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不知怎地还是交上了手,云眠不在,妱月殿的侍卫没人是臧山的对手。
公主的寝殿被闹的乌烟瘴气。
最后,以臧山抱住了公主的腿,这场你追我赶的闹剧才算结束。
贺北妱猝不及防被抱住腿一个不稳便朝后跌去,所幸后头便是脚踏,且还有几个宫女扶着,倒也没伤着。
只心头很是气恼,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你给本宫放开!”
“不放。”
被踹了一脚,臧山干脆就地坐着,将公主的双脚搂在怀里。
见公主脚踝微微露在了外面,他便伸手去扒公主的鞋。
“臣,给殿下洗脚。”
“臧大人不可!”
采蕙急的忙上前摁住公主的绣花鞋,因刚沐浴完准备就寝,公主并没有穿袜,若脱了鞋还了得!
一众侍卫忙撇开头不敢去看。
好在臧山倒也没坚持,他瞥了眼殿里的其他人,拉过自己的衣袍盖住公主的脚,煞有其事道:“嗯,不能给别人看。”
贺北妱:“...”
因臧山抱的是公主的腿,侍卫不敢上前帮忙,宫女太监又没臧山力气大,加之怕伤着公主,场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关乎公主的名声,这事不能闹大,况且,若捅到了太上皇面前,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臧山。
采蕙便在公主的授意下去了玉坤宫,想着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弄走。
而自采蕙离开后,公主便被迫坐在脚踏上,任那耍酒疯的人抱着脚不放。
不论公主怎说怎么踹他都不肯放,骂几句人还说骂得好。
贺北妱骂累了,也就懒得开口了。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瞪着。
直到采蕙将卫高请了过来。
卫高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趁臧山不备点了他的睡穴。
侍卫这才上前将臧山抬走。
公主被采蕙扶着坐上床后,瞥了眼一旁垂首的卫高,皱眉道。
“别伤着他。”
“是。”
待寝殿内恢复平静后,采蕙才脱了公主的鞋检查有没有被伤着。
白皙的小腿上并无伤痕,连一条印都没起。
采蕙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起了旁的心思。
刚刚进来的侍卫宫人或多或少都在纠缠的过程中受了些伤,可臧大人抱了殿下那么久,却丝毫没伤到殿下,说明哪怕是醉了,殿下在臧大人心里也是不同的。
“不是去通知皇兄么,怎将卫高叫来了。”
贺北妱不满的看着采蕙。
卫高必会将此事禀报父皇,明日怕又是好一通折腾。
采蕙忙跪下请罪:“回殿下,皇上已经就寝,奴婢便只得去请了卫大人。”
贺北妱哪能看不出采蕙心中所想,只是事已至此,怪罪也无用。
臧山当日在朝堂便引了父皇不喜,今夜又闹了这一出,父皇多半是要问罪的。
是以,她才当着卫高的面表明了立场。
只盼父皇能轻些处置。
折腾了半夜,按理说公主应当是沾枕即睡的,可却不知为何,硬是到了鸡鸣才昏昏沉沉睡去。
臧山夜闯妱月殿的事经几方出手,悄无声息的被按了下去,除了妱月殿和几个知情人外,其余人对此一无所知。
最多也就知道臧大人还未醒酒,便被太上皇召见了。
唐娇娇是从贺北城口中听说的这事,她讶异极了:“臧山耍起酒疯来这般厉害?”
新帝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片刻后却不经意道:“师傅可有什么独特的药?”
唐娇娇不解:“怎么独特法?”
“比如,能让人性情大变,酒后吐真言?”
唐娇娇眨眨眼:“好像...有。”
“师父曾炼制了一种丹药,唤作酒壮怂人丹。”
贺北城:“...如何说?”
“其效用就是让人顺从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去做目前最想做的事,酒后服用效果更加,所以才叫酒壮怂人丹。”
贺北城微微扶额:“...”
“师傅这般清闲,想来,上次我要的那些东西师傅并未放在心上。”
唐娇娇:“...”
