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哪种?”穿着大背心的老板摇着蒲扇,视线从电视上挪到男人脸上。
他心里“嘿”了声,这小伙长得真不赖。
“都可以。”顾矜挺久没抽烟了,幸而不喜欢闻烟味,“随便来一盒吧。”也不用担心谁厌烦。
老板看他这穿着不像差钱的人,在货架上看了一眼,给了他一包苏烟。
“一百。”
顾矜给了现钱,见他爽快,老板送了个一块钱的打火机。
刚出了小店,顾矜拆开烟盒,拿了支烟咬在嘴边,打火机按了几次还是没点,最后咬着没点燃的烟,上了车,把烟盒随手扔在储物箱。
太久没抽烟了,按下打火机的时候,脑海里想的竟然是——
她不喜欢。
幸而打车回家,卡着十点进了家门。
幸洐正在客厅看新闻,见她回来了,还有些讶异,但是很快又被温和笑容取代:“而而,今晚玩得开心吗?”
幸而瞥了他一眼:“就那样,阿沉呢?”
幸洐心想我也纳闷呢,你们一起出去的,来问我:“还没回来。”看来后来分开了。
幸而随意点头,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下面抽出一袋牛肉干。
喂了一根给趴在旁边的寄风,又给幸洐一根,她用牛□□磨牙:“今天有人说我人品有问题。”
幸洐拿着她给的牛肉条,慢慢咬,有点硬:“你是做了什么让人觉得你人品不好的事吗?”
幸而想到在衣柜里狂乱的心跳和不由自主地吻,她脑子里有些困惑:“要是你在意乱情迷的情况下亲了一个喜欢你的人,你会负责任吗?”
幸洐:“?”嘴里的牛肉条嚼了两下,他一脸严肃:“你亲谁了?”
幸而很少见到幸而正经的样子,在她印象里,她哥就像个不会累的微笑天使一样,随时散发柔和的光芒用以迷惑敌人。
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我很过份吗?”
“不,”幸洐眼底带着冷意:“是他很过份。”
幸洐见她一脸若有所思,怕她掉入陷阱,幸而这个人没谈过恋爱,经常和秦缙这样的花花公子混在一起脑回路难免有点问题。
“而而,他这是趁火打劫。”
幸而回想起半个小时前的场景,她咬了口牛肉条。
“哥,趁火打劫的人,可能是我。”
听了她这话,幸洐心里更不放心了,能主动亲别人本来就代表喜欢,这傻妹妹怕是还没反应过来。
想了半天,他斟酌开口:“而而。”
“嗯?”幸而盯着电视屏幕,嘴里的牛肉条都觉得没什么味道了,她有些走神。
“对方怎么说的?”
“他就说我人品有问题,”幸而从来不会吃亏的,“我觉得他心理有点疾病。”
幸洐:“……是顾矜吗?”
“啊?”幸而偏头看他:“很明显吗?”
幸洐笑了笑,没吭声。
几千万的平安扣你说送就送, * 现在反而说人家心理有病,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人品是有点问题。
十点半,周沉回来了。
秦缙把他送回来后就回去了,没进来,周沉胳膊上挂着幸而的链条包,粉钻给她放包里了,手里带着打包好的宵夜。
“刚出炉的点心,现在吃正松软,洐哥,而姐,你们尝一块。”
看到竹编的食盒两兄妹就知道是城南红袖斋出的点心,那儿的点心是一绝,同时也有美女看。
幸而吃了块桂花糕,问周沉:“我钻呢?”
“包里,”周沉打开包递了个丝绒盒子过去:“而姐,糕点渣掉裙子上了。”
“没事,我又不穿第二次。”这裙子也不能洗,穿一次算是彻底退休了。
见幸洐有些心事重重,周沉以为他是觉得而姐今天花钱太多:“洐哥,本来价格没这么高,都是姜家抬上去的。”说姜玉他也不认识,干脆说她家。
幸洐在想顾矜的事,不知道助理查的怎么样了,听到周沉的话,他问幸而:“姜家为难你了?”
“没有,”幸而摇头:“不过前一段时间,姜玉故意用你游艇沉海的事来激怒我,啊,还有,宋家宴会上,她故意往我身上倒红酒。”
幸洐依旧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是我高看宋澜了。”
这么久,他还没有解决掉姜家。
看来还是得他亲自出手,为幸而平了这口恶气。
幸而对着光线看手里的粉钻,她问幸洐:“哥,好看吗?”
