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追风时——问潆
时间:2021-03-04 09:59:59

  但季向蕊其实原先想问的不过是——“要是我做的,我认,但这事没对证,你也不能无理取闹啊。”
  偏偏这话滚到唇边,莫名其妙歪成了这样。
  季向蕊这会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光是时鉴眉宇间掺杂的挑衅意思,她十有九成都能料到他下一句会逮着她把柄追讨的恶劣作风。
  但空气寂静了约莫要十几秒,时鉴才不急不缓地从靠墙的位置站直身体,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地俯下身体。
  直到视线得以齐平的高度。
  他甚至连放缓呼吸的细节都自动忽视,就任由温热的呼吸疾徐难定地拂过她的眉眼,拂得她脸上的细微茸毛都不自禁地浮动起来。
  这一刻,季向蕊盯着时鉴小伤的唇角,没敢眨眼,也没敢呼吸,脑海胡乱蹦跳出昨晚亲密接触时,她落唇擦过他唇角的暧昧位置。
  季向蕊猜不出时鉴下一步要做什么,但两个人仅仅几厘米的极近距离,将渗透其间的轻薄空气都压迫得没了活力。
  就因为时鉴离得太近,季向蕊甚至连背脊都不敢乱动丁点,就怕一个不小心,她在同一高度的唇就会再不长眼地去“攻略”领地。
  可屏着呼吸太久,季向蕊憋得有点难受。
  她身体里不停鼓胀着气,强大的压力,逼得她整个人快要炸裂。
  就在季向蕊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时,时鉴偏过面颊。
  交错的位置,他的唇辗转流连到了她的耳根旁边,伴随着抬手替她理过一边长发的动作,他低沉带哑地拖出一丝笑:“这是个好习惯,我喜欢。”
  闻言,季向蕊心脏重重一跳。
  紧接着下一秒,时鉴理过她长发的手,却极缓地摩挲过她另一只耳朵的耳垂,微弯的指节轻叩了叩她的脸蛋,不失玩味。
  “但我不急着要。”他话音极低,酿进暧昧的味道。
  季向蕊算心脏承受能力强的,这会也难免被他吓得浑身寒颤。
  这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狗男人怎么回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这哪是借住,这简直就是入了个狼窝,她挖穿心思,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这几句话。
  以至于时鉴起身后,转身走进洗手间,季向蕊还愣在原地,思索着他刚才那话是否还别有深意。
  侧耳敏锐听着时鉴的那点动静,季向蕊觉得这里不宜久待,正好快到上班时间,她得赶紧撤,越早越好。
  以至于不到平时一半的时间,季向蕊就收拾妥当地背包准备往外卧室外冲。
  但她还没来得及跨出卧室门,时鉴就打开洗手间的门,气定神闲地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眼见着季向蕊怂了要溜,时鉴没给她逃的机会,随便一个伸手,拎住她的帽子,随即带着往客厅的方向走。
  季向蕊表面再稳,都难藏她心虚的状态。
  她指了指墙上挂钟整点指针的时间,只顾赔着笑脸:“这钟今天走的好快啊,都到上班时间了。”
  时鉴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把她带到沙发旁边,把茶几上的手表拿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就替她戴上,“急得手表都不要了?”
