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证据就是幸氏财团破产了!”
老族长有些气不顺,仆人连忙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有人劝他:“您别动气,慢慢说。”
这人是幸洐的堂叔,幸氏财团也有他的股份,但是他没有质问,而是和煦道:“阿洐,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财团破产前把你名下的子公司从财团分了出去,是不是早就打算用幸氏财团来引诱周家?”
不得不说,堂叔是个聪明人,而且就算对幸洐算计他们这件事心知肚明,也没有大动肝火。
没其他原因,没有证据。
“幸氏集团是我父亲办起来的,当初各位叔伯有出资参股,我父亲付出了多少心血诸位叔伯心里也清楚,”幸洐从容不迫:“后来我父母不幸失事,幸氏集团交到了我手里,这几年我付出的努力相信叔伯们也有目共睹。”
幸氏集团是这几年在幸洐手里才变成本市最大的财团,幸洐的功劳无可指摘。
“诸位叔伯虽然在集团有股份,但是在其他行业涉猎不少,你们可以为自己留后路,我就不可以吗?”幸洐也生了双勾人的桃花眼,但是没有幸而那么张扬,他笑起来不是魅惑众生,而是温文尔雅。
幸氏财团破产,对幸家人伤害不大,他们都有自己的产业,当年幸父开办集团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想着搭个股,都是同族,给族人一个面子。
没想到幸氏集团会在幸洐手里发扬光大,成了本市最大的财团,他们这几年得到的好处很多,幸氏财团股东这个身份,隐 * 形给他们其它产业带来了很大便利。
得到了红利,自然不肯放过这块肥肉。
幸洐把财团当成诱饵,诱顾周两家上钩的事让他们很火大。
被人算计,当成傻子,说出去都会被人耻笑。
而且这个人还是幸洐。
几个年纪加起来几百岁的人栽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后辈手里,他们自己都觉得脸热,幸洐来了,自然要秋后算账。
“你是承认把我们当成棋子了?”另一个脾气火爆的堂伯开口。
幸洐眉眼温顺:“您多想了,造成幸氏财团破产的原因,是资金链断裂,大批订单收不回货款,还有,我走得太匆忙,没来及查账。”
说到这,幸洐有些疑惑:“账上的流动资金有五十亿,怎么会突然资金链断裂,补不上后续订单材料空缺呢?”
本来想趁机压制他的堂伯听到这话顿时蔫了,什么原因他心里最清楚,资金运转都是他那一脉在管理,怎么回事?肯定是账目出了问题,有人做假账,中饱私囊。
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幸洐也是拿捏住了这点,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现在诸位叔伯还觉得是我在暗中算计各位长辈吗?”幸洐语气温和:“致使财团破产的是顾家和周家,诸位叔伯若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可以发动其它产业来打压他们,有了事先往自家人头上推……”
幸洐无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诸位叔伯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拿捏是吗。”
幸洐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
十八岁就在群狼环饲下抢回幸氏集团的继承权,如今才二十五,就把幸氏集团发展为本市最大的财团,虽然幸氏财团破产了,但是对他损害并不大,他旗下公司众多,这还只是浮在明面上的产业,背地里还涉及什么领域谁也不知道。
幸氏财团是破产了没错,但他幸洐还是稳坐本市财富榜首位。
他人脉关系之广不是在座众人能比的,而且他这人手段极狠,连沉船诈死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还怕你几句无证之词吗?
见他们哑口无言,幸洐掩去眸底的冷意。
等他收拾完顾周两家和他们背后的人,就会调转枪头来处理幸家这帮佛口蛇心的人。
父母出车祸的事他心里一直记着,要说不是有人动了手脚他都不信,豪门世家各种纷争数不胜数,手段也是极其阴狠。
当年幸父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刹车失灵,才会在半山腰出事,掉入悬崖。
而且是从老宅回来的途中。
见他态度强硬,问罪的话不好继续下去,持有幸氏财团股份的叔伯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安静不语的老族长。
这口气硬要他们咽,他们咽不下去。
老族长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人,他有瞬间恍惚,一眨眼,这孩子就长这么大了,比他爷爷和父亲都有出息,只可惜,不是他们这一脉的。
而且这孩子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再这 * 样下去迟早会被他查出来,老族长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他抬头问幸洐——
“阿洐,幸氏财团破产,你有很大的责任,对于你叔伯们承受的损失,你怎么赔偿?”
