬间当机,差点儿昏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岑格非这个……这个混蛋啊啊啊!
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
徐枝月纤瘦的手臂撑在床上,试图爬起来,浑身各个部位却像被拉扯拆开过似的,又酸又痛,动一下都难受。
他爸的!垃圾岑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