  季向蕊差点忘掉,她没想到时鉴还细心到会注意这点,浮躁的心思多少飘荡下些。
  但指腹游走在她手腕间的细密触觉,季向蕊视线定定地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心中小鹿很快就再陷怦怦乱跳。
  “谢谢。”她挤了半天,嘴里才挤出这两个字。
  时鉴倒是不介意她的毛躁。
  他今天得早去部队,来不及送她去上班,干脆帮她叫了个车,一直到她上车,才笑着转身上楼。
  今天的部队,除了学员的训练,还有“和平P12”军事演习的要点指示。
  时鉴作为指挥官,自然站在全队最前,听着江昱加急宣布具体的准备事项。
  因为涉及到轻武.器射击、低空跳伞、水上突击等等的演习项目,多国的精英团队一起参加,最后靠单项和多项的总分来评选名次。
  所以江昱特别针对特种部队各人擅长的项目进行了交流,其中,时鉴最为出彩的就是轻武.器射击和水上突击。
  从训练到入队,时鉴的眼力和敏锐感知,都让他在射击和突击这两块拔得头筹,毋庸置疑的实力。
  考虑到特种部队演习后期的任务,江昱特别留了心思,和全队说:“这场演习28天结束后,如果成绩优秀,甚至可以作为特训队员在那边延长半个多月,参与深入的技术指导交流,争取好机会,我相信你们。”
  “收到!”全队异口同声。
  更多的,需要交待的,江昱简洁带过后,重点还提了下半年海军极大可能外派的事情。
  空军那边已经出了消息,而海军那块会是什么情况,江昱这边暂时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但需要提前告知的,他还是不希望队员们因为在和国内而精神松懈。
  讲完要点还有,这次小会到此结束。
  会后,时鉴和秦璨最后离场,临近中午,两个人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秦璨虽然八卦时鉴的感情,但他要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毕竟秦家有缺秦璇一个八卦的就够了。
  秦璨昨天电话里的好消息就是关于外派工作的,空军那边的地域,他们不太会碰,但极大可能,不会距离太远。
  空军的外派虽在交界区附近,但还是距离阿耶于更近,而海军这块,极有可能是距马加革更近。
  多处据点,只不过不清楚具体。
  秦璨和时鉴说:“要这次外派真轮到离马加革更近,那就算季记者出国,你不也离她不会太远吗?这样人手够了,大家有什么事还都会支援,你们也不用异国,是不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算是好消息,但依旧没能降下时鉴心中悬的重石。
  他没想多聊这个话题,因为秦璨并不知情其中更多的事,他干脆地一笔带过,笑着应了声,就没再多说。
  秦璨看出时鉴的心思不在其上,也迅速转移话题,带到江昱前些日子找他聊的事:“政委有没有和你说相亲的事?”
  “说了。”两人越过长道,到了军区里面出了名的长台阶。
  他们不像学员,会乖乖地绕过去走长台阶,而是身手好的,直接越过旁边的高石墩,屈身往下纵。
  动作利落得像是翻过一堵厚墙。
  翻过去这事当年起头的就是时鉴,不走寻常路。
  所以秦璨向来紧跟在时鉴后面。
  秦璨原先还以为江昱就和他一人说了,毕竟当时神秘兮兮的态度,跟讲任务似的。
  秦璨说:“那政委说他给全队人都报了名,这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时鉴往前走的动作一顿。
  就这反应,看来是不知道,秦璨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名单可是已经交上去了,政委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到时候去走个形式就行。”
  时鉴不以为然:“不去。”
  秦璨就没见过他这么退避的样,“怎么?你是怕季记者吃醋?”
  “你挺八卦?”时鉴偏头看了眼他,“自己事情解决了?”
  “我什么事?”秦璨一时摸不着头脑。
  时鉴下一句话还没接上,路过军医那块,守株待秦璨的小军医就腾地一下冒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上次帮他处理伤口的小军医。
  秦璨眼见着时鉴不顾他,越走越远:“……”
  走远后,时鉴也没多想名单的事。
  而是在想28天过后的那场交流,如果那场交流时间久了,他会不会来不及回来找季向蕊。
  另一边,季向蕊刚做完剩余的汇报工作,起身想去洗手间,但想到自己打印室还有文件没拿,干脆跑远点,到打印室那块的洗手间。
  只是没想,她会就此碰到专门挑了远处过来的,黏人姐妹花,于尹蕾和赵舒梵。
  今天二组的气氛实属乌烟瘴气,于尹蕾显然对付玖维这次对赵舒梵降薪反省的处理态度不满意。
  因为就着录像角度,放大到最能清晰的程度,也没法确认赵舒梵是在改哪个文档。
  所以庄龄突然一口不变的咬定,简直是把赵舒梵往火坑里推。
  矛头对准赵舒梵时,整个二组就于尹蕾这一个小姐妹挺她,算是很真实的现状。
  季向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外面于尹蕾打抱不平的埋怨:“你说庄龄怎么可能有那个脑子再想着去调监控呢?上回搞出这么大问题,居然还不安分。”
  赵舒梵叹了口气,听似无奈,却是在含沙射影:“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教她。”
  “你是指——”这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口红闭盖的脆声。
  于尹蕾才后知后觉地接话,“我就说庄龄找录像怎么鬼鬼祟祟的,老跟在季向蕊屁股后面,合着是她搞的鬼?”
  这话,赵舒梵没给回应,但默认的反应更加说明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季向蕊要不是跑远路来这上洗手间,到还听不到这么精彩的对话。
  她这会,口袋里的录音笔并没有按暂停键,所以外面所谓的无根据猜测,都被录音笔无一遗漏地纳入其中。
  季向蕊也没什么好怯却的,被人泼了脏水,哪有自己硬扛的道理?
