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枝月捏着拳头,无比想马上冲到岑格非面前,将他大卸八块。
床头柜上有一整叠从内到外的衣服。
使不上力的徐枝月缓慢地下了床,恼火地往身上穿衣服。
“徐小姐?”伴随着敲门声,勇叔的声音从房间外传进来,“您起来了吗?”
草……连勇叔都知道了她在岑格非的房间这里。
徐枝月羞愤地捂了下脸,“……起了。”
“好的。”勇叔说,“我就是上来提醒一句,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要记得吃。”
徐枝月:“……谢谢。”
还吃什么早饭,她现在只想回房间一个人待着……等等,她今天得上早班!现在多少点了?
徐枝月左看右看,没在这间房里找到显示时间的物品。
她不会迟到了吧?
徐枝月趿着不知道是谁的宽松的软毛拖鞋,撑着酸软的身子快步赶回房间。
很快找到书桌上的手机,她拿起来,摁亮屏幕。
十点十三分了!
迟到将近两个小时了啊!
千万不能被扣掉五十块钱……
徐枝月手忙脚乱地翻找通讯录,给花姐打电话。
店里有个规定,迟到了也要打电话向店长花姐说明情况。
嘟嘟——
“枝月啊,你男朋友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今天要请假吗?
“花姐对不……”
花店长的嘴皮子很快,徐枝月刚说了几个字,她已经说完了一句话。
她男朋友?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
徐枝月消化了两秒。
难道是岑格非自作主张地帮她请了假?……还自称是她的男朋友?或者是说了什么话让花姐误以为他是她的男朋友?
“枝月?怎么没声了?喂?”
“啊……花姐,我不请假了,十一点过去上班。”
“哎你这姑娘,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嘛,我又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人,又不扣工资。”花姐劈里啪啦地,“你这个月有两次请假的次数可以用啊。”
身体确实不怎么舒服的徐枝月:“我……好吧。”
不仅有因为挨那混蛋折腾导致的酸痛,她的头还昏疼得厉害,是昨晚喝多了酒造成的。
她就不应该碰酒,也不应该碰酒后去找岑格非那混蛋……
事情都发生了,再后悔能怎么办?就当作无知无觉地睡了个鸭子吧。
咕噜咕噜。空荡荡的肚子在叫。
徐枝月这才发现自己饿得厉害了。
简单地洗漱完,她扶着楼梯扶手挪下楼,来到餐厅吃不能称为“早饭”的早饭。
桌上有她喜欢吃的几样面点,还有一碗清淡的白粥,和一碗黄褐色的什么水。
徐枝月将那碗黄褐色的水挪到面前,凑近闻了闻,一股不算重的中药味。
放在餐桌上的肯定是给她喝的。
那么这是……
古早小说里好像经常有这种情节:男人和女人一夜鼓掌后,不想留下后代,第二天一早让女人喝下避孕汤。
徐枝月认为很有可能。
不说别的,岑格非这个混蛋心思深沉,身在豪门,肯定不会随便在别人身上留下什么把柄隐患。
这么想着,徐枝月很干脆地端起这碗汤咕噜咕噜喝下去。
正好,她也不想年纪轻轻稀里糊涂地“升级”当妈。
还别说,这避孕汤的味道清甜清甜的,丝毫没有中草药的那种味道,怪好喝的。
吃过早饭,徐枝月回到自己的房间,眼皮沉沉地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快三点。
徐枝月有过宿醉的经历。每一次至少都要头昏发痛到第二天晚上。
但这一次,她午睡醒来后,发现脑袋不昏不痛了,其他地方的不适也好转了很多,整个人恢复了八成九成的精气神。
没什么事可做,徐枝月在考虑要不要到麦优店里转转。
不成想,下到一楼,瞧见安安小萝莉在客厅玩拼图。
“安安,”徐枝月对待小朋友,态度还是能保持友好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安安听到她的问话,先过来用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她的食指,才慢吞吞地回答:“两点十七分到。”
觉察到小萝莉要拉着自己走,徐枝月眨了眨眼,“你要拉我去哪呀?陪你拼图呀?”
