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今天洗白了吗/琉璃美人心——谁家团子
时间:2021-03-05 10:4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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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柳氏便风风火火地来了花溪院,将沈琉璃从被窝拽出来,催着沈琉璃洗漱过后,去找花解语瞧病。
  “娘……”
  沈琉璃睡眼朦胧地看着柳氏,一副梦游四方的模样,“人家神医不远千里而来,昨日才到府上,难免水土不服,你好歹让花神医缓和个两天,再给女儿治病啊。反正她都住下了,又跑不了。”
  说完,又迷迷糊糊地躺回绣床,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看着沈琉璃睡觉都快流哈喇子的模样,柳氏恼怒地跺了跺脚,又去了西厢房。
  谁知花妩直接将柳氏挡在了门外,一脸抱歉地说道:“夫人,请你见谅,我家师父初到上京城,水土不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将将亮时,方才睡着。”
  怪哉,还真给琉璃说对了。
  柳氏便没再多言,只让花妩在侯府不必拘谨,若是花神医有任何需要,都可来找她,或吩咐府中下人。
  一眨眼天便黑了,沈琉璃趁着众人熟睡之际,再次偷溜到了西厢房。
  花解语日夜睡颠倒了,晚上睡不着,正挑灯翻阅一本古医籍,刚翻读了几页,就见沈琉璃推开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
  “小姑娘,夜半来做贼呀?”花解语声音依旧温柔,却带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冷意。
  沈琉璃大步走过来,直接坐在花解语对面,笑盈盈道:“自家府邸,我做什么贼?”
  花解语放下手中医典,轻笑:“说吧,沈大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爽快!”沈琉璃挑眉,“你是神医,自然是来找你瞧病的?”
  说着,便将自己手腕伸了过去。
  花解语抬眸看了一眼沈琉璃,便让花妩将脉枕取过来,随即将沈琉璃的手放在脉枕上,凝神为她诊脉。
  半晌过后,花解语蹙眉问道:“心疾发作时,如何痛法?”
  沈琉璃:“心痛难忍,犹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闻言,花解语伸手便朝沈琉璃胸口探去,一寸寸按压。
  沈琉璃歪着脑袋,由着花解语摸索,其他大夫可都是诊脉,并未向她这般上手,难道真能摸出心脏好坏?
  “神医,你可查出什么了?”
  花解语收回手,正色道:“你没病!”
  “哦?”沈琉璃瞬间起了兴趣,“如何说?”这还是第一个说她没病的大夫。
  “你的身体,你的心脏,都很健康,就是这般意思。”花解语凝眸,“你心疾何时发作?可有规律?受什么样的刺激便会诱发心疾?”
  沈琉璃耸耸肩:“不知道,好像没有规律。”笑话,因傅之曜而发病的规律岂能同外人道说?
  “看来,只能等你犯病之时,我再仔细检查一遍,或可瞧出些端倪。”花解语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沈琉璃,旋即笑了起来,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看病的目的已经达到,请回。”
  沈琉璃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双眸微微睁大:“花神医,你准备对我爹娘,如何陈诉我的病情?”
  花解语道:“自然是,实话实说。”
  沈琉璃眼神一冷,手腕轻翻,锋利的匕首陡然出鞘,袭上花解语脆弱的脖颈:“神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用你的命,换你坐实我的心疾之症!”
  “师父。”花妩惊呼,立马就要朝沈琉璃冲来,却被花解语严厉喝止,“出去!”
  沈琉璃的目光状若似无地掠过花妩,最后落在花解语身上,无奈苦笑:“其实,也不算是交易。我确实患有心疾,稍不留意就会发作,我每次都以为自己会疼死,可偏偏就是疼不死,可能是你医术不精罢,才会看不出这病症的古怪之处。”
  花解语丝毫不在意悬在脖颈上的利器,也没因为沈琉璃刻意放低的姿态而有所松动,只是淡淡道:“世上的疑难杂症何其多,我自然不可能每一种都见过。但是,以我毕生所学,你目前的身体确实是正常的,我不可能诊错。
  沈琉璃冷冷地盯着花解语,与之对峙片刻,忽的,她反手收起了匕首,咬牙道:
  “你等着,等我心疾发作了,我再来找你!”
