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蠡北愈发快步离开天宁。
两个月后。
沈宅。
沈蠡北做了老半天的思想工作,经历了一番拐弯抹角后终于开口,“妈,这个毕业旅行我一定要去吗?”
傅秋云坐在沈蠡北边上,揉了揉女儿的脑瓜子,“北北啊,这个我们圈子里小孩和你一届的都会去的……”
“你要实在不愿意去,当然可以不去。”
沈蠡北见她爸松了口。
傅秋云为老公态度不坚定感到可耻,“老公,不可以的,我们北北整天宅在家里要不就是去SIT大楼收租,太无聊了啊,北北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和年轻人接触接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复光拉着傅秋云,私下压低声音找老婆好好谈了谈。
“你为什么非要做周家那小子的说客?”
傅秋云:“北北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两个人年纪小,闹了点矛盾,现在谁都下不了台面,出去约约会,去大自然中走走,很快就会和好的。”
傅秋云再度拉住沈复光松开的手,小声叹了口气,前几日现金流紧张减少了她眉宇间的活泼,“周家这个季度的材料费还没有结给我们呢。”
“那你也不能把北北推出来,让她不情不愿和别人相处……”
沈蠡北恰好扔个喝完香蕉奶的塑料瓶,在玄关旁听到了父母的这段对话。
她迟迟反应过来。
周斯觉执拗地要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宋昭冬那一跪向自己追责,还是说冤枉了她该死的仅剩的一点歉疚,总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疏远感受到求而不得才想靠近吧……
沈蠡北想起那天他父亲给她的那一串钥匙。
那或许也是父母一整年辛苦奔波才换来的。
沈蠡北大晚上忽然改变心意,面对傅秋云的追问她只管说,“突然就很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和几个老同学聚聚也不是坏事啊。”
这时,容郁的消息悄然而至。
“毕业旅行我们一起吧。想找一个地方,有你,有大海,有蓝天。”
“抱歉,我约了别人。”
沈蠡北不想给他多余的遐想,几乎秒回。
那一头的容郁好像习以为常,“没关系。”
下一秒,沈蠡北一不小心按错了键,直接给容郁打通了电话,手机就像是不受控制般按不了关掉那个页面。
“北北。”
“一定是我做得不好,才会让北北拒绝我。”
他温润的声线在夜幕里沙沙作响,轻柔地挠过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毕业旅行去哪里?
亚洲,北美,南美,欧洲,非洲,大洋洲,南极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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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好,制服和制服控
“也不能全都怪你。”
沈蠡北有一种无力却又被只配着的内疚,分明了解对方故意试探的口吻,态度却也不由软和下来。
“是我这个人不靠谱,所以我一点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倾情付出。”
容郁总是顺理成章地接过话来,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回应,“沈蠡北,你值得,你是我见过女孩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是我比较有钱?”
容郁轻笑,“而且不浪费。”
“我从你身上看到少见的品质,正是这个时代缺失的,”容郁话锋一转,从赞许中走脱,声音却愈发温柔,“北北,你下楼,半分钟后有一份外卖。”
“嗯?”沈蠡北像是被蛊惑的君王正从二楼的起居室往下瞟了一眼,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挪到了楼梯口。
“我给你剥了完整的几袋碧根果,市面上各个牌子都有,三只松鼠,百草味和良品铺子的都在里面,你拿好,不要再给大壮抢走了。”
沈蠡北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不是,你干嘛浪费这么多时间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好好多写代码,优化程序,早日攒钱还清房租不香吗?
容郁语气充斥了付出后还不被认可的心酸,却强撑着精神不让委屈蔓延道,“吃不掉的话,你可以带着去和你的朋友旅途中当零食。”
“才不给他们吃呢。去开普敦路上要整整14个小时,不得给他们吃光啊。”沈蠡北脱口而出,说完才下意识感觉到这句话有多暧昧。
一边随口“北北你不舍得给别人吃我好开心”的容郁几乎同时就搜索起来最近去CPT的所有航班时间。
“那里的好望角乱石嶙峋,风景倒是壮阔,我会给我的朋友容郁写明信片的。”沈蠡北犹豫了很久再开口时,特意在容郁名字前加上“我的朋友”的关系限定词,可越是快地说完,内心越是强烈不安。
容郁:“那我乖乖等着。”
“北北,大晚上的你在和谁一起打电话,不会是你交往了新的男朋友吧?”傅秋云来玩笑的说,却见女儿慌张地挂断了电话,关门前故作镇定地和自己说,“就是个朋友。”
傅秋云看穿了其中猫腻,也没戳穿,但她觉得和周家的事情或许也早该说开了,一个多年前长辈许下的诺言,也没有那么正式,就根本不应该束缚他们唯一的女儿。
容郁抬起眼眸,神情冷寂肃杀:“确认周斯觉是包了一架空客320吗?”
