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我快死了……”
乔娇娇一听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先放一边,有些关心的问:“婶子,您身体不舒服吗?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
“你这闺女心可真好,不过不用啦,婶子这病好不了啦。”
乔娇娇肯定不能看着不管,看着婶子的闺女:“姐,要不还是先给婶子吃个药,咱们送婶子去医院。”
对方脸红的厉害,有些尴尬的说:“不是,我妈这不是病,她就是气的。”
她这话说完,那婶子就嚎啕大哭:“我这命太苦了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的来娣,盼娣,招娣啊,你们的命怎么也这么苦,托生到我肚子里啊。我只有生闺女的命,你们也只有生闺女的命,是我的命不好,是我害了你们呀!”
乔娇娇看着常招娣:“阿姨真没事儿吗?”
这哭的真挺惨的,听的人都不忍心。
常招娣小声和乔娇娇说:“我大姐夫在和我大姐闹离婚,我妈气的下不来床。”
大姐夫在和大姐闹离婚,这一听就是男方要离婚,女方不同意啊。
刘牡丹婶子呜呜的哭着,乔娇娇没怎么见过婶子这性格的人,怎么说呢,现在的人都讲究一个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乔娇娇还不止是外人,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呀。
她这陌生人上门,都不问问她的来意吗?
这时门打开了,又走进来三个大人两个小孩。
大人一个是位老伯,另外两个只看长相就知道是姐妹,应该是常招娣的两个姐姐。
这两姐妹也都是脸上挂着泪,哭的稀里哗啦的。
不过这三姐妹,真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现在这两人哭着,哭的乔娇娇一个女的都有些心疼了。
还有两个小女孩,小小的,怯生生的,也好看的紧,她们拉着其中一个姑娘的手,也哭的稀里哗啦的。
一见闺女这么哭,刘牡丹心都碎了:“怎么?还是把婚给离了?”
其中一个姑娘停下哭泣,气愤的说:“可不是,王建军真是个牲口,我和大姐领着佳佳,娜娜去,我们去求他,他都不同意,他不仅当下就和我大姐离了婚。他,他甚至和我大姐离完婚,转头就和那女人领证了。”
“什么?他……他怎么能这样?”
常盼娣恶狠狠的说:“妈,你别怕,我让刘二柱去守着了,等他们领了证,就让刘二柱打他们一顿。”
乔娇娇:姐姐你真是好棒棒啊。
不过你们说话间就没觉得家里有个陌生人吗?
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
乔娇娇想离开吧,感觉很尴尬,不离开吧,感觉更尴尬。
对方可能没有注意到乔娇娇,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是情绪实在是太崩溃,已经失控了。
这两个姐姐哭,刘牡丹婶子也哭,两个小孩也哭,几人真是哭作一团。
呜呜咽咽的,听的乔娇娇脑壳疼…
她还不好打断,只能这么听着。
直到门被敲响。
几人停下大哭,只小声抽噎着,牡丹婶子的丈夫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个公安,对方往屋里瞧了瞧,看见乔娇娇,有些惊奇的喊:“小姨,你怎么在这里?”
这并不是乔娇娇的外甥魏江,而是魏江的同事,不仅是同事,还是同学,不过对方高二就去当兵了,当了几年兵,转业回来,也进了宁安派出所。
乔乔娇有些尴尬的说:“我找他们家人有些事情,怎么啦,小王,你怎么会来?”
对方看着乔娇娇,问:“小姨,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九点半左右就到了。”
“那你记得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现在屋里的人是一起回来的吗?有没有离开过?”
“应该是我到了没几分钟,他们就回来了,是所有人都一起回来的。没有再离开过。”
公安小王又看向屋里几人,询问了姓名。
等问完姓名,小王才解释说:“刚才有个人去我们派出所报警,说他被人给打了,对方下手很重,都把他牙给打掉了。这种情况多是私人矛盾对方报复,我们直接问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对方说了,怀疑他前老丈人,也就是这个大叔。不过小姨正好过来,能作证对方挨打的时候叔叔当时已经回家了,可见并不是叔叔动的手。”
乔娇娇点点头:“是,这个我可以作证的,另外你等会出去,可以和邻居也问下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后有没有再出去,毕竟证据越充足越好,省的对方怀疑你们公安不好好办案。”
“对,小姨你说的对。”
公安小王离开,常盼娣吸吸鼻子,和乔娇娇说:“多谢你啊。”
乔娇娇:我觉得你更应该先问问我是谁……
倒是牡丹婶子很担心的说:“娇娇,你说公安会不会查出来是谁打的人啊?”
就……
就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有这么熟悉的吗?怎么是这自家人的口吻?
