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谨兮走出了院子,一路往田间走去。已经是傍晚,乡下田间,老人带着妇人以及孩子正在田间收割庄稼,而村里的男丁,寥寥无几。
身后有他的人跟着,徐谨兮想了一下,对身后的人道:“你去寻溺,让他尽快带人过来。”
那人连忙骑马离开,不过一会儿,便消失在远处。
深夜
宁初莞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外边的吵闹声惊醒。
迷迷糊糊醒来,她唤来双鱼,便问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世子,把村民喊出去了,在审问什么。”
宁初莞想了想,穿好衣衫,披了件衣服,也出去看看情况。
出了外边,这才发现,这村庄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士兵。黑衣黑盔甲,满脸肃然,井然有序。
这压根不像是刘赫能够训练出来的人,反而像是徐谨兮的人?
宁初莞回头问双鱼:“发生了什么?”
双鱼也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这时候,村口又来了一队人,跟徐谨兮的人是完全不同颜色的服饰,为首男人一身深蓝色长袍,五官棱角分明,带着些许凌厉冷硬的感觉,腰配玉带,一双桃花眼流光璀璨。
他只望了门口宁初莞一眼,就驾着马,往前面的祠堂而去。
而徐谨兮,就在里边。
双鱼道:“那是隔壁镇守闵州的平西大将军狄楚越。”
说完,微微蹙着眉。
狄家属于锐王一派。
来者不善。
第34章 . 晋江文学城首发 我们走吧(二更)……
狄家是开国功臣, 是钟鸣鼎食之家,世袭永平侯侯位,世世代代。可惜, 到了狄楚越父亲这一代, 侯府没落,所有人都以为永平侯府不行了的时候, 年仅十七岁的狄楚越一战成名, 后封为平西大将军, 镇守闵州。
狄楚越好战,镇守闵州八年,不断攻略周围小国, 为大瑞拓展版图。功勋卓越,他也极受皇帝信任。
关于狄家一切, 原主有记忆, 宁初莞自然是知道。
狄楚越估计也认识她。
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顿了一下,而后就转头回了院子。
而祠堂里,徐谨兮冷眉森目, 看着跪在地上的村长一干等人,眼眸越发冷。
“只有这些?”
村长渐渐摇头:“草民知道的只有这些,村里的失踪的男丁, 皆是被送到山上去了。至于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徐谨兮绣着金丝的黑靴,踩上村长放在地上的手指, 渐渐用力,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在这每个人都屏着呼吸的祠堂里, 格外清脆。
“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山中,到底藏着什么。”
徐谨兮看似没有使力,实际上用的力气,已经几乎可以踩断村长的手指了。村长忍着剧痛,咬着牙,良久,才松口道:“将军,我们真的不知道上边有什么,只知道是极为珍贵……珍贵的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
徐谨兮的脚,这时候才拿开,冷森森一笑:“是铁矿,对吧。”
村长本来惨白的脸色更加惨白,最后,如丧考妣一般,苦笑着说了一声:“是。”
铁矿是多么昂贵的东西,为筑造兵器所用。凌州一向安逸,徐谨兮这次来,他们已经闻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了,之所以藏着不说,不过是怕他们开采铁矿,到时候,祁山有铁矿的消息传出去。凌州哪里还有可能安宁。
可事到如今,徐谨兮已经知道,村长也不得不说:“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之所以隐瞒不说,是不想让我们的乐土,硝烟纷飞。”
周围,渐渐有人哭了起来。
他们有的家里人男人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可他们不外传,就是为了保护这一片净土,不受战争侵扰。
可如今,也是奢望了。
徐谨兮仿若没听到,轻轻笑了:“你以为,你不说,这里就能安宁吗。”
“报,平西大将军来了!”
徐谨兮唇一勾:“看到没有,图谋的人来了。”
脚从匍匐在地上的村长后背跨过,便往门口而去。
披着红褐色披风男子,刚好也从外边大步走来,风挟着爽朗笑声传过来。
“听闻征北将军远道而来,狄某未能来相迎,实在是有失远迎。”
徐谨兮没给他眼神,声音淡淡:“凌州可不是狄将军的地界。”
闻言,狄楚越也不跟徐谨兮做表面功夫了:“凌州过去,便是狄某得闵州,徐将军想要凌州,也得问问狄某同不同意。”
气氛因这句话剑拔弩张起来。
只听徐谨兮一声轻笑:“狄将军从哪里知道,本世子要图谋这凌州。”
狄楚越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征北将军的心思,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徐谨兮轻蔑一笑:“那狄将军可以猜一下,本世子接下来。要怎么走?”
