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镇的居民——樱桃煎
时间:2021-03-06 10:33:43

  这样的动作做到第三次时她便有些害臊,偏头看下游,见程风和周绪皆没注意她,稍稍松气,又往斜后方看了看,见几位女士都低头聊着天,完全放下心。
  殊不知人人脸上都挂着笑。
  她决定不再草木皆兵,浮漂再怎么被水卷都不为所动,直到程风又钓起一条鱼时她才稳不住,提竿一看,鱼饵竟然已经被吃掉。
  “……”
  安静备受打击,串好第二竿鱼饵后继续钓,这回更加凝神静气,偏偏这时又有捣乱的小家伙跑来——
  那只松狮从主人手里挣脱束缚,这会儿趁她不备靠近她身后,叼出她篮子里的餐布就往上游跑。
  安静在原地愣上几秒,然后才在脑海里拉起警铃。
  那块餐布里还裹着她的餐盒!
  小松狮还在撒欢,安静正思考要不要追上它时程风就追了来,一边还叫它的名字。
  “哒哒。”
  噗——
  安静瞬间忘了她的餐盒,被程风叫哒哒的场景逗笑,乐够了才追上去。
  哒哒虽然腿短,动作却很灵活,尤其是程风跑到它前面拦它时它也能轻易左右逃,安静刚刚追上他们,就要和程风来个前后包抄时远处响起阵口哨声。
  闻声,哒哒立刻化身为训练有素的士兵,停下动作,片刻之后甩掉嘴里的餐布,掉头逃逸。
  “……”
  程风看了眼脚下的黄白格餐布,上面已经口水汪汪,有些嫌弃地提起一角。
  紧接着,餐布里裹着的餐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落,在空中花式转体两圈后,“啪嗒”一声,不完美落地。
  不完美就不完美在餐盖被甩开,而里面的铜锣烧也散落一地。
  就这样,没被哒哒破坏的铜锣烧被程风破坏了。
  “……”
  “……”
  程风手里还提着脏脏的餐布,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哦,好像是和他把宏伟钓起来的时候差不多。
  他看着一脸不舍的安静,良久才吐出声:“对不起。”
  安静忙将脸上的遗憾收起:“没关系……”
  说不准是餐盒也嫌弃餐布,所以着急逃离它呢?
  她这般想着,上前去收拾残局,程风也在她面前蹲下,欲言又止地拦住她:“我……”
  “嗯?”
  “我有个想法,”他指了指地上的铜锣烧,略带尴尬地问,“如果我吃掉上面这半,你会笑话我吗?”
  安静呆呆眨眼,几秒后露出个微笑,准确说是个傻笑:“不会,如果可以,我也想这么干!”
  “不过……”
  “什么?”
  “我可能需要先洗个手。”
  “……”
  好、好有道理。
  两人到河边洗手,回来时再重新包围住案发现场,面对面蹲下,各自拾起块铜锣烧。
  安静掰开面朝上的那一半,只有小部分红豆沙粘在上面,她举着看了看,突然笑起来,以一种有了重大发现的口吻告诉他:“这样我们就是在吃松饼了!”
  很莫名的,她为这个说法感到开心,眼睛都笑弯,里面像是汇了两汪水。
  程风情不自禁跟着笑,也掰开铜锣烧的上半部,并给她演示了下怎么把中间的红豆泥刮起来。
  安静学着他刮,红豆泥刮得越多,脸上笑意就越深,就在她刮得忘我的时候,左侧脸颊上突然传来阵触电感。
  刹那间,安静撑圆眼,仰头看向程风。
  他的指尖还停在她脸上,她呆呆地张开唇,亮煌煌的双眼里除了该有的惊诧,还有丝迷惘。
 
 
第63章 羊舍音乐会   红豆火与天空羊。
  Chapter63. 羊舍音乐会
  四目相对, 程风的指尖轻微颤动下,在安静迷茫的注视下缓慢收回右手。
  她手里还轻轻捏着半块铜锣烧,这时呆愣愣地翻转过手背, 屈指擦了擦左边脸颊。
  刚才被触碰过的地方很迟钝地有了反应, 升起热意, 安静极快地眨了两下眼,睫毛颤得像是受惊的蝴蝶在挥动翅膀。
  懵怔之际,程风举起右手食指,极不自然地说道:“有点东西……”
  他的嗓音低哑,仔细听是可以从中辨别出一丝心虚的, 不过安静并没有这个心思, 她瞄向他的指尖, 果然在那里发现点暗红色的豆沙。
  是这样吗?
  可是红豆泥怎么会蹭到脸上?