“从哪里出发?”
“还是从普通航空机场走?”容郁顿了顿,“哦,那没事了,机长我认识。”
容郁和那位机长私下打了通外文电话。
他眉飞色舞地谈笑般挂断电话。
然后一笔一划记下她出发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知晓一切的他终于释然,起身洗了澡,轻松愉悦地从工作室的淋浴间里走出来。
林拢在国外生活过一年,虽然英语仍是个半吊子,但到底也挺懂了个大概,他调侃道,“你这是出国谈大单子?”
穿着浴袍的容郁笑容得意,“你猜。”
“我猜就是哪怕一个人坠落到尘埃都不会求人的容大少爷,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觉放下身段,就为了蹭上一班飞机。”
容郁无视林拢这番话,他心绪没有太大起伏,淡淡道,“有些事情是值得为此改变原则的。”
林拢起身,一只剥了无数个碧根果以致破皮的手撑在老式办公室长桌上,“容郁,所以现在你是干脆承认了吗?”
容郁沉默了一阵子。
他像是表面上回归了理性,永远掌控这一切般轻松地开口,“和她一起拥有财富这件事和我对她的感情并不冲突。”
“好吧,随你怎么说,要是又能骗钱又能和漂亮妹子谈恋爱,这件事换我我也情愿,”林拢真以为容郁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顺着他思路说下去,又微微感慨自己的境遇道,“可惜我没你那张漂亮庸俗的脸。”
容郁练习用刀削苹果的技术已经很高超了,他手中的苹果皮连成漂亮的一圈又一圈,就没有断的时候。
他得偿所愿地从北北口中骗到具体时间地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情有多明朗,难得地配合着林拢道,“是啊,我也就这张脸长得好一点。”
帅出天际的帅哥偶尔配合着他故作谦虚的自夸时,林拢浑身不自在,就算是玻璃窗反射的两张面孔,好比一个是天上谪仙公子哥,一个是地里挖红薯还挖不动的二百五。
林拢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关注的焦点当然不止是容郁和那位沈小姐的关系,而是容郁一路以来付出了这么多,他怕他到最后功亏一篑。
“你叔叔一审判决请的律师可是有名的业界毒瘤,为钱开脱罪名的事屡见不鲜——”
容郁直视他的眼眸,“不会。”
林拢知道自己又是瞎操心了。
“容郁,你具体是什么意思?”
容郁抬起眼皮,扫过城市一隅的光景,缓缓拉开窗帘,“他根本不会用这位有名律师。”
“你怎么这么确信?”
“我放了些虚假消息,说我认识这位律师,他当年就很同情我的遭遇,”容郁重复刷着沈蠡北的微信消息,心情也没有因为当年的破事太糟糕,“你知道我叔叔那人疑心很重的。”
“容郁,不愧是你。”
他起身,窗外夜色更深,黑夜所及之处,于他而言,原本是荆棘丛生的旅途,突然出现了个光鲜亮丽却又活泼充满活力的女孩子,那是他人生唯一的亮色。
“我不和你废话了,不早点睡,顶着黑眼圈和我的北北见面,这样影响我的外在形象。”
又拆了一桶统一方便面的林拢竟然觉得他好像被花式秀了下恩爱,这话深入理解下意思,就好像是说,没有对象的男人连早睡的资格也没有。
但他正欲张嘴,容郁已经躺在了睡袋里。
就连嘴角也是微笑的弧度。
“沈蠡北!起床了!”
单喻自从知道沈蠡北同意和周斯觉要出国的消息,当天下午就去办好了签证,这天的太阳快要晒屁股了,那边今天的女主角还没有起床!
