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丞也觉出了味，又补充道：“琳姐那边也没问题，顺利在嫂子那边取得信任，应当是正在查阅整理当中。”
“还查？不是有交代过她问题出在哪么，具体到每一个公司哪个季度的哪笔账？”
殷时渡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面色有些不虞。
程丞一口气堵喉间，差点没呛到自己。
这些账目他们的确早查清楚了，甚至具体到哪一笔有问题，心里也是门清儿。
程丞跟周琳交接时，自然也仔细嘱咐过这些细节，他相信周琳做事周全，绝对不会忘记这些。
可是，这么多账目，要是周琳看一眼，就能一清二楚，那才是有鬼呢！
根据正常公司的查账程序来看，殷家那么多报表和账目，三人的审计团，至少也得一天一夜查完。
或许是程丞脸上的情绪太过明显。
殷时渡眯着眼看了会，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便缓声说：“时间差不多就行了，不用非得按照常规流程来算，谁知道周琳是将整个账目都过了一遍，还是只走马观花查了一部分呢？”
程丞欲言又止，程丞哑口无言。
他渡哥的这套逻辑严丝合缝，没有一丝漏洞。
“好，我懂了。”
程丞虚心听教，并且当即向周琳传达了这个中心思想。
今苒苒在工作室啃剧本，原本以为殷家的烂账，至少得一周才弄清。
没想到当天晚上，周琳便将整理好的账本交到了她手上。
足足一叠4A纸厚的账本，分门别类的各项开支和进账，连流水记录都工工整整地贴在上面。
即便今苒苒是账目白痴，每一项的盈利和漏洞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琳看起来很疲惫。
今苒苒口头道谢完，悄悄在网上订了一架钢琴。
据小万所说，周琳的女儿在两年前动过手术，明年即将小升初，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联钢琴。
可能是周琳觉得孩子太小，亦或是觉得没必要，一直没给孩子买架钢琴。
今苒苒订完琴，留的是小万的电话。
等周琳收到消息时，钢琴已经摆在她家里，孩子已经联了一个下午。
而收到殷家这么多烂账后，今苒苒捧着看了一遍，又拍照留了底。
这样还不够，她担心殷家到时候反悔或者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又花半个小时全部复印了一遍。
于是等她抱着这些东西去找殷时渡，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殷时渡应当才下手术台，从外面回来时，正慢斯条理地理袖子。
看到沙发上的人影，他如同询问手底下的病人般感叹道：“苒苒昨晚没回家呢。”
第67章
今苒苒是有些心虚的。
昨天晚上她本身没什么事, 但却还是留在了工作室。
其一她等周琳忙完, 已经十一点了, 再重新复印拍照完，都凌晨了。
其二是这件事做了一半，她都答应要帮他去争了，自然要全部做完, 才好给他一个惊喜。
接近凌晨1点时，殷时渡给她打电话，她借口要读剧本，就这样夜不归宿了。
而殷时渡独守空房的一晚，则连番轰炸了程丞。
这一晚，没有睡着的永不止他们三人。
殷家那边也是一团乱，不知道谁走漏消息, 说今苒苒得到贵人的帮助，准备了很不得了的东西要对付殷家。
殷家左思右想, 当即联系了今家。
毕竟今苒苒在今家生活多年，只要今家出面, 于情于理都能压她一截。
眼见着殷时渡生气了，今苒苒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怎么样，做手术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呀。”
她不止嘘寒问暖, 还亲手帮他煮了茶。
殷时渡想到昨夜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只知道苒苒要帮他，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这个事情，一晚上不回家。
“还好吧, 也不算累，正常工作罢了。”
殷时渡说完，将手臂抽回，率先坐在了沙发上。
今苒苒也不气馁，将茶送到他嘴边，软着嗓子问：“那喝一杯？”
殷时渡本想端着，可唇自动凑了上去，只是还没喝，嘴皮就被烫了一下。
今苒苒：“……”
她连忙将茶杯放下，道歉：“对不起，烫着了？”
殷时渡倒是没事，只轻吁一口气，“下次，还是回来住吧，如果太晚，我就去接你。”
今苒苒这会哪敢说别的，只能连声应好。