  安静实在转不动脑筋, 只是一味地点头, 然后垂眼继续刮手里的铜锣烧,细口细口吃掉。
  程风见状收回指尖,一时发愣竟用拇指指腹碾了上去,本就细烂的红豆泥被抹开,刹那间,像是一簇暗火在指尖燃起来, 有些灼手。
  而那簇火苗正跳起来鄙夷他——
  好卑鄙!竟然骗人!我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再清楚不过的程风立刻在铜锣烧上蹭掉它,算是物归原主, 却心虚到不敢看对面蹲着的人。
  就这样, 愉快的松饼时间变成漫长的松饼时间, 两人都变成无声的进食机器,吃到地上只剩一块铜锣烧时,安静总算抬头, 问他:“你要吗?”
  “嗯。”
  程风拾起最后的铜锣烧,安静则收拾起案发现场,等程风吃完便带着餐盒和餐布往回走。
  两人间的气氛原本还很微妙,不过这种微妙感在他们看见下游的摇滚老先生和哒哒后就淡下。
  老先生静立于她的鱼竿旁,而哒哒乖巧坐在他腿边,皆面朝上游,显然是在等着他们,安静为此加快步伐,回到河岸边。
  老先生是来和安静道歉的,因为他听摇滚听得入迷,一时没注意就让哒哒跑开,找了很久才找到遗落在车座上的口哨,唤回哒哒。
  安静对此当然是表示没关系,并且在这一刻有了新想法,有些期待地问老先生:“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
  安静抿唇,第一次蹲到松狮犬面前,说起来他们都是打过无数次照面的老朋友了,但她居然今天才有机会摸它。
  她露出一脸姨母笑,伸出右手摸哒哒的脑袋,可能哒哒也明白它刚刚做过什么坏事,所以现在表现得很老实,乖乖让她摸,还甩起尾巴,和刚才撒欢时简直判若两狗。
  安静边摸边试着叫了几声它的名字,这个名字叫起来俏皮且多变,仿佛有千万种语调,不同的时候用不同的语调叫它都会有不同的效果。
  真可爱啊哒哒。
  终于,可爱的哒哒还是撑不住了,它从来都是只脾气很坏、没耐心的狗狗。
  它仰脸看主人,像是在询问他赔罪赔够了没,安静见状,最后拍它两下,起身和老先生说谢谢。
  “不用谢,要是喜欢它以后遇见可以随便摸。”
  哒哒反应激烈:“汪!”
  气死狗了气死狗了,狗狗的脑袋怎么能随便摸!
  安静看着哒哒笑了笑,没应声,但是点了点头。
  哒哒这时开始焦急打转,试图用狗链圈住主人的腿,不过主人也跟着它转,过程中老人和两人告辞,又牵着哒哒走开。
  一人一狗远去,安静这才转过身,见程风还站在她的鱼桶边,那种微妙感不禁又涌现出,只不过不等它发酵就见程风指了指她的桶。
  安静奇怪歪了歪头,上前几步,然后就在桶里看到三条鱼,其中最大的那条居然比周绪最开始钓的那条都大。
  她被惊喜冲昏头,良久想到什么,回头看老先生。
  原来,这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老人是钓鱼王者。
  安静缓慢回过神,再回头时蹲到桶边看里面的鱼,全然忘了什么微妙不微妙的,抬头向程风提议:“我们比赛吧。”
  程风稍显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好。”
  “我现在有三条鱼。”
  “……”
  你说了算。
  “你记得告诉周绪,我先开始了。”安静当真不再耽误时间,抓起钓竿继续串鱼饵,大约是想抢占先机。
  程风发现她的确像是忘了刚才那事,一方面暗自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有些说不出的惋惜,朝自己的位置走去的同时又盯着右手指尖愣了会儿神,停下后才抬眼看周绪,告诉他安静要和他们比赛的事。
  周绪瞥了眼桶里的三条鱼,自信推了推眼镜,之后半个小时里一边钓鱼一边关注着上游的动静——
  程风似乎不在状态,竟然漏了好几条上钩的鱼,据观察他大概是手出了问题,时常对着右手发呆。安静离他有些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知道她钓了好几竿空气……
  只有他又钓起几条,虽然个头都不如最初钓到的那条大,但好歹有收获。
  他满意想着,这时安静那头总算有了新的动静,看将去,一条银白色的小鱼在空中画了个圈。
  安静脸上的惊喜还没落下,将鱼甩了两圈后试着往回收,最后像程风接住宏伟那样接住这条鱼,将鱼钩从它嘴里取出。
  这是条只比宏伟大一点的小白条,大概是被甩得晕了,鱼唇虚弱地一张一合,安静忙将它放进鱼桶里。
  毫无疑问,全桶最小。
  但这并不妨碍她骄傲,她朝下游看去,程风和周绪都偏头看着她,她只笑了笑就扭头看远处坐着的几位女士,那边几人也都朝她举起大拇指。
  安静开心转回身,趁她还记得刚才的手感,迅速串饵抛竿,之后就像是开了窍,很快又钓起第二条、第三条……
  这大概是她的天赋,学什么都很快。
  安静一直钓到有些累了才单方面结束比赛,前去数了数程风和周绪的鱼,十分惊喜地发现她赢了程风。
  而周绪,再次认识到程风的心机深沉——居然故意输给钓鱼新手哄人开心,真是好手段,难怪他比不过。
  事实却是程风陷入懊悔——早知道就该好好比赛,她现在会不会觉得周绪很强他很弱?
