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点点头,“那奴婢先下去取药,娘娘等我一下。”
岁杪点头。
不一会儿,清荷便取药回来了,她一边打开盖子倒出了几粒递给了岁杪,另一只手端着温热的水,“娘娘,先吃药吧,若是吃了药,还觉得难受的话,不如就请太医看看。”
这个药丸有种芳香的味道,倒是不苦,岁杪宁可吃这个药也不愿意去吃太医开的药方子,因为她怕吃药是怕了出名的,“不要不要,我自己先吃着吧,若是再疼,再说。”
清荷看着岁杪发了许久的呆,然后嘶了一声,淡淡道:“娘娘,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才觉得头疼的?”
岁杪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倒也没觉得睡得不好啊,我还日日做梦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您好几次都说了梦话,”清荷认认真真的道:“但是做梦也不代表睡得好啊,不如清荷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就说不开药就行,如何?”
岁杪有些惊讶,“我说了梦话?”
清荷点点头,“好几次都说了,我原以为娘娘是睡得香睡得深沉才说的,可若是睡得深沉,头也不会疼,娘娘暂且等我一下啊,清荷去去就来。”
岁杪还陷在清荷说的话当中。
倒是没注意到清荷已经离开了殿内,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清荷已经带着太医来到了殿内,速度快到仿佛是怕岁杪回神后会拒绝太医入殿。
太医上前跪地请安道:“老臣参见皇贵妃,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岁杪按了按自己的小脑袋,清荷见状倒是体贴的上前,替岁杪按捏,“起来吧,本宫最近这两日总觉得头隐隐作痛,可听清荷说,夜里又经常说梦话,看样子是睡得深沉的,怎得还会头疼?”
太医拿着一个帕子和一个小垫子上前,“容老臣把把脉,替皇贵妃分析分析。”
岁杪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放在了垫子上,旋即太医的手轻触在帕子上,闭目片刻后,睁开了眼道:“娘娘的脉象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可能头疼只是天变热了的缘故,多喝些水就可。”
“不对啊,我家娘娘一直都喝很多水的,不至于会因为天热而头疼,”清荷一脸担忧的道:“我自幼伺候娘娘,这可是最近才出来的毛病,以前都没有得。”
清荷的话让太医一顿,旋即有些为难道:“可娘娘的脉象看上去,着实没有什么问题,身子骨也很好,或许真的是天热了的缘故,不如,娘娘多观察一两日,看看,如何?”
岁杪其实也觉得是天热了的缘故,她点点头,“劳烦太医了,我看看这两日还会不会,你先退下吧。”
太医应了一声,旋即离开了宫殿。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娘娘以前都不会头疼的,最近我总觉得娘娘看上去虽然精神很好,但总是有哪里不对劲,”清荷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反正奴婢不相信是因为天热了的缘故,娘娘我们不如——”
“得得得,清荷,”岁杪打断了清荷,“我每次一有什么不舒服你就惊天动地的,可每次都是一些小问题,你可放下心吧,没什么大事,你别急。”
岁杪无奈的笑了笑,讨好道:“清荷姐姐,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再问下去,估计太医真的要给我开药了。”
清荷还能说什么。
无奈的叹息一声,又觉得气,“我可倒是希望是我的问题,可千万别在你身上出问题,不然我可真的就生气了,到头来,还得是我们担心,娘娘惯是没心没肺了。”
岁杪听着只觉得好笑。
还想同沉儿拌几次嘴,可却听见外头来了小太监道:“娘娘,莫蒿求见。”
岁杪不免有些惊讶。
莫蒿......
莫蒿是她请进宫的,可是却也没有多少的交流,岁杪恍惚之间想起,今日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严翊似乎同她说,莫蒿今日要出宫了。
难不成,还特意来同她告别的?
