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娇——小庄周
时间:2021-03-05 10:48:26

  严翊在心中狠狠的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松了口。
  一道晚膳,两人第一次没有冷眼相待,看见满桌的佳肴都是她爱吃的时,严苓眼眶微酸,她的三哥,是她这么多皇兄当中,唯一一个不是无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有个皇妹,虽然平日里他也甚少对她有什么关心,可她需要什么,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
  包括这次,他极力隐藏消息,不让她知道边疆指名要她去联姻,他就怕她多想怕她害怕,如此爱她的一个家人,她怎么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苦海中,明明就可以伸出手拉他一把,却还要装糊涂。
  她做不到。
  晚膳到了尾声,这一次他没有处理奏折,而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看了一次邑朝的满月,月光皎洁,她喝了几口酒,当满月渐渐变得残缺时,她站起身,终究还是开口说了告别。
  “皇兄,那我就先走了”严苓看着那个平日高高在上的男人别开了眼,侧开了头,她笑,没忍住,红了眼,此番前去,生死未卜,也难怪他难受,“希望皇兄在邑朝重振当年的威风时,若是当时的严苓还活着,记得有朝一日接严苓回家,回大邑朝,继续当我的固合公主。”
  “若是死了,那也一定,要将严苓的骨灰带回,厚葬严苓。”
  严苓说完,行了个大礼,转身便出了宫门。
  承天宫内的院子里,严翊喝了几口烈酒,望着残月,许久许久后,他喃喃的开口道:“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当回固合公主。”
  他唯一的皇妹,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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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收回,他扯了扯嘴角,淡淡然道:“朕近日来烦心事多,所以借酒消愁罢了。”
  岁杪眼眸微颤,轻声开口询问道:“是不是因为边疆联姻的事情?”
  严翊感觉心口像是扎了一根刺,他想起,严苓的一句话,“不要和岁杪说,我怕她担心。”
  他只能嗯了声,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一夜,他们很安静,他一直望着外头的天空,也没问她睡了没,直到天边泛出了鱼肚白时,他才动了动,他一动,便听见耳边的女人嗓音低低的说,“昨儿早,严苓来我宫里,给了我保平安的符和一个同心结,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嘛?”
  他知道,他知道,严苓的心中岁杪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她不会舍不得谁,只舍不得岁杪,所以想通了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寺庙给她求了平安符,给她送了同心结。
  可他不能说,严苓说的,这是她要求他的最后一件事,至少在她走远之前,不能告诉岁杪她和亲去了。
  “可能是,想要你平平安安吧,”严翊嗓音淡淡的,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部,温声道:“别多想,你快些睡一下,朕去上朝了。”
  一夜没睡,如今还要去上朝,岁杪只觉得心疼,却只能顺着他,叮嘱了几句话。
  严翊并未赶着去上朝,而是召见了边疆使臣。
  -
  春风拂面,幽香扑鼻,一切似乎都很好,可又像是暴风雨前的那种安静。
  往日最爱睡觉的岁杪,此刻没睡着,翻来覆去的觉得心口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大,特别是严翊那么反常,她想去问,可却又不知道问谁,每每目光所及都是那个同心结和那个平安符,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可她又听见宫人说在御花园瞧见了严苓,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正当她觉得是自己真的想多了,打算放下这件事时,她却蓦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严苓已经和亲去了,此时早已在去往边疆的路途上。
  而这几日,严翊咬死不肯放的就是给严苓争取到的就是太子正妻之位,让她只身一人去到那边的时候,不会受太多的委屈,并且以邑朝最高的礼节送她出嫁和亲。
  可这一切,岁杪都被蒙在鼓里。
  等一切成了定居,她才知道,她坐在位置上发呆,看着那日严苓来这时坐着的那个凳子出神,仿佛她还在那里,嬉笑畅谈,毒舌依旧,可到底是幻觉,到底是凭空想象的,外头的宫女走上走下时轻轻的脚步声都能打破这个幻想。
  她收回视线,垂眸一看,目光所及的地方便是她送的那个平安福和同心结,她伸出小手拿起来,看的有些失神,耳边忽然回荡起那夜里,严翊说的那句解释,“可能是,想要你平平安安吧。”
  “只怕,她的意思是,”岁杪红了眼,“即使生生不见,也愿你岁岁平安吧。”
  她彻底的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桌案上,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她看着平安福和同心结,将它们拢在了心窝处,忍着揪心的疼。
  稍许,殿内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脚步声停住,它的主人就站在她的面前,是她熟悉的暗金丝龙靴,她的眼泪还在掉,当看见他出现的时候,她掉的更多,一边掉一边哽咽,含糊不清的道:“三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也骗我?”
