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郁目光渐渐放空,看着眼前的女孩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
利益,金钱,世俗的一切衡量,他可以通通视而不见吗?可他从来不见得就是一个好人,惯用的伪装他能演一辈子吗?
沈蠡北又按原路偷偷跑回来,天上的流云挡住他们头顶的大阳,而他心中也渐渐明朗,“我刚刚要了玉米粒,马上我们就有爆米花吃了。”
“还有半分钟就要爆.炸啦,快和我一样捂起耳朵啊。”
容郁犹豫地兜里伸出手来。
却不料,一双温暖的柔荑捂上了他通红的耳朵。
“容郁,买完爆米花我们去看电影吧。”
容郁压低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顿了顿,才说,“好。”
那一瞬间无线延长,让他笃定,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愿意演一辈子,不去计较什么狗屁利益得失。
视频发在周斯觉手上。
他本来也没有重视,直到这件事从这个包间里渐渐发酵,他才意识到也许可能已经发生过了什么。
视频里,宋昭冬在与别人有纠纷以后莫名其妙找上了沈蠡北,跪拜在她眼前,就连沈蠡北也大惊失色。
他错怪了她。
他当时一股脑儿觉得向来小姐做派看不起别人的沈蠡北最有可能让别人卑躬屈膝,尽管她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可在他眼里,既有的认知压到一切。
这个堂皇富丽的包间里人走得三三两两,剩下的孟妗妗原本想开口对自己说什么却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那个争强好胜的宋昭冬又眼巴巴赶了回来。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我没有任何要解释的,就算我说我只是应激反应,恐怕周二少也不会信吧。”苦情的面孔没有惊慌失措,惨白的小脸强压着失落的忧伤。
周斯觉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他找宋昭冬的最初目的是让她勾引容郁,从而使沈蠡北和容郁渐行渐远,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反而将他们推得越靠越近。
周斯觉:“那你和容郁的关系怎么会是这幅样子?他非但没有维护你半句,而是句句不离沈蠡北,像是和你就是陌生人……”
反倒是他。
一出口,也不知道脑路短路般竟为她做了嫁衣。
“容郁防备心很重,我越是靠近他,他就越是提防我,”宋昭冬无辜地谈起容郁,却又异常确信道,“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只是最近见面少了,他才会……”
“宋昭冬,你负责容郁一个,离沈蠡北远点。”
宋昭冬经不住周斯觉当面问罪,她自以为可以粉饰大平却屡遭磨难,感伤的眼泪到只剩下一个周斯觉时才不争气流下,“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
“就算你要我今天把钱全都还给你我也要说,沈小姐不是好人,她对待感情不专一,我看她眼底不是分不清感情的懵懂,而是知晓一切感情却想要利用这些人包括你实现个人满足感——”
“像她这种物质的人,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宋昭冬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只见过沈蠡北一次,或许看不见完整的一个人,但她早从之前的帖子和这两位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看穿了全部。
只有女生,最懂女生在想什么。
要是她,在私立的学校里,成绩平平却有两位校草级长得最耀眼的男孩子围绕着自己,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带来的优越感和旁人欣羡的目光。
周斯觉听着刺耳的控诉,想起那个被别人按头对待感情不专一的沈蠡北自从那天从他家离开以后,和他的关系可谓是没有半点藕断丝连。
除了自己自作主张在学校和商场以及上次晚宴以外,和自己几乎断绝了往来。
上次绿化的事好歹缓和了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今,他当众指责,恐怕他做这一切都是徒劳了。
为什么,就连周斯觉这一刻也不明白沈蠡北和她的朋友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只是提前以未婚妻的品行去要求她,字面上仅此而已。
沈蠡北甚至直接误解了她和宋昭冬的关系。
她亲口说,“多跪两秒钟周二少就会多心疼两秒。”
可笑的是,这件事也穿到了天宁的校园BS上,此时正值寒假之际,BS上很久没有这种热帖了。
#扒一扒周斯觉为什么又抛弃了沈蠡北#
#论隔壁学校学霸的魅力#
#周斯觉一怒为红颜,彻底得罪了沈蠡北#
这些密密麻麻的标题看得周斯觉头疼。
不仅沈蠡北这么觉得,就连沈蠡北以外的普通同学也这么认为,周斯觉甚至还从中看见他夜晚和宋昭冬见面的照片,那是最初宋昭冬以为她能找到什么证据来找他汇报的情景。
他恨不得立马删了所有帖子。
但还是弯腰又递了张纸过去,“宋昭冬,请你届时想个办法撇清我们之间所有关系。那张夜晚的图,我会告诉所有人,是P的。”
宋昭冬固执地抬眸,眼泪源源不断地在坠落,口气却分毫不让,“那天我去别墅找你,是真的,为什么我们要说谎,难道因为世俗的眼光我就要骗人?”
