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芬堵完闺女,掉头跟胡奉林说:“这么着也行,胡叔您经事多,比我们想的周到。”
到赵水柏回来,这事算是被胡奉林跟王桂芬敲定下来。
叶长胜听完全程,叶桑缩在角落,后面也没敢再发声。
到晌午,俩老头饭都没吃就走了,王桂芬留了半天也没把人留住。
下午叶家一众回来,问起这事,王桂芬说还得再看看,后面也没说别的。
叶平湖跑叶桑跟前去打听,被叶桑一个清淡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外加一句:“你是不是想陪我,咱大娘最近挺闲的,”就给打发了。
后面叶桑想了想,觉得跟这个定亲对象先见见也行,毕竟听着条件不错,至少要是结婚以后,能逃离下地的命运了。要是错过这个,下次她娘给她在生产队上找个下地挣工分的,头顶那任务面板还不得拿下地这事威胁她做半辈子任务?
趁那个赵空青没来,第二天叶桑又去了县里。
她想赶紧把那个任务刷满,把狗皮膏药做出来造福人间,不然任务面板老拿下地吓唬她,她这心着实不踏实。
郑大秀的针灸还有最后一次,上次扎完她就能说能动了,知道这天是叶桑来给她扎针的日子,她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有几个想让叶桑给看病的,也跟她一起站在门口,一边说着话一边等起人来。
没用他们等多久,太阳刚出来,叶桑就到了。
最近周家有个大夫给人免费看病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上午还没过完,叶桑已经给二十多人切过脉,给十几个人开过方子了。
来看病的也不是都有病,有的是觉得不舒服,加上周家这边挂着免费的招牌,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但凡是来的都会伸手让叶桑给看看。
早上有个身体出大毛病的,叶桑建议她去医院了,本来那个婶子只是跟着一块来凑热闹的,没想过自己会有毛病。
看了大半天,到半下午,送走最后一个来看病的,趁着没人来,叶桑收拾起东西。
中间她跟叶桃说:“最近我有点事,近段时间都来不了了,要是有人来看病你记得回一下,郑大娘针灸今天是最后一天,往后注意着点这病应该不会再犯了。”
早上出门前,她脑袋顶上任务面板显示,免费帮助人数差十八个,白天她至少给二十五个人开过方子。所以后面一段时间她应该先做治风湿的狗皮膏药了。
叶桑走前,被郑大秀硬塞了块碎花布过来,老太太病好以后一直想给她买点什么,犹豫半天才用攒了半年的布票去供销社买了块布回来。
傍晚她拿着布到家,被王桂芬瞧见后问了半天,听说是叶桃婆婆硬要给的,才没继续再问下去,反而是拿着布在叶桑身上比量起来。
“能做件上衣,给你赶赶,到赵家来相看那天穿正好。”王桂芬美滋滋的打算着。
叶桑无语的看了她娘一眼,没做声,知道就算做声也阻止不了,现在她娘一身热血,恨不得她能被赵空青一眼相中,立马拜堂。好像条件优越的小伙子,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挺吃香的。
“桑桑在家么?”就在叶桑出神之际,李水生着急忙慌的来了。
一见他,叶家一众心都有些晃悠,因为知道他是主管猪圈的,让他这么急的,大概是猪圈里的猪出事了。
叶桑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外面林兰正在问:“在屋里呢,水生叔咋了?”
