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之忍不住轻笑出声,跟她亲昵道:“你莫非是把我当成了孩子在叮嘱啊?”
陆纭纭斜睨,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跟孩子有什么区别么?都是我要照顾的人。”
贺章之嗅了嗅这个味道,庆幸的说道:“还好这个味道不算浓郁,要不然我这上个朝,同僚还以为我扑香粉了呢。”
陆纭纭仿佛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就道:“呵,男人就是规矩多。放心吧,这香气是我专门让人给男子调制的,旁人还羡慕不来呢。”
贺章之就爱听这种“个人专属”的话,眼眸深邃有神,缱绻缠绵,笑了一下,轻啄她一口。
“好了,别缠着了,我们去外间吃暖锅子吧。”
这男人不论再怎么温润儒雅,都是个爱吃肉的,所以这备的牛肉片鱼肉片什么的,都进了贺章之的肚子里。
陆纭纭现在毕竟怀了身孕,也不敢胡吃海喝,吃了个七八分饱就足够了。因此,她一边羡慕的看着贺章之,一边嘟囔道:“吃辣的才过瘾呀。”
贺章之抬起头,调侃道:“你最近还是忌口,少吃辣为好。”
陆纭纭摸着自己的嘴角,不满的抗议道:“天干物燥的,我这不是很正常么。”
贺章之也不继续劝,就说了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都说了,吃这么多辣的,要勤喝水,结果,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陆纭纭抬脚踹了他一下,凶巴巴地说道:“不准说了!”
她起了坏心思,在贺章之吃的正香的时候,提起了煞风景的崔婧雁。
贺章之这张了张嘴,放下了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道:“你讲完,我再吃。”
待听到崔婧雁想要拿着孩子去要挟三皇子时,贺章之忍不住说道:“她究竟有多大的脸,竟然觉得三皇子会因为她,破例收下一个臣子的妾室...”
陆纭纭摊了摊手,“她大概是疯魔了吧,不晓得她到底在想什么。”
贺章之一针见血,指出崔婧雁的贪念,道:“她是一个利令智昏的人,总是野心不断,但她的本领远远比不过她的野心,所以每次都得不偿失,其实像崔婧雁这种人,就算没有我们的推波助澜,她迟早也会被自己给蠢死。”
陆纭纭眨眨眼睛,因为暖锅子熏出的热气让她脸蛋红扑扑的,娇俏可人,她的笑容让贺章之狐疑,问道:“怎么了,你不信我的话?”
陆纭纭笑容不变,摇摇头道:“没有呀,我只是在认真听你讲的话呢。”
但很可惜,贺章之的话是错误的。原本的崔婧雁并没有因为她的愚蠢而死,反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贺章之还有自己,落得个悲惨结局。
贺章之重新拿起筷子,涮了涮肉片,说道:“她也太高看三皇子了,现在三皇子自己都顾不了,更别说顾着崔婧雁了。”
陆纭纭也是知道三皇子的事,所以点点头笑道:“宋衍庭要是知道了崔婧雁的事,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贺章之抿了口茶,他是想喝一口小酒的,但牵挂着陆纭纭,怕她会因为酒味难受,所以就忍着不喝酒,喝起了茶。
陆纭纭托着腮,笑问道:“想喝酒啦?”
贺章之解释道:“有点儿,但也不是非喝不可的。”
陆纭纭唤来巧玉,让她拿壶酒来,然后对贺章之道:“小酌几口,还是允许的。”
陆纭纭并不算是个要求过高的人,所以在她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的时候,她还是会惯着贺章之的,就比如现在。
贺章之又问了一下:“你真的可以闻酒味吧?”
陆纭纭绽开笑脸:“我这害喜自从结束了以后,我没有任何的难受,这酒啊,你就放心喝吧。”
贺章之迫不及待喝了一杯,道:“暖锅子就该配酒。”
陆纭纭轻哼一声:“炫耀什么呢?不晓得我喝不了呀。”
贺章之连忙哄起了她,想到今儿的雪,他便想起了幼时的一件趣事,他润了润色,把趣事儿讲给了陆纭纭听。
“原来你小时候还被表姐她们保护过呢?”
贺章之耸了耸肩:“那时候没表姐个子高,又...长得秀气,所以被旁人以为我是个小姑娘,表姐生了好大的气给我教训那人,拿雪球一直砸他,直到砸哭了为止,然后就拉着我走了。”也就是从那以后,贺章之选择学武。
陆纭纭想了想,道:“你的幼年还是蛮有趣的。”
贺章之又说道:“我娘只有我一个儿子,有时候也会羡慕表姐,不过后来嘉夕哭着来找我,我就觉得家里有我一个,其实也挺好的。”
“怎么了?”