沈蠡北用枕头捂住脸,困得不能再困了:“小喻,我根本就不想去了。”
“你昨晚干了什么?睡得那么晚?该不会是和容郁约会吧?”
一谈及容郁立马坐起来的沈蠡北当然是矢口否认,“我和他约会干什么?他昨天说让我去海边我早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啦。”
“你要快起来,收拾一下呗。”
“小道消息,孟妗妗也去,不过这次她那帮小姐妹被周斯觉通通拒绝了,所以这么大的一架飞机上可能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沈蠡北在被子下火速换掉了睡衣:“也不一定,说不定周二少带着别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北北,你身材好好哦。”表面上捂着眼睛实际上没少偷瞄的单喻感叹道,又亲眼见证了一条平平无奇的丝绸连衣裙套在北北身上凹.凸有致,完美曲线必露无疑的样子。
“别要披肩了,吊带才好看啊。”
“你确认?要我在周斯觉面前穿着暴.露?”
单喻立马变了脸:“要是你不怕热,我真想把针织衫给你套上去。周斯觉这种眼盲心瞎的男人不值得。”
迎着正午微微刺眼的阳光,沈蠡北与单喻一同钻入一辆周斯觉早就安排好的保姆车。
而沈蠡北一进入车厢就发觉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就是周斯觉。
“怎么还劳烦周二少亲自来接我们,太麻烦了吧?”
沈蠡北嘴上客气,实则疏远,她完全不想答应周斯觉这趟狗屁毕业旅行,但她不想在长辈面前把这段关系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至少在公司蓬勃发展前,在她占有市中心最高的大楼以前,她想要维持住他们之间表面上最大程度的和谐。
“我想来就来。”周斯觉原本主动来接就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也不是个做事面面俱到的人,刻意绕远路一圈不直接去机场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他更倾向于沈蠡北会感动。
而现在的她态度趋于冷淡,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旧事影响,周斯觉没有再开口,只是发了个大致的旅游景区分布图过去。
沈蠡北看着这几天紧凑的行程路线,和单喻分析了交通安排,只是没想过一上飞机就被另一位女士给否决了。
不是说“怕累”的孟妗妗,而是“你这样打卡网红经典很肤浅”的宋昭冬。
沈蠡北想过宋昭冬会来。
但她没想到上一次的尴尬发生以后,她会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她的后排,一边口口声声自己也没有多大经验,一边觉得“只有真正代表历史的有内涵的圣地才值得此行”。
单喻凭借地理知识本想和宋昭争论两回,都被沈蠡北有意拉下。
“宋小姐,或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您和周斯觉还有那个还在睡的莫尧一组,我和单喻一起行动。”
不吭声的周斯觉发了话,直接斥责,“你们两个女生怎么可以单独行动,这样在非洲不安全。”
孟妗妗默默举了手,“我和沈蠡北他们两个一起,这样三个女生相对就比较安全了吧。”
虽说孟妗妗死命想靠近的是周斯觉,但她才不要和宋昭冬那种分明一无所有偏偏逞强的人一路。对宋昭冬的厌恶早就超越了她对周斯觉的偏爱。
孟妗妗起初一直保持安静,高考过后,人生最惨痛的现实莫过于“你们都有书读而我没有”。
而且传闻中她是天宁高考全校倒数第一。
她痛定思痛,坚决不出国,打算在国内复读一年。
就连她求爸爸无数次的旅行也听话地带上了课本,她提了这个要求以后自以为暂时地站在了沈蠡北的阵营,主动拿起教科书一连问了沈蠡北好几道数学基础大题。
沈蠡北简单写下几个公式。
知识这个东西和人的感情无关,她不会因为孟妗妗脾气差劲而拒绝传授。
而宋昭冬这是被周斯觉喊到飞机后舱,周斯觉压低声音道,“我的目的是要让你吸引其他女生的想法,让她们和你一路,好让我和沈蠡北单独相处,你觉得你做的是人事吗?”
宋昭冬不快,“是沈小姐把你推向我的。”
周斯觉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他蹙眉,最后一遍警告道,“你等会好好道歉,然后重新规划路线,想办法带走另外两个女生。”
在停机坪上歇火半个小时的飞机终于要起飞了。
沈蠡北听着空客熟悉的起飞前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清河航空公司航班,本次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