“猪圈里有两头猪不大对劲,我来想让桑桑去看看。”
每天三个公分不是白拿的,一听发生这种事了,叶桑立马跟着李水生去猪圈了。
叶平湖也跟来了,王桂芬怕小闺女力气小,搬个猪什么的弄不动,让小儿子来搭把手。
猪圈里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销魂,叶桑憋着气跟着李水生来到不对劲的那两头猪的猪圈前。
七八只猪在一个圈里,其中五只在到处乱拱,另外三只则特别显眼,有俩懒洋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一个躲在角落里不知在干嘛。
叶桑一看就觉得有点不好:“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李水生跟着进来了,怕那几头乱拱的猪拱到叶桑,他特意进来看着点的。
以前叶老爷子在的时候教过他不少护理猪的法子,从猪的症状上判断得啥病也教过他一些,不过他天生不是这块料,只会喂,到现在也没学会怎么给猪看病。
叶桑进了猪圈才发现躲角落里头的那头猪在吐,仔细扒拉了下她发现猪的耳后根、鼻子顶尖,腹部,跟四肢都出现了针尖样的出血点。
“这头猪是急性猪瘟,那两头发展成慢性的了。”叶桑先指的那头在吐的,后者是说的那两头躺着不动的。
一听猪瘟不止李水生愣住了,连叶平湖都没反应过来。
多年前那场猪瘟他们还记得,当年得猪瘟让它们生产队差点没交够任务猪不说,那年过年猪肉一家只分到一斤,刚能尝个味的。
李水生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想不通,短短几分钟就急出了一头汗:“咋会得猪瘟呢,我见天都给他们打扫猪圈了的啊。”
叶桑怕李水生想不开,安稳他道:“这病跟您养猪没多大关系,这种算得上天灾了,先报告大队长吧,哥你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再叫几个人来。”
这边李向前一听叶平湖带来的消息,就想起了十来年前那场噩梦搬的猪瘟,他手哆嗦了下,一回神就赶紧招呼着几个壮劳力去了猪圈。
“咋会是猪瘟呢?桑桑你没看错?”见到叶桑以后,李向前还抱着说不定对方诊错了的侥幸心理。
叶桑摇头建议道:“错不了,这种病一般都是群发性,过不了几天,别的生产队应该也会有这种消息传出来。先隔离吧,有明显病症的那三头最好处理掉。”
这种病的症状太明显了,而且就算后世也没有明显治疗手段,靠的都是把病猪无害化处理,再不然就前期打针预防。
第23章
猪圈的猪得了猪瘟这事,刚过一晚上就在生产队传开了。
清早街上站着不少人,炸锅一样都在讨论猪瘟的事。
生产队上各家都养着一到两头队里分发下来的任务猪,按规矩,养一年到年底再交回去就能从队里换回不少工分。
现在他们担心的是,要是自家猪也染上瘟病,到时候不止换不来工分,这大半年出的钱跟力可都得赔里面。
有个大娘,见林兰站在街头,跟她打听:“兰子,你们家桑桑不是负责给咱生产队的猪看病吗?她咋说的?能不能治?”
生产队里的猪关系到整个生产队的利益,不少人一听,都围着林兰七嘴八舌起来:“是啊是啊,队里可是给桑桑记了工分的,你们总不能白拿粮钱不干活吧,是该让桑桑把长病的猪给看好的。”
也有看事明白的老人,替叶桑辩解道:“桑桑又不是神仙,这种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得治,在这瞎起什么哄。”
“猪瘟这种病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个理,谁都没法。不过昨晚桑桑倒是说给没长病的猪喝药预防来着,长了病的那几头她尽力治,最后结果咋样要我说还得看命。”
大早上街头除了爱站街上看热闹的林兰,也没个别的叶家人在,被人围着这么一问,嘴欠但又很怂的林兰弱弱丢下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就溜了。
回家后她还在饭桌上说起了这事。
饭后叶长胜特意把小闺女叫出去,说了句:“无论是给人看病还是给猪看病,尽力而为,不愧对自己的心就行。”
早上他听媳妇说,昨晚小闺女屋里点了半宿油灯,看了半宿书。
这事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以前他爹遇上棘手的病人,也是成宿的不睡,一直看书。
本来叶桑也没当回事,十个人有十个想法,更何况他们生产队也不止十个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爹会单独把她叫出来,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在她记忆里,她爹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娘咋呼着做主,只有碰上她娘拿不定主意的事她爹才会说上一句。
“我知道,您放心。”说完这句,叶桑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昨晚我看了看我爷以前写的手札,从上面看到了一味药方,或许能治猪瘟,不过具体能不能治好还得再看看,倒是有几味可以防治的,只要没染病的猪吃了能大大减少长病的几率。”
昨晚那三头病猪,最终李向前也没安排人处理掉,抱着说不定它们自己能好的侥幸心理,给深度隔离了。
这年月穷的,就算理智上知道它病治不好,也不想把还活着的猪生埋或烧死。
无论发生啥事,地里活还得照常干,早饭一吃完,该上工的上工去了,留下叶桑跟俩小的在家。
因为出了猪瘟这事,就算头顶那个悬壶济世的任务完了,治风湿的狗皮膏药的药方也到手了,现在叶桑却没空管了。
为了不让更多猪感染瘟病,上午时间她都用在熬药上了,先是供猪圈用的,李向前来看过后,觉得她自己忙不过来,还又从生产队上找了几个没上工的老太太过来帮忙。
忙活一上午,供完猪圈里的,到晌午队员们散工,听说叶桑在分预防猪瘟的药,都端着碗来了。
生产队上猪不少,连着熬了两天药后,老宅这边有几味草药已经见底了。
前段时间叶桑天天往县里跑,一直没去山上采过药,加上上次他们在前山发现野猪的事弄得她短时间内也不敢再进山了。
上次能活下来完全是运气成分,要是那头猪再机灵点,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到第三天,下午熬完药,叶桑拿着列好的清单去了公社收购站。
收购站里一如既往的冷清,这次站台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叶桑一进来他就听到动静了,抬眼见来的是个背着背篓的小姑娘没怎么当回事,耷拉下眼皮说了句:“卖啥。”
“不卖东西,我想买点草药,刘叔在么?”叶桑没怎么在意对方态度,现在国营人员都是大爷,人家只是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错,也说不定是跟家里媳妇打架才导致心情不好的。
听叶桑问刘叔,中年人才抬头仔细又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冲后院道:“刘叔,有人找。”
刘叔正在整理药材,上午有对父子搬了一麻袋杂七杂八的草药来卖,什么的都有,乱的很,他得重新整理一下。
听到有人找,他放下手里活出来见是叶桑,顿了下。
“上次石头那事还得多谢你,这次来是想买还是卖?”