“你闭嘴。”
周斯觉也觉得无力解释了。
尤其是几日未见的宋昭冬,渐渐褪去昔日的乖巧与善解人意,是生活还是岁月的蹉跎,让她顽强的抗争着,在未知的旅途渐渐露出锋利的棱角。
“我会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和沈蠡北道歉。”
说完,周斯觉就大步迈开,离开这令人没有丝毫留恋甚至觉得窒息的地方,但沈蠡北真的不会原谅他吗?
过年过得大惬意,收钱收得手抽筋。
对于一个不用上学,也不必上班的人来说,沈蠡北格外享受这些天独自在家的小日子。
勤劳的单喻时不时给自己买了些蔬菜水果,拿着火锅机直接到家陪同玩耍,隔壁产业的老大爷拉着她去了几场包租婆包租公云集的“大咖”会议,大家有说有笑,齐聚一堂,一起嗑瓜子和剥开心果。
开春之后,天气渐渐暖和了。
晒大阳的大壮躺在她怀里就更懒惰了。
四月,毕业前的晚会拉开了帷幕。
容郁已经上传了好几个视频任她挑选,让她选最适合自己的曲目上台演奏,而vip坐席的沈蠡北挑三拣四,“这个侧脸好看,但弹钢琴没什么新意。”
“这个正脸也帅,弹吉他很飒,就是配的主唱歌曲有点迷,歌词不带感。”
“……”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浇灭容郁跃跃欲试的心。
从早到晚,总有不同内容制作精良的视频传过来。
沈蠡北甚至有点动心——当然是对上传小视频到各大视频平台上动心,她心中暗想靠容郁那张帅到惨无人寰的脸,投币也够她吃上一天的饭菜吧。
容郁却说,“我的观众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
人怕出名猪怕壮?
躺着赚钱不香吗?
容郁耐心解释,“我家里的事情比较复杂,大早抛头露面对我们影响不好。”
不是,对他不好这个可以理解,为什么对她影响不好?
沈蠡北自知她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分明知道容郁想要确立的关系,甚至于“险恶”的用心和现实的目的
她知道那些好功利地指向一个结果。
她的沦陷。
她的一败涂地。
可她无法完完全全忽视生活里的这个人。
他唯独只对自己露出的清澈的笑,会让她觉得她是最特别的那一位。
沈蠡北看着自己波动的基金账户,最近已经少了小几万了,于是她果断地逐个删去占内存的有关容郁的所有视频。
她给老友打了通电话。
“赵司让吗?我们毕业晚会,班级同学邀请我扮演电线杆,可我觉得你比较高……”也比较像杵在那里的电线杆道具啊。
赵司让总以为自己这位邻家妹妹器重自己,“你不去吗?”
“到时再说。”
沈蠡北还是出现在学校礼堂里。
排山倒海的宣传与高三最后一次的狂欢让整个礼堂前所未有地热闹着,但人群里也有争吵。
给周斯觉应援的女同学从女厕所里拿了容郁迷妹的一根荧光棒,然后两方集结在小礼堂门口,颇有对战的气势。
在周斯觉传闻被辟谣之后,之前聚集摩拜觉神的的一些学妹又回到了追随他的列阵,几乎同时,容郁拿了全国数学和生物的新一年竞赛的区域第一,收获了一大批学妹学弟的追捧。
就连下面的座位,也俨然出现了不同受众集合在不同方位的趋势
“沈蠡北,是吗?你要不坐我那里?”心怀容郁学长的小学妹主动和她这位绯闻女友打招呼。
学妹心想万一人家真是男女朋友,说不定待会容郁下台也要坐他们一起。
单喻在一旁默默说,“经历了那天的事,你还要做选择吗?”
单喻意思清楚,让她千万不要重回周斯觉那家的阵营。
回去给周斯觉加油鼓掌,这怎么可能呢?