说完,直接往门口而去。
徐谨兮的傲慢让狄楚越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望了一眼里头黑压压的人以及里头摆着的灶王爷,而后转头出了门。
接着吩咐人原地休息,并且让人时刻观察着徐谨兮的动静。
天亮后,听说徐谨兮进了山,也连忙让人跟去。
没多大一会儿,跟去的人回来报:“徐谨兮进山抓了只兔子。”
本来以为他要去山里查铁矿的狄楚越:“???”
徐谨兮的确是去山里抓了只兔子。
本来昨晚回去想直接把那只猫杀了的,但是又生怕引起宁初莞反感,最后要动刀子的时候,还是把那只可恶的猫给放了。辗转反侧了半夜之后,他终于想到,进山给宁初莞抓只兔子完。
抓到的兔子毛白白的,一双兔耳灵动漂亮,极为可爱。
双鱼一见到世子拎着只兔子进来,眼睛都忍不住亮了。
进了房里,徐谨兮就把兔子丢到宁初莞怀里,低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之后,他声音柔和的道:“日后你跟兔子玩,莫要再跟猫玩。”
正在喝水的宁初莞突然被他丢了一只兔子进怀里,吓得她手里的茶水差点掉了,愣了一下,随即一皱眉,别开脸,拒绝了:“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本来满心欢喜,觉得她会喜欢的徐谨兮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不喜欢。”宁初莞面色淡淡,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眸望了一眼他生气的眉眼,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把怀里的兔子丢到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刚才被兔子蹭到的地方。
她明明就很喜欢那只猫!
“你是不喜欢我送的兔子吧!”徐谨兮盯着她,咬牙道。
宁初莞的确是因为这样,也大方承认,故意对他恶语相向:“对啊,就是不喜欢你送的。”
徐谨兮气得面色都沉了下来,望了宁初莞的面颊一眼,直接就走了。
而兔子,还丢在地上。
双鱼看了一眼地上的兔子,又看了看宁初莞,踌躇问道:“姑娘,那这兔子。”
“你自己处理吧。”宁初莞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兔子挺可爱,但是这是徐谨兮送的,她不要。他这样子,要了,只会给他更多纠缠她的希望。
她只想赶紧走。
双鱼鼓了鼓腮帮子,把地上的兔子抱起来,就抱到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姑娘不要,那她就养着。
“嘭”地一声,徐谨兮房里桌面上的茶盏,尽数落到地上,跟在后面的洛迟吓了一跳:“世子,你这……”
“出去!”徐谨兮面上带着戾气,毫不客气地赶人,神态阴戾森冷。
洛迟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一眼喜怒不定的世子,眼含担忧。不放心地离开。
想了想,觉得世子可能想要独处,他又贴心地关上了门。
关门的瞬间,他又听到里头的人,阴冷着声音:“回来。”
洛迟又麻溜地回去,看着徐谨兮手撑着桌子,在自顾自地生气,他有些怯怯:“世子?”
洛迟回来后,徐谨兮低眸看着地面。突然有些伤心地问道:
“你说,我要不要放手,让她走?”
