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女主小姑不好当——重熙
时间:2021-03-05 10:15:15

  她的瓷瓶里插着花,许多并不开在春天的花,很吸引人。
  果不其然,展销会才一开始,就有不少顾客很有兴趣的过来看。
  今年的展销会办的格外的贴心,场馆里有许多外语学校的学生来充当翻译。
  乔娇娇是不需要人帮着翻译的,她可以自如的和顾客对话。
  好些位顾客都对乔娇娇家的瓷瓶有兴趣。
  只是一听价格,还以为听错了,甚至有的觉得乔娇娇英语不好,把五十块或者五百块说成了五十万。
  他们并非觉得这件商品不值这个价格,而是他们觉得,你们的东西都应该很便宜。
  就像曾经的商人们去草原同牧民做生意,他们心里难道不知道牛羊马匹的价格?
  他们不仅知道,还门儿清。
  但是,他们只会拿一点布匹,一点盐,去交换价值百倍千倍的牛羊。
  这就是商人,商人永远是商人。
  对这些外国商人来说,现在的中国,和当初拿着牛羊换盐换布的草原人一样,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商人们会默契的压价压价再压价,你的商品并不会按着它应有的价格出售,而是被压到极低极低。
  乔娇娇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她坚持自己的定价。
  他们也没有想到乔娇娇是认真的。
  这些外国人里,有白种人,也有当初去了国外的华裔。
  尤其华裔,当初去了国外的,大多数是祖上富贵的,有见识的。
  有位老伯就一直拿着玉壶春瓶看,爱不释手的很。
  只是表示乔娇娇说的价格高,并没有开口说要买。
  乔娇娇看他带的扳指,心说您这么有钱,还扣我这点儿干什么。
  甚至还有个金发碧眼的洋人,一个劲儿的说,这些东西怎么值十万美元。
  很显然,对方希望通过贬低商品来让乔娇娇降价。
  如果真的对玉壶春瓶不感兴趣,早走人了,何必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他说的越多,越表示他动心了。
  还有个日本人,比较关心瓷器是谁做的。
  乔娇娇拿出早准备好的剪报,递给众人看。
  “第一页,这张照片里同周总理合影的人,就是制作这些瓷器的老师傅,乔章。”
  说着她往后又翻一页:“这是一九五五年劳动节,宁安市先进工人表彰大会。这是一九五六年……一九六零年,一九六一年……这是一九七五年。”
  厚厚的一本,全是乔章每一年得到的荣誉。
  这些人翻看着乔娇娇准备的剪报。
  乔娇娇也敏锐发现,华裔文先生,日本商人山田先生,英国商人亨特先生,都对爸爸做的瓷瓶很感兴趣。
  只是他们还是不死心,还想压价罢了。
  乔娇娇比他们有耐心的多,她从来没想过这瓷器厂要怎么挣钱,说个不好听的,就是卖不出去,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呗,有的她还舍不得卖呢。
  就看谁耗得过谁,谁更有耐心。
  不少人过来看了,走了,又来新的客人。
  一个上午,问价的不少,搞价的不少,就是没有松口说想要买的。
  乔娇娇是很坚持,等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乔章又来劝乔娇娇,乔娇娇安慰他别着急。
  乔章就让向阳来劝,向阳更不敢。
  向阳的性格本就有些胆小,加上他心里真觉得别看他小姑比他小好几岁,却厉害的很。
  从他高中毕业,小姑给他介绍去报社上班,到小姑一直逼着他们学习,这才在恢复高考后,让他有机会考上大学。
  向阳很清楚在自己人生里,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是谁,他已经不是小时候不懂事的小孩了。
  可以说,乔娇娇在他心里,就是绝对的权威。
  哪怕他心里也想不明白,小姑怎么定下这么高的价格,但是既然小姑决定了,就没必要劝,小姑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到了下午,还是不少人来问价,可就是不买。
  乔娇娇一点儿也不着急,做生意就是这样,你越是着急,越挣不了钱。
  终于,到了下午四点多,有位米国商人,买了乔娇娇摆着的梅瓶。
  这樽梅瓶乔娇娇定价为八万元,也是很拿得出手的一件瓷器了。
  只从收藏的价值来看,这梅瓶八万元真的一点儿都不多。
  这些商人精明的很,这梅瓶本身价值就远超八万。
  还有一点,那就是乔章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
  这是一位做了一辈子瓷器的老手艺人,最近的新作。
  是他一辈子所有技艺的集大成者。
  说个不好听的,乔章之前做的瓷器都是以瓷器厂的名义在销售。
  以他本人名义销售的,也就这么几件。
  他已经六十五岁,便是身体康健,又能做几年呢?
  做出来好的瓷器,又有多少呢?
