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洲抚了抚心口,舒了口气,“哦……好的……”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前边的青玉瓶,拔开瓶塞,将玉瓶中的液体倒入口中。
救命哦……这什么四君液,它的主要成分是苦参吧……
这也太太太太太…太苦了吧……
舌尖一与巳均液相接触,杜若洲立刻便体味到了什么叫作比黄连还苦的苦味,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口中药液吐出去的冲动,抬手捏住鼻子,眼含热泪地将药液咽了下去。
下一瞬,一股异常霸道的滚烫的气息在她心口升起、翻腾,而后飞速顺着她的经脉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她错了……一时之剧痛也是剧痛……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尝试、绝对承受不起的痛……
她不可以!不可以!
在痛感和灼烧感的双重刺激下,杜若洲恍惚觉得自己正被一道道火焰缠绕着,她的意识不断下沉,渐渐陷入一片模糊的空白之中,在彻底失去五感的前一秒,一个巨大的火红色球体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是火球?!
别啊……她会被烧成焦炭人的吧……
在杜若洲彻底失去五感的那个瞬间,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在她面前响起,“你怎么……”
此时此刻,明未峰,东北侧一个宽敞的洞府中。
季荷盘腿坐在朱漆描金透雕如意莲花纹榻上,手持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正面露不豫之色地对散发着幽幽荧光的镜面说些什么。
没一会,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铜镜中传出,那声音婉转悦耳,好似出谷的黄莺,可那话语的内容却充满了不豫和斥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能避开王离的剑……”季荷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地对着铜镜解释道:“王离明明同我保证……他说……只要他拔剑出鞘,就一定会百发百中、见血方归的……”
季荷的声音听上去着实是相当的柔弱可怜,然而,铜镜另一头的女子丝毫不为之所动,她发出一声极为悦耳的轻嗤,“就连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当真是墙上泥皮。”
第32章 李代桃僵
紧接着,她又用极其悦耳的声音,说出一句再残忍不过的话,“若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废物,我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闻言,季荷潸然泪下,她哽咽地说道:“阿娘……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下次?”铜镜中传来一声美妙的轻笑,“你以为……你还有多少个下次?”
“阿娘……”
“有清泽君在,她身上的‘移花接木’早晚会被解除,到了那个时候,世人便会知道她才是季燕然的女儿……”
“而你季荷……不过是一只李代桃僵的狸猫。”
季荷伏在榻上,泣不成声,“阿娘……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今她已是清泽君的弟子,便是在辈分上,都压你一头……”铜镜那端再次传来一声美妙的轻笑,“就算我给你机会,你又能如何?”
季荷赶忙将自己预先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下个月有一场比试……到时候我……”
正在这时,铜镜中隐约传来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个男子远远地唤了声“长老”。
“行了,需要什么,你去找王勿说。”女子打断了季荷陈述计划的话语,“此事若是再失败……你会落到怎样的下场,你自己清楚。”
季荷正要应答,手中的铜镜却已经黯淡下来,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阿娘……她让阿娘失望了……
她不该辜负阿娘的期望……
过了好一会,她伸指紧紧地攥住铜镜,忽的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雕花木窗,好像那几扇木窗是她的仇人似的。
都是杜若洲!都怪她!
若她死了,阿娘就不会失望了……自己也永远会是阿爹的孩子……
她怎么能不死呢?她怎么就是不死呢!
一声脆响,季荷尾指的指甲被生生折断了,疼痛从尾指指尖传来,可她竟浑然不觉,她只紧紧地盯着雕花木窗,好似周身的一切都已经消散了……
翌日黄昏,时近酉正,凝霰峰。
约莫十七到十八平方米大的雅间中,杜若洲缓缓睁开双眼。
她偏过头看了看,自己正躺在触手温凉的玉床上,正准备坐起身,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系统:因宿主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未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作出解毒选择,系统自动为宿主作出了随机选择——选项B‘恢复宿主三分之一的资质’。】【系统:此外,因宿主服用巳均液,彻底解除了身上所中的‘暗度陈仓’之毒,系统提供的解药加倍作用于您体内的‘移花接木’之毒,现已成功将宿主被偷走的灵根从他人身上取回。】啊哈……它的意思是她的资质已经完全恢复了?
杜若洲:所以我现在已经彻底恢复了原主与生俱来的资质,是吗?
【系统:是的,宿主的资质已经得到了全面的恢复,恭喜宿主。】啊哈……这是不是有一点太轻松了……
她原本还以为依照这个菜鸡系统的鸡肋程度来看,彻底恢复资质需要很久呢……
这么想着,杜若洲慢慢从玉床上起身,盘腿坐好,准备体会一下恢复资质后的事半功倍之感,谁成想,她还没来得及运转灵气,耳边就响起一个清脆稚嫩的正太音。
“你醒啦……”原先趴在床边安眠的烛照,睡眼惺忪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醒了就好,我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杜若洲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韩江雪,遂问道:“师父呢?”
“哼,你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烛照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有我在,你休想接近江江!”
???
她哪里有什么企图哦……这是要六月飞雪,来证明她比窦娥还冤吗……
杜若洲立刻摆摆手,否认说:“没有没有……我对师父真的没有任何想法……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哼……”烛照再次冷哼一声,抬爪拍了拍床沿,“江江说你身上还中了很厉害的毒,是真的吗?”
啊这……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这还能有假?它这是不信韩江雪……
哦,不对……以它的固定思维,八成是觉得她这是在卖惨博取同情、制造上位机会……
想到这,杜若洲点点头,“当然是真的……难道师父他会骗你不成?”