地毯上堆了小山似的拼图零片,徐枝月粗略目测了一下,好家伙,这至少得有三百块,小萝莉这么厉害的吗?
安安仰起苹果似的圆脸蛋,黑葡萄般的眼睛瞅着徐枝月,“姐姐,和我拼。”
“……行吧。”徐枝月顺着小萝莉揪着的力道,在茸软地毯上坐下。
“安安,把原图拿出来,我们对照着拼?”
“没有。”
“啊?没有原图?……这是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啊。”
“我们,加油。”
“……行的吧。加油。”
徐枝月深吸了一口气,埋头和安安小萝莉研究拼图。
窗外的太阳以恒定的速度挪向西边。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走。
“岑总,”勇叔的问候声由远及近,“我帮您放外套。”
徐枝月条件反射地一抬眼,对上站在近前的岑格非的视线。
第39章 039 负责。
对上站在近前的岑格非的视线, 徐枝月呼吸一滞,当即低头,想起身离开。
安安小萝莉拉了拉徐枝月的衣袖, 另一只手指着地毯上完成了小半的拼图的空位,软糯糯地提醒:“拼这里。”
“……噢。”徐枝月将捏着的手中的零片拼上去, 迅速穿好棉拖鞋,“安安,我身体不舒服, 要去休息。你自己慢慢玩。”
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她现在完全不想面对、不想看到岑格非这个人。
也不在乎自己看起来躲得明不明显了,徐枝月咬着唇快步走上楼,进入房间, 反手将门带上。
没有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 徐枝月狐疑地回头,吓得心脏差点跳到喉咙——
岑格非站在门口, 左手肘抵着房门, 一推, 房门大开。
“你你……跟着我干什么?”徐枝月后退两步,满脸防备的表情。
岑格非没穿外套,没系领带, 骨节分明的手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徐枝月气恼地喊道。
然后,目光注意到他冷白的颈项,喉结往下几厘米, 有三线淡淡的红痕。
这是什么……?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她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需要帮你叫医生来么?”岑格非走进房间。
“你别过来……”徐枝月强撑起气势,“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岑格非挑起眉梢, 轻声重复后两个字:“出去?”
“对!现在立刻马上出去。”徐枝月手指指向房门口,得胸脯起.伏明显,“昨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当作没发生?”岑格非勾了勾唇角,深棕的眼眸像凛冽寒风下的深潭,“说得可真轻巧,徐小姐可真豁达。”
那不然她要怎么样?他阴阳怪气地说的这是什么话?徐枝月眼眸里泛起一层水雾。她打又打不过他,逃又逃不掉。难不成要自我了结才叫做不“豁达”?
徐枝月的火气腾地往脑袋窜,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对着干的话往外丢:“都二十一世纪了,成年男女之间发生这些事有什么稀罕?你怕不是活在封建时期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我愿意,今天和这个人,明天又可以换另外一个人!”
是啊,她的第一次是没了,但比起那层没什么用的膜,她更烦闷的是……对方是岑格非。
她丝毫不想再和他有更深更乱的牵扯。
“换一个人?”岑格非拇指压在食指关节上,发出“咔”的轻响。
“是……是啊,不允许啊?”徐枝月的身体感知到压迫性的气场在应激性地轻颤,嘴上还硬怼,“难不成你想要我对你负责啊?”
“嗯。你要对我负责。”岑格非的目光深黢黢,仿佛潜藏着鬼魅。
没想到他做这样的回答,徐枝月懵了一下,“负什么责?你、你做梦呢!”
“吃干抹净,想当作无事发生?”岑格非不紧不慢地问,“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什么叫我吃……分明是你趁我喝醉,强迫我……”徐枝月说不下去,莹白的脸臊怒得透出彤红。
“嗯。是我强迫你——”岑格非坦荡地承认,缓步逼近。
徐枝月浑身绷紧,连连后退,“你别过来啊,你要干什么?”
“所以我要对你负责。”岑格非站定在她半米外,语气平静淡然。
***
餐桌上的那碗清甜的汤水,一定是有避孕效果吗?她会不会猜错了,其实只是醒酒汤?
