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反派没有心——烈酒浇腰刀
时间:2021-03-04 10:12:17

  而那苍青色的火焰,一点点灼烧上他的衣摆。
  他风帽掉落,露出苍白而惊艳的眉眼。
  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如同他身后的羽翼。而火焰,延展开来他的双翅。
  他的眼睛……那墨色的眼瞳如同纯粹的,没有情感的黑夜,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
  他眼睫一颤,朝着一片温暖的虚空望来。
  他总觉得,那里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他低声道:“阿眠,是你吗?”
  随后怅然一笑,任由烈火焚身。
  月秋崖看见他一寸寸正在化为飞灰。
  那黑色长袍一点点被焚毁,他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修长苍白的十指之中,紧紧握着一对泥娃娃。
  天空猛然灰暗低垂,一牙银色月亮,脱云而出。
  月秋崖怒然道:“郁宿舟,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师尊的教诲了?!”
  青年仿佛才听见她说话一般,懒然抬了抬眉,似乎世间万事没所谓似的。他平静道:“我要她回来。”
  “疯了!”月秋崖眼看着,他一寸寸化成飞灰的身体,扔出手中红伞。
  而腾空而起一柄闪着寒光的唐刀,阻断了月秋崖的红伞。
  “慕寒,连你也要陪他一起疯?”月秋崖不可置信。
  而慕寒低声,眼中是沉郁的悲哀:“秋崖,我们阻止不了他。”
  飞灰之下,是亘久不灭的乾骨。
  他就这样一路被焚烧着,又迅速复原着,踏入了那冥界之途。
  鬼门关内开出大朵大朵雪白的蔷薇。蔷薇的刺刺透了他的皮肤,那一滴滴殷红的血珠子落在花瓣上,让人只会联想到罪恶。
  他不断受伤,不断死亡。
  又不断愈合,不断重生。
  是世间最寂寞孤独,又强大的怪物。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在月夜下如同沉默的献祭。
  最终,最后一抹飞灰飘扬,遮盖了月色。
  一切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让娇娇那么容易就找到眠眠的。(继续变态微笑)
  这点程度,依旧是毛毛雨。
  放心吧,眠眠现在在快乐老家,和爹地一起快乐生活呢。
  她要陪着江老爷度过剩下的日子。江老爷真的是个好爸爸。
  娇娇现在,有一点点懂得爱了,不过也只有那灰尘一样的一点点。我并没有打算让女儿教他爱,他怎么有脸让女儿教他爱呢。(恶毒微笑)
  我发现我是真舍不得虐女儿,对儿子倒是很下得去手。最近每天的更新时间可能有点不太稳定,比如就像今天,提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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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忘川常常下雨,一旦下雨,连彼岸花都是湿漉漉的一片红。
  天光伴着微尘自头顶浇下,形成淡淡荧火缭绕的光柱。
  冥府鬼差们窃窃私语。
  “那位大人还在等吗?”
