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星——一只甜兔
时间:2021-03-05 10:45:39

  盛星往沙发上盘腿一坐,素净的小脸微微仰起,勾人的眼睛往江予迟身上晃悠,眨巴两下:“问吧!”
  听语气还挺大方。
  男人微暗的视线像一张网,从密不透风的四周缓慢涌来,他的话像绳结骤然收紧,让盛星的心猛然收缩。
  他问:“这些年,你心里有人吗?”
  盛星怔住,张了张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指尖泛着冷意,慌乱的心跳在沉默中渐渐平复。江予迟曾经随口问过,可那时候她躲过去了,这次似乎躲不过。
  盛星掐着指尖,尽量镇定应:“...没有。”
  江予迟细细看她藏着点点慌乱的眉眼,又问:“确定吗?”
  盛星别开脸,闷声应了。
  江予迟应了声好,静默片刻,起身准备离开。
  见他没继续问,盛星舒了口气。
  她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先去看看。”
  说着,一溜小跑,跑到江予迟前头,开门探出脑袋往左右瞧了瞧,看模样还有点儿像松球。
  酒店这一层被他们剧组包了,这会儿他们还没收工,走廊里静悄悄的,盛星转头朝江予迟招手:“三哥,外面很安全。”
  江予迟也不坏她兴致,牵唇笑了一下:“回去吧。”
  这一晚,盛星的心情本极好,江予迟忽然的问话让她有些无措,上床后滚了半天,最后自暴自弃般地登上小号,开始记录心情——[3月16日:卖花的婆婆祝我和三哥百年好合,今天的花好香。]
  .
  隔天一早,盛星闭着眼坐在化妆间内,眼角时不时挤出一点儿生理泪水来。昨晚她失眠了,扑腾了大半宿才睡着,早上起来江予迟早走了,只留下一条短信给她。
  小助理拎着一袋豆浆,趁着还没开始画唇妆哄盛星喝:“姐,要拍一上午呢,多少喝点儿。”
  盛星咬着吸管,极其敷衍地嘬了两口。
  她早上没胃口,这会儿又困,但又得储存体力。
  盛星幽幽地叹了口气:“上班好苦。”
  边上的化妆师噗嗤笑起来,忍住继续给她化妆,悄声道:“盛老师,陈漱很早就来了,在门口等你呢。”
  盛星勉强睁开眼,纳闷:“他还在?”
  这话化妆师可不敢接,小助理昂首往门外一瞧,试探着问:“姐,大早上的,外面怪冷的,我去喊他进来吧?”
  盛星没说话,小助理明白这是默认的意思,赶紧叫人去了。这会儿还早,陈漱进来后,化妆师极有眼力见儿,默默去另一边等,顺便和小助理聊天,也不显得尴尬。
  “姐。”
  陈漱看着镜子里的盛星,轻喊了声。
  盛星随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吃饭了吗?”
  在盛星面前,陈漱身上的锐刺褪去,只露出柔软的肚皮。他弯唇笑了一下:“吃过了。姐,给你带了汤包,吃点吗?”
  汤包,这曾是盛星最喜欢的小吃,
  在西港那几年,运气好的时候,她能和陈漱一块儿去赶集,他每次都会用偷偷藏起来的钱给她买汤包吃,一袋六个,四个都进了她的肚子。
  当年小小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这会儿就在她面前坐着,还扮得乖巧。
  盛星从小就会装模作样,哪能看不出来这小子只会在她面前装得乖,她叹了口气:“我吃两个。”
  陈漱见她愿意吃,心情缓缓上扬,趁机问:“姐,你结婚的事...”
  盛星横他一眼,眼神中的含义很明显:不想说。
  陈漱乖觉地不再问,比赛还没结束,他的假期少得可怜,今天就得赶回去。这次来,只是想亲口和她说决赛的事儿。
  他没藏着掖着,直接问:“姐,下周我们要成团了,决赛夜...你方便过来看吗?”
  盛星虽然嘴里吃着人家买的东西,但拒绝起来一点儿也不含糊:“不怎么方便,找梁愽生去。”
  陈漱微微有些失落:“姐,那我回去了。”
  盛星摆摆手:“去吧。”
  陈漱走了没几分钟,经纪人又来了,于是化妆师和小助理又坐回去,继续叨叨。经纪人拎着饭盒,凑近盛星,低声道:“江先生走前,去酒店厨房做的早餐。”
  盛星一顿,立即把剩下的汤包往经纪人怀里一塞,正经道:“我饿了,先吃点儿早饭。你们自己玩会儿。”
  小助理听了还有点儿发愣。
  她呆呆地看向经纪人:“姐,你给星星带什么好吃的了?这么好吃吗?”