幸洐见她忘记之前的烦恼,眸色稍缓:“好看。”
周沉在旁边附和:“好看,太好看了,二十亿呢。”能不好看嘛。
幸洐笑容渐深:“挺好的。”
幸而欣赏了会儿,拎着包拿着丝绒盒子去了楼上,准备洗漱睡觉,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洒脱,看起来挺没心没肺的。
等她上了楼,幸洐接过周沉递来的糕点,咬了一口,温声道:“阿沉,把今晚发生的事跟我说一遍。”
第58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昨晚下了阵雨, 早晨空气凉丝丝的,幸而穿着睡衣趴在二楼窗口玩手机。
“大小姐,早上好!”园丁老乔在修剪景观树, 他拿着工具, 抬头跟幸而打招呼。
“早上好,乔叔。”幸而朝楼下招手。
赵婶准备好了早餐, 听到外面有声音, 她跑出去, 看到大小姐在和老乔交谈,赵婶也抬头:“您快下来吃早餐,不能饿, 对胃不好,先生叮嘱过了, 要我看着您吃。”
“好, 过会儿就来。”她嗓音拖着晨间懒调。
幸而倚着窗台,看着老乔修剪树枝,别墅一段时间没人住, 杂草树木疯长,老乔他们只比幸而早回来两天, 杂草除了,枝桠就没来得及修剪。
又看了会儿,幸而在赵婶的连声催促下, 慢吞吞洗漱,穿着睡衣去了楼下。
寄风回来了又开始享受大爷待遇,不像跟着幸而在泗水街那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还得自己去找席朗要吃食。
回来没两天, * 寄风肉眼可见的胖一圈,幸而用脚尖在它肚子下面勾了勾,脚背上沉甸甸的,根本弄不动它。
“赵婶,把寄风的零食减半,它再这样吃下去,都看不出是狗了。”幸而收回脚,朝餐桌而去。
“嗳,好。”赵婶看了眼寄风的体型,心想是得少吃点,可是少给点它估计又得闹脾气。
寄风闹脾气挺难哄的。
唉,难搞哦。
周沉一边吃早餐一边玩手机,见幸而来了目光才移到她身上:“而姐,早。”
“早。”幸而拉开椅子坐下,周沉起身帮她盛了碗小米粥。
“而姐,今天什么安排?”总是待在别墅他也待不住,在泗水街还能出去晨跑,去菜市场走走,或者和街头晒太阳择菜的大爷大妈唠唠嗑,日子比在这过得有滋味多了。
现在,出去晨跑也只能围着别墅跑两圈,这是半山腰别墅区,虽然别墅之间间隔很长,但是跑远点还是能遇到熟人。
他实在不想和人解释,为什么周家小少爷会住到幸家别墅。
幸而搅动着小米粥,她问:“幸洐呢?”
“洐哥去老宅了,”周沉想到这事也有些头疼:“你们幸家那边昨晚来了个人,让洐哥去老宅一趟,看样子不是好事。”
肯定不是好事啊,幸而心想。
幸家人在兄妹俩年幼时就想吞了幸氏集团,后来幸洐掌权,他们不敢妄动,但是幸洐看透了这帮人,早就留了后路,把他名下的子公司从集团分了出来,另立门户。
幸氏财团破产,对幸洐损失并不大,但是幸家人年年拿着集团分红,幸洐和顾周两家之争,幸氏财团被他当了炮灰,损失的是幸家人的利益。
幸家人能不恨他吗?
能想到幸洐这次去幸家有多凶险,幸而放下瓷勺,对周沉说:“我要去老宅。”
周沉听到老宅这两个字忍不住抖了一下,而且还是幸家老宅。
幸家是千年世家,当家做主的还是族长,这种钟鸣鼎食之家,规矩极严。
幸洐这次坑了族人,肯定会被请家法。
幸而半刻都等不下去了,她上楼换衣服:“你去把车开出来,带上寄风,我们去老宅。”
回到卧室,幸而换了套黑色连体长袖衣裤,本来想拿包,怕行动不便,最后只拿了个手机。
匆匆跑下楼,周沉已经把车开到别墅外等着,寄风也在后座,可能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寄风不复往日一上车就趴着睡的样子,它半蹲半坐,吐着舌头,凶猛的兽眸炯炯有神看着周沉。
周沉看到它闪着寒光的獠牙,后背发凉:“还没到老宅,你先养会儿神,等下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寄风冷冷看他,鼻子动了动,是樱花香味。
幸而像阵风,只察觉到风动,她就坐在副驾驶了,平日里散落在后腰的大卷已经利落扎了起来,看她这架势,估计是场恶战。
“开车。”幸而“砰”地关上车门,目光冷淡。
周沉不敢吱声,幸家老宅在市区边 * 缘,这种上了年头的家族很少在闹市,宅子也是传承了千年的,轻易不搬。
到泗水街要两个多小时,老宅是一半的路程,一个小时差不多。
周沉见幸而沉着脸,他也不敢说话。
一个小时后,在离老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周沉问:“而姐,我们把车开过去吗?”