“不会,师父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
唐娇娇一顿,惊讶的看向贺北城:“夫君是说,是师父给臧山下了酒壮怂人丹?”
“不然,娇娇觉得以臧山的性子,会闹出这种事?”
唐娇娇:“...”
“师父果然是太清闲了。”
“眼下已经闹到太上皇那里了,该如何收场。”
贺北城沉默了片刻,淡然的唤来宋峤。
“去把母后的行踪透露给父皇,就现在。”
唐娇娇:“...”
如此一来,太上皇哪还有什么心思处置臧山。
“朕听卓大将军说,近日,边界又有敌军来犯。”
宋峤一顿,飞快读懂了贺北城的意思。
“是,奴才这就去。”
臧山夜闯公主寝殿,犯下如此大错,必是要受罚。
而以天子的心智,若说对公主女儿家的心思毫不知情,那不大可能。
罚的轻了出不了这口气,罚的重了公主又会心疼,而恰逢边界敌军来犯,这对臧山来说就是最好的“惩罚。”
果然,不出贺北城所料,午后刚过太上皇便派了人来请天子。
父子二人商议了一个时辰的结果便是,将臧山罚去边境一年。
至于为何是一年,大概是因为太上皇觉得,自己的宝贝公主等不了太久。
而就在当夜,太上皇便悄悄出了宫,不知所踪。
-
三日一晃即过,新帝上朝的第一天便下了一道震惊朝野的旨意。
帝后共同执政。
这在南庆是史无前例,可想而知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然不论有多少反对的声音,新帝都充耳不闻,见着实闹得狠了,新帝早有准备的捧出玉玺,扬言可以换个天子。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太上皇出了宫,之前的几位皇子都已经有了封地,他们再上哪儿去换个天子!
再说了,如今还有谁比今上更适合当天子。
于是,此事便就这么成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唐娇娇第二日就被强行拉上朝堂,得知真相后,气的下朝把天子关在了寝殿外。
“谁许你自作主张下旨共同执政的!”
“现在,立刻,去收回这道旨意!”
第114章 “旨意已下,岂有……
“旨意已下, 岂有更改的道理。”
贺北城拍了拍门,温声道:“娇娇若是不想上朝, 不去便是,但该处理的朝政却不能偷懒。”
否则,若他不在了,朝堂必要一片混乱。
“处理朝政是你这个天子该做的事,怎还要推到我身上了!”
唐娇娇气不打一处来,早朝向来都是天亮时, 今儿硬是拖到她醒来才开始,要再这般闹下去,那史书上必要把她写成什么千年的狐狸精!
“话不能这么说,娇娇是我的皇后, 自然该与我携手共进退。”
贺北城朝宋峤招了招手, 后者瞪大眼茫然了片刻, 后退一步果断的摇头。
“怂货!”
天子瞪了宋峤一眼,怒斥了句。
宋峤垂首, 开什么玩笑, 他只是个奴才, 怎么敢劈玉坤宫的殿门!
怂货就怂货!
“娇娇先开门, 我们好好说。”
“不开, 我不与你说!”
诱哄不成,贺北城换了计策, 掀了袍子坐在门口:“娇娇,朕腿疼。”
目睹天子变脸全程的宋峤:“...”
谁知唐娇娇闻言更气了:“疼个屁!”
那般卖力折腾她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腿疼,现在才走了这几步就腿疼了?
贺妖精越发不要脸了!
“你今儿睡书房去!”
贺北城皱眉,嫌弃的看了眼自己修长的双腿,怎这般没用。
见天子起身安安静静的整理衣袍, 宋峤有些纳闷。
就这么放弃了?
“轰!”
宋峤目瞪口呆的看着殿门被劈了个稀碎。
啧啧,这门挺可惜的,还是新的呢。
刚端着汤走到殿门的杏青被这一幕吓傻了,身子一软,托盘便自手中滑落。
宋峤皱眉,身形一闪将托盘稳稳的接在手中。
恰此时,唐娇娇走到门口茫然错愕的盯着地上被一掌劈烂的门。
“贺北城!”