你们看我和那公安那么熟,对方还叫我小姨,你们就不怕他是我真外甥,我把实情和他说了,好让他增加业绩?
不过乔娇娇还是说:“这得看那个王建军认不认识,知不知道刘二柱,如果认识,他说怀疑是刘二柱打的他。到时候公安去查,就和刚才似的,会问王建军被打的时候刘二柱在干什么,要是他说不清楚,就得去派出所细问了。”
常盼娣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刘二柱最近才开始追求我,王建军不知道他。”
乔娇娇觉得这一家人很神奇,丈夫常叔呢,沉默寡言的,要不是刚才公安小王问的时候他有开口说话,乔娇娇都以为常叔不能说话呢。
剩下母女呢,也很心大,真的彼此素昧平生,你们这么信任我不太好吧。
乔娇娇真觉得今天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她看着牡丹婶,说:“婶子,你看你这家里还有事儿,不然先不打扰了,我先回家,改天再来?”
刘牡丹一下抓住乔娇娇的手,眼泪又下来了:“不用了闺女,我家这事儿也结果了,这离婚证都领了,对方不止领了离婚证,二婚的结婚证也领了,还能怎么办。
倒是你,你来我家里,我都没给你倒杯水,没问问你来干什么。”
说着就要起身给乔娇娇去倒水。
乔娇娇赶忙拒绝:“不用不用,婶子,我不渴。”
又把她的来意飞快的给说了。
“你是想要让我给你做绢花啊,闺女啊,你可算是找对人了,咱们全宁安,再没有比我更会做绢花的人了,就是以前查的严,说这绢花是小布尔乔亚,还不许做。咱们也不懂什么小布尔乔亚,不敢明着做,我就偷着做,一块布,我能翻来覆去,做好拆了,拆了做好,可没把这手艺给丢了。”
说着,牡丹婶子还转身去床上拿来一个麦乳精的铁盒,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绢花,都做的和真的似的。
梅花,海棠,牡丹,芙蓉,玉兰,百合,乔娇娇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欢。
牡丹婶子得意的说:“好看吧,这些小布头可不好弄,我为了这小布头可费工夫了。”
乔娇娇看着栩栩如生的,连花蕊都生动可爱的绢花,忍不住说:“好看,婶子你这手艺可太好了。”
“这有啥啊,闺女,这些你要喜欢,婶子全送你。”
乔娇娇可不能要:“婶子,别,这些都是您的心血,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要呢,不过我找您来,也是为了这绢花。我想请您帮我做一些,您需要什么材料和我说,我来给您准备,做之前我先付您一部分的钱,做完了,我再付您剩下的钱。”
“什么?还要付钱?闺女,这怎么能行呢,婶子怎么能要你的钱,你这么好的闺女,婶子可不要钱的。”
乔娇娇觉得这牡丹婶子性格也挺有意思的:“不行,婶子,咱们这是生意,我花钱来买您的手艺,这是应当的,您呀,也别和我推辞了,您只要能帮我做好绢花,做的以假乱真,我就很感谢您了。”
牡丹婶子的眼泪一下就又下来了:“闺女啊,你人可真好,不愧是从小上过报纸的,不愧是能考状元的,还是女状元,不愧是能上首都大学的,你心可真善。”
乔娇娇:婶子,你这些话的正常逻辑不该是我真聪明吗?为何是我真心善?
果然,牡丹婶子又说了:“也就是你这种心善的仙女儿,下凡渡劫,才能有这么厉害啊。”
乔娇娇:别……别夸了婶子,你再夸我就要偷笑了。
就,怎么说呢,乔娇娇自小最不缺的就是夸奖,等她自己办了工厂以后,那更是阿谀奉承每天都能听到。
可牡丹婶子不一样,牡丹婶子是这么的真诚,这么坚定,她根本不是在奉承乔娇娇,而是她真的真的真的觉得乔娇娇是仙女儿。
啊……这……
请问在下何德何能啊?
乔娇娇心里虽然在快乐的搓手手,面上还是很冷静的说:“婶子,真是多谢您夸奖了。现在咱们先商议一下,这一朵绢花该给您多少钱吧,您觉得多少合适呀?
咱们是按着一朵算?还是一束算?这花呢,有的大有的小,像是百合玉兰,花朵都大,像是梅花这些,花朵要小。
还有树枝,您是只会做花儿呢,还是连树枝也能一并做出来,且做的也和花儿似的栩栩如生呢?”