“江江当然不会骗我……”烛照
哦?那就是怀疑他业务能力不行咯?
杜若洲故意曲解它的意思,问道:“那你是觉得师父他可能判断错了?”
“江江怎么可能弄错,他自己就……”烛照察觉到自己说露嘴了,猛地止住话头,转移话题道:“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它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江江说你中的毒比较复杂……所以解毒的药方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等他思虑周全了,我再跟你说……”
杜若洲看着烛照步履轻快地走出房间,“哦……”
她在心中戳系统:既然韩江雪身怀解毒的医术,那以后完成任务奖励的解药是不是可以换成别的什么?比如什么美容养颜的丹药……什么失传已久的剑谱……或者是珍贵的修炼秘籍之类的……
【系统:系统会酌情考虑宿主对奖励的需求度,然而,还请宿主先完成任务再来讨论任务奖励的问题。】害,这就是它不知道了吧……
心理学研究表明,激励因素极大地影响了人们的工作积极性……
杜若洲:行吧……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现在该干些什么?
修炼?这肯定不行,韩江雪既没给她什么修炼入门典籍,或者什么剑修入门剑谱,又没向她传授修道心得……盲目修炼,只会南辕北辙,甚至还有可能出岔子……
emmmmm……要不,就去四周参观一下?
韩江雪的洞府她昨天最多只参观了三分之一……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
这么想着,杜若洲转身下榻,缓步往门外走去,出了雕花木门,她朝左右两边各看了几眼,紧接着,她在门边踯躅了好一会,最后决定先参观右侧,到底了再调头回来。
于是,她迈步往右边走去,放行数十步,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清静悠远、空灵飘渺的琴音。
这是……《释谈章》??!
是韩江雪在弹古琴吗……
杜若洲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她踮起脚尖,轻轻悄悄地向前走去。
第33章 初
??!
前边没有人???
杜若洲走进厅堂一看,堂中空旷无人,原先放置在山水画下边的那架师旷式古琴,不知何时被移到了厅堂的正中心,如今整个琴身都被一个亮金色的光团笼罩着。
明亮的金光源源不断地向四周发散,处于光源正中心的古琴低低地漂浮在距地面三尺高的半空中,琴身上的七根琴弦竟无风自动,弹奏出清越旷远、缥缈悠长的乐声。
???
无人抚琴却有乐音传出……这是什么奇闻异事……
她梦穿聊斋了不成?
杜若洲心下困惑不已,她走上前,就近观察那架正悬在半空中的古琴。
桐木黑漆,玉徽冰弦,通体冰裂梅花断纹,项腰间制成圆月型,从外表上来看,这就是一架普普通通的师旷式古琴……并不存在什么奇特之处……
问题是,它到底为什么会自己弹奏起来……
杜若洲毫无头绪地挠挠头,站立在原地绞尽脑汁地揣测了一小会儿后,她决定对实物进行考察,于是她迈步绕到琴身后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触碰正在颤动的琴弦。
这琴弦的手感略有些过分寒凉了吧……
食指指腹与琴弦相触的那一刹那,环绕四周的琴音戛然而止,杜若洲双手一顿,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几秒钟过后,她迅速将手从古琴上收回,可琴音并没有因此重新响起。
啊这……它不弹了……
这可如何是好……该怎么做才能让它继续弹奏下去呢……
杜若洲怔怔地站在古琴前边,颇有些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她犹豫地伸出左手,名指按弦,而后伸出右手,在同一根琴弦上向外拨了拨,顷刻间,一道缥缈悠长的按音倏忽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清冷空灵的泛音……
声声清越旷远的琴音在她周身交织、环绕,杜若洲忽觉自己已向上飞到天地间,漫长的时光在她身侧停滞不前,身下的浮世沧海桑田,正当她进入一个玄妙的状态,使得身侧的空间悄然生变之时,左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你在干什么?!”
杜若洲缓缓抬头,恍惚间看见一道红色火焰在远方升起、朝她飞来,下一瞬,四周的环境陡然一变,她来到一处寒风凛冽、积雪凝冰的山巅。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刚刚不是在弹古琴吗……古琴呢……
杜若洲茫然地站在雪地上,环顾四周,入眼白茫茫一片,周围到处都是经久不化的冰雪,再加上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在她身侧呼啸而过的凛凛寒风,她好似正站在寒流中心,阵阵冷意劈头盖脸地朝她袭来。
咦……她居然不觉得冷?
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说……她现在身处幻境之中?
杜若洲一边在心中作出这样的揣测,一边继续打量周身的环境,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左后方洁白的积雪上,有一排显目的足印,那足印深浅如一、细长工整,显然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脚印?看来这里还有别人……
她要不就顺着这些脚印跟上去看看……
说不定这些脚印的主人正好知道这儿是哪儿呢……
如是想着,杜若洲跟着雪地上一路向外延伸的足印,朝左后方广袤无垠的雪域前进,然而,地上的积雪实在是相当厚重,底下又时有凝结的坚硬的寒冰,以至于她在积雪中拔腿前行的速度略有些缓慢,缓慢到或许过了三四个钟头,她才走到那两行足印的尽头。
那排足印毫无征兆地在一块形状奇特的巨石前边消失了,就好像足印的主人在巨石边上原地蒸发了似的,杜若洲在四周寻找了好半天,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人踏足的迹象。
奇怪……真奇怪……
留下那两行足印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总不能她/他就像干冰一样,忽的一下就变成白雾蒸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