岁杪只觉得她与李茵叶的关系有些神奇,她似乎好像也没多重视李茵叶。
不然那日也不可能直接站在了她的这边。
岁杪犹豫片刻,眼眸微动,眼睫轻颤,对着小太监道:“宣。”
莫蒿依旧是一袭白衣,看上去有种临风孤傲的淡漠感,没有任何的东西值得她留恋一番的感觉,这种气场不免有些吸引了如今正是金丝雀的岁杪,她有些看的楞。
何时人走到了面前,她也不知道。
而这时,殿内想起莫蒿低沉的嗓音,也不似男儿,可声音听上去就别有一番风味,带着一股自由散漫的姿态,“莫蒿参见皇贵妃,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岁杪被这个声音惊扰的回神,对自己方才的出神有些不好意思,她装模做样的咳了咳,莞尔道:“莫蒿师父不必多礼,只管随性便是。”
“莫蒿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岁杪笑着道:“是我将你请进宫的,可也从来没去看你,如今倒是让你来看我来了,我也不是那种拘礼数的人,大可不必如此。”
岁杪说的这番话倒是真切的很,莫蒿不难察觉到,她倒是难得笑了笑,站起身道:“这几日住在宫中,对一些谣言都听了进去,如今一来相处,娘娘似乎也不像她们口中说的这般坏心眼。”
岁杪不知自己竟然在后宫中是一个“坏心眼”的人,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估摸着是今日传开的,莫蒿师父见笑了,清荷,搬张凳子给莫蒿师父坐。”
清荷搬来凳子,恭敬的放在了莫蒿后侧。
倒是莫蒿的视线被殿中的那个药瓶子,直接指出这个药的作用,“娘娘可是头疼?”
第80章 . 莫蒿求见 床头风水
愿合宫的主殿内。
宫人们端着一壶茶上来, 将它放在了莫蒿身侧的桌子上,旋即欠身行礼退了下去。
岁杪手中拿着方才吃过的药瓶子,语气带着笑, 淡淡的道:“方才莫蒿师父问的话, 我听见了,你怎么知道这个药是吃头疼的?这上面也没写啊。”
不得不说, 莫蒿的确是吸引了岁杪的注意。
莫蒿喝了口茶, 似乎是润了润嗓子, 旋即淡淡道:“娘娘自然是不知道,莫蒿以前的师父就是天下第一药医,幼时曾同他一道, 学习过不少药理,大老远的就闻到了你这个药的芳香, 细细一辩, 便知晓里头的药分别是有哪几味。”
岁杪翘挺的小鼻子嗅了嗅, 她的确是知道这个药是有香味的,可她没想过莫蒿居然这么厉害,她倒是好奇心来了, 追着问道:“你师父是药医者,可你怎么学起了刺绣呢?”
“我天资不够,师父那年捡到了一个男子, 他对药颇有天赋, 于是便继承了师业,”莫蒿如实道:“我自幼便对刺绣感兴趣, 一时起了兴趣,便扬言对外收关门弟子,其实不过就是想要个伴罢了。”
“说来不怕你笑, ”岁杪抿了抿唇,也开始侃侃而谈,“以前听说你的名字时,我竟以为你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可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妙龄女子,恐怕,也只比我大了一些些吧。”
莫蒿倒是没有隐藏,打开了五指,笑了笑道:“大娘娘这个。”
岁杪笑了。
喝了口茶后,岁杪便又道:“那既然如此,你都猜到了我头疼,那我也不瞒着你,我这几日的确是不舒服,头疼的很,我觉着是变了天的缘故,可又觉着以前也都没有如此,不如你替我瞧瞧,如何?”
“那莫蒿便献丑了,替娘娘把脉看看,”莫蒿站起身,微微弯腰,探住了岁杪伸出来的手腕,估摸是一会儿后,莫蒿便道:“娘娘,最近是不是觉得睡得很深,很深,甚至经常做梦?”
原本还抱着玩一玩笑一笑的心理的岁杪这会儿有些微愣住,她眼眸微颤,嗓音淡淡道:“是的,我的确是睡得很深,甚至清荷都听见了我说了好几次的梦话,不知这是怎么了?”
“娘娘,您的这个头疼同您睡梦有关,”莫蒿脸色一顿,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道:“娘娘,莫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莫蒿头头是道的开始说,“以前在师父身边的时候,莫蒿曾经听说,边疆有种符,是可以让人睡得很深沉,很深沉,这种符一旦下了,就很难解开,不知娘娘身上有没有佩戴什么符?”
岁杪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摇了头,“没有,我从来不佩戴这些玩意儿。”
“那便可能是莫蒿想多了,”莫蒿嘴角扬起笑了笑,像是有些虚惊一场道:“只要娘娘不是摊上了这种符便好,摊上了,我还真的没有法子给你解开。”
“没有的,我从不佩戴符,”岁杪抿了抿唇,嘶了一声,“不知莫蒿师父说的那个符,若是真的下了,对梦里的事情是不是会有什么影响,比如会总是反复又连续的做着一个梦。”
岁杪的话让莫蒿还放在她脉象上的手一顿,旋即眼眸微颤了颤,道:“娘娘可是梦见了什么?”
“我也不知,梦见了我的哥哥,我的父亲,但是我的父亲已经离开了许多年,我也从未见过他,”岁杪蹙眉,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有时候.......”