“我舅母偏宠表姐,嘉夕又是个不会说软话的性子,一来二去就受了委屈。”
陆纭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这次若是真生了个女儿,你也愿意只要她一个么。”
贺章之挑眉:“自然。”
“那娘那边......”
贺章之擦了擦嘴,道:“招个赘婿便可。”
陆纭纭没想到贺章之的思想这么超前,掩嘴偷笑道:“你倒是想的开。”
贺章之不置可否,俊雅的面上挂着笑容,道:“本就是这般打算的。”
陆纭纭对他这番话很是满意,笑吟吟的给他主动倒酒,揶揄道:“最后一杯了哦。”
贺章之潇洒道:“巧玉,把酒给我撤下。”
陆纭纭真是佩服他的自控力,夸赞道:“不愧是小贺大人,说到做到。”
贺章之眼底一片狡黠,勾唇轻笑道:“我不是一向如此么,说一次,那就是一次。”
陆纭纭见他又开始不正经了,羞的伸手抓了他一下,道:“喝你的酒吧!”混不吝的家伙。
贺章之不敢惹怒她,就再次说起了宋衍庭与崔婧雁的事情,“单论崔婧雁这事吧,她就是在自寻死路,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陆纭纭对他说了之前交代给玄秋的话,然后看向贺章之,她舔了舔唇瓣,坦白道:“其实我一直都想杀了她,我做不到释怀过去,是他们毁了我的前十几年,所以我想报复,想让他们尝到苦果的滋味。九如,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吗?”
贺章之笑起,一双眼睛专注地看向陆纭纭,目光是柔和的,看不出丝毫的责怪,他说道:“怎么会觉得你心狠啊,如果你选择原谅了崔婧雁,并且把她当成是你妹妹的话,这样的你才会真正的令我恐惧。”
陆纭纭听他这个假设,仰头大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道:“按你这么说,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贺章之起身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握着她的手,说道:“所以,何必给自己施加本就不该存在的压力呢?”
陆纭纭反驳道:“我才没有压力呢,我只是怕你会对我改变看法。”
贺章之眼神泛起涟漪,笑道:“看来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啊,让你都有心思担忧起这个来。”
陆纭纭轻哼一声,“你最近回来的一次比一次晚,你还说对我好啊。”
“事务繁忙,没得办法啊。”
贺章之凑近她耳朵说了句:“要不,你打我一下?”
陆纭纭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嗯,确定,不过...但是我一下,我就得亲你一次。”
陆纭纭推开他,冷冷一笑道:“想得美。”
贺章之见她要走,一把抱起了她,用双手安稳的托着她,俊雅如玉的面庞因着酒意而红,哑哑道:“跑什么,就你那小短腿,几步就追上了。”
“你...你!”
“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陆纭纭紧锁眉心,警备状态,问道:“什么话?”
贺章之的眸子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悬挂着的皎洁银月,他不怀好意地说道:“吃饱喝足,干坏事儿。”
不过,他毕竟是个温柔体贴的男子,处处照顾着陆纭纭,也正因为这份细致,让陆纭纭愈发的乖顺,任由他四处点火,热的她香汗淋漓,让陆纭纭对贺章之是又爱又恨。
...
...
...
宋衍庭最近很依赖他的拐杖,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成为废人的现实,但他此时却瘫坐在地上,那拐杖被扔的很远,仿佛是被他撒气丢出去的。而宋衍庭的右手边则散落着一件衣裳,他恍然若失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的妾室背着自己偷人了,而且和她偷情的人,还是自己一直效忠的主子。
宋衍庭抽搐起来,随后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他眼神呆滞,无声地大笑起来。
这都是恶因结恶果啊!
可笑,太可笑!
崔雁儿,楚淮鸣,你们两个不得好死!