第79章
乔娇娇先和牡丹婶子订了一些花,商量好明儿把婶子用的原料都送来,过两天来取成品。
随便聊了聊,牡丹婶子便把家里的事情和乔娇娇说了。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牡丹婶子家呢,生了三个闺女,大闺女有个青梅竹马的对象,后来自然而然的结了婚,这夫妻结婚后呢,感情虽不像结婚前那么好,也还是恩爱夫妻。
只是随着常来娣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常来娣和丈夫王建军的感情越来越差,加上中间又有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妯娌来回挑拨,真是越来越过不到一起去了。
常叔牡丹婶子包括常来娣自己,都觉得现在这日子只是暂时的,只要常来娣生个儿子,立马就翻身了。
谁想现在搞计划生育,像常来娣王建军这样已经有了两个闺女的,不允许再生了。
要是再生,单位直接开除!
后来王建军家里人还找了计生委的打听,最后问出来个办法,那就是和常来娣离婚,那两个闺女也不要,再找个农村户口的姑娘结婚。
农村户口,他们这里的政策是允许头胎是闺女的,可以生二胎。
王建军这种虽然算是有两个闺女,但找个没生过孩子的农村姑娘,政策上也能通融通融,再生一个没问题。
现在技术发展了,到时候花钱请人做个b超,确认是儿子就生下来,是女儿就打了再生。
就这么的,王建军决心要和常来娣离婚,常来娣常叔牡丹婶子又哭又劝,都没有什么用。
乔娇娇听了这么一个故事,听的心里难受。
又觉得,遇上这样的丈夫,对常来娣来说,离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常来娣还年轻,完全可以领着两个女儿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不离婚,只会在那泥潭里越陷越深。
只是牡丹婶子家现在的日子就不算好过,她二女儿三女儿都是知青,前两年回来,都没有工作。
牡丹婶子也没个工作,全家全靠着常叔一个人养活。
现如今,这大女儿也离婚了,同样没个工作,还领着两个小孩,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乔娇娇知道,不是牡丹婶子三个闺女不要强,偷懒不工作,而是现在工作除了分配就是接班。
分配的前提是你得上了中专,大专,大学,接班的前提是家里有大人退休。
乔娇娇都有些替牡丹婶子发愁了。
没两天,乔娇娇请牡丹婶子做的绢花就做好了,不过这光做好花还不够,还得调整花枝的造型,不同的花枝,也有不同的风骨。
家里这瓷器不好往出拿,乔娇娇坐在自己的专属三轮车上,她的专属司机师傅蹬着三轮儿,和她一起去接牡丹婶子来砖厂。
她这次去沪市,虽最看重这尊玉壶春瓶,但也不可能只拿一件瓷器。
乔娇娇爸爸最擅长的就是烧瓶器,玉壶春瓶,梅瓶,天球瓶,观音瓶,灯笼瓶,柳叶瓶,乔娇娇只觉得玉壶春瓶烧的最好,可只拿一尊瓶子,也太空了。
一些虽不如玉壶春瓶,但是也非常不错的,到时候要一并带去沪市的。
乔娇娇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牡丹婶子请来,告诉她花枝要做什么样儿的。
说实在的,在插花上,乔娇娇虽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也没有什么造诣。
乔章呢,他是做瓷瓶的,做出来这个瓷瓶,瓷瓶里摆什么,他更不关心。
尤其插花也太布尔乔亚了,以前连家里院里种花都不许,还想插花?
爸爸乔章不懂这些,不止是爸爸乔章不懂,一时半会儿想找个懂插花的都很难。
难道自己随便瞎摆放?
这么好的花瓶,如果里边的花儿是随便摆着随便放着的,那还不如不摆不放呢。
摆的不好,反而影响了瓷瓶的档次。
想让花瓶里的花美的雅致,真是把乔娇娇的脑细胞都费光了。
好几天她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在想,爸爸做的这些瓷瓶,哪个瓶子插哪种花儿好?怎么插好。
睡觉的时候在想,早上起床了,也在想着。
这插花的问题若不解决,乔娇娇请牡丹婶子做的绢花就用不着了。
花有花的气质,瓶有瓶的气质,不止说花要怎么插。
就是什么花插在什么瓶子里,这都是要考验一个人的审美的。
乔娇娇虽自觉自己审美还是在线的,可这种太高端的,她还是没有什么信心。
虽然说,美是相通的,但是乔娇娇实在是害怕自己浪费了爸爸的心血。
最后还是在她翻看荀宁当初给自己画的那些画时,突发灵感。
既然自己在这方面审美不够,那去找审美够的人来不就行了。
虽然乔娇娇对美术圈儿不太了解,她毕竟也算是宁安艺术圈儿的人。
艺术和美术自然是搭边儿的,乔娇娇小时候在的少儿艺术团,青少年艺术团,里边也都有教授美术的老师,不管是国画还是油画素描,乔娇娇都跟着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