  尤其这种瓷器大师,名声越响亮,对自己要求越严格。
  就是为了不‘晚节不保’,做的不尽如人意的作品都不会拿出来。
  只一想,很可能对方出售的瓷器,总数都不会过百。
  物以稀为贵,花八万元钱买一件,等着对方名气越来越大,现在买的只会更翻倍,翻许多倍。
  乔娇娇完全能猜透这些人的心思,她只当这是一出寻常的交易,并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捡我的漏,我还受宠若惊,做梦呢。
  可别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八万元!
  真的有人去买了,八万元的梅瓶,真的就这么卖出去了。
  整个会场里都轰动了。
  乔章本人都有些呆愣了。
  等今天的展销结束,乔章还是缓不过劲儿来。
  乔娇娇让向阳陪着乔章,别情绪太激动,影响了身体,她则是去找主办方。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沪市的报纸头条就是今天卖出去的这樽八万元的梅瓶。
  就算乔娇娇摆的瓷瓶剩下的一件也没有卖出去,今儿这八万元,也很值得议论一段时间了。
  乔娇娇找着会场的领导,希望对方可以给自己换个位置,她也不要别的厂子给腾地方,只需要人家让出来一个柜台,让她摆她的瓷瓶。
  她还是希望自家的位置可以在靠近窗户,日光能照射进来的地方。
  瓷器,在自然光下的美完全不是灯光下可以比的。
  尤其现在会场的灯,就是普普通通的照明灯泡,光线和自然光相比差得远呢。
  会场的负责人也很痛快的答应了乔娇娇的请求。
  今儿乔娇娇已经挣了八万,万一像她说的,自然光对瓷器那么重要,那给她换了位置,岂不是明儿就能卖出去十万二十万?
  这销售额,可是他的业绩啊!
  还有就是安保的问题,乔娇娇拿来的是瓷器,今天展销会结束,展出的商品大多还是要放在会场。
  那乔娇娇的这些瓷器,你说万一半夜,有个老鼠跑进来?一下把瓷瓶给蹭倒喽。
  就算收好了,万一有个小偷跑进来?
  乔娇娇其实真不太信任这会儿的治安的,现在才八二年年底,距离国家严打还有多半年的时间。
  改革开放,不仅是机遇与变化,还有许多藏在太阳下的黑暗,全都冒出来头。
  八零年,全国大案就有五万多起,八一年,将近七万,这可都是大案。
  这也是乔娇娇决心回宁安发展的原因,宁安是她的老家,只乔娇娇自己的人脉都很不少。
  像她开的砖厂,厂子里那么多男工人,那些小偷小摸的,都不敢上门。
  现在在沪市,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的,瓷器这卖出去八万,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它就值得这个价格。
  万一有心怀不轨的呢。
  展销会的负责人也和乔娇娇保证,一定会让人保护好这些瓷器。
  还有她今天挣的钱,也有公安领着先存银行里。至于该交的税,等结束了一并交。
  就是晚上,都会派公安去招待所保护他们一家人。
  也是,如果真有个意外,这事儿可太难看了。
  前头新闻写了展销会办的红火热闹,后头人家挣的钱就被抢了,或者剩下的瓷瓶被偷了,那可不成笑话了。
  晚上,乔娇娇几人回招待所的时候,见还有两名公安同志跟着,吕静几人都吓了一跳,赶忙问:“娇娇,娇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公安跟着回来了?”
  乔向阳是最激动的,他迫不及待的抓住吕静的手:“奶奶,奶奶,我爷爷做的瓷器卖出去啦,卖出去啦。”
  “你爷爷做的瓷器卖出去这有什么好惊奇的啊,你爷爷做了一辈子的瓷器,要是做了卖不出去,那成什么了。”
  乔向阳激动的脸颊通红,还怕有人听到,要凑吕静耳朵边小声说。
  吕静笑话他:“瞧瞧你高兴的,孩子别着急,卖出去就卖出去了,挣个三五十的,让你小姑把这钱拿出来,去给我们买那雪花膏。”
  乔向阳小声在吕静耳边说:“奶奶,我爷爷做的那瓷瓶,让我小姑卖了八万,八万块钱啊。而且人家还是拿美元支付的,美元。”
  “什么?”
  吕静觉得自己听错了,她问乔向阳:“你爷爷那瓷器,卖了八美元啊,八美元是咱们人民币多少钱啊?”
