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乔娇娇提着大包小包的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火车到站,荀宁已经在站台等着了。
这不是乔娇娇第一次来荀宁家,不过这次她会住进去。
之前刚结婚那个暑假,虽然也一家人来首都和荀宁父亲见了面,还走了基本的仪式,比如改口敬茶,当时乔娇娇还是和爸妈一起住在招待所的。
可这回,她肯定是不好再住招待所,住她和荀宁买的房子吧,那都是院子,也没修整打扫,更没住人,连张床都没有,怎么住?
还好荀叔叔家人也不多,只他一个人。
就是荀叔叔给她和荀宁只准备了一间屋子。
她和荀宁结婚都一年了,住一起也是应该的。
之前荀宁去宁安,妈妈吕静也是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屋子,乔娇娇说不住一起,还被吕静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然他们还是按着吕静的要求,住一个屋子了,可怎么说呢,乔娇娇那时候实在是太忙了,也就第一天还撑着困意和荀宁多聊了会儿天。
后来那几天,她几乎是一进被窝,就靠着荀宁睡过去了。
这会儿来荀宁家,就,两人还都已经结婚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乔娇娇还是紧张。
荀宁这屋子也按着新房拾掇了,不仅家里的床单被褥是新的,就连家具这些都换成全新的了。
吃了晚饭,乔娇娇坐在屋里,不自在的四处张望。
荀宁握着她的手,只轻声问她:“可以吗?”
乔娇娇感觉荀宁的手格外的烫,就和带着火似的,燃烧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觉得火星子从心头冒出来,烧的脸颊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点头。
一夜过去……
第二天,乔娇娇在荀宁的臂弯里醒来,他们虽领证已经一年多了,今儿才真正算是夫妻了。
见乔娇娇醒来,荀宁又爱怜的亲亲她的发顶:“困吗?要不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乔娇娇觉得自己赖床,却让荀宁去做饭有些说不过去,可她虽不困,却累的很,感觉浑身不舒坦,只想继续躺着。
于是就厚着脸皮:“好,那做好了饭叫我。”
没想过了一会儿,荀宁竟然端着早饭进来了,还拿了个挺大的铁盒子。
那盒子是又大又扁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荀宁和乔娇娇解释说:“家里没有炕桌,你先拿这饼干盒子垫着,上边放盘子碗碟。”
乔娇娇真是被荀宁这创意惊着了:“你快拿开快拿开,我赖床就算了,怎么还能在屋里吃早饭啊,让荀叔叔看见了,成什么样儿?”
“我爸今儿加班,早去厂子里了,家里只有咱们两人,你别担心。”
“那也不行,太奇怪了,我还是去餐桌吃饭吧。”
荀宁看看手表:“早着呢,才八点半,你和你那些朋友不是约的下午吗,吃了再睡睡。”
荀宁也觉得这饼干盒子是有些不方便,太小了,不像炕桌那么大。
也是他没考虑周全,都没提前买个小桌子。
荀宁干脆把屋子里写字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把写字桌摆床边,和乔娇娇说::“娇娇,不然你这么侧着身子吃?”
乔娇娇都有些想捂脸了:“你这也太夸张了,我真的可以下床吃。”
“可是你以前不总说,下床吃了饭,困劲儿就没了。”
乔娇娇扶额,她现在也不困啊,她就是酸痛,可这话又实在不好意思说。
乔娇娇只能趴在荀宁耳边说了实情,荀宁听了脸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我没注意,我……我等会儿给你按摩按摩。”
乔娇娇嗔怪的看他一眼,开始穿衣服。
她不止没吃早饭,也没洗脸刷牙呢。
只是穿个衣服,荀宁却和她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非要来帮忙。
等洗漱完终于吃完了早饭,荀宁去洗碗,乔娇娇又躺床上趴着了。
荀宁给她按了按。
等十一点了,荀宁一边准备午饭,还不时抽空来屋里,一会儿拿进来一些干果,一会儿又送来糖果,还开着电视,放的很大声,好让乔娇娇听见。
他们两人的关系,感觉更亲近了,
接下来几天,乔娇娇去见了朋友老师。