她献宝一样，将包里的那叠资料拿出来，“看，你猜这些是什么？！”
她语含笑意，面有得意，将自己忙碌的成果展现在他面前。
即便殷时渡心知肚明，也得装作一无所知，“什么？我看看。”
今苒苒紧盯着他，全然不放过他的表情。
直到如愿在他脸上看见震惊和惊诧后，才骄傲地告诉殷时渡：“这些都是殷家的烂账，我们拿着这些，其实可以直接将殷家弄倒，但没必要。”
殷时渡略有疑惑：“嗯？”
他倒是很想知道，今苒苒拿着这些东西，究竟想做什么。
“殷家迟早会倒的，有另外的人会去做。”
今苒苒不想直接说祁哥的名字，顿了顿，只接道：“这些东西我不想全部用，只要殷家答应将你应得的给你，我还是会将这些全部还给他们。”
她话里话外，都没有要收拾殷家的意思，纯粹只是想为他出一口气。
殷时渡听明白了，心底那股子莫名奇妙不畅快的劲也过去了，而是涌上无限的暖流。
两人离开前，殷时渡看见桌面上还有一份手术报告，想起还得给陈主任送去，便让今苒苒在办公室先等一等。
殷时渡走后，今苒苒又坐回沙发。
她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发现电影还没开机，网上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提到吴导，大家总会想到他辉煌的过去，也离不开朝花夕拾这部片子。
可是他最近两年的电影，的确是有些偏离水准，要么是票房不错，却被批评太商业化，要么是意识流个人风格明显，被吐槽云里雾里神神叨叨。
至于编剧李维，他过往的剧本成绩倒是不菲。
只是可惜近两年有些销声匿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创作这回事，得持之以恒并时不时拿到人前亮一亮，否则江郎才尽这个词总是跟你如影随形。
而女主角今苒苒，过去的事暂且不论，毕竟这种逆风翻盘的女明星还是少数。
何况她如今风头一时无两，简直比当红小花夏榛还要耀眼，许多人看好她成为青衣苗子。
只不过人红是非多，即便她目前算是最受看好的年轻女星，也免不了在网上被议论品足。
夹杂着各种属性的网友和水军，带节奏、控评、发帖的各种讨论有增无减。
至于男主角，吴导还没公布，网络上也没有一点风声。
可能是这部电影的关注度比较多，很多人都猜测男主角要么是殷影帝，要么是当红小生华君峰。
这么扑朔迷离的当口，殷知斐悄无声息，而华君峰却发了一则莫名奇妙的微博。
【华君峰V：苒苒不仅是很努力的演员，也是很有天赋的演员，而吴导和李老师，也一直是我想合作的对象。如果真有幸能参与，我会特开心，当然，如果我没有这个运气，也会呈上我最真挚的祝福。】
今苒苒看见这条消息时，整个人尴尬地僵住了。
无论是在穿书前还是穿书后，这都是她第一次看见有明星在未敲定角色前，就发这么长一段微博的。
点进去这条微博，底下果然都是粉丝感叹自家哥哥真敬业，态度真诚恳，不停艾特吴导、李维、今苒苒的。
今苒苒看着那些言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毕竟华君峰在这条微博夸了她，并且夸得比吴导和李老师还要多，这也令很多粉丝感到迷惑却不敢说的一点。
今苒苒内心隐约察觉到这点，只感叹华君峰这个人也未免太没脑子了吧？
她压根不觉得华君峰是在对她示好，反而觉得他是在给她找事。
华君峰这条微博发布于十小时前。
今苒苒找了一圈，发现吴导和李老师都没回应，也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了。
不过说到男主角到人选，她内心不期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昨天和吴导在电话里交谈时，听吴导的意思是这部戏的戏眼主要在女主角身上，核心剧情也都是更重女主，男主反而更像是一个衬托。
男女主戏份和重点的诧异，使得吴导在考量演员时，也会有很多顾虑。
如果请实力派的大明星，人家未必会接，毕竟和女主角的戏份相比太弱，总是像在抬女主角的咖。
如果请新生派或者挖掘其他新人，又得考虑演技和档期，无论男主戏份多少，至少不能拖后腿。
据说吴导手中有好几个候选，但是还没拿定最后的注意。
今苒苒知道里面有个男演员还不错，这会看到这些新闻，便给吴导发了个消息。
没想到她才发过去，吴导那边很快就回复，说是刚刚拍板。
而吴导选定的男演员，和她推荐的竟然是同一个，那就是曾经在《剑青山》里和她有过合作，本身也有不菲实力的牛君凡。
既然吴导已经定了牛君凡，今苒苒也不用再多说什么。
应当是吴导正在和牛君凡聊着，提到了她什么，就在今苒苒准备关手机时，牛君凡给她发了条感谢的微信。
其实，牛君凡得到这个角色，跟今苒苒的关系并不大。