  乔向阳知道奶奶这是听见了,就是不敢信,着急的直跺脚:“奶奶,就是我和你说的,八后边四个零。”
  吕静也呆愣的看着乔向阳,看着乔章,又看乔娇娇,然后一下子捂住了胸口。
  吓得她身边的乔泰赵来娣赶紧去扶着。
  乔泰赵来娣没听见乔向阳说什么。
  乔泰不满的和乔向阳说:“向阳,这什么事儿啊,你偷摸着和你奶说,看把你奶吓得。到底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乔娇娇很淡定:“没什么事儿,就是爸爸做的那件梅瓶,记得吧,我八万块钱给卖了。妈听了太高兴了。”
  “什么?”
  这下乔泰也捂着胸口了。
  赵来娣作为瓷器厂的工人,作为乔章的徒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梅瓶?那件梅瓶卖了八万?可我记得爸做的那几件瓷瓶里,梅瓶可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玉壶春瓶,那樽观音瓶也烧得好,天球瓶也不比梅瓶差,就是柳叶瓶,我觉得也强于梅瓶。”
  “对啊,这些确实比梅瓶做的好啊。”
  “那怎么梅瓶卖出去了,它们没有卖出去啊。”
  “自然是因为它们的定价要高于梅瓶啊。”
  赵来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姑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的定价高于梅瓶,梅瓶定价最低,梅瓶却卖了八万。
  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你其他定的是个什么价啊?”
  “最低的是灯笼瓶,两件都是六万,但是可以成套的买,一对摆着也好看。梅瓶,八万,柳叶瓶,十万,那尊釉白的天球瓶,十二万,釉青的天球瓶,十五万,观音瓶,二十万,玉壶春瓶,五十万。”
  众人听了,又齐齐捂住胸口。
  半晌,吕静才又问:“娇娇,你爸做的梅瓶,真卖了八万啊?”
  “对啊,不过妈,你也先做好心理准备,这种税肯定很高的,但是,也算开门红。”
  “也算,乔娇娇你说的是人话吗,八万块还是也算开门红?”
  乔娇娇:……
  因着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好奇,吕静就让乔向阳仔仔细细的再说一遍。
  听到乔娇娇胆大包天的定价。
  听到一直有人问,就是没人买。
  听到终于卖出去了一件,可这一件,就是八万块。
  众人的心情真是久久难以平静。
  乔泰幽幽的问赵来娣:“来娣,做瓷器这么挣钱呢?”
  不用二嫂赵来娣回答,乔娇娇自己就先说了:“是爸爸做的好,谢谢,二哥二嫂什么时候能有爸爸这手艺,我也能给他们卖出这么高的价钱。”
  赵来娣:“我和乔民,估计一辈子都比不上爸,我们能挣个养家糊口的钱也就行了。”
  乔娇娇:“二嫂你倒是不必要这么没信心,你和二哥想做到爸爸这样,的确好难。但是你们做的瓷器,一件卖个上百块,问题不大。”
  “你说的轻巧,那是你会卖,爸爸这瓷器,做的好确实好,可……可给了我,我哪里敢去卖八万啊。”
  “别说你不敢,我也不敢,八十我都不敢。”吕静说。
  乔章自己也想不明白,这,这怎么那件梅瓶,就卖了八万呢。
  他是知道自己做瓷器做的好,他小时候,他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说他天生是该吃这碗饭的。
  后来父亲也总夸他,乔章是知道自己在做瓷器上有些本事。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就像小闺女说的,那些外国来的资本家,可精明着呢。
  他们愿意买,就说明绝对值得这个价。
  可乔章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第二天,乔娇娇换个位置,换到靠窗户的地方,日光从窗户倾泻进来,流转在瓷瓶上,美不胜收。
  昨天就表现的对瓷器很感兴趣的山田先生,亨特先生都要买玉壶春瓶。
  很显然,他们已经确定了乔娇娇是个硬茬子,她没有其他人的自卑胆怯,不给他们从心理上打压的机会。
  做买卖,尤其像是瓷器这种,一锤子的买卖,打的就是心理战。
  乔娇娇其实并舍不得将这玉壶春瓶给卖出去,但又知道,只有它卖出去,卖出足够高的价格,才能让爸爸乔大师的名号响彻全国。
  很多国外的比赛,你没有响亮的作品,都没有资格参加。
  玉壶春瓶定价是五十万,亨特先生和山田先生都想要。
  可玉壶春瓶只有这么一件。
  最后,还是亨特先生买了玉壶春瓶,山田先生买了观音瓶。
  他们还夸了现在瓶子里配着的绢花虽是绢布做的,但很真,很美,很有中国气质。
  一下乔娇娇最好的两樽瓷瓶给卖出去了,剩下的更不愁卖了。
  亨特先生山田先生离开后,乔娇娇附近其他厂子的员工,都一窝蜂围上来,又怕离的太近,磕着碰着剩下的瓷瓶,现在他们可知道了,这瓷器贵着呢,万一给碰着一个,那真是赚一辈子的钱都不够赔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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