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知,回到妱月殿后,公主笑的快岔了气。
“她竟然就信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觉得本宫会跟她合作!”
采蕙在一旁道:“那还不是殿下演的好,要不是事先知道,连奴婢都信了呢。”
贺北妱哼了声:“演的好,呵……倒不如说是因为本宫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名声人尽皆知,她以为本宫是个只知道发脾气的傻子,才会这么轻易相信本宫。”
采蕙闻言,收了笑意,闷声道:“殿下可别再坏自己的名声了。”
贺北妱一愣,而后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她的名声如何,谁在意呢。
秦霜婷以为她还要等很久,却不想才过了两日,机会就来了。
“本宫已经探到,梨娇明日午后会招那几个昭训在白玉亭打叶子牌,她有个习惯,打牌时喜欢喝刚煮的清茶,而薛昭训身边刚好有个宫女煮的一手好茶,很受梨娇喜欢,明日的牌局亦是她来煮茶。”
“这是七毒粉,你只需神不知鬼不觉得的将东西放在梨娇的茶盏中,她一旦喝下,必定会中毒身亡。”
秦霜婷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贺北妱出手会这么狠,一来就要人的命。
“毒杀太子妃,那可是死罪!”
贺北妱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茶是薛昭训的人煮的,毒杀太子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霜婷还是有些怕:“可是,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刚好将毒下在梨娇的茶盏里。”
“蠢货!”贺北妱不耐烦的嗤道:“那宫女又不会当着她们的面煮茶,不过因为要保持茶香,茶送到白玉亭不会超过半刻钟。”
“父皇明日会召皇兄去御书房去议北周公主一事,必定会带上银川与臧山,介时,你扮作本宫的宫女跟本宫一道进去,本宫会想办法将薛昭训的宫女支开片刻,四个茶盏底部会有名字,你将毒下到梨娇的茶盏中就行。”
秦霜婷手心都渗了汗:“可,可是……”
这未免也太胆了。
“事成后本宫的人会带你偷偷离开清竹殿,此事你便可瞥的干干净净,且梨娇进宫时就与那薛昭训有过节,她有杀她的理由,一举除去两个,对你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秦霜婷眼里闪现一道光芒,这个计划若成了,可算是除了心头大患,只要梨娇在,太子殿下就不会多看她一眼,只有梨娇死了,她才有机会。
但她心里生了一丝疑虑,稳了稳心神问:“三公主若自己动手,岂不是会方便很多。”
贺北妱闻言重重拍下桌面,怒道:“大胆!”
“你是想让本宫亲手杀死自己的皇嫂吗,本宫手上岂能染上这等大逆不道的人命债!”
秦霜婷被她吼的一愣,但心里的疑虑却消退不少,怎么说梨娇也是贺北妱的嫡亲嫂子,贵人谁不怕染上孽债,她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也说得过去。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皇兄已经有了遣散几位昭训的想法,若你不趁着还有人可栽赃时动手,等到东宫只剩那位与你一道进来的北周公主时,你再想栽赃嫁祸什么的可就难了。”
“那位可不像薛昭训那个蠢货那般好糊弄,她的手里捏着父皇想要的东西,你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
“若等她先得了宠,你说,她会不会先对付你呢。”
秦霜婷紧紧捏着双手,她如今的处境确实不算好,若再坐以待毙,恐怕真的不会有好结果。
思索半晌,秦霜婷总算下了决心,但还是选择了谨慎,她看向一旁的素心,道:“三公主,素心行事稳当,不如明日让她跟着三公主去。”
素心一惊,身子不停的发颤,却半句话也不敢说。
贺北妱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你觉得她能比你妥当,让她动手也无妨。”
呵……鱼上钩了。
素心慌忙跪下,哆嗦着求情:“小姐饶命啊小姐,奴婢不敢。”
那可是太子妃殿下啊,一旦事成暴露是要诛九族的!