要不是牛君凡踏踏实实拍戏，对待演戏认真专研，吴导也不会挑中他。
不过牛君凡能来感谢她，说明这孩子滴水之恩都会记在心里。
品性也好，演技也好，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今苒苒思来想去，还是回了一句。
【看好你，加油。】
关掉手机后，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殷时渡却还没回来。
今苒苒记起他办公室好像有个休息室，突然想去看看。
她绕过办公桌和书柜，再往前走了几步，到达一扇很普通的木质门前。
推门之前，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犹豫。
今苒苒笑自己莫名奇妙，门应当没锁，她轻轻一推便开了。
这间休息隔间并不大，与外面办公空间相差无几。
里面有一张供休息的床、柜子、桌子、两把椅子，房间很简洁，看着却像是有人长久在此居住亦或流连。
因为墙壁上的小灯未关，桌上摆放有一壶水，杯子里还残留着茶叶。
殷时渡应当每天都会来此歇息吧。
今苒苒走进去，双手无意识拍上床榻，却被棉被里的某种东西轻刺了一下。
她收回手后，盯着走近后明显不平整的床榻看。
绵软的被子底下，应当是放了一个东西，四四方方的形状，像是什么东西堆叠的效果。
今苒苒思忖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好奇心，抬手将被子掀起。
就在看见的瞬间，她忍不住惊呼一声，紧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被子底下的确是叠得工整的衣物，并且还是一件古装长袍。
这件青色的长袍没人比她更熟悉了，因为这是她参加《我不是明星》正式录制时，参演《画皮》片段所穿的服装。
可是，这件衣服分明被买走了啊！
就在她拍摄《剑青山》时，盛影曾带她到法云安缦参加了一场“话古”的拍卖会。
其中夏榛在节目上穿着的服装，被盛恺以两百万的价格买下，并扬言要烧掉。
而今苒苒穿着的服装，原本一口价和拍卖价都落后于夏榛，没想到最后关头，却被法云安缦的主人安缦先生以九百万的高价拍下。
这件事还在网络上闹了不小的风波。
今苒苒还记得，当时安缦先生在网上说，是帮好友一个忙。
那这个好友，就是殷时渡吗？
可是从未听殷时渡提及过，他与安缦先生相熟啊。
况且因为她和盛影去参加这个拍卖会，殷时渡还生过一阵子气，甚至还气她散场后去找安缦先生。
啊，对！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散场后去找安缦先生的？！！
这么重要的问题，她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今苒苒有些气恼，殷时渡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她随手拿起那件衣袍，许是只捏了一个角的缘故，提起的瞬间，整件衣袍直接在空中散开。
衣袍飘荡间，内衬有一块大面积的污渍相当显眼。
那污渍呈现一种被风干的乳白色，看着有些厚重，绝非一两日能形成的。
今苒苒只疑惑了几秒，正想凑近些探个究竟，心里却冒出一个非常荒诞的想法。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在即将触碰上那块污渍时生生止住了。
虽然她没见过真正的jy，却并不是两性白痴。
无论是从颜色还是类似映梨花的浅淡气味，都告诉她面前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如果这些都是殷时渡的……那他几乎得每天来一次，才能留下这么大面积的“残留物”。
今苒苒脑海里无可避免地想到一些画面。
她想要将其驱散，那些东西却越发清晰，以至于浑身起了一层冷栗。
她得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将手中的衣物扔远。
只是她忍不住在纳闷，殷时渡他真是……怎么能做出这么变态的行径呢？！
“苒苒，你——”
男人的脚步声靠近，而后自发消了音。
今苒苒转过身时，清晰地看到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慌。
殷时渡快速上前几步，伸出手想强硬地将那件衣物拽过去，只触及到今苒苒的眼神，又生生止住了。
对于殷时渡如此强硬又果断的反应，今苒苒略有惊诧，好似很少看见他露出这一面，就像是人被逼急之后做出的下意识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