  他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将还在哭泣的她抱在了怀里,细心耐心的哄着,半晌后,微微将她推开,看着她满是泪珠的脸,温热的指腹将她的眼泪擦掉,低声轻哄道:“严苓说,她怕你哭。”
  岁杪抬眸看着他。
  严翊微微一扯嘴角,将她脸上的泪擦干,然后又说了句,“她说,若是你哭了,便不让我把最后一样东西给你。”
  岁杪这次彻底的愣住了,吸了吸鼻子,不解的看着他。
  严翊心疼的看着她红透了的眼眶,嗓音温柔,“你若是想知道她还给你了什么东西,你便不要哭。”
  岁杪止住了眼泪,看着严翊,安静的等着,稍许,她手中塞进了一个纸状的东西,她垂眸一看,是一封信。
  上面写了几个字
  —岁杪亲启。
 
 
第43章 .  岁杪亲启   怀孕
  春风沿着敞开的宫殿钻了进来, 带着花香的气息,吹过人拂过面,岁杪的一缕碎发被风吹散开, 她目光所及是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信纸。
  纸张被春风吹的跟在晃动, 响起悦耳的声音。
  岁杪亲启。
  岁杪葱白的小手将信纸打开,信上寥寥几笔的话, 却让岁杪盯着看了好几遍。
  信上写着这么一句话:愿平安, 待我回来, 再与你喝一杯此刻没有勇气喝的酒,但告别的酒我不和你喝,我想和你喝久别重逢的酒, 等我。
  岁杪紧紧的攥住这封信,心口像是被针刺的很深很深, 可这些那种难受的感觉却已经消失, 她相信, 严苓定然会回来和她喝这一壶酒,那时候的她,定然和此时的她, 截然不同。
  岁杪看着外头的蓝天,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喃喃道:“我等你。”
  “我们一起等, ”蹲在她身前的严翊忽然开了口, 他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抬眸看着她, 再次说了句,“一起。”
  岁杪点点头,喃喃了句, “好。”
  将这封信收好,压在了平安福和同心结下,像是一个等待,等着一个未归的人,而这封信,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拿出来,放在它的主人身上,与她喝一壶烈酒,畅谈她经历过的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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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后的日子似乎过得极快,且春来了,人也不免有些困乏,岁杪时常睡得忘记了时辰,这些变化自然是没能躲过后宫里所有虎视眈眈的眼睛,岁杪自己还没发现这个问题,后宫的嫔妃倒是拿着这点小事在各宫中议论纷纷。
  而恩玉宫自然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可李茵叶却不似别的嫔妃那般沉不住气,而是定了自己的心神,静待这件事的结果,可结果还没等来,倒是等到了御花园赏花的邀请。
  也不知是哪个小嫔妃起的头,说是御花园的花开了,娇嫩美艳,所以派了小太监来请,李茵叶本就兴致缺缺,想拒绝了,可转念一想,御花园的花开是开了,可还没到可以赏花的地步,花或许只是一个由头罢了,真正的目的,得去了方才知道。
  还能因为什么事,无非就是愿合宫里的那位,肚子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自认不是圣人,这些关于她未来的事情殃及到地位的事情,有那么一点点苗头她也会追问下去,本想安静得等着结果,可如今是她们主动找上来的,她定然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探知清楚。
  李茵叶去到御花园的时候,亭子里已经聚了好几个嫔妃,喝着茶看着还没彻底开花的花蕊,醉翁之意不在酒,瞧见李茵叶来了后便起身行礼。
  李茵叶今日穿着绣着牡丹的宫裙,衬得愈发的精致,她坐在位置上,轻声细语的喊了免礼,旋即看着亭子周围的花蕊,嘴角一勾,淡淡道:“妹妹们好雅兴,春才刚开呢,便赏花了。”
  到底是不是赏花,其实众人心里头都心知肚明,有人笑着搭讪,“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每日烦心的事情众多,我们想替您分担却也有心无力,今日瞧见了花,便寻思着让娘娘也出来散散心。”
  李茵叶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倒是有心了,方才可是你来请本宫的?”
  那个嫔妃笑着,弯着眉眼道:“娘娘果真厉害,一猜便猜到了。”
  “你是哪个宫的?”李茵叶状随口问道,“怎么好似以往都没见过你?”
  “嫔妾是善德宫的罗嫔,”罗嫔笑着,奉了一盏茶端给李茵叶后,并没有在她自个儿的身上多加讨论,而是笑着岔开话题道:“如今开了春,大家还是不愿意多出来走走聚聚,往日就请安的时候能看见诸位姐姐妹妹。”
  说到这,罗嫔的声音一顿,似乎想起什么,“瞧我,请安的时候也聚不齐。”
  她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可大家都知道她的后半句是什么
  ——愿合宫的那位从来都没请安过。
  李茵叶自然也是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不能说些什么,她端着茶,轻抿了一口,又听见人道:“听闻愿合宫那位最近变得特别的嗜睡,不知是真是假。”
  果然,这才是她们的真正目的。
  看来愿合宫嗜睡的话各宫已经知道了,李茵叶默了默,不知真假的道:“春日本就困乏,嗜睡便嗜睡,你们胡思乱想什么呢?”