  经纪人叹气,这小姑娘也是傻得没边了。她没管,又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塞到盛星手里:“还有这个,说让我给你。对了星星,昨晚江先生问我要了剧本。”
  “剧本?”盛星诧异道,“电影剧本吗?”
  经纪人:“嗯,我没问干什么。”
  盛星握着录音笔,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这里人多,她们不方便提江予迟。
  吃过江予迟亲手做的早餐后,盛星的心情显而易见地高涨,化妆师几次都想把她上翘的唇角扯下去。
  盛星来得早,化完妆还能出去溜达几圈。今天的景已经搭好了,她一眼瞧见了副导演,他正指挥工作人员将什么搬入景内,驻足看了片刻,竟是昨晚她在夜市看到的那面许愿墙,这会儿正叮铃当啷地响。
  “小心点儿,拍完还得给人还回去!”副导演上前扶了一把,回头看见盛星,还招呼着,“盛老师,您昨天也上夜市玩儿去了?过来瞧瞧!”
  盛星没拒绝,走近看了会儿热闹。
  晴空辽阔,树梢春意微扬。
  许愿墙在碧蓝的天空下轻轻晃动,五彩的绸缎被阳光抹上淡淡的金色,木牌们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黑色的字体歪歪扭扭,写着心愿。
  盛星仰着脸,从左至右,扫过不同的字迹、心愿,多数的话语柔软而简单,几乎似乎所有人的心愿。
  副导演笑叹了口气:“还是导演昨天在热搜上瞧见的,说这面墙好看,临时起意让人去借来。”
  盛星视线下移,应道:“昨晚...”
  她倏地止住话。
  眼前的字迹凌厉、不羁,透着主人的不可一世。
  木牌上,写着八个字。
  -“我的星星,长命百岁。”
 
 
第21章 见星21   过往
  “姐, 星星最近怎么了?”小助理推了推经纪人,努努嘴,指着那边正在发呆的盛星, 嘀咕道, “最近都心不在焉的。”
  经纪人无奈:“随她去。”
  盛星的敬业和专注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她一旦进入状态, 少有事儿能阻碍她, 最近几天的游离显然不太正常, 却也丝毫不影响她在镜头前的发挥。
  今晚盛星有夜戏。
  这会儿正躺在躺椅上出神,苍穹暗蓝、清透,不是纯碎的黑, 似乎乡下的天总是要比城里干净些,空气带着点儿凉意。
  盛星放空大脑、放松四肢, 完全将自己丢在躺椅上, 一点儿都不想思考、不想动。毕竟江予迟走后两周, 都没想出什么结果来。
  这些天,她隐隐冒出个念头来。
  这个念头,很不可思议却又极有可能。
  盛星双眼空空地盯着没有边际和尽头的星空, 隐隐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往外飘去,越飘越高,像是迷了路, 又像是随时会摔下来。
  忽然, 盛星猛地坐了起来。
  边上正在念叨台词的梁愽生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看着盛星, 试探着问:“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盛星摆摆手示意他闭嘴,自顾自地拿出手机找盛掬月:[姐, 我可能拍戏拍傻了。戏里的女孩暗恋的男孩喜欢她,我觉得我暗恋的男人也喜欢我。]
  [姐,三哥喜欢我。]
  [我这个想法是不是疯了。]
  片刻后,盛掬月回复:[问我没用,你去问他。]
  [Paidax:月亮QAQ]
  [小月亮:睡了别烦。]
  盛星:“......”
  她恨恨地放下手机,又重重地躺了回去。一边的梁愽生心惊胆战,最近几天盛星经常处于这种一惊一乍的状态,让他心里慌慌的。
  难不成和老公吵架了?
  梁愽生只敢偷偷想。
  那晚盛星被拍到和那男人手牵手逛夜市,剧组里的小姑娘们都要好奇死了,还偷偷撺掇他问,打听那男人是谁。
  他可不敢。
  “星星,愽生,准备准备!”