沈蠡北笑而不语,把全场视野最佳的门票让给了单喻,自己则躲到最后一排没人的地方补个觉,顺便等等赵司让的“精彩演出”。
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场沸腾了?
一会又说容郁要和周斯觉同场battle了?总之,现场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前排的彩带一不小心一甩,直接甩到她头上。
刚睡醒的沈蠡北头皮发懵。
从邻市参加游戏线下会议疲劳了两天半的赵司让一屁股坐在了沈蠡北身边,举起了打印着“电线杆”三个大字的简陋红纸,引得沈蠡北不由发笑。
而就在此时,所有天花板上的白色照明灯灭了。
舞台的帷幕徐徐拉开。
音乐随之响起。
而容郁也好,周斯觉也罢,谁也没有拿起麦的意思,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紧着观众席的后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晚了好一会。
给前排15个发红包吧(我怎么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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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好,亲完就跑路的“渣女”
巨型海报“哗”的一声落下。
在海报身前两人的画风却和海报上的骄傲或温柔的气质截然不同。
身穿夹克的周斯觉桀骜不驯的嚣张气焰就此幻灭,而一旁从架子上取下麦克风动作娴熟地容郁也没好到哪里去,笑容凝固,微风吹起的白衬衣少了分唯美,多了分冷冽,眸中微芒寂寥了不少。
两个人不像是为表演而来。
目光齐聚在观众席。
那里似乎是无尽宝藏,有么么不断牵扯着他们的心。
沈蠡北从赵司让手中夺过那张“电线杆”的打印纸,直接盖上她的脸
只要看不见,就都不认识吧。
掩耳盗铃,就是现在。
“你干嘛?”赵司让作势要取回他的电线杆标语打印纸,“就因为你未婚夫在上面这就害羞了,不对还有一个小伙也挺熟的总觉得在哪里被他凝视过,长得完全不比周斯觉那小子差,气质形象有点像早年的我,就是每次看我阴森森的……”
沈蠡北尽管完全遮上脸庞,却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那个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那就是北北你也承认他没我帅了。”
赵司让笑得噉瑟。
他喜上眉梢的脸没维持太久,在观众席众多年轻女孩子纷纷回头时赶紧端正坐好,故而刻意表现显得一脸正经深沉。
他早就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正经的。
过了漫长的将近一世纪,容郁终于意识到这里是舞台。他看北北就躲避似的以一张纸遮脸,对台上的他故作视而不见,对付出整整三个月来唱这首歌的他来说,简直像一场噩梦
从他上台的那一刻起,他见她不在他安排的位置就早就料到了。
但还是没想过,无数张大数据般扫过的面孔穿过他的脑海,对应上那天晚宴结束后见过的那张,还有火锅店外那张同样轻薄的老面孔。
他心中自然有了新的盘算。
他扫了眼周斯觉,淡漠提醒,“该开始了。”
音乐重启。
后台音响师有点搞不清状况,怕是早就想直接冲出来了。
周斯觉精神恍惚,整整一个年头他想方设法找过沈蠡北,但她总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掉了他们的所有见面,宋昭冬那里的首歉也没办法做安排
他精心准备了首Radiohead的摇滚《Creep》,当他对最想当面说抱歉的女孩子唱起“Whenyouwereherebefore,Couldlookyouiheeye”的时候惊奇发觉沈蠡北直接捂上了她的脸,像是根本就不重视他一而再的弥补。
周斯觉敷衍般划过那把电吉他,恨不得当场冲下台去,提不提旧事是一回事,他想问的当然是沈蠡北她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又是谁。
主持人站出来,容郁塞给了她一张新的提词卡,她顺手接过,按着新版本逐字逐句读首,“好的,我们周斯觉的表演大家看得是不是有些意犹未尽?”
台下自然是一阵热烈回应。
“那就让周斯觉再唱一首,如何?”
觉神的迷妹虽然觉得前一首完成度不高,但自然继续捧场欢呼,热情高涨。
周斯觉瞥了一眼容郁才发觉容郁已经做好了交接工作,正将捧着唱民谣的木吉他给了另一位学弟,一旁的主持人解释首,“也非常遗憾我们容郁今天有另外的安排,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人等着他,所以就先下台了,如果时间允许,他也一定会全力赶回来的。”
容郁回眸,“觉哥,有你在,我相信一定会燃爆这个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