等这个年过完,乔娇娇的玻璃厂也开始筹备了起来。
硬件设备好说,乔娇娇有钱,也有人脉,这些都是不愁的。
愁的是怎么请有技术的老师傅。
制作玻璃比烧砖要更难一些,乔娇娇终于在五月份的时候,才雇到了三位玻璃厂的老师傅,给他们开了五倍的工资,这才聘请回来。
有了三位技艺高超的老师傅,乔娇娇这玻璃厂也顺利的开业了。
第78章
若是只做窗户用的玻璃,自然用不着三位技艺精湛的老师傅,乔娇娇只是想先拿窗户来打开销路。
等玻璃厂稳定了,再慢慢增加销售的种类。
不过玻璃器皿,就不能像砖,像窗户安的玻璃这样,只在厂子里销售了,若要卖玻璃器皿,还是得找百货大楼铺货呢。
乔娇娇这玻璃厂现在的规模很小,她也不是心急的人,只先随着砖厂的订单,按部就班的生产就可以了。
同时经营两个厂子,乔娇娇也更忙碌了。
乔娇娇砖厂里还有运输队,说是运输队,可不是人家汽运队,而是三轮车运输队。
她雇了十几个骑三轮的师傅,负责把顾客买的砖送过去。
现在来买砖的多是宁安人,不是市里就是县里,像大队盖房的还是比较少的。
也不是乔娇娇小气,实在现在汽车太贵了,一辆汽车,不说油钱,光说汽车的价格就顶她现在运输队所有工人两三年的工资。
这汽车还费油,请开车的师傅,又是一笔钱,开货车的师傅和开三轮的师傅,工资可差的多呢。
最主要的是,现在就是有钱,也不好买到货车,乔娇娇砖厂的砖目前还只在宁安销售,连临市都没卖出去,买汽车的事情倒是可以缓一缓。
荀宁爸爸现在就在首都汽车厂上班,如果真攒着钱了,决定买大货车了,说不定还得找荀宁爸爸帮忙呢。
吕静看着乔娇娇忙得脚不沾地,却是直叹气。
“妈,这婷婷马上就结婚了,您这叹什么气呀?也没听说您对婷婷对象有意见呀?”
“我能对婷婷对象有什么意见,你这尽是瞎说。”
乔娇娇一边整理着账本,一边随口问:“那您这是发什么愁,唉声叹气的。”
“娇娇,你说这传出来的,国家要搞计划生育,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乔娇娇很肯定。
“哎呀,真是真的啊?可这怎么计划,难不成连人生几个孩子都要管呀?”
“不是连人生几个孩子都要管,而是只许生一个。”
“什么,这……我听说的只是不许多生,娇娇你是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只许生一个啊。”
“不是,真只许生一个。”
吕静听着又是连连叹气:“早知道你和荀宁一结婚,就该要孩子,有了孩子,我和你爸也能帮你带。现在可好了,这只能生一个,以后可怎么办?”
“只能生一个那就只生一个呗,咱们家又没有生双胞胎的基因。”
“这孩子都没个兄弟姐妹的。”
“没事,不还有婷婷他们的孩子嘛,总有同龄的可以一起玩的。”
六月,魏婷结婚,八月,乔向阳结婚,两人单位都分了房,虽不大,都是两居室,小夫妻居住正正好。
乔娇娇作为小姑小姨,给两人都包了大红包。
开放以后,婚礼也开始越办越红火了,像是婷婷和向阳结婚,都办了酒席,是在市里的大饭店宴请的宾客。
宴席上,乔娇娇作为宁安市的名人,不少人和她寒暄,魏婷丈夫家的亲戚,向阳妻子家的亲戚,都有和乔娇娇打听,想进厂子里的。
乔娇娇也没直接拒绝,瓷器厂玻璃厂不缺人,只有砖厂缺搬砖的和运输的,对方如果想来可以来,不过吃不了苦那工资也不会高。
魏婷的婚礼挺顺利的,倒是向阳,他结婚还生了一些波折。
向阳爸妈早早离婚,他妈刚离婚就再婚了,这些年光是孩子都生了五个,向阳爸也就是乔娇娇大哥,在向阳向红上大学后,知道儿女上了大学,有出息了,也放下心,同意去相亲了。
没多久,相亲相着合适的了,对方和乔娇娇大哥乔国是同事,丈夫救人牺牲了,也是带着两个孩子。
因着离宁安远,又是二婚,两人只领了结婚证,家里人吃了顿饭,也就成夫妻了。
乔娇娇和这新大嫂接触不算多,只见过几面,不过人瞧着挺文静的,带着的两个孩子也都小,一个才念初中,一个小学二年级。
大哥呢,也没什么钱,从他离婚后,每个月工资都要存三分之一,以后给向阳向红,三分之一给乔章吕静,剩下这三分之一,才是他自己的花销。
准确来说这三分之一也不是大哥一个人的花销,而是他和向阳向红三个人的开销。
在他二婚前,也和对方说了家里是真没钱,不过向阳向红都供出来了,等他们参加工作了,日子就好过了。对方带来的两个孩子,只要孩子愿意读,他就一定供着念书。
向阳向红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对乔国再婚,也表示了理解。
对着继母,也能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周慧姨’。