  导员提着嗓子喊他们。
  盛星幽幽地叹了口气,扯下薄毯,拍了拍脸,冷静片刻,瞬间切换成了电影女主状态,看向梁愽生的眼神柔软、清透,充满欢喜。
  梁愽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害怕。
  今晚的戏梁愽生要背着盛星走一段路,他还怪紧张的,拍之前还不忘发短信骚扰陈漱,告诉他我又要背你姐了。
  这会儿是四月初,夜里凉意如水,戏里却是夏夜。盛星穿着短袖还有点儿冷,在原地蹦跶了几下,调整了状态,暂时把江予迟抛到脑后。
  梁愽生做了个深呼吸,和盛星讨论怎么背舒服点儿。
  不一会儿,场记打板,演员入戏。
  [蔫巴巴的小狗吐着舌头懒洋洋地躺倒在路边。
  昏黄的路灯照下,夏日逐渐变得鲜活。
  少女慢吞吞地走在少年旁边,身边的人慢下脚步配合着她的节奏。
  一到夏天她就容易困,吃饱后显得没什么精神气,就和路边蔫了吧唧的小草似的。]①
  少年侧头看了眼身边绷着小脸、略有些困倦的小姑娘,忽而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半蹲下身子,低声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小姑娘静静地看他片刻,爬上他的背,将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他,似乎连神经都缓慢松弛下来。
  两人渐渐走入黑暗中。
  盛星睁开眼,眸光落在晃动、斑驳的树影上,轻而平静地念着台词:“对不起,那天我说谎了。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年。”
  “加上今年。”
  “是第十一年。”
  “那时候我没有机会,现在,我想亲口告诉你。”
  “我很喜欢你。”②
  ...
  导演从监视器里静看着盛星的眼神。
  柔软的眸光中晃着些许水意,细碎的光亮,每一点儿都藏着少女的欢喜和涩意,可这涩意中又藏着别的什么。
  他看得分明,是一丝怯意。
  导演沉吟片刻,喊:“咔!”
  他挥手招来盛星,指着监视器道:“星星,这里你情绪不对。这个女孩,她很勇敢,从来没动摇过。无论是生活里,还是喜欢一个人,她很坚定,不会退缩、更不会怕。是再试试还是调整会儿情绪?”
  盛星俯身凝视着镜头里的自己,半晌,沉沉吐出一口气:“再试试。”
  这场戏结束后已近凌晨。
  一段场景他们反复拍了多次,导演耐心极好,尤其是对着盛星,中途两人还谈了会儿心,最终决定明晚再拍。
  盛星裹着披肩,低垂着头上了车。
  经纪人难得没提前离开,从头陪到尾,上车前还把小助理打发走了,可怜的小助理只好去蹭梁愽生的车。
  一上车,小助理就听梁愽生的经纪人问:“我看着盛老师演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怎么就重拍那么多次?”
  梁愽生没多解释,只道:“是细节情绪问题。最后重拍那次导演说可以了,盛老师觉得还是不对劲,明晚再试试,这场景也不繁琐。”
  经纪人一见小助理,就想起那晚微博上的照片来,忍不住八卦:“你们瞒得可真够好的,圈内几乎没人知道盛老师结婚了。诶,她老公真是圈外人?”
  说起这事儿,小助理还有点儿苦闷:“我们没见过。”
  梁愽生和经纪人眼神惊异,经纪人说:“就我的经验来看,一般这样的,不是普通的再普通的圈外人就是身份背景大有来头。”
  说话间,车缓缓启动。
  梁愽生经纪人还在嘀咕着:“说来那天也挺巧,李疾匀、陈漱,还有那个帅得没边的投资人都在,盛老师的老公居然也来了...”
  小助理一愣,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忽然,一个急刹车,她想起那天下午给盛星看的小视频,看完盛星就不高兴走了,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戴着戒指的江予迟忽然来探班...
  小助理灵光乍现,而后目瞪口呆。
  .
  洛京,夜市。
  炙烤的香气弥漫,油点吱哇乱响,噼里啪啦的声响划开热闹的夜晚,到处都是热闹、火热的景象,路边的某家烧烤店却闭门不开。
  “迟哥,喝点儿?”鲨鱼推过一杯烧刀子,怀念道,“自从回来,兄弟们就再也没聚过。洛京也就我和你。在西北那会儿,想念家乡、向往都市,可真来了洛京,夜里总想起西北的天。”
  修长、冷白的手指搭上酒杯,一口干了,辛辣的酒液淌过喉咙,带出一片烧灼感,神经紧跟着跳跃起来。
  “西北的天太寂寥了。”江予迟眉眼松散,缓慢回忆着,“扬沙、浮尘,沙尘暴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鲨鱼眼珠子转了转,叹道:“那里的天真蓝啊,云就跟棉花似的。诶,迟哥,那次我们去荒野演习,你记得吧?”
  江予迟斜眼看他,嗤笑:“想问就问,别拐弯抹角的。”
  鲨鱼嘿嘿笑:“哪知道这么巧,遇见嫂子剧组在那儿取景。”
  两年前,他们曾有一场荒野演习。
  演习整个过程保密,在不影响居民、游客的情况下秘密进行,这对他们也是一种考验,要是被人发现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也是赶巧,大冬天的居然碰上剧组来这儿取景。
  江予迟和鲨鱼分在一组,两人藏在沙坑里,听前边脚步声匆匆响又安静下来,反复了有几百遍,他们始终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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