  他们叹息又可怜那位大人。据管理命数的判官大人说:“星落如雨,流光照山穷水覆,沧浪倾颓,归墟逆流,于所寻之人重逢。”
  可是谁都知道,星落如雨,山穷水覆,沧浪倾颓,归墟逆流——这些都是不可能出现的神话。
  所以这位守着忘川奈何的大人,注定是找不到他要找的人了。
  大人今日又抱着泥人坐在河畔。
  因为这位大人的力量太过可怖,因此他身上都是锁魔链。大人一身墨色长袍,长袍自高坡亭中台阶滚下一层繁复的金色花朵。
  他瓷白的面容上昳丽的五官冷而艳丽,惊心动魄。
  据说这位大人许久之前就掌管着忘川,还曾经跟随最后的神明在神殿久住。
  有个小鬼,为他美丽所摄,跌跌撞撞到他身边,送了他一株开得最美的彼岸花。
  大人坐在河畔,苍白的足踝落在河中。
  河中怨灵在他的召唤之下,上前啃噬他,随后白骨又生出血肉,周而复始——而大人并没有一点疼痛的表情。
  他食指轻轻划过彼岸花的花瓣,花茎弯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随后,小鬼听见他喃喃道:“没有。”
  小鬼这才发现,大人又在望着奈何桥了。
  桥上人来人往,它也不知道,大人究竟在看什么。
  大人只是沉默着,久久地望着。
  小鬼不敢说话,望着大人沉寂的侧脸,直到大人起身。
  它跌跌撞撞地跟上去:“大人,您去哪里,判官大人说了,您只能待在这……”
  话音未落,一抹红色落在它面前,它见大人远去,伴随着锁链之声。
  它这才看见,大人又去找那常常来奈何桥的陶俑了。
  那小陶俑据说是判官的珍宝。判官大人最爱听那小陶俑讲故事。
  陶俑正在桥头和那桥上雕花聊天,便被一把抓住了。
  它对上对方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跑。
  然而自己在他手中根本动不了分毫。
  它哭丧着脸:“大人,我还有事呢,我先走了……”
  随后是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对方适应了一下,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那墨发披散,眼眸阴沉的人晦涩道:“你……不能走。”
  见小陶俑要飞不飞的模样,他僵硬的瞳孔转了转,随后哑声道:“我不杀你。我有话要问。”
  小陶俑憨笑的脸都是无可奈何的怂。
  得嘞,有什么办法呢。
  它望着这位称得上是美艳无双的面容,抖抖索索道:“您要问什么呢?”
  对方费力思考了一瞬,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随后他沉默片刻,道:“给我讲讲故事吧。”
  “你很擅长。”他低声道,“我没有为难你。”
  小陶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它有点可怜他,道:“好吧。”
  它记得这位,刚来忘川的时候,跟个疯子似的,四处抓散落的魂魄,口口声声叫什么阿眠。
  小陶俑老气横秋地叹口气:“你要听什么?”
  这地方寂寞,他眼中那疯狂固执的神光,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黯淡了下去。
  它听说过的,似乎他要找的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随后它给他讲了几天几夜的故事。
  从人到妖,又到鬼神,它最擅长讲故事,绘声绘色的。唯一挫败的就是,这个听故事的人总是垂眸,不曾说一句话。
  直到它讲到个故事,书生和女鬼在夏夜的紫藤花下相遇,对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紫藤花,阿眠。”
  它等着他开口呢,他却又什么都没有说了。
  过了很久,它已经讲到下一个故事了,对方却道:“紫藤花。”
  它试探着开口:“大人爱紫藤花?”
  对方静静思索着,二人正在这忘川河边,他的足踝在河水之中,任由怨灵啃噬。
  过了许久,它才听见叹息般的一声:“阿眠,想。”
  大人真的很久没说话了。小陶俑可怜他。
  他鸦青色长睫低垂,掌心彼岸花转了一圈,随后他拇指用力,清脆一声,花茎又是一折。他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了。
  不是爱紫藤花。他静静地想。
  是那一年的紫藤花,实在是太好。以至于再多年的花事,都不再入眼。
  那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抱他。
  姑苏,桃花村,她以为他是徐坐霞,她覆住眼睛,她抱了他。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记住的。他漫无目的地想。
  小陶俑见他若有所思,顿了顿便继续讲故事。
  它是世间工艺品和手艺人的灵念化身,是世俗中的灵,万事通晓,百态尽知。
  就这样,它被他捉来,讲了不知多少天的故事。
  小陶俑说得口干舌燥,于是终于将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大人,你究竟要找谁呀?”
  他眼睫微微一闪,随后静静转头看它。
  “阿眠。”他怏怏不乐。
  “我找不到她了。”他指尖滑过彼岸花的花瓣,那花瓣便有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花液如烧,在他雪白掌心落下纵横溪流。
  小陶俑好奇道:“那她是为何离开您的呢?”
  对方面无表情看着它,随后垂首,道:“我杀了她。”
  小陶俑打了个哆嗦。
  天哪,好可怕。
  见它神色异样,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地将沾染了花液的手指,也伸进了忘川之中。
  很快,怨灵吞噬了他的手掌,那手掌又很快生出崭新的血肉。
  小陶俑望着面前诡异的一幕,迟疑道:“您为什么要杀她?”
