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寄东西,也是因为年节,这样一来也有说得出的理由,不会引起什么,反而让程柯方这个多嘴的给说出来了。
不过一想到程柯方这人本来就这样,何雪卿也懒得说什么了。
程柯方从屋里把何雪卿的年礼拿出来递给她道:“呐,都在这里了,我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不过看着挺重的,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吧。”
何雪卿点头接过,“好,谢谢你。”
程柯方:“……”
愣了愣,程柯方道:“你不现在打开看看吗?”
何雪卿摇头道:“不了。”
她看着程柯方道:“听说你和宁致远家里面认识?”
程柯方道:“算是吧。”
何雪卿说:“那你能帮我带些回礼过去吗?”
程柯方微怔,随后点点头,“等我走的时候,我告诉你。”
何雪卿:“好,谢谢你。”
厨房那边忙忙碌碌到天完全黑透,大家伙才吃上饭。
程柯方也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了酒,非要闹着大家伙儿一起喝。
何雪卿推了几次没有推掉,最后实在没办法也跟着喝了点。
等到要回去的时候,时间都十点往后了。
“要不还是我们送你吧?”程柯方他们道:“这黑咕隆咚的,你又提着这么大的包裹,路上不好走。”
何雪青摆摆手,“不用了。”
打开门,冷风倏然倒灌,何雪卿原本昏沉沉的脑袋被风一激,瞬间清醒。
她冷不丁打了个战栗,哆哆嗦嗦地掏出手电推开。
边儿上的程柯方他们道:“这外面也太冷了,还是我送你好了,我看你晚上也喝了不少,别一回回去的时候出什么事儿。”
他主动提上包裹,和何雪卿一起往外走。
院子门刚一打开,两人耳边就乍然出现一道低沉的声音,“东西给我吧。”
“啊!”
何雪卿和程柯方齐齐吓了一跳。
何雪卿手中的手电筒掉了下去,倏尔灭掉了。
程柯方拉着何雪卿往边上一蹦,“你谁啊?”
“裴云松。”
来人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又放在手里磕了两下,手电筒又亮了。
手电筒的光照出裴云松的身影,程柯方大松了一口气道:“我的妈啊,是你啊,吓死我了,还当谁呢!”
“既然你老公来了,我就不送你了,你们自己回去吧,哎呦别说,喝了点酒,我现在还有点晕呢。”他偏头去看何雪卿,却见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
程柯方一脸茫然,“咦,何雪卿人呢?”
“我在这儿。”
何雪卿幽幽地声音从斜对面传过来,程柯方定睛一看,何雪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裴云松的身边,正抱着他的胳膊。
程柯方猛地一拍脑袋,“你怎么动的,我怎么没发现。”
何雪卿:“你唧唧歪歪说话的时候。”
程柯方:“……”
裴云松按住何雪卿,又从程柯方手中接过包裹,朝着院子里面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看着何雪卿道:“走吧。”
这几天温度降的厉害,晚间都零下了。
前段时间下雪,化了之后很多地方都变得泥泞不好走,这会儿竟然都冻上了。
原主本就有夜盲症,这些时日虽然说好了许多,但冬日的黑夜本就比别的时候暗,手电筒的光也不是很亮,何雪卿走的时候总深一脚浅一脚的。
有时候还会提到一些被冻上的小土刺,然后就趔趄一下。
要不是有裴云松在,她恐怕要摔好几个跟头。
又一次提到小土刺后,何雪卿忍不住咕嘟一声。
她吸了吸鼻子,扑面而来的冷风打的她直哆嗦,她忍不住又抱紧了裴云松的胳膊,整个人往他身上凑。
裴云松把包裹放下,又把手电筒递给何雪卿,在她面前半蹲下,低声道:“你拿着手电,我背你回去。”
何雪卿眨眨眼,默默爬上了裴云松的背。
男人宽大厚实的脊背挡住了所有的冷风,给她留了一片温暖的小空间。
何雪卿脸颊贴着他的脖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过来接我啊?”