只见天子朝唐娇娇温柔一笑,而后淡然的指了指宋峤:“他干的。”
宋峤:“...”
唐娇娇自是不信他的鬼话,看向唯一一个在现场的证人。
杏青刚从这惊吓中回神,便被天子皇后紧紧盯着。
他眨眨眼,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峤伸手将人接住,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这锅,他背定了。
“这门的损失,从你月奉里扣。”
天子淡淡道。
宋峤唇角一抽:“是。”
唐娇娇看着泰然自若走进寝殿的人,气笑了。
“贺北城,你当我傻呢!”
“娇娇聪明着呢,不傻。”
“你离我远点儿,不许碰我!”
“啊,娇娇轻点,腿疼。”
“贺北城,你要不要脸。”
“要,娇娇不是最喜欢朕这张脸?”
“...”
殿外,宋峤瞥了眼睫毛乱颤的小太监。
“还装。”
杏青猛地睁开眼,站直身子轻咳了声,装模作样的捂了捂额头。
“嘶,刚刚发生了什么,小的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呀,这汤怎么在宋大总管手里,真是对不住。”
杏青小心翼翼的将托盘端过来,赔笑道:“小的这就给娘娘送进去。”
宋峤:“...”
他一把抓住太监的后领。
“你确定现在送进去?”
杏青一怔,里头适时的传来一声低吟。
小太监忙低下头,转了个身:“小的才发现汤凉了,这就去换一盅。”
看着小太监全须全尾的逃走,宋峤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他是这场“灾难”里唯一的受害人。
宋峤看了眼地上金灿灿的碎门,一阵肉疼。
这得他一年的月奉吧。
—
臧山离京这日去了妱月殿。
自那夜后他便被关了起来,直到今日离京,才被放了出来。
臧山踏进殿后,便发觉了不对劲。
整个殿没有一个宫人。
只有公主的寝殿外,站着一个人,像是已等候多时。
臧山眸色微沉,两人对视许久,他才开口。
“殿下呢。”
云眠手中的剑出鞘,剑身发出一阵嘶鸣。
“想见殿下,先过我这关。”
臧山无声叹了口气。
这一战终究还是来了。
到了这一步,他避不开,也不能避。
他们之间注定要有个胜负。
臧山来见公主并未带兵器,所以这场战斗他从一开始便落了下风。
贺北妱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打斗。
她本该阻止的,可好像,又不能阻止。
这一切,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懂父皇的意思,懂皇兄的用意,可是,她看不透他。
作为两位殿下的贴身侍卫,臧山云眠自有过人之处。
尤其是武功。
若不是遇上绝顶高手,他们都能应对自若。
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将兵刃指向对方。
这场战斗持续从天明持续到了黄昏。
尽管都已是伤痕累累,但他们谁也不愿认输,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谁也不愿意放下想要守护的那个人。
臧山的衣裳已有了数道血痕,哪怕是一身紫衣,也格外醒目。
云眠唇角溢着一丝鲜血,发丝凌乱。
两厢对此,看起来臧山伤的更重。
公主终是没有忍住,在云眠的剑即将落在臧山身上时,她急急唤了住手。
两人同时看向公主,而公主的眼神却始终在藏身身上。
云眠眼底划过一丝黯然,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可是为何心中还是痛的快要窒息。
“你为何如此。”
明明已落下风,何苦还要与云眠争这个高低。
臧山看向公主,在公主的视线中,他缓缓半跪在地。
“你做什么。”
贺北妱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最终还是停住脚步,沉声道。
“臣,都知道了。”
贺北妱身形一僵。
她突然想起在客栈时,他特意来问过她。
‘三公主的伤可否是在右肩’
难道...
公主猛地回头看向云眠,却见云眠亦是有些错愕。
“这四年来,臣一直有意疏离殿下,皆是因为在四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贺北妱双手紧扣,目光深邃的盯着臧山。
四年前,他果真知道了。
所以,他近日种种,皆是因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