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可还是说了,“有时候还会梦见皇上,他和别人很好,而我在冷宫。”
莫蒿并没有追问下去。
直起身后,对着岁杪道:“娘娘,我问你,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害怕的事情?”
岁杪思量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更是对他们被陷害的事情感到害怕和恐惧,而严翊,如今是她的心上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同别人牵手过了一生,她自然是害怕的。
她有些不解的看向莫蒿。
后者倒是自在的笑了笑,“娘娘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不过我会看一些风水,要不我帮你看看床的风水,是不是有些不好,导致你梦见这些。”
这会儿岁杪是真的觉得惊艳,她笑了,“莫蒿师父,你可真是厉害。”
莫蒿笑了。
“不过是雕虫小技,在娘娘面前献丑罢了,”莫蒿看着清荷,“就由你带我去吧,娘娘坐在这里等着就可,我不出一刻便会回来,省的走动了。”
岁杪只觉得莫蒿还会看人心似的,她是怎么知道她懒得动的,岁杪笑了,点点头,吩咐清荷带着莫蒿去了偏殿。
殿内顿时只剩下岁杪。
她喝了口茶,眼眸微颤,又按了按自己有些疼的头,想起太医的叮嘱,她又喝了好几杯茶。
果然不出一刻,莫蒿便回来了。
“娘娘床头位置有些不对,莫蒿帮娘娘放好了些,”莫蒿莞尔道:“今日娘娘看看还会不会头疼,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掉的。”
岁杪点头,表示听了进去。
“天色也不早了,莫蒿还得出宫一趟,”莫蒿看着岁杪,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话到了嘴边又没说,只留下一句,“娘娘,人心其实很阴暗,莫蒿希望,你能永远善良纯真。”
说完,莫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留下了岁杪有些迷茫的看着她的背影。
有些不懂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岁杪沉吟了一会儿后,便没再纠结了。
一晃眼便到了夜间。
月光照在回廊上,光圈淡淡的洒下来,将愿合宫映照在光圈里,温馨又宁静。
岁杪用完了晚膳,打算沐浴的时候,便听见了王福来这边传话,“皇上说今夜来娘娘这里就寝,还请娘娘准备准备。”
说是就寝。
岁杪也是经历过那件事的人,而且昨晚也经历过,她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就寝没那么简单,想到了昨夜的那种汗湿透了的感觉,她当着王福的面被吓得打了一个嗝。
眼瞧着王福就要回去复命了,岁杪情急之下慌忙开口道:“等等,那个......你同皇上说,今日不行,我、我我......”
王福眯了眯眼,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清荷心虚的垂下了眼眸,不知自己的主子又作什么妖,干脆当作听不见看不见。
犹犹豫豫了半天,岁杪咳了咳后道:“你同皇上说,我我、今日莫蒿来看了风水,说我的床不适宜两个人睡,会做噩梦,待过些日子会好些。”
岁杪的话让王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连带着清荷都默默的转身,佯装在处理珠宝钗子。
哪怕知道这句话不知道惨了多少假的进去,可王福也还是不能当着岁杪的面说了,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后,便回去复命了。
承天宫内。
主殿,龙椅上,男人一边处理奏折一边眼都没抬的说了句,“她当真如此说?”
“当真,”王福咳了咳,“皇上,娘娘都这么说了,你今日还去吗?”
严翊沉吟了一会儿,心下不免有些纠结。
可犹豫片刻后,将奏折一阖,捏了捏自己有些疲倦的眉心,仰起头喉结滚动,淡淡道:“不去了,就在承天宫歇下。”
王福正打算下去吩咐宫人弄好偏殿的东西,还没走下去,便听见严翊道:“今日莫蒿去了愿合宫?”
“回皇上的话,去了,”王福仔细的道:“听说,娘娘和莫蒿似乎聊的很来。”
严翊眉头微抬,没有再说话,手微抬,示意王福退下。
可就在王福退下没多久后,便又折回来了。
“启禀皇上,方才老奴在宫门口,听见有人说,莫蒿求见,说是有急事找您,”王福犹豫片刻,“皇上,见吗?”
毕竟莫蒿是一个女子,年纪暂且同皇上相仿,如今夜深了,怕是会造成什么误会,倒是又怕伤了愿合宫那位的心,难做的还是他们这些在承天宫当奴才的。
严翊蹙眉,问:“问问她何事,若是不急,那边明日再见。”
王福便又退下了,不一会儿后又走了进来,“回皇上,莫蒿说是关于今日去了娘娘殿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