第77章 第77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玄秋坐在茶水间, 她看着那小火炉,上面温着一个砂锅,味道有些许苦涩, 玄秋用粗布捻着盖子, 一阵烟雾散开,这才看清楚里面正在熬着药, 她看了看火候,便又盖上了盖子继续坐在小凳子上。
这腊月的气候捉摸不定, 这外面的雪虽然停了, 但却无比的寒冷, 玄秋唯有把手放在砂锅四周, 感受着它的热气,才能暖到双手。
这煎的是大夫给崔婧雁开的安胎药, 原先崔婧雁是不放心让玄秋来煎药,但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崔婧雁只能让玄秋继续照顾着自己。
玄秋想到崔婧雁那不安的眼神, 忍不住撇了撇嘴,以为谁都跟她一样是个小人啊, 既然允诺她不会动孩子, 那自己就绝对不会违反约定, 真不懂她在瞎操心什么, 有这闲心思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去安抚好宋衍庭。
说起宋衍庭来, 玄秋的眸子里流露出狡黠, 多亏她的细心, 在一次三皇子和崔婧雁温存后,三皇子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这可怪不得别人, 谁让崔婧雁想要炫耀自己的手艺,所以给三皇子做了一套衣裳,那旧的自然也留在了府上。崔婧雁也清楚这衣裳不该留,就交代玄秋把它给烧了,但玄秋留下了一件,也就是这一件,直接暴露了崔婧雁和三皇子的私情。
这衣裳自然不会写着谁的名谁的姓,但耐不住宋衍庭眼尖,上面绣有的花纹只有皇室之人才能使用,所以宋衍庭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三皇子。
太子绝不可能,其他皇子也没有机会和崔婧雁见面。只有三皇子的可能性较大,甚至说这个人他就是三皇子。
玄秋将那件衣裳塞在了衣柜之中,就放在书房里,宋衍庭不与崔婧雁缠绵的时候,便会在书房里静待着。现在崔婧雁没心思跟他温存,那行动不便的宋衍庭除了书房也没地可去,那件衣裳迟早都会被发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玄秋轻呼一息,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的“精彩”。
这药味愈发的浓,时辰也到了。玄秋就将砂锅端了下来,然后在瓷碗里倒出褐色的水流,准备给崔婧雁拿过去。
这刚出门,玄秋差点被吓出声来。她竟然没发现门口站着宋衍庭,玄秋恼怒不已,觉得自己实在太大意了,她握紧食盒,里面装着的是崔婧雁的安胎药,她自然要紧张。
“公...公子。”
“你跟着雁儿多久了?”
玄秋想了想,道:“被夫人卖来,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吧。”
宋衍庭听到她口里的“夫人”,阴郁的眼眸迅速地掠过讥讽,崔雁儿这个女子算个什么夫人!从前同意让丫鬟喊她夫人不过是怜惜她,未曾想她就是个婊/子,彻彻底底的贱人。
宋衍庭抬起脸来,冷峻坚毅的面容让他不易接近,但他眸子一弯,唇角勾起浅笑时,倒是个容易蛊惑姑娘们的模样。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憔悴,宋衍庭经历了军营里的小兵折磨还有伤腿的痛苦,他已经消瘦到穿上衣袍都会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可见他此时有多么的瘦弱,但好在骨架子还是高大的,并不显得太过狼狈。
玄秋僵硬地笑了笑,道:“公子若是没什么事儿,奴婢还得去伺候夫人呢。”
“诶,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玄秋被他伸出来的胳膊拦下,玄秋憋着火,道:“公子还想问什么?”
“你长得花容月貌,不逊色雁儿,为何不跟了我,到那时你就能成为主子,你这种模样我最喜欢了。玄秋,你是个聪颖的姑娘,继续过着伺候人的日子,还是选择当主子,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宋衍庭诱/惑/着玄秋,他以为所有的女子都是贪图小利的眼界儿,他还有家财,且英俊倜傥,跟了他难道不比坐丫鬟更舒坦么。
玄秋嘴角抽了抽,旋即装作一副为难纠结的模样,她垂着头不让自己的眼神出卖自己,正因为她的这幅姿态,更让宋衍庭有了把握。
宋衍庭乘胜追击,轻声说道:“崔雁儿这个女子我早已厌倦,她矫揉造作,哪里比得上你的半分清丽,所以每每去她的屋子,我的眼睛总是在你身上停留,玄秋,何必再去伺候雁儿呢,你也可以做一个被丫鬟伺候的人。”
玄秋听出他话语间的挑拨离间,心思一动,她缓缓抬起眼睛,她仿佛被宋衍庭的甜言蜜语给打动,娇羞地说道:“公子...奴婢何德何能被您这般对待。奴婢如一草芥,比不上夫人的娇贵,公子还是不要说些逗奴婢开心的话了。”
宋衍庭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玄秋,他深情款款的道:“嘘,我不准你这么贬低自己,打开看看,喜欢吗,我特意买给你的。”
玄秋羞涩的摇摇头,拒绝了他的礼物,但被宋衍庭握住手塞在手里,玄秋浑身一僵,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宋衍庭觉得这丫鬟被自己给哄住,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来,道:“玄秋,你就从了我吧,成了我的人有什么不好?我能让你穿金戴银,奴仆都听从你的吩咐,这可是大威风的事儿。我晓得你每晚都给雁儿守夜,这包迷魂散交给你,只要在熏炉里洒下一点,就能让雁儿睡的昏沉,到那时你便来书房与我相会,如何?”
玄秋白了脸,咬紧唇瓣挥开他的手,低声道:“公子,奴婢是不会做背叛夫人的事儿。承蒙公子的厚爱,奴婢还得去伺候夫人呢。”说罢抬脚离开,只是还未走几步,玄秋便欲语还休地回了一下头,她静静地看着宋衍庭,然后跺了跺脚,提着食盒消失在宋衍庭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