裴云松背着何雪卿走的稳稳当当,声音低沉悦耳,“嗯。”
“又嗯。”何雪卿撅了撅嘴,“你这个人真的是,太闷了,无趣。”
裴云松脚下的步伐错了一瞬,又接着往前走,宽大的手掌牢牢禁锢住何雪卿两条细瘦的腿。
沉闷的黑夜里只有一束光亮在凄冷的冬天,一点一点朝着家的方向移动。
好一会儿,就在何雪卿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地响了一声,“你一直没回。”
“嗯?”何雪卿皱了皱眉,睁开眼。
裴云松就像一个火炉子,身上暖和的不像话。
她下意识就往他身上蹭了蹭,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何雪卿脸颊贴着裴云松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廓边缘,温暖而湿热。
裴云松下颌忍不住动了动,“没事。”
何雪卿“哦”了一声。
到了门口,裴云松也没把何雪卿放下,而是直接背着她开门关门,一路进了屋才把人放下。
点上蜡烛后,裴云松关上手电说:“锅里面还热着水,你坐着歇会儿,我去帮你倒。”
屋子里烧着炕,温度比外面暖上许多,就连空气都是暖的,不再刺激着肺部。
何雪卿深呼吸几次,大有把肺部的冷空气都呼出来的模样。
随后她进了卧房,找了衣服出来。
今天在知青点吃饭,身上沾满了酒气,很难闻,她要洗澡换衣裳。
这边,何雪卿刚刚找好衣裳,裴云松就提了水进来,顺便还帮她倒进浴桶里面。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浴桶也是裴云松新做的,就是为了给我们的何大小姐泡澡用的。
倒了水又试好水温,一贯寡言的裴云松罕见地对何雪卿道:“你别洗太久。”
顿了一下,“有什么事叫我。”
何雪卿朝他比了个手势,“ok。”
裴云松的眉心立马跳了一下。
眼看着何雪卿就要脱衣服洗澡,他又赶紧退了出来。
在房屋门口站了一会儿,裴云松冲了杯蜂蜜水,第一次靠着房屋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以及……哗哗的水声。
他有些不自在,但是依旧没有离开。
何雪卿喝了酒,冷热交替最容易让酒劲儿上冲,裴云松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屋里面出事儿。
一开始,屋里面还能听见何雪卿的动静。
她听起来心情很轻松,还在哼着不着调子的歌。
后来声音就慢慢小了下去,就连水声也比之前慢了许多。
裴云松的眉心瞬间收拢,板着脸。
而里面让裴云松一直担心的何雪卿的情况也确实不怎么样。
她今天被知青点的人拉着非要喝酒,推脱不过最后忍不住喝了点。
原本只是想要敷衍一下的,但知青点有点冷,喝了酒后身上却很快就暖合起来了,何雪卿就忍不住多喝了一点。
最后稍微喝的有点多了。
不过她一直脑袋清醒,故而也没觉得自己醉了,反倒事意外这句身体居然还挺厉害的。
没想到这会儿回了家,被屋子里面暖烘烘的热气烤着,又浑身泡在热乎乎的水里面,脑袋居然开始晕乎起来。
何雪卿两辈子第一次喝酒,这种感觉实在让她觉得有些不好受,循着本能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她扶着浴桶边缘站起来,囫囵地擦干身上的水,从浴桶里面爬出来,晕晕乎乎地套上衣服,一头倒在炕上,钻了进去。
外面的裴云松之所以一直没有听见何雪卿的动静,就是因为她躺下了。
兀自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裴云松一直听不到动静,忍不住喊道:“何雪卿。”
“何雪卿?”
“何雪卿?”
……
一连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裴云松觉得不好,连忙推门进去。
入眼的是一片昏黄的灯光。
靠着墙的炕上铺着新被子,上面有个小突起,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一腔担忧的裴云松:“……”
松了口气,他连忙走过去查看何雪卿的情况。
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但表情却有些痛苦,皱着眉,嘴里面还小声哼哼着。
裴云松伸手一摸,一手的濡湿。
显然何雪卿洗了头发,但是没擦也没晾,就这么直接躺床上睡了。
裴云松起身去拿了干毛巾,托着何雪卿的脑袋让她靠着他,开始给她擦头发。
何雪卿睡的迷迷糊糊,总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抽着,难受的紧。
裴云松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但因为实在不舒服,就懒得睁眼睛,继续睡。
这会儿被他摆弄着又是起身,又是擦头发的,何雪卿哼哼唧唧地睁开眼,闹着不情愿,“你在干嘛啊?”