  “不是嫔妾们胡思乱想,不知娘娘还记不记得,固合公主去和亲的前几日皇上不是留宿了愿合宫整整一夜嘛,”罗嫔说着,脸色有些变了,“如今这样算下来,正正好就是一个月。”
  而如今一个月正好出现怀孕前爱嗜睡的习惯,紧接着,便是孕吐。
  如今可不止她们几个人盯着愿合宫看,大把人盯着,可以说是整个后宫的人都没有一个能真的放下心来,原本以为身为皇后的李茵叶会比她们更急,毕竟皇长子出在了别的肚子里,而她却还没侍寝过。
  可没想到,她根本一点都不着急,似乎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然的来了句,“若是真的想知道,过几日等里头召见太医,不就知道了,现在在这里瞎猜什么呢?”
  众人想反驳,可仔细一想,这也是有道理的,若是真的不对劲,愿合宫的那位定然是会传太医的,她们如今只等着便是。
  李茵叶的话说的体面,可回到了恩玉宫后却哪哪都觉得刺眼,看这这不行,看那那不悦,总觉得心口堵了好几根刺,怎么拔都拔不下来,只能借着别的东西撒气。
  安嬷嬷自然是知道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她端着茶,上前轻声开导道:“娘娘,想开些,或许只是单纯的嗜睡罢了。”
  李茵叶自嘲的笑了笑,嘴角一扯道:“你方才没听见吗,皇上在她那夜宿了一晚,到此为止正正好一个月,不是怀了是什么,为何不是半个月前嗜睡,偏偏在一个月的时候嗜睡!”
  说着,李茵叶又道:“如今爹爹是彻底不站我这边了,我也要自己想想该如何做。”
  安嬷嬷:“娘娘,老爷不是这个意思,老爷只是说叫你稍安勿躁。”
  “别说什么稍安勿躁了,若是他早些听我的,皇长子就不会是愿合宫那边出来的,”李茵叶狠狠的捏着茶杯,砰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看,这就是稍安勿躁的后果,他不帮我,也别想着我能帮他!”
  安嬷嬷轻声叹息,“娘娘......”
  “别说了,”李茵叶微抬手示意她停嘴,旋即看着殿外的天,眉眼里早已没了当初刚进宫时那种憧憬和美好,声音淡淡道:“岁杪啊岁杪,我与你从来没有任何的仇恨,为何你总是要和我争夺一二,往日争夺京都第一才女便罢了,如今,皇后是我又如何,皇长子还不是她先生出来!”
  安嬷嬷这会儿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闭着嘴。
  -
  整个后宫因为她的嗜睡而鸡飞狗跳,唯独愿合宫内什么都不知,依旧过着她们的小日子,旁人没有一直伺候岁杪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清荷是自幼伺候岁杪的,对于她的一些习惯是非常清楚。
  一到开春便真的能从白天睡到用午膳,午膳完后便又能继续睡,睡到用晚膳,总之,她的倦懒在春季体现的淋漓尽致,沉儿也有些担忧,问了好几次清荷需不需要请太医来瞧瞧,清荷只摇摇头。
  她这般,承天宫那边自然也有所耳闻,严翊得知后,忙得不可开交抽空去了一趟愿合宫。
  去到的时候,岁杪还懒洋洋的正起身洗漱,此刻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铜镜在挑选簪子,簪子多,她一时挑花了眼,连何时严翊站在身后也为从得知。
  直到小手划过一只白玉兰花的簪子时,耳边便蓦然响起男人的声音,“这个衬你今日的衣裳。”
  岁杪今日穿的正好是绣着白玉兰花的白色宫裙,如今开春了,衣裳不似冬季那般厚重,轻飘飘的,把她好的身材都给展现出来了,衬得她愈发精致娇美。
  岁杪愣了一会儿回神,瞧见严翊不免有些惊讶,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嗜睡的种子也跟着飞散,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着实迷人,她欢喜的道:“三哥,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轻柔的,可加上她一直眼都不眨的盯着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许的委屈,加之最近睡得好吃得好,小家伙的气色又好看了不少,白白嫩嫩带着点红润,一直盯着他看。
  严翊没忍住想要逗弄她的心思,嘴角一扬道:“你这话是在怨朕许久没来了吗?”
  岁杪哪里是这个意思,听见他的话急得脸色都红了,“三哥,我可没这个意思,你怎么、你怎么污蔑人啊?”
  说着,她自个儿顿了顿,又加了句,“而且你本就许久没来了,我可没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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