  她反手就是按下马桶冲水,“砰”的一下开门往外走。
  于尹蕾显然没想到季向蕊会出现在这,那句“肯定是她啦,想都不用想”的话说到一半,顿时如鲠在喉。
  季向蕊像是没注意到她眼底的错愕,淡然地擦肩而过,手伸到感应龙头下冲着水,面不改色地冷笑了下:“怎么不继续说了?我很好奇下一句。”
  一旁的赵舒梵见状,赶忙惯常地当起和事佬,老练地打起圆腔:“向蕊,你别多想,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季向蕊倒也不生气,纯粹是想占个上风,“所以呢?”
  她抽纸擦了擦手,流于表态的漫不经心,恰是将她们的局促逼露无疑,“你们是什么意思?”
  赵舒梵一时被堵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于尹蕾更是早就没了措辞的脑子。
  季向蕊把纸顺手丢进垃圾桶,手插兜的动作刚做出一秒,就摆出诧异的表情,从口袋里把录音笔拿出来。
  当着她们两个人的面,季向蕊还有意晃了晃,抱歉似的笑说:“这录音笔可能是坏了,我刚就按了半天的暂停键,可就是停不下来。”
  一听这话,于尹蕾和赵舒梵两个人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在新闻社里,有个不成文规定,付玖维最讨厌听到大家在背后说别人闲话,但凡听到,就会被叫去做思想教育。
  所以季向蕊现在这样的暗示,无异于是在警告她们,想说她的闲话,无凭无据,最好闭嘴。
  更多的,季向蕊也不高兴和她们多费口舌,收起脸上虚假的笑,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办公大楼十公里开外的戒毒所。
  正在干活的高游突然一阵毒瘾失控上来,整个人拿着拖把的手很快就痉挛弯曲,表情狰狞地扫过全室每一个人,可怜至极,却有求救的意思。
  在场的谁自从听了高游讲述在国外贩毒养毒的经验,听负责人话的,想尽早戒完毒出去的人,都对他抱有看法,尽量保持距离。
  这会看他抽颤地摔在地上,抓着人就开始发疯胡挠的举动,除了距离远的跑出去找人,其他人都在劝他赶紧松开手里的小姑娘。
  进来前,小姑娘是被人骗到染上毒瘾的,不过花季岁月,胆子本就不大,高游动作更是粗鲁,不受控的蛮力更是把她手臂抓了个花。
  小姑娘生生被吓哭,还受困其中,逃不出去。
  高游知道自己又发病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原以为自己在国外吸的是最平常的品种,但就最近的状态,他也开始不太确定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要死,难受得要死。
  负责人匆匆赶来,怒言呵斥地从他手里要把小姑娘带出来。
  但高游先于他一步,抬手锁着小姑娘的喉,不管不顾地吼:“我要打电话!我现在就要打电话!我还要见一个人!给我电话!”
  负责人不答应,高游就用力到小姑娘几近窒息。
  高游简直是在挑战戒毒所的规矩。
  但人命关头,小姑娘的呼吸越发急促,越发加快,挣扎无用的痛苦渐渐流露于表。
  高游反正见惯了那帮人做事,骨子里已然染上了他们的狠厉,下重手的同时,嘴上还不依不饶:“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去哪找不到?给不给我电话?不给我现在就送她走!”
  负责人觉得他就他妈是疯了!
  他明知一个礼拜只能打一次电话的规矩,还是在此境况下,毫无办法地冲他喊:“给你电话!你现在放手!听见没?!放手!”
  高游不信他话,当他是在框他:“要是你骗我呢?!”
  负责人反手就是掏出手机,朝着他挥,“现在就给你!看见了没?!我现在就给!”
  高游放手了,却没能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刚松手,就被后面突然跑出来的警员制服在地,根本找不到反手回击的机会。
  高游死死地盯着负责人,几秒的酝酿,浑黑的眸色里就荡出一丝诡异的笑:“好啊,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负责人没说话,但他被盯得没来由地脊背发凉。
  他觉得高游最近越来越疯,极大可能是精神不太正常。
  但高游想打的那通电话,最后还是抢到机会,打了出去。
  他要打给的人,不是时常会联系的家人,也不是见过几次面的时鉴,而是他曾经的老板,顶头上司,贾新安。
  他要和贾新安见面,理由很简单,他那有他想要知道的人的线索。
  贾新安本想挂电话,但高游那句“坐实这么久的身份,心不虚吗”彻彻底底地把他居于高位的伪装撕得粉碎。
  贾新安犹豫好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下次戒毒所开放见面,他就来见他。
  高游很满意他这个回答。
  同一时间,他脑海里飘过两个人的模样。
  一个是容貌清丽的季向蕊,另一个就是现在大概还远在马加革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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