  好胜心突然被激起,程风在安静去休息后开始奋发,最后成功反超没什么斗志的周绪。
  周绪:“……”
  整场钓鱼活动在九点前结束,比赛的当然不止他们三个,其他男士比得更起劲。
  最先被踢出局的是敬先生,因为他没带鱼桶,所有钓到的鱼都分给了其他人,接下来是王女士的先生,老先生十分郁闷地向王女士倾诉,说他的位置离敬先生太远,没有分到敬先生的鱼,这才导致他先出局。
  最后一个一个排下来,钓最多的竟然是默默无闻的阿强,付先生一高兴,将阿强后背拍得山响:“干得不错,中午换阿能做饭。”
  阿强:“……”
  阿能:“……”
  既然已经分出高下,众人又将钓来的鱼放生,只留少数几条带回家。
  巴士途径凤凰树时,坐在后排的安静看见房太太从小丘上下来,远远地冲那边挥了挥手,房太太亦被突然闯入视野的车吸引,见到安静坐在最后一排,愣愣回应。
  程风看着她们,突然间想起什么,说道:“最近天气不错,他们应该快剪羊毛了。”
  安静偏头,疑问:“秋天也要剪羊毛吗?”
  “黑鼻羊好像每年会剪两次。”
  安静想了想它们那遮住半张脸的泡面头刘海和海草般的长毛,觉得合理,于是又问:“那小羊也会剪吗?”
  “可能吧,可以去看看。”
  要是小羊也剪,岂不是它羊生第一次?
  安静十分心动,但又有所顾及:“那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不会,说不准还可以帮到他们。”
  安静被他说得蠢蠢欲动,程风趁机邀请:“一起去看看吗,我会提前和他们说好。”
  “嗯!”
  两人旁若无人地约好,安静回去后便搜出些剪羊毛的视频看,次日就被程风告知两天后就会剪羊毛……
  正是秋阳宜人之时,秋天的云不喜欢聚会,大都是一朵一朵分散开,像是天上的羊群闹不和。
  安静和程风到达牧羊区时还很早,房先生正坐在羊舍外等待着什么,阳光下,砖红色亮瓦依旧耀眼。
  两人走近那里,房先生乐呵呵起身,问道:“怎么来这么早?”
  当然是因为安静想早点来,但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她看眼程风,程风主动接话:“想先来看看羊。”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过会儿就没毛了。”
  “……”
  他说得认真,房先生艰难咽回准备好的谦虚话,笑了声便领着他们进羊舍。
  羊舍里宽敞而干净,四面都开了窗,故而明亮又通风,并不会有难闻的气味。
  进门处是大片空地,再往里去才是羊栏,黑鼻绵羊与白色细毛羊分别关在羊栏左右,羊舍尽头还有扇门,如果需要远牧他们就会让绵羊们从那边出去。
  “你们先看着,我再出去等等。”
  房先生现在似乎格外兴奋,两人点头,目送他出了羊舍再回头。
  安静走去关黑鼻绵羊的围栏外,放眼找小羊,羊群在见到她的瞬间传出咩咩声,她突发奇想,小声问程风:“它们是在传情报吗?”
  “也许是,但应该传不过去。”
  “为什么?”
  “它们听起来有点懒。”
  话落,羊群里懒洋洋的咩咩声落下,倒是隔壁的小白羊叫得开心。
  “……”
  这不像它们,它们不是足球场上最富激情的羊吗?
  正当沉默,羊舍里又进来两人,是这里的牧羊人,安静知道他们,平时住在值班室里的就是他们,会在晚上清点羊群数目的也是他们。
  两人是对父子,这时儿子抬了张垫子,父亲拿了几只硬纸箱,见到安静他们微微颔首,然后将东西带到墙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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