幸家老宅暗处有人守着,看到陌生人闯入会出来拦。
幸而看他:“这是我的车,他们不会管你,开过去。”
“好。”周沉对幸而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幸而让他过去,他毫不犹豫猛踩油门。
暗处的人看到巴博斯,就知道是谁来了:“拦吗?”有人拿起对讲机询问。
“不用拦,大小姐的车。”那边答复。
畅通无阻到达老宅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占地上万顷的中式古宅,白墙青瓦,山环水抱。门口有两座威武高大的石狮镇守。
周沉看了眼后座的寄风,又看了眼石狮,觉得这石狮有点像寄风它祖宗,不管是气场还是体型。
门口有两个穿黑色布衫的守卫,身形挺拔,目光如炬。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练家子。
周沉心头发紧:“而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虽然他在街头是混混头子,但是在千年的世家面前,还是老实如鹌鹑。
完全不敢乱动。
幸而解开安全带,“怕了?”想了想,也觉得周沉进去不合适,“你在这等我。”
周沉狠下心,“不怕,我跟你一起。”
幸而下了车,见他表情坚决,也没拒绝,从后座牵过寄风,把牵引绳给周沉。
“不用去找停车位,就停这,没人敢动。”
周沉点头,接过牵引绳,知道而姐是怕幸家有人为难他,毕竟他是周家人,真要动手也没办法,幸家养了很多站在大门口的那种人,把寄风给他,也是给他一个保障。
虽然寄风很懒,但是战斗力在那里,能和群狼搏斗的雪獒,对付几个练家子,还是不在话下。
明白幸而的想法,周沉心里一暖。
还是而姐对我好。
跟着幸而走到老宅门口,周沉大气不敢出,幸而瞥了眼守卫,不用多说,守卫打开朱红色的大门。
“大小姐,请。”
幸而微微颔首,不用人带路,她穿过庭院,越过回廊,走过水亭小榭,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才到大厅。
周沉跟着她腿都走酸,虽然周家也是世家,但是没有幸家年份这么久,宅院也没有这么大。
见她来了,老管家上前迎接: “大小姐,您来了。”他略微弯腰行礼,幸家规矩甚多,老管家也是世世代代在幸家侍奉的。
幸而点头,环视四周,见没人,她问:“我哥呢?”
“大少爷去了祠堂。”老管家没有隐瞒。
幸而目光冷凝,大步往祠堂那边走,周沉不知道该不该跟去,进了老宅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跟着幸而,在距离老宅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周沉就已经被拦下。
现在幸而去了祠堂,幸氏宗祠,周沉 * 一个外人,过去真的不合适。
幸而把寄风给他也是这个原因,她不在的时候,也没人敢欺负他。
老管家见他一直望着幸而离去的背影,但是没有跟过去,暗中点头,这位周家小少爷还算讲规矩。
都是一个圈子的,老管家基本认识各家后辈,就算不认识也见过照片,今天就算来的是顾矜,他也能说出名号。
但是顾家那样的他肯定看不上眼,半路发家,容家倒是还有些地位。
“周少爷,您请坐,我去给您沏茶。”
周沉握着牵引绳的力道更大了,他点头:“麻烦您。”
老管家笑容可掬:“您客气了。”
不同于这边的和睦客气,祠堂气氛很紧张,族长拄着拐杖,面对上千块祖宗牌位,他颤巍巍转过身来,嘶声道:“不孝子啊,算计都算计到了族人头上!”
幸洐嘴边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他西装笔挺,外面涌进来的阳光投在他脚边,他目光清隽,直视密密麻麻的牌位,等老族长数落完他的罪名,走上前上香。
他修长的手执着三根细香,旁边立马有人上来点燃。
幸洐后退一步,跪下叩首,然后在仆人的搀扶下起身上香。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旁边没人出声,就连老族长也不敢在这种时刻打扰。
“太爷爷,”幸洐做完这些,退到他旁边,“您说我算计族人,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