  沈琉璃转身就回了花溪院,径直去了傅之曜的房间。
  一片漆黑之中,她蹲在傅之曜床边,双眸灿然澄亮,一脸认真地对着他说:“傅之曜,你听着,我不管你是否能听见,今晚的话我都只说一次。”
  沈琉璃抬手按压着心口,深呼吸,一字一顿地道:“我想对你好,是真的……”
  语落,心脏蓦地一痛,如刚针扎似的。
  她强忍着痛楚,继续道:“我想弃恶从善,是真的。”
  “我后悔曾经对你的所作所为,也是真的。”
  “我喜欢你,更是真的。”
  每说一个字,沈琉璃心口的疼痛便加剧一分,直到说完这最后一句,她再也不敢说下去,怕直接疼昏在这里。
  她脸色发白,紧咬着下唇,哆嗦着身子跑了出去。
  帷幔轻垂,遮住了床榻上的人影,也遮掩了轻动的手指。
 
 
第39章 可能吗(二更)
  沈琉璃去而复返, 一到达西厢房,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
  看着沈琉璃嘴唇泛白冷汗涔涔的模样, 花解语登时吓了一跳, 赶紧让花妩帮忙将沈琉璃扶到榻上,开始检查她的身体。
  “你还坚持……我没病吗?”沈琉璃哆哆嗦嗦地道。
  检查过后, 花解语面色复杂:“我虽不会再坚持你没病,但也不认为你患有心疾。至少, 你的情况比我上一位病人好太多。”
  “上一位病人, 是谁?”沈琉璃明知故问。
  “一个家里妻妾成群的商贾。”
  花解语一边同沈琉璃说话, 一边施针缓解她的痛苦。
  她轻哄道:“你见了谁, 又做了什么,才会致使你犯了病。”
  不知为何, 沈琉璃总觉得花解语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能让人轻易地卸下防备,对她言听计从、知无不言, 她控制不住想要告诉她,自己去见了傅之曜, 因为对他说了真话, 想要对他好, 才会导致发病。
  若非心口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她差点就真的和盘托出。
  这女人简直太邪门了。
  沈琉璃暗暗地咬了咬舌尖, 神色痛苦, 眸眼却是一片迷茫:“我去见了花神医, 她不愿意帮我,我很生气,很生气。然后, 心疾就发作了。”
  花解语动作一顿,旋即继续落针,直到沈琉璃心口处扎了数十下,方才收针。
  “现在感觉如何?”
  沈琉璃理智回笼,抬手摸了摸胸口,惊喜道:“不疼了!宫中御医,民间大夫,都无法帮我止疼,而你居然不靠麻沸散就能缓解我的痛苦,你……你果然是神医。”
  上京城内外,但凡有名气的大夫都来替她治过病,可都束手无策,最后是李御医司马当活马思,提出靠麻沸散麻痹神经,以达到止疼的目的。
  花解语笑道:“其实,我刚才下针只是阻断了你的痛感罢了,与麻沸散的原理相同。”
  沈琉璃眸光轻动:“这么说,你也治不了?”
  “的确治不了!”花解语摇了摇头,“你这病看似是心疾,实则并非心疾,可觉得它不是,但发作起来又与心疾的症状无异。”旋即皱起眉头,道:“当我封闭你六识中的感官后,你便感觉不到那种万箭穿心的痛感,我再检查,你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心脏也没有问题。”
  沈琉璃被绕晕了:“……好高深。”
  “就是除了受疼受苦之外,你不会因为心疾而死。”沈琉璃的病症实属花解语生平难见,但她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只要找出心疾发作的规律和诱因,规避便是,只要这些因素不存在,一辈子不发作都有可能。”
  沈琉璃彻底凌乱了。
  规律和诱因可太多了,但都指向傅之曜,避无可避。
  “你是假神医吧?” 沈琉璃深表怀疑,怎么越看越觉得花解语是个庸医,没比上京城的名医高明多少呢。
  也不对。
  那些名医说她会英年早逝,死于心疾。
  而花解语却说,她除了受罪挨疼外,却不会死。
  “管你假的,还是真的,我先前说的事,你帮不帮我?”沈琉璃心口不疼了,便开始继续作妖了,再次将匕首对准花解语的脖子,冷冷地威胁。
  花解语垂眸看了一眼匕首:“你就是如此对待你的恩人?恩将仇报,跟我认识的那个人倒是挺像!”
  “谁?”沈琉璃眯眼。
  花解语叹气:“一个白眼狼侄儿。”
  “呵,真是家门不幸,我深感同情!”沈琉璃冷笑了声,随即转入正题,“告诉我娘,这心疾虽凶险万分,随时可致命,但可治!既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不至于砸了你神医的招牌,名气还能更上一层楼。”
  花解语深深地看了眼沈琉璃,伸指拨开匕首:“成交。”
  沈琉璃收刀,入鞘。
  大功告成。
  *
  翌日,花解语主动提出尽快为沈琉璃诊病,柳氏既激动又忐忑,亲自将人领到了花溪院。
  时值膳后,沈琉璃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支棱着脑袋,神情好不惬意。
  而傅之曜则坐在旁边,有板有眼地诵读着《金刚经》,一连窜的佛偈之语听得柳氏有些傻眼。
  这什么情况?
