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看清楚了,是朕!”
“皇上?”苏暖迟疑地叫了一声。
难道是四四?
适应了黑暗的苏暖,在终于看清了床边那个捂着脸、瞪着她的人后,瞬间无语起来:“皇上,你这大半夜地跑到我这里做什么?来就来呗,还偷偷摸摸地,你就不能点盏灯吗?我差点当贼拿了。”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刺客呢!
“朕不是怕蜡烛晃了你的眼吗?谁知道你到好,上来就是一拳。”雍正揉着被打中的地方,龇牙咧嘴道。
这个臭丫头,下手真狠,也不知道青了没?
“谁让你捂我嘴来着,我还以为是刺客呢!当然要反抗!”苏暖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还真会想,这皇宫大内的,哪来的刺客?除了朕,谁能摸上你的床?朕捂你嘴那是怕你叫起来吵着弘晔才……”雍正没好气道。
只是在突然看到苏暖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刀,雍正“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就连声音都有些颤了。
“你、你拿刀做什么?”
“刀?”苏暖顺着雍正的视线看到自己右上上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沉默了。
“哈哈,皇上你看错了,哪来的刀?”一挥手,匕首就回到了空间里面。
苏暖伸出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无辜道:“看,我就说没有刀吧!”
雍正:“……”
他看上起很像傻子或是瞎子吗?还有,这丫头是不是忘了这空间他也能用,那刀正好好在空间里放着呢!
雍正真庆幸自己刚才及时出声了,不然就以这丫头的狠劲,他就是不死也要丢下半条命,到时候这乐子可就大发了。
“行了,别贫了,陪朕说说话!”雍正捏了捏眉心,然后脱了鞋和外面的大氅就在床上坐下,脸上尽是倦色。
苏暖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把放在床头柜子上蜡烛点亮,再把小包子往里面移了移,然后就雍正旁边坐了下来。
“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宁嫔的胎……真的是她自己造成的?”苏暖拍了拍小包子,低声问道。
雍正点了点头:“是,宁嫔自怀孕之后,种种孕后反应都和怀女胎的反应很像,而且越到后期越明显。宁嫔不甘心生个公主,加之被身边的人蛊惑,就到宫外找了据说可以扭曲胎儿性别的秘药,妄图生下阿哥,结果……”
结果就悲剧了。
苏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这个宁嫔是脑子有坑吗?外面那种不明不白的药也敢吃?也不怕把自己毒死?还有负责宁嫔肚子的那些太医也是吃干饭的吗?宁嫔吃了药也没检查出来?”苏暖不解。
“宁嫔想要儿子想疯了,哪管得了其他?”雍正冷笑一声。
“自然了,她也是白痴,什么药都敢吃,起初先只试了一点,在发现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后才放心用了起来。
那时她正值孕晚期,就算脉象有异常,太医也只以为是怀孕后的正常反应,加之她用的很谨慎,本该一个月的药量,她三个月才吃完,太医一直没有发现宁嫔的异状。”
“的确,太医就算医术再高明,但是毕竟不是现代医疗机器,加之孕妇孕期期间受制于激素的变化脉象很不相同,除非一些大的问题,不然检查不出来很正常。”苏暖叹了一口气。
别看是太医,就以为医术一定比现代医生好。要是太医的医术真的这么好的话,那么雍正早年的那几个孩子就不会保不住了。
不止是雍正,这历朝历代因为疾病死了的皇子、公主、妃嫔,乃至皇帝自己,还少吗?
受制于现下社会的医疗条件,在某些层面来说,这些太医的治病手段可能还比不上现代那些乡村医生。
“不过这宁嫔一个深宫妃嫔,是从哪弄的这所谓的生子秘药的?难道是宁嫔母家这边给她弄来的?”苏暖疑惑地问道。
“不是宁嫔母家这边,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冬雪的宫女给宁嫔找来的。”说到这里,雍正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皇后身边的?”苏暖惊了,“皇后身边有这么蠢的人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还是说这个冬雪是被某些人收买了?”
苏暖瞬间想到了某人。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此事的确和熹妃没什么关系。”雍正叹道,“是这个宫女,为了报复皇后和宁嫔,才蛊惑宁嫔用了这生子秘药。”
“报复皇后和宁嫔?”苏暖不明白了,“皇后和宁嫔对她做了什么?才被她这样报复?”