徐枝月思来想去,不太放心,第二天一大早去上班前,绕路去了趟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在执业药师的建议下,她买了盒合适的避孕药,当即按剂量服用。
咽下药丸的瞬间,脑海里一晃而过某张英隽淡漠的脸……
徐枝月皱了皱眉,推开药店的玻璃门。冷冽的冬风扑袭而来,吹散还没来得及察觉的细微情绪。
……
元旦过后,麦优甜品店有个员工离职,新来了个十八九岁的男生。
男生全名甘宣达,让大家叫他阿达。
他性格活络,嘴甜会来事,浓眉大眼高鼻梁,肤色介于古铜色和小麦色之间。
连晓淑说阿达长得很像bilibili网站上的一个小有名气的up主。
“很像吗?”阿达在搬货箱,“要是我是网红就好咯。”
“你长得也很帅啊,诶,你可以试着在网上,随便发点自拍、Vlog什么的,万一火了呢?”连晓淑开玩笑。
阿达放好东西,直起身,“哪有这么容易火啊?”
“不火也没关系,吸引得到粉丝就行。”连晓淑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我看好多人都这样,靠脸刷刷热度,十天半个月,粉丝有个小几万,就开始带货赚钱了。”
“是吗?”阿达挠了挠后脑勺,“有这么容易吗?”
连晓淑:“就是这么容易啊,你以为呢?他们不就是靠脸靠身材靠外貌嘛。你颜值也不比他们差啊。”
阿达:“枝月姐的颜值更高,还有船哥,你可以让他们试试哈。”
“陆海船可不行,他下了班后满脑子只有游戏,技术还菜得一批。”连晓淑耸了耸肩,“至于枝月嘛——枝月,说真的,你怎么不混个网红当一当?”
徐枝月嘴角抽了抽,“你以为攒粉丝像喝奶茶一样容易啊?这年头,人人都有手机,人人都能发作品,比我好看的人千千万,怎么可能光靠颜值就能变现?”
“那现在网上很多火了的人就是靠颜值嘛。”连晓淑翻出手机,“比如说,这个Axx,这个Bxx。”
徐枝月摇了摇头,“能被你看到的这些人,颜值只是一部分因素,主要靠的一定是作品的内容。给我看一下你手机——”
“这个Axx擅长做手工,这个Bxx很会讲段子。他们的视频内容都是经过精心打造。
“而不能被你看到的很多人,肯定也不全是颜值低的,肯定也有长得好看的。”
阿达有些意外地多看了徐枝月一眼,眼眸里闪过些赞赏。
“好嘛,”连晓淑接过自己的手机,“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徐枝月斜斜睨她,“昨天说好要请我喝的四季奶青呢?忘了?”
“没忘没忘,这就去做。”连晓淑信守承诺地去调制奶茶。
徐枝月戴上一次性手套,将新出炉的甜品往玻璃柜里摆。
其实最近她在思考接下来的工作问题。
还有一个多月,当初和店长签的合同就到期了。
要和花姐续约在这里接着打工吗?
徐枝月心里十分迟疑。
这里的同事、条件和工作氛围都挺好。但她不太想一直这么待下去,不想每个月只领两三千的工资。
对于今后怎么赚钱维生,其实徐枝月有一点模糊的规划。
第40章 040 击中。
徐枝月对梁老师的合伙人钟再鑫, 以拍摄的借口骗她出来,让岑烨和她会面这事,心存芥蒂。
转天就向梁瑞老师说明了缘由, 不再和他们合作。
曾经递出过邀约的服装类店铺不少,徐枝月仔细挑了半天, 选出一家开了两年多的、口碑不错的、风格是她喜欢的类型的店,联系上店主。
对方诚心和外形条件好气质佳镜头感不错的徐枝月合作,开出的薪酬也不比梁瑞差。
徐枝月提出的每周最多只能拍一次广告的限制, 对方没有什么意见。徐枝月就和他先定了一个月的合约试试看。
徐枝月很少考虑过未来,一度只活在当下,想得最远的也就是明天吃什么、这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她盼望、相信随时有一天能回到现实世界,所以对这个小说世界没有多少真实感, 常常有种自己是个看客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