  柳氏轻咳两声,傅之曜和沈琉璃齐齐扭头,看了过来,两人动作一致。
  傅之曜率先起身,温和有礼地同柳氏和花解语问好。
  沈琉璃也跟着从榻上跳起来,福身同她们问了个好。
  这一幕,颇有些夫唱妇随的意味。
  花解语看了看沈琉璃,又不经意地转向傅之曜,不确定道:“这位……可是我陈国送往萧国为质的四皇子?”
  傅之曜回道:“正是在下。”
  “好。”
  花解语点点头,便没再看傅之曜,视线重新转回到沈琉璃身上:“大小姐,我听夫人说,你是四个月前才突然患了心疾,这病委实来得蹊跷,与普通心疾绝然不同,我也不敢妄加断言,请伸出左手,容我先替你诊一番脉。”
  随即,两人便坐到桌边。
  花妩拿出脉枕,恭恭敬敬地放到桌上。
  沈琉璃抬眸看了一眼花妩,将手放在脉枕之上,笑嘻嘻地对着花解语道:“花神医,你可要瞧仔细了?”
  柳氏下意识地揪紧了手中的帕子,神色紧张。
  半晌过后,花解语便将诊脉结果告知了柳氏,如昨晚通气的那般,说沈琉璃的心疾虽凶险,稍不留意便会致命,但起病不过四月有余,尚未形成顽疾,痊愈的希望极大。
  柳氏激动万分,差点当场就要跪谢诸天神佛。
  她一把握住花解语的手,热泪盈眶:“花神医,女儿的病就拜托给你了,只要能将她的心疾治愈,不论怎样珍贵的药材,请尽管使用。再珍稀的名贵药材,再多的银两,侯府都出得起,神医莫要有任何顾虑。”
  花解语虽不知沈琉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戏只能继续演下去:“夫人,请放心,民女一定尽力而为。”
  花解语的话给了柳氏莫大的希望,但沈琉璃接下来的做法却深深地扎了柳氏的心。
  沈琉璃压根就不配合神医的‘治疗方案’,明确给柳氏表态,这心疾,她不治。
  除非柳氏愿意随祖父一道离开上京,去明城居住。
  “沈琉璃!”柳氏怒到极致,才会直呼全名,“你对祖父孝顺,就要让娘放弃侯府的一切,去侍奉你祖父吗?”
  “娘,我只想让你好好的,让祖父好好的。”沈琉璃忽的一把抱住柳氏,哽咽哭泣道,“娘,我同你说过我的噩梦,你会……会死的,可你不相信我,我没有办法,我只想让你与祖父离开上京这个危险的地方。”
  “花神医毕竟是陈国人,不可能一直逗留在上京城。如果娘不愿同祖父一起离开上京,那我的病就这样吧。早晚都要领略心痛的感觉,不如就带着心疾过活,能活一天算一天。”语气带着浓浓的死寂与哀绝。
  沈琉璃只是在赌,赌自己的性命在柳氏眼中,是否能超越侯夫人的身份和地位?
  柳氏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女儿逼至如此,仅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她扬手佛开沈琉璃,浑身瘫软地靠在椅子上,无力地退让了一步:
  “你先让花神医替你治病,等你治好了,娘保证去明城侍奉你祖父,好吗?”
  “娘,女儿的性子虽然不如其它世家小姐讨喜,读的诗词歌赋也没有她们多,但我并非三岁小孩,缓兵之计,自然是了解的。”
  柳氏咬牙:“好,我随你祖父离京!”
  “如果娘敢半路返京,琉璃就随时终止医治,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琉璃面带决绝,那般坚毅求死的眼神让柳氏浑身一震,柳氏毫不怀疑,但凡她只要返回上京,见到的可能就是沈琉璃的尸骨了。
  沈琉璃怎敢对自己说这般狠绝的话,剜心之痛啊。
  舍不得上京城的繁华,舍不得侯府的管家之权,舍不得上京的产业,又如何?
  最不舍的,还是这个十月怀胎所生的小混蛋,只要有一丝治愈心疾的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可她竟用这事来要挟自己?
  柳氏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离开了上京城,整个侯府就是沈茂和云姨娘的,以后哪儿还有自己的位置,金山银山都拱手让了人。
  听着屋内传出的哭声,院外无人敢上前,探寻究竟。
  早在沈琉璃来主院时,就将院中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谁都不许靠拢,就连服侍柳氏十数年的陈嬷嬷,亦不得靠近半步。
  沈琉璃蹲在柳氏脚边,伸手握住柳氏的手:“娘,别哭了,我会去明城找你和祖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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