宁初莞最近拒绝的态度一次次在他眼前回放,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见世子这么说了,洛迟也老实说出心里的想法:“世子,有句话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说……”
“强扭的瓜不甜。”
“何况沈姑娘还不是……”
洛迟话未说完,便见自家世子一阵风一样出去了。紧接着就听到世子沉冷的声音:“你们收拾收拾,我们进山。”
没多大一会儿,徐谨兮、洛迟就带着人呼啦啦地进了山。
狄楚越见状,也跟着一起去。
徐谨兮懒得理会他,带着人就往矿洞而去。
“世子回房,似乎是砸了东西,刚才有人进去打扫了。”
双鱼回来的时候,跟宁初莞说道。
宁初莞对于此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边翻着书一边道:“爱砸便砸,关我何事。”
这些书,是她找村长借来的。都是一些这个时代的启蒙读物,宁初莞看着,可以打发时间。
宁初莞这淡漠的态度让双鱼心底有些沉重,抿进了唇,她转头就出去了。
接下来几日,徐谨兮都没有回来,宁初莞没事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晒到整个人都犯困。
而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之中,她也知道。徐谨兮进山,是因为山里发现了什么东西。
不过,跟她没关系。
这天夜里,宁初睡得正沉,就被人推醒了,以为是徐谨兮,她吓了一跳。
睁开眼,却发现了是沈如意。
她一身青裙,头上的发髻微微凌乱,应该是匆匆而来的。见到宁初莞醒了。她把手指竖到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后,催促她:“你赶紧,把衣裳穿好,我们赶紧走。”
而后从窗户悄悄往外看,见院子里无人,松了一口气。
宁初莞连忙去穿衣裳,不过一会儿就穿好了。
沈如意拉着她的手,推开门,而后,带着她一起跃上的屋顶,从屋顶上看了一眼,见屋后无人,就带着她跃了下去,而后躲在外边的牛棚了。
接着有两个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路过,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对旁边的人道:“这狄楚越也真是多事,没事来瞎凑什么热闹,害得我们大晚上的,还在巡夜。”
他们走过去之后,牛棚里的牛,接着哞了一声。
沈如意靠着墙,往黑乎乎的牛棚看了一眼,语气颇为嫌弃。
“臭死了。”
等他们走开后,又带着宁初莞继续一路躲一路离开。
很快,就跑到了村子外边。
大树后边,纪双年带着斗笠,驾着牛车,正坐在前头。见到他们来了,连忙招呼她们。
沈如意带着宁初莞一闪身,就上了牛车,而后用道菜盖好,挡住她们的身体。
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远处,灯火昏暗的村庄里,还有士兵正在巡逻。
这样做也是安全起见,宁初莞没有挑剔,点头:“好。”
面上做了伪装的纪双年,驾着牛车,沿着大路,一路往前走。
远了之后,天亮时,三人在一个土地庙里停了下来,沈如意把身上的稻草给拍了下来,抬头忘了一下远处云雾缭绕的祁山,有些可惜地道:“眼下,我们恐怕是没办法从祁山回去了,山上都是他们的人,如今去,不异于自投罗网。”
沈如意拿出舆图,指着上边的图标,道:
“这样吧,我们从遥州过去,从楚国再过赵国。”
现下只有这个办法了,宁初莞没意见。
只不过,过遥州需要去闵州。闵州市狄楚越的地界,宁初莞想起昨晚他望她的那一眼,虽然只是随意一看,她眼皮还是忍不住跳了一跳。
“那我们走吧。”沈如意把纪双年推上了牛车,让她继续赶车,三人就往闵州方向而去。
一路往前走,路过一个客栈,沈如意见天色不早了,揉了揉因为坐了一天的牛车,身上酸痛骨头,决定在客栈宿一晚上。
“我们今夜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吧。”
说着,丢给宁初莞一张人、皮面具:“喏,带着他,那个男人,就找不到我们了。”
他们出门,这个东西是必备,本来只是想着送一送孩子的,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宁初莞接过,熟练地易了容,而后,跟着他们两一道进了客栈。
客栈在林间,有着一个三层的小楼,还有一个院子,顶头都是茅草盖着,看起来十分简陋。
但四周并没有别的房屋。
估计前面也没有,
因为这是凌州通往闵州的必经之路,而这里只有独一家,因此这家客栈,这会儿人还是挺多的。
把牛车往棚子里边绑好,一行人就往里而去。
客栈的掌柜的是个女子,是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面上涂着劣质的脂粉,唇红如血,见到三人进来,含着笑问道:“三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如意一锭银子丢到柜面上:“住店,三间上房。”
掌柜的见到硕大的银子,眉眼连忙笑开,拿过银子咬了一口,便笑眯眯道:“上房,有!”
唤来小二,就道:“把他们带上去。”
小二连忙把他们往楼上迎:“客官请!”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光线最好的那间,刚好邻着。
沈如意困了,打了个哈欠,就往自己的房间去:“我困了,先睡了。”
而后,“嘭”地一声,从里边关上了门。
纪双年无奈一笑,而后回头对宁初莞道:“师妹,今晚好好歇着,明日我们再上路,这接下来的一路,可能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