秦霜婷面色渐冷:“有三公主在,你怕什么。”
“你放心,就算真出了事,我也会保你家人无恙。”
素心身子一僵,知道这是在拿她的家人威胁她,良久后才绝望的闭上眼:“是。”
她们这些人,生来命比纸薄,跟了个好主子尚能活的像个人,而像她这样的,只能拿命去赌了。
贺北妱眼神微凛,淡淡道:“明日午时本宫过来接人。”
秦霜婷忙应下:“是。”
只要不是她亲自动手,就算到时候真出了事,她也有办法摘的干干净净。
呵……她可就等着三公主的好消息了。
贺北妱回到妱月殿,采蕙才叹道:“她可真是心狠手辣,自己的人说丢就丢。”
公主嗔了她一眼:“你以为都像本宫这么好,把你们你个个养的珠圆玉润的。”
采韵刚迎上来便听到这句,皱着眉看了眼自己:“奴婢又胖了吗。”
公主停下脚步,打量她半晌,才啧啧叹了声:“再胖可就嫁不出去了。”
采蕙在一旁捂着嘴笑。
采韵羞红了脸,跺跺脚:“殿下又逗奴婢。”
公主捏了捏她的脸才朝采蕙道:“明日你且先试探试探,那个小婢女若心生悔意或是有半点心软,手上亦没有沾人命,就饶了她。”
“若跟她主子一样为达目的不惜伤害别人,就杀了吧。”
采蕙:“是。”
第66章 计中计
今日的白玉亭, 比前几日更热闹。
第一天被召进白清竹殿,几位昭训还满怀期待, 指望能一朝得宠。
哪知太子却说太子妃近日闷得厉害,召她们来只为给太子妃解闷。
几人敢怒不敢言,扯起假笑陪太子妃说着场面话,太子妃许是确实精神不大好,也不爱打理她们,气氛一度极其尴尬。
最后还是薛昭训提出打叶子牌, 太子妃才来了几分兴致,而有了这个开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唐娇娇对叶子牌很感兴趣,几乎每日都让人将她们传到清竹殿。
起初是有赌注的, 过了五天, 几位昭训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因为她们的银子几乎都输光了。
而太子妃的兴致却丝毫不减。
薛昭训是个急性子,又输了一日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撂挑子不干了, 唐娇娇倒也不生气, 说没银子换个玩法就是。
于是赌注就改成了贴纸条。
初时几人还不敢放肆, 毕竟太子妃盛宠正浓, 她们哪敢给往她脸上贴, 但后来玩的尽兴了,又有薛昭训这个胆子大的开了个头, 几人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如此到了今日,几人原本的戒心基本都放下了,进东宫多少天,她们就坐了多少天的冷板凳,像近日这样尽兴的玩闹, 可是前所未有的。
她们甚至开始喜欢上这种轻松平和的日子,连最有心机的梁昭训都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哎哎哎,不许悔牌!”
唐娇娇一把摁住薛昭训的手,一边瞪她。
薛昭训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理不值气不壮的道:“殿下刚刚也悔了!”
唐娇娇比她理直气壮多了:“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薛昭训:“……”
她不情不愿的收回手,瘪了瘪嘴:“不悔就不悔,谁再悔谁就是小狗!”
半柱香后,唐娇娇抿着唇偷偷摸摸的收回刚刚放下的牌,然后成功收到了三人直勾勾的视线。
她眨眨眼静默半晌,清了清嗓子:“汪汪。”
三位昭训:“……”
“噗!”
也不知谁先开的头,几人瞬间笑作了一团,脸上的纸条不停的抖动,瞧着很是滑稽,越看越觉好笑,笑声久久不息,场面极其欢乐。
女人的感情很奇怪,明明该针锋相对,却又在不知不觉中,闹成了一团。
直到宫女端来了刚煮好的清茶,几人才勉强止住笑。
“快快快,把茶给我,我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薛昭训迫不及待朝身后贴身宫女道。
与此同时,几人的贴身宫女都给如往常一样给自家主子端了茶盏。
唐娇娇瞥了眼如宛手中的茶盏,自然而然的接过来饮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如宛恭敬的接过茶盏,转身放回去时手指在茶水里点了点,动作自然流畅,快到没有任何人察觉。
“来,继续,今日不贴满谁也不许走!”
唐娇娇呼了一口气,气势汹汹道。
“好,谁怕谁。”
薛昭训捋了捋衣袖,一把将牌捞起来在手心飞快的转动,待她刚将洗好的牌放在桌子正中时,变故徒生。
“噗!”
桌子上突然出现了刺目的鲜红。
所有人都静止了半晌。
“主子!”
如宛最先反应过来,惊慌的将吐了一口鲜血,往后倒去的唐娇娇接在怀里。
“主子,您怎么了!”