“我只是提醒了下,别的也没做啥,这次来想买点草药。”叶桑把列好的清单递过去:“您看一下有么。”
“除了独活跟知母别的都有,前天老胡来把知母都要走了。”
等叶桑给完钱背着一背篓草药出去,那个被刘叔的大方吓到的中年人才回神。
“您老疯啦,这么便宜往外卖,还一次给这么多。”
收购站里没有指标收上来的东西是可以往外卖的,不过他们一次都不会卖很多,加上卖出去的价比收来的贵三分一,所以很少有人会来收购站买东西。
不过这次刘叔卖给叶桑的完全是按的往上收的价。
刘叔慢吞吞解释道:“上次石头生病能那么及时发现,还得多亏那小姑娘,差的那点钱我自己给补上。”
叶桑这次买的草药不少,花钱更多,当然这些药也不全是给猪吃的,昨晚她瞄了眼那张治风湿的狗皮膏药的药方,发现上面除了天山雪莲不好找,其他都是普通药材。
不知幸还是不幸,上次她完成那个看医书的任务后,得到的恰好是三支天山雪莲,现在她确定,头顶那个任务面板不止抠门,还在算计她。
自从接下祖传手艺这个任务开始,除了第二次给的一瓶野蜂蜜还算有点用,其他时候得到的东西,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且大部分还是强制她免费为人民服务的。
把草药背回家以后,叶桑叫上叶平湖,趁天没黑又去了趟向向阳生产队。
刚进门就跟暂住在胡家的赵水柏碰了个正着。
“赵爷爷。”还是叶桑先喊的人,叶平湖压根不认识眼前老头是谁,赵水柏上叶家门两次,除了叶长胜两口子跟叶桑外,别人都没见过他。
“桑桑?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快进屋。”一副主人家的做派,看的叶平湖挺目瞪口呆。
他用肩膀碰了下叶桑,在对方看过来时,靠嘴型问道:“这谁啊。”怎么一副跟你很熟的模样。
“咱爷的老相好。”这是最近兄妹俩给赵水柏新起的称呼,要不是老相好,怎么会把自己最爱的亲孙女随便许出去。
“老胡,桑桑来了。”走到屋门口,赵水柏叫在屋里的胡奉林。
在没找上胡奉林前,赵水柏是住县里招待所的,被胡奉林知道后,就给带家来了。
他俩能认识还得多亏叶进先,一个是叶进先幼时的玩伴,一个是少年好友,仨人还都是学中医的。
当年叶进先两头炫耀,给赵水柏写信说找到一个脾气贼好医德也棒的知己,给胡奉林就说自己有个医术很好的幼时玩伴,后来俩人在阴差阳错下一见如故。
再后来,三个人在两个地方,友情全靠信撑着,这么多年,倒也撑下来了。
见兄妹俩傍晚过来,胡奉林还以为出啥事了。
叶桑解释:“没事,只是缺两味草药才过来的。我们生产队上的猪有三只得瘟病了,您这边咋样?没出什么事吧”
“猪瘟?确定了?”听到这病胡奉林眉心跳了跳。
“恩,有两头都转成慢性的了,估计没几天了,有头急性的最近在给它吃药,看能不能好。”
“这边还没听说有病猪,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没发现。”胡奉林把叶桑要的草药递给她道:“天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俩了,回去路上注意着路点。”
送走兄妹俩,赵水柏凑胡奉林跟前,皱着眉头问:“老叶不会把他给猪看病的那套都教给我孙媳妇了吧?”
“应该是教了,听平湖说现在他们生产队上猪牛有个小毛病,桑桑都能给看,另外桑桑还没嫁给你孙子呢,说话注意点。”胡奉林头点的很干脆,没觉得有啥不对。他在想是不是去跟生产队提醒下红星生产队发现猪瘟的事。
“让我孙媳妇那么白净一小姑娘钻猪圈里去给猪看病?叶进先脑子是有毛病吧?”赵水柏听了,发出一句直击灵魂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