站在门外的幸而听到这话差点笑了。
你找幸洐要赔偿?
果然,幸洐不卑不亢:“太爷爷,损失是大家的,我占股最多,损失最大,既然投股,风险自担应该不用多说。”
“您让我赔偿叔伯们,谁来赔偿我?”
“可是顾周两家是冲你来的!”脾气暴躁的那个堂伯忍不住了,就算幸洐没算计他们,他们也是受了幸洐的池鱼之殃。
幸洐把目光转向他,没说话。
堂伯却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冲我来的又怎么样,你自认倒霉吧。
“好了。”老族长把拐杖往地下一顿,堂伯听到他喝止,自动噤声。
“阿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前段时间族中祭祖,你没回来,我罚你跪在祠堂向先祖告罪,你可有异议?”
公司的事族长管不了,但是族中大小事务他还是很有话语权。
幸洐声音温润:“我听您的。”
缺席族中祭祖是大事,他在这件事上不占理,现在顶嘴,老族长就不止让他跪祠堂了,他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落人口实。
老族长深深看了他一眼,过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好”字。
这孩子城府太深,能屈能伸。想扳倒他谈何容易。
他们走了,幸洐脊背挺得笔直,跪在冰凉沁骨的青砖上。
幸而站在柱子后面,等人走远才出来,她进了祠堂,先上香,然后从桌子底下抽了个蒲团出来,扔给幸洐。
幸洐也不会委屈自己,把蒲团垫在膝盖下面,舒服多了,他含笑看向妹妹:“还是我们而而知道心疼哥哥。”
幸而在他旁边蹲下,“可不是嘛,除了我,还有谁会心疼你。”
幸洐伸手把她因为跑得急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神色温柔。
他几乎能想象到,幸而知道他来了老宅,急着过来的样子。
男人指尖微凉,不同于顾矜的温热。
幸而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砖:“除了你,也没有人会心疼我。”
幸洐微不可闻叹了口气,看来,是应该多个人来对她好,他和顾家那位大少爷接触不多,短短两面看不出人品,以后要多些机会接触才好。
老族长没说他什么时候可以起来,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都是要跪到第二天这个时候。
幸父出事后,这兄妹俩没少跪祠堂,幸而爱闯祸,幸家又规矩森严,在这个礼仪要求极高的家族,你走路时越过长辈半步,都是错。
幸洐帮幸而顶了很多锅,大宅院里暗刀子不少,他们又无父无母,幸母娘家很普通,和幸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完全没法比,幸洐毕竟是家族这一辈的嫡长子,也不能带回娘家。
幸而童年过得不算很快乐,管束太多,父母在外有别墅,也是半山腰,很少去住,大部分在老宅。
她真正 * 开心的时候是幸洐接手幸氏集团,幸洐怕他不在家,有人对幸而下手,就把她带了出去。
后来兄妹俩一直住在金枫别苑。
“哥,”幸而腿有些发麻:“你先跪着,到了饭点我再过来。”
祠堂本来不准吃东西的,但是幸而脾气爆,以前幸洐被罚跪祠堂的时候,因为长辈们不准给他东西吃,大冬天的,幸洐支撑不下去,幸而直接从厨房拿了东西喂给他。
长辈们这次没有阻止,因为她差点把祠堂砸了。
幸而脾气差是出了名的,她说砸就真的会砸,幸洐又送她学武,长辈们压根拦不住她,能拦的不敢拦,毕竟是大小姐,伤了他们担不起责。
幸洐把这个妹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动他,他能忍着,动了幸而,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能当场跟你拼命。
后来幸洐再跪祠堂,虽然还是不准下人过来送饭,但是对于幸而送饭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幸洐翅膀越来越硬,他们也只能在礼法上挑挑他的错,让他跪跪祠堂,以此证明,就算你本事再大,回了幸家,还是要听族长的。
幸洐伸手,让幸而扶着他的胳膊借力起身,兄妹俩一个跪着,一个站着,门外阳光斜进来,落在他侧脸。
幸而问他:“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幸洐眸色温柔:“都可以,哥哥不挑食。”
幸而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颗陈皮糖,剥开,塞他嘴里。
幸洐嚼了一下,酸味在口腔弥漫。
然后是回甘。带点橘子的清新甜。
兄妹俩没说话,相视一笑。
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幸而把剩下的一把陈皮糖从裤兜掏出来,塞他西装口袋,自己剥了颗吃:“正好没事,你慢慢跟祖宗们告状吧,看老祖宗们什么时候有空赶紧收了那帮人。”