向阳结婚,乔国作为父亲自然是要出席的,可他亲生母亲王梅,向阳不愿意去请。
从向阳上高中后,就和王梅升了诸多矛盾,先是王梅拿着当初离婚时留给向阳的钱,却故意不给向阳付生活费,付学费,这是吃准了乔家人不会不管向阳。
后来等向阳高中毕业,经乔娇娇介绍,得到了报社的工作,王梅更是好几回闹到向阳单位,就是为了把向阳的工资拿到手,还是乔民回去警告如果再继续闹,就从向阳的屋子搬出去,王梅这才作罢。
等向阳上了大学,王梅觉得向阳是块肥肉,还去学校要过钱。
现如今王梅再婚生的儿子才十五六岁,已经不念书了,又来找向阳,想让向阳给所谓的弟弟找个好工作。
甚至说向阳是大哥,要照顾下边的弟弟妹妹,还说什么这些孩子现在的爹没本事,将来孩子结婚也置办不了什么东西,向阳这大哥有本事有能耐,千万记得照顾弟弟妹妹。
若说向阳小时候还对王梅有感情的话,随着这些年王梅的折腾,也耗的差不多了。
可不管怎么说,王梅也是他妈,他结婚,还是请了王梅。
向阳结婚时,亲爸后妈,亲妈后爸都到场了,还有后妈带着的两个弟弟,亲妈和后爸生的五个弟妹。
乔娇娇这新大嫂本就在县政府上班,还是个小领导,自己挣工资,虽说前夫去世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其实不难过。
后来和乔国结婚,乔国又是个好脾气的,两人的日子过得挺美满的。
这次来向阳的婚礼,周慧不仅自己打扮了下,给两个孩子和乔国也都做了新衣服,看上去很体面。
两个孩子被教的很好,很有礼貌,见着人就问好,吃饭吃菜也是只吃盘里的。
王梅呢,丈夫邋里邋遢,几个孩子就和没吃过好东西似的,狼吞虎咽,甚至还争抢的打了起来,哭声不断。
王梅看看乔国,看看周慧,再看看自己现在的丈夫,看着这几个孩子,直接火气上来,揪着一个小女孩就打了一顿。
乔娇娇看得分明,这个小女孩反而是王梅这些孩子里唯一没有争抢食物的。
这大喜的日子,王梅来这么一出,让人扫兴的很,不过就和父母不能选择孩子一样,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只能忍下这口气,免得王梅借题发挥,彻底搅和了向阳的婚礼。
向阳妻子的奶奶,是个迷信的,觉得王梅这么闹不晦气的很,把向阳骂了一顿。
向阳只能乖乖听训。
不过这结婚的两对,都是自由恋爱的,还都是大学同学,感情都很好,婚礼这事儿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十一月,乔娇娇准备要出发去沪市了,带着爸爸做的瓷瓶。
乔章本人最满意的他做的一尊玉壶春瓶,这种造型的瓷瓶宋以前喝酒用的,因着太受欢迎,渐渐变成了装饰瓷器。
这尊玉壶春瓶烧的实在是美,白釉的瓶,再无其他釉色装涂。
插上一支红梅,再没有更素雅的了。
乔娇娇爱的不行,只是红梅易谢,乔娇娇开始想着该怎么办。
瓶子再好,也是拿来插花的,若是没有这花,总觉得缺少什么。
瓶能展示花的美,同样的花也能展示瓶的美。
几经打听,乔娇娇打听出来有位婶子幼时跟着家里长辈学了一手做绢花的手艺,她那位长辈,在晚清时候可是伺候皇商的,这皇商专给宫里进贡宫花,能给皇家用的,手艺自然很厉害。
这位婶子今年已经五十八了,没有工作。
乔娇娇按着打听的地址找了上去,婶子的丈夫是面粉厂的工人,一家住在面粉厂宿舍里。
敲门,很快有人开门,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姑娘,乔娇娇打听过,婶子家有三个闺女,这个应该是老三吧。
对方却是认识乔娇娇的,她有些激动的说:“呀,你是乔娇娇吧,我在报纸上看过你。不过你怎么来我家啊?”
“我来找刘婶子,刘牡丹婶子,听说她是住这里的。”
“你找我妈啊?那你进来吧。”
乔娇娇走进去,这是很小的一间屋子,顶多二十平,屋子用帘子隔开两个部分,不过显然帘子是晚上才拉上的。
屋里两张双人床就占了大部分地方,只见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哎呦哎呦的叫唤。
领着乔娇娇进来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妈她身体不舒服,正躺着呢。”
对方也听着有人进来了,问:“招娣,谁来了?”
那个叫招娣的姑娘走过去,低头和床上的人说话。
“乔娇娇,那个上过报纸的乔娇娇?”对方一听,刷的坐起身来。
乔娇娇也微笑着走到她跟前,喊了声:“婶子好,您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