几位昭训吓得面色发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连声音都开始发颤。
“这,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薛昭训离唐娇娇最近,见刚刚还生动活跃的人突然不省人事,吓得乱了阵脚。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御医!”
梁昭训勉强还能维持冷静,起身匆忙吼道。
白玉亭里,除了几位主子的贴身宫人外,并没有其他人。
今日是杏青如宛跟在唐娇娇身边的,如宛抱着唐娇娇吓得不成样子,杏青被梁昭训这一吼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奴才去请御医。”
他刚要离开,又顿住脚步看了眼几位昭训身边的宫人:“在场的人最了解发生了什么,你们速去御书房请殿下。”
梁昭训看向贴身宫女,点了点头,因宫女实在太过害怕,梁昭训便让林昭训薛昭训的宫人也一道去了。
一时间,清竹殿里乱做了一团。
唐娇娇不省人事,太子殿下带着臧山银川去了御书房,宋峤也不见踪影,清竹殿一时竟没了一个主事的人。
梁昭训算是几人中最冷静的,她看向吓哭了的如宛和呆若木鸡的薛昭训,身子发颤的林昭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
太子妃殿下突然吐血,若是因身子不适还好,可若不是,她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要完!
这几日她都活蹦乱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随时随地吐血的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梁昭训看向周围,目光最后落到几叠点心和茶盏上。
她记得,太子妃刚刚没有并没有吃点心,在这之前,只喝了茶。
“在场所有人都不得离开,不要乱碰东西,等殿下来!”
她这话一出,薛昭训林昭训总算回了魂,明白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两人才打起精神。
她们听说过太子妃有内伤在身,若今日只是内伤发作还好,可若是别的原因,她们都脱不了干系。
好歹在东宫生活了几年,她们就算没真刀实枪的做过什么,也明白宫里的弯弯绕绕。
薛昭训抬头,四下看了眼,白玉亭除了她们便再没有其他人,太子妃殿下要真有个什么万一,她们十张嘴都说不清。
突然,她眼神一变:“那个宫女跑什么!”
梁昭训闻言飞快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一个正往白玉亭外跑的仓惶背影。
“抓住她!”
话音一落,几人对视一眼,才发现没人可使唤。
薛昭训当下便跺跺脚冲了出去。
她脑子转的再慢,也知道绝不能让她跑了!
林昭训也咬咬唇跟着跑了出去。
“来人,抓住她。”
“快来人!”
薛昭训嗓门大,加上杏青与那几个宫女出去时便已经将太子妃昏迷的事传了出去,清竹殿的侍卫宫人正匆忙往白玉亭赶来。
迎面便撞上了被薛昭训林昭训追着仓惶逃窜的宫女。
一个柔弱的宫女自然敌不过一堆人的围攻,尤其在看到带刀侍卫后,顿时就吓得不敢动弹了。
与此同时,杏青与三个宫女出清竹殿时正好瞧见一个样貌极好的宫女匆忙出了清竹殿。
几人疑惑的瞧了几眼,总觉得那宫女行迹有些可疑,但想到里头太子妃生死未卜,便也没心思多想,分别往御书房,御医院赶去。
御医院比御书房近些,所以御医比太子先到了清竹殿。
而诊治结果将所有人吓得六神无主。
“太子妃殿下中了毒。”
梁昭训几人心里的那点儿侥幸彻底散去,各个腿脚发软。
宋峤随后赶来,听到这话当即就变了脸色,下令封锁清竹殿,彻查此事。
渔瞳也在此时回了清竹殿,见太子殿下还未到,又匆忙折身出去,一急之下飞檐走壁直接到了御书房。
天子见她擅闯御书房,当即皱了皱眉,只还未说什么便听她道:“皇上,太子妃殿下中毒不省人事,太子殿下可回东宫了。”
天子一惊:“中毒?”
陈弗也愣了愣,看了眼天子的脸色,忙道:“太子殿下得知太子妃昏迷便回了东宫,怎么竟是中了毒。”
“皇上,可要过去瞧瞧。”
天子脸色阴沉的哼了声,甩了甩袖子便出了御书房。
他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在东宫下毒!
天子刚到太子寝殿外,便听里头太子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阿梨好好的呆在清竹殿怎会中毒,还生死不定,阿梨要是有个好歹,孤要你们全都陪葬!”
听到那句生死不定,渔瞳慌的当即冲进了寝殿,陈弗也变了脸色:“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