裴云松道:“你头发没擦,我帮你擦干。”
“我不想擦头发,”何雪卿靠着裴云松的身上挣扎,“我想睡觉。”
“头发擦干再睡,不然明天肯定头疼,说不定还会感冒。”裴云松不为所动。
“不要!”何雪卿推着裴云松的手,“我不想擦,我想睡觉,你走开。”
她本身就力气小,这会儿又喝了酒,身上更剩下不到几两的气力,放在裴云松的身上就跟小猫挠的一样。
裴云松轻轻松松摁下何雪卿作乱的爪子,低声道:“别闹。”
“我就不!”何雪卿瘪嘴又去推他,“你好烦啊,我说了不想擦头发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擦头发,你欺负我。”
“不擦头发,明天起来头疼。”裴云松不和醉鬼计较,依旧好脾气解释道。
手上的动作也同样不停。
何雪卿脑子就像是有人在拿着东西敲。
咚咚咚!
上面还有一个作乱的手,越来越让她难受。
她挣扎不开又说不动,越想越觉得委屈,嘴一瘪,哭了。
“呜哇……”
裴云松手上动作骤停,垂眼看向身上抽泣的小姑娘,顿时手足无措。
“你……哭什么?”裴云松有些磕巴。
“呜……你欺负我……”
“我没有。”裴云松道。
“你就是欺负我,你非要给我擦头发,我不想擦头发你非要我擦,你就是欺负我……”
裴云松:“你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我是担心你明天起来头疼感冒。”
“不是感冒,你就是欺负我,你不爱我,你坏……”
裴云松:“……”
醉鬼哪能是讲理可以讲清楚的,裴云松再一次忙乱起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眼看着何雪卿越哭越热闹,裴云松干脆不理她,继续给她擦头发,直至头发半干不滴水了,他才松了口气。
他停下动作,对着还在抽搭委屈的何雪卿说:“好了,不擦了,你别哭了。”
何雪卿瘪着嘴抽搭吵架:“我就哭。”
裴云松默了默,“你不是要睡觉的吗,现在可以睡了。”
何雪卿气性上头,“你让我擦头发我就擦头发,你让我睡觉我就睡觉啊,那我多没面子,我就不睡!”
还挺理直气壮的。
裴云松打小到大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儿,是真真儿没招了。
好一会儿,他把冲好的蜂蜜水端过来说:“那要不你喝点蜂蜜水。”
蜂蜜水解酒,喝了说不定就好了。
何雪卿摇头,“我就不喝,你让我喝我就不喝!”
裴云松:“……”
“那你想干什么?”
“你管我啊!”何雪卿又伸出爪子往裴云松身上挠了一爪子。
她脱离了裴云松的控制,就撑着胳膊从床上爬了起来。
和裴云松面对面,坐着。
何雪卿盯着裴云松,也不知道在盯什么。
屋里昏黄的烛光摇曳着,落下一室稀薄的光。
也不知道从哪个缝里面有风吹进来,烛光晃动不停,何雪卿的眼神也随之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她有些烦,伸着爪子往裴云松的脸上招呼了一下,“你别动,你老动什么呀,我都看不清楚了。”
裴云松:“……”
“你看什么?”裴云松问道。
“当然是看你啊。”何雪卿理所当然道,然后又伸着爪子往裴云松脸上一拍,“都跟你说了别动。我要看清楚你是谁,然后记住你了!”
她伸着脖子,脸往裴云松的脸上凑。
刚洗过澡的姑娘身上带着浓郁的香皂的味道,经由火炕激发,更是浓郁。
甚至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小姑娘的脸颊白白红红的,眸光似水,红唇诱人。
她的衣裳也不知道怎么穿的,反正不怎么体贴,经由刚才那么一闹,好些都贴着身上,露出里面没有被内衣包裹住的曲线。
甚至还有一些露了出来,在实内洒下一片素白。
裴云松喉头微动,眸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眼前这人的身上移不开。
就连身体的某处都传来信号,叫嚣着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