“……咳咳,到不是皇后和宁嫔对她做了什么才被她报复,而是她们没有做什么,这个宫女才……”雍正的表情有些微妙。
“没做什么?”苏暖一脸疑惑。
明明说的都是中文,她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雍正的话啊!
但是看雍正那尴尬的表情,苏暖一下豁然开朗,嗤笑道:“真是富贵动人心啊,你现在都不能‘人道’了,还有那么多的美女前赴后继地贴上来?”
看来这个冬雪是想上位当主子,结果皇后和宁嫔都没她这个机会,结果怀恨在心才借机报复。
雍正的脸都黑了:“朕不能‘人道’还不是为了你?不然这后宫哪来这种匪夷所思的谣言?”
现在后宫的那些流言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却不能站出来解释。毕竟比起不能人道,独宠只会让前朝后宫更加反弹。
“你要是不乐意就别忍着啊!我要没逼你!”苏暖理直气壮道,没有丝毫心虚。
“……算了,朕懒得和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讲理。”雍正一脸郁闷。
“你本来就没理,和我讲什么理?”见雍正“服软”了,苏暖像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洋洋。
雍正:“……”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丫头。
雍正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看在皇后的份上,也为了朝堂的稳固,朕不会对宁嫔怎么样,甚至可以保有她现在的尊贵,但是,朕不会再让她和外面联系了,她身边伺候的人,朕也会另行安排。”
雍正的这一决定,倒在苏暖的意料之中。
毕竟是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又是皇后的妹妹,皇后肯定不会任由皇上杀了宁嫔的。
再者这种事只能死死瞒着、不能让外人知道,明面上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杀一个嫔位的妃嫔。所以雍正的这一处置是最合理不过的。
不过宁嫔虽然保住了性命,连位份都没有降,但是这往日余生,怕是连半点自由都没有了,等于变相地打入冷宫了。
“那……宁嫔的这个孩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苏暖犹豫了一下,问道。
在古代,普通家庭生下这样的孩子,肯定是溺死的命,在皇家……她就不知道了。
雍正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爱新觉罗家没有杀子的传统,朕不会杀他。
朕会给他皇子的身份,送到宫外的佛寺寄养,对外就说皇子生患恶疾,宫中养病不便,同时安排专门的人照料他的起居。
若是他在长成前夭折也就罢了,若是他能成功活到成年,朕会为他选一个家世低微的女子为福晋,让他安安分分地过完这一辈子也就算了。”
这是他身为一个父亲最后的仁慈了。
苏暖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就目前来看,也只有这么办了。”
虽然说牺牲掉一个无辜女孩的终生幸福有些残忍,但是在这个封建万全的社会,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
苏暖可不是那些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她可没能力改变这个社会,再说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行了,睡吧!朕累了!”雍正顺势躺了下来。
苏暖却没有动。
只见她双手抱胸,眼神微眯,看着已经躺进被窝里面、一副准备睡在这里的雍正,嗤笑一声:“皇上,你好像睡错地方了吧!那,才是你的床铺!”
苏暖指着外间的床榻,一脸的似笑非笑。
哼,刚才让你上床说说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和睡一起?做梦!
雍正闻言,瞬间僵住了。
半晌,雍正才悠悠叹了口气:“暖暖,朕今日心情不好,你就陪陪朕吧!”
“不行哦!是皇上自己亲口答应我的,没住进圆明园前,不上我的床。”苏暖一脸笑眯眯,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威胁之意。
“怎么,皇上现在想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吗?那行啊,我也不介意,只要皇上以后可别说什么一家人的话,我可承受不起!”
真以为老娘是这么容易哄的?不拿点实际行动就想让她回心转意?还真当她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啊!
“……罢了罢了,朕睡榻就是了。”感受到苏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雍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不让同房也就算了,本以为今天怎么能趁机抱着媳妇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警觉,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看来,也只能等他们住进圆明园、只有他两人之后,这丫头才会真正对他卸下心防。
看着雍正乖乖地“滚”回自己睡觉的地方,苏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嘛!