  “不记得了。”他垂下眼睫,剔透雪白的面容无辜而纯然。
  小陶俑不可思议:“不记得了?”
  对方抬起漆黑的眼眸,神色毫无波动:“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我是觉得我自己该死的。”他纤长眼睫如同蝶翼,微微扑闪一下,带着惶惑,“可是我没能死。”
  您当然死不了。小陶俑在心中道。
  “她是您的什么人呀?”小陶俑趁着有机会,准备将这些问题都问了。
  他思忖片刻,神情迷茫。
  “她厌恶我。欺骗我。想杀我。”
  小陶俑惊悚:“你们是仇人?”陪着仇人上穷碧落下黄泉?
  小陶俑抽了抽嘴角,随后听见他安静道:“可她没能杀了我,我杀了她。”
  那还是您强一点啊。
  “你们是仇人?”小陶俑问他。
  对方微微蹙眉,竟然诡异地露出一个笑来,那笑如同春风温柔,充满柔软的怀念。
  他低声道:“我爱她。”
  神经病啊!小陶俑想要骂人了,但是他是见多识广的物灵,仔细一想也觉得过得去?
  “那她也爱您吗?”它问他。
  这次没有回答,它抬眼便看见他神色奇怪,吓得一个哆嗦。
  他答:“不知道。”
  想想也不可能,小陶俑默不作声,又骗又杀的,怎么可能爱呢。
  然而半晌后,它听见他问道。
  “爱是什么?”
  若非那其中的困惑太过真情实感,它都怀疑这位大人是不是寂寞久了,逗它玩呢。
  “您不是说您爱她?”它问他。
  他默了片刻,似乎喃喃自语一般,道:“……对,我爱她。”
  小陶俑心中涌起个奇怪的猜测,于是它问他:“您找她,是为了什么呢?”
  “让她原谅我。”他垂眸。
  “原谅您什么?”小陶俑继续试探。
  “原谅我……”他顿了顿,“不知道。”
  “您不知道?”小陶俑不知所谓,“您知道您为什么要让她原谅您吗?”
  “您难道不知道,是做错了,才会求别人原谅?”
  对方不说话,陶俑发现,这次怨灵啃噬到了他小腿,他都没有复原。
  他只是如同雕像一般坐在原地。
  半晌后,他道:“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哪里错了。”
  “我只知道,我不该杀她。”
  “我很后悔。”
  “杀了她,我想死。”
  小陶俑想了想,却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位大人之前时怎么爱人的。
  它有点可怜那位“阿眠”。
  “大人,我真不希望您找到那位阿眠。”它坦诚道,“您不会爱人。”
  他迟钝地朝它看了一眼,随后只听忘川里魂灵尖啸。
  他顿了顿,没有再一步的动作。
  他只是求教它:“怎样爱一个人?”
  “我错了,所以找到了她,我会让她杀我,无论多少次。”
  “我爱她。不计较她骗我,想杀我。”
  “她开心就好,我可以成为她想要的任何模样。”
  “她想做什么,我都会让她做,只要她原谅我。”
  “这不是,爱?”
  他尾音里都是困惑。
  小陶俑倒吸一口凉气,道:“大人,没有人不知道爱是什么,如何去爱。”
  “也许您知道爱,但是您并不会爱人。”
  “教我。”他极快地打断了它。
  他一双墨色执拗的眼瞳注视着它,重复一遍:“教我。”
  江未眠醒来时,已经在了熟悉的庭院之中。
  那位不认识的美人,给她重新塑造了一副躯壳。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那美人那里去,她只知道,那美人送她回家了。
  她不记得别的,只记得爹爹。
  她想起爹爹,就觉得很暖和,于是她熟门熟路地穿过长廊,敲响了房门。
  江老爷揉着眼睛,放下江未眠寄来的书信,颤颤巍巍来开门:“谁呀?”
  随后他看见了站在自己书房外头的江未眠。
  他先是一震,随后久久伫立在原地。
  直到江未眠上前,抱住他,甜甜唤了一声:“爹爹!”
  江老爷才红着眼眶,哽咽着将手落在她脊背上,不知所措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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