幸洐笑着点头:“跟我说说这话就行,别在他们面前说。”
幸而挑眉。
幸洐咬着陈皮糖,慢悠悠道:“哥哥还没玩够,你别太快把他们送去见老祖宗。”
幸而说话有时候是能噎死人,就像周沉说的,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怎么办,忍着呗,受着呗。
想到周沉还在大厅,幸而双手插兜,迎着太阳走了出去,得去看看情况,别让人欺负了。
在大厅坐了半个小时的周沉,茶喝了不下十盏。实在有点坐不住,正想问老管家厕所在哪,门外有人走来。
“谁把周家人带进来的?”语气不善。
第59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幸则一脸冷漠从门外走来, 听到幸而回来他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她竟然把周家人带了回来。
“谁允许周家人进来的?”他语气很差,幸家和周家不对付, 已经不是幸洐和周家的事, 两个家族一直以来就有摩擦。
老管家略微弯腰:“三少爷,周少爷是大小姐的客人。”
幸则没有收敛, 反而变本加厉:“幸而的客人?大哥和周家是死敌, 她和周沉搞到一起 * , 难怪都说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周沉最讨厌别人说幸而的不是,但是在幸家他又不好闹事,起身走到幸则面前, 他问:“这话你敢在而姐面前说吗?”
周沉几乎是逼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看着他的眼睛, 不给他避开的机会, 见他不回答,周沉笑了。
“挺大个男人,怎么就只会背后嚼舌根呢?”他想起顾矜的话, 悉数用到幸则身上:“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别这么幼稚, 弟弟。”
幸则双耳通红,是气的,“你一个周家人跑这来教训我?”
周沉看了眼旁边充耳不闻的老管家, 他本来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他一个外人不好在幸家找麻烦,最后还是要连累而姐和洐哥。
“他不能教训你,我可以吗?”幸而跨过门槛,问老管家:“这就是我们幸家的待客之道?昀叔,你上了年纪, 耳朵也不好使了吗?幸家家训有哪一条说可以背后议论长姐的?”
老管家不急不缓向周沉道歉:“是幸家招待不周,您别见怪。”
周沉摇头,目光投向幸而:“而姐,洐哥呢?”
“他没事,”幸而看了眼幸则:“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吗,我白眼狼,我吃你什么还是拿你什么了,让你这么大怨气。”
幸则性格虽然差,但是不敢在幸而面前横,只能背后骂两句,幸家家规严,论辈分,幸而是长姐,而且她是真的会打人,他小时候没少挨过闷棍。
“没话说了?”幸而在木椅上坐下,老管家亲自端来茶水:“大小姐,您消消气。”
幸而冷眼看他:“昀叔,平日里幸家也是这么待客的?”
这是怪他没有阻拦幸则口无遮拦,昀叔向来知道大小姐的难缠,他选择直接认错:“您处罚我吧。”
幸而哼笑,这个老不死的,仗着祖祖辈辈在幸家,他也深得老族长的信任,拿准了她不能拿他怎样。
她确实动不了老管家,但是动个幸则还是可以的。
“昀叔,”她捧着茶盏,用杯盖撇去浮沫:“背后辱骂长姐,根据家规要怎么处置?”
幸则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为了个周家人要来处罚我?”
周沉怕幸而惹上麻烦,本来幸家就是一团乱麻,各种势力交错,“而姐,要不算了吧。”
“骂你可以算了,骂我不行。”幸而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沿着杯壁荡了出来:“幸家千年的家风不能败在他手里,昀叔!”
老管家心知三少爷这是逃不过去了,给旁边的仆人递了个眼神过去,仆人会意,去找幸则的母亲。
“大小姐,根据家规,背后议论长姐,跪祠堂一天。”昀叔偷偷看了眼幸而的表情,觉得这位很少回来的大小姐态度越来越强硬了。
幸而点头:“就这么办吧。”正好幸洐有个伴。
幸则本来是赶回来给老族长祝寿的,寿宴后天开始,他刚进家门,没见到老族长,先见了列祖列宗 * 。
老管家把幸则送到祠堂,幸则看了眼幸洐膝盖下的蒲团,他四处看看没找到:“昀叔,给我也拿一个。”
老管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三少爷,大小姐说了,不准。”
幸洐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但是涵养不允许。
果然,不找点事就不是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