苏暖心满意足地躺了下来,把小包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准备睡觉。只是在熄灯之前,无意间看到那有些落寞的身影时,苏暖的心忍不住烦躁起来。
“行了,上来睡吧!”
“你说什么?”已经准备躺下雍正一下子做了起来,错愕的看着苏暖,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你的意思是让朕上/床?”
“不睡拉倒!”其实刚说完那一句,苏暖就后悔。
鬼知道她刚才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更可气的是,这人还反问了?
“睡,自然是要睡的。”雍正笑着走了过来、吹熄了蜡烛。
还是不要刺激这丫头了,要是再恼了,他真连这点福利都没有了。
怀着喜悦的心,雍正掀开了被子,就在他享受他难得的福利的时候,一伸手,却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子。
雍正:“……你把弘晔抱过来了?”
“什么叫抱过来?弘晔本来就是一直和我睡的啊!”黑暗中,一个无辜却满是笑意的声音传到雍正的耳边,雍正瞬间沉默了。
得,他就知道没有那么多的好事。
“真有你的。”伸出手指,雍正不轻不重地弹了对面人一个脑崩,收获了一声惊呼,雍正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算了,来日方长,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
宁嫔生产,可以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一桩大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是,在宁嫔产子后,皇上竟然处死延禧宫所有奴仆,封了延禧宫不说,还把刚出生的皇子送到了京郊的佛寺。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所有人错愕之余,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刚出生的皇子是否是身体有疾,才惹得皇上如此暴怒?但是就算刚出生的十一阿哥真的身体有疾的话,皇上也没必要发这样大的火啊,先帝七阿哥不是一出生也有足疾吗?
更让众人觉得的奇怪的还有皇后和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反应,似乎对于皇上的旨意没有丝毫不满,就像是认命了一般,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为宁嫔和十一阿哥说过。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恰恰说明这里面的内情远比众人想要的还要深。
人都是惜命的,虽然好奇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这态度,摆明是不想让人知道。好奇过后,众人也纷纷歇了探究下去的想法。
就这样,宁嫔产子一事,在议论过一阵后,很快就无声无息地平息了。
加之在十二月的时候,太后崩逝,更是没有人谈及此事了。
没错,仁寿太后乌雅氏,到底没有挨过这个冬天,在雍正二年十二月十七这天,崩逝了,前朝后宫尽皆哗然。
不过仁寿太后的死,对于苏暖来说,却是早在意料之中的。
毕竟历史上的仁寿太后在雍正初年就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雍正让太医尽力救治的结果了。
但是就算如此,仁寿太后的身体也早就坏了,加之年中的时候,雍正圈禁了曾和十四爷同为一党的允禩和允禟,更加刺激了她那敏感的神经,更是缠绵病榻了。
不过区区一场风寒,就直接摧垮了仁寿的太后的身体。
太后病重的最后几天,雍正停了朝政,每天在永寿宫的时间比在自己的养心殿还要长。
在仁寿太后去世前一天,雍正更是在永寿宫整整呆了一宿,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等雍正再出永寿宫时,雍正晋了谦贵人为谦嫔,享妃位份例。
而在谦嫔晋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仁寿太后就溘然长逝了。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是一片缟素,上至皇上皇后,下旨宫女太监,所有人都换上了素服,就连那哈巴,也都套了一件白纱布裁的衣裳。
古代葬礼比现代葬礼讲究多了,尤其这还是当朝太后的葬礼,更加地繁琐,所用时间更是远超平民百姓。
这里里外外的葬礼仪制,苏暖不懂,也没必要懂,她只要管束好钟粹宫的奴才,再是每天去永寿宫和后宫妃嫔和外命妇一起哭灵就行了。
苏暖现在真的无比庆幸自己有一个好身体,虽然这洗髓丹的药性失了一半,但是她的身体素质还是比当下人强多了。
不然就以后宫那些女人那柔弱的身子骨,这从早到尾、连续一个月的哭灵,简直是要人命。
苏暖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哭着哭着就倒了,然后被人抬下去歇息。
以为这就完了吗?等人醒了依然还要接着哭。
哭灵的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抬下去,然后菜着一张脸又被搀回来接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