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眸,被另一副画吸引了视线,画上的是她,她坐在假山上,嬉笑的看着湖中抓鱼的宫人,她对这个还是有些印象,应该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候她还很小,她只觉得画的很像很像,连她脸上的笑颜都画的尤为神似。
岁杪有些愣住了,她发现,这个阁楼上,全是她的画像,而最吸引她的就是那个拿着白玉笛子的那幅画,她脸上挂着的是洋溢的笑颜,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阁楼上不算暗,能够看清画像,可到底是楼上,终日不见天日的,只能隐隐能透过洒落进来的阳光看见里面的东西,光一晃,她的视线被一个书架给吸引了去。
她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边走去,葱白的小手伸出,将那个书架上的一张纸给抽了出来,上面的字迹看起来好像有些稚嫩,仅仅写了一句话,“白玉笛子被抢了,她好像很开心,那我便忍痛割爱,给她吧。”
下面还有很多很多的类似这种的字条,她一顿,忽然被一张密密麻麻的字条吸引了视线,她有些好奇,伸出手,将那张字条打开。
眼眶也不知何时红了起来,鼻子感觉酸酸的,像是有针在扎,刺的人难受,她看着字条,字里行间都让人觉得难受。
字条里的内容如下:
自古红颜多祸水,原本无意皇位的我,也开始争夺起了皇位,可不知我这一次,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误的。
她的心里没我,甚至都只知道我是三皇子,都不知道是否还记得抢过我的白玉笛子;当听见父皇要将她许配给元合时,心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若是她是别人的,那么,为何又不可能是我的......
试试,若是成了,这辈子,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岁杪抿了抿唇,继续翻开下个字条,这个字条好似是近日才写的,上面简短的几句话,却能让她感觉到,那种浓重的思念。
今夜又在梦中惊醒,岁杪,我不止一次梦见过你,你在江南,可曾梦见过我?可曾想见过我?又曾,辗转反侧的时候,哭湿过枕头。
有时候怪你那么狠心,有时候又觉得是我自己得错,若是时间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我连写封信给你的勇气都没,怕你不看,更怕你看了,一字未回,想去找你,可又怕你根本不愿见我,我忽然觉得,若是为天下之君,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留不住,又有何意义。
本以为赢得了皇位便能和你厮守终生,可却没想到,你走了。
皇位于我,本就可有可无,而你于我,乃生命之重。
是我不好。
不怪你。
一双桃花眼包着泪,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有种难受的感觉,像是巨大的力,一直往她心口上敲击着,一下一下的抓挠着她的心,让她浑身都难受,渐渐的小身板跟着发着抖,楼道传来了脚步声,她紧紧的攥着信,就当她转身的那一刻,一张小帕子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脸上,耳边还有他温柔的声音,“别哭。”
泪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落在了手背,沾湿了帕子,她哽咽的喊了一句,“三哥......”
“乖,”严翊将她抱入怀里,“怎么还哭了呢?”
岁杪窝在严翊的怀里,摇了摇头,手却指着那个白玉笛子的画像,抬眸看着她,喃喃问道:“若不是我今日看见了,这些你是不是都不会主动和我说?”
严翊的确是没这个打算要说,他本就想将这个阁楼当作自己的秘密,又怎么可能去主动说呢。
严翊默不作声,岁杪哽咽的哭着,指着那些字条,“是不是也不会和我说,你早就心仪我了?”
就这么几个字条,可她却感觉到了他不为人知的那些秘密,以及他对她的心意,以前一直怀疑过,怀疑过自己,也怀疑过严翊。
怀疑过彼此对彼此的真心以及这段感情到底是否值得。
而现在,让她看见这些字条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曾怪过她,不来找她,不写信给她,怀疑他是否真的想念她,可如今......
她若是直接问,他定然只是沉默,于他而言,只不过就差将心掏出来给她看了。
岁杪哽咽了下,声音轻轻的,“我以前总会问自己,爱你值不值得,可如今看见了你的这些,我才懂,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严翊心口有种释然的感觉,他其实一直就在用行动告诉她,爱就是不去衡量得失,不去问值不值得。
严翊轻轻的抱着她,替她温柔的抹去眼泪。
巨浪滔天翻滚过,她的心被冲洗的宛如明镜,那镜子里,好似严翊的心,她清清楚楚的看见,那颗心脏里,只容纳了她一个人。
也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许久后,殿内响起严翊低沉的嗓音,“是你,就万般值得。”
是你,就万般值得。
全文完
2020.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