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可是连恋爱都还没谈过的人。”韩思淼立马又恢复以前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叫我说,这都好几年了吧,你和梁知南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没半点进展。”
谈到这个话题,程夕瑗有些无奈:“思淼姐,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梁知南真的没什么,就只是朋友。”
“但是我真的觉得梁知南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啊,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韩思淼拉住她的手,“试试又不亏对不对,万一你俩合适的呢?而且我了解梁知南,不会出去乱搞男女关系,做事很踏实,跟他在一起你肯定不会受苦。”
商场里人来人往,小孩子的嬉笑声,商家的张罗声,四处交杂,不远处的电玩城里的歌曲传得有些远,可是却又静得慌。
“思淼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程夕瑗沉默了几秒,认真说:“我很感动他为我做的每一件事,他真的帮了我特别多,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但是我不能因为感恩就跟他在一起,不是我狠心,而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一直都觉得很惶恐,所以他帮我欠下的情谊我尽力在还,这才能够维护我们的朋友关系,光是平衡起来就很累了,一旦这个关系上升到恋人,那就更加。”
韩思淼怔了下:“万一他就是愿意单方面付出不求回报呢?”
“那就失去了恋爱的意义了。”程夕瑗说,“爱情又不是单纯的优胜劣汰。”
韩思淼有短暂的失神,反应过来以后轻笑出声,伸手捏住程夕瑗的脸。
“哎哟,我们的小妹看得可真清楚啊。”
说完刷卡让柜员包装好那个包,牵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那你能不能搞快一点,什么时候能让姐姐看看,到底得多好的男人才能俘获我们夕瑗宝贝的心啊。”
提到这个,程夕瑗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身影。
离开井格的时候,徐靳睿故作哀怨的在自己的身旁叹气,见她不回头,又去摆弄她垂在身侧的发尾,一圈一圈,绕在指尖。
发丝细软,一下子滑落,他还是不厌其烦。
虽然好像有些幼稚,但是程夕瑗竟然觉得挺可爱。
轻咳两声,程夕瑗抿了下唇,拉住韩思淼。
走在前面的人顿住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那个,有件事我要交代。”
程夕瑗眨眨眼,“之前人太多了,又是刚确定关系,所以没直接说。思淼姐,我发誓以前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因为事情太复杂,我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为了省事才那么解释的。”
听出了不同意味的韩思淼眯了眯眼,等着她继续。
“其实吧,今天那个,不是我亲弟弟,我俩没有血缘关系的。”
“——哦?”
韩思淼语调拉得老长,“然后呢,就这点事情,有没有血缘关系很重要么,你没必要这么正式的跟我交代吧。”
程夕瑗笑弯了眼,蹭到韩思淼身边挽住她胳膊,用手遮着嘴,小声道:“然后呢…他吧…”
“现在是我男朋友!”
韩思淼愣了下,故作生气状:“好啊,程夕瑗你胆子大了,居然一直瞒着我们,我说呢,吃饭的时候你脸怎么那么红,所以之前我们猜的都没错是不是,他就是你初恋!”
“以前没真在一起嘛,就没说。”
“所以说你们这是再续前缘了?”
程夕瑗点头:“嗯,算是吧。”
韩思淼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自己的心口,有种自家女儿出息了的感动。
“我的天呐,啊啊啊我这次回国选的时间也太好了,你快点跟我说一下细节,怎么碰上的,在哪里碰上的,再碰面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都跟我好好说一下,我好想知道啊”
现在正是人流量高峰期,韩思淼手舞足蹈的样子吸引了众多视线,程夕瑗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说我说。”
梁知南看了一眼后视镜,从上车以后,这两个人基本上就没分给他任何注意力,一直在后座讲着姐妹间的悄悄话,以为是分别前的不舍,便没有打扰。
直到快要登机前,韩思淼才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喊你姐姐,你这是谈了姐弟恋啊。”
见她一副恍然的模样,程夕瑗失笑:“对啊。”
“你们差了几岁啊,很多吗?姐弟恋会不会…嗯,就是,会不会要你照顾他比较多?而且今天我感觉,他应该不是那种很乖的类型,上学时候没少惹事吧。”
适逢梁知南端了杯咖啡过来,听到后面一段,不动声色的瞟了眼程夕瑗,问:“你们在聊徐靳睿吗?”
韩思淼颇为惋惜的看了眼梁知南,但耐不住到底还是没有缘分,想着程夕瑗可能不太想在梁知南面前聊这个话题,站起来,像来的时候一样揽住二人的脖子。
“行了,姐要走了,今天真的感谢,辛苦你俩陪我,又是接机又是送机的,。”
梁知南这回没扯开韩思淼的手,任她抱着。
“说感谢就生分了。”
讲道理,不论是做朋友也好,还是以前打比赛的时候做对手也好,梁知南都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
只是感情这种事谁能说的清楚呢。
韩思淼松开手,舍不得地又捏了捏程夕瑗的脸,“要幸福啊,我的小妹。”
“你也是,思淼姐。”程夕瑗抱住韩思淼,“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谁叫你总是让人莫名心疼呢。”
她看着眼前的姑娘,一如既往的清丽,却懂事知进退,不争不抢,很多年前是这样,这么多年后还是这样,干净得像张白纸。
希望那个人能保护好她。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再不进去就得误机了。”韩思淼做了个鬼脸,“我还得回去跟我婆婆斗智斗勇呢。”
程夕瑗目送着韩思淼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才呼出一口气,强忍着憋住了酸涩。
梁知南见她失神,手在她面前招了下:“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行。”
“程夕瑗。”梁知南抓住她的手腕,“只是送你回去而已,我们不是朋友吗,就算徐靳睿回来了也没必要这么跟我避嫌吧?”
这话彻底让她从离别的情绪里回神。
程夕瑗抬头,声音偏冷:“这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最好。”
梁知南低头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敢坐我的车?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说什么也拒绝不了的意思了。
程夕瑗深呼吸一口气,跟着梁知南去了车库,再怎么说,他的人品还是摆在那里。
到了车前,她没有犹豫,直接进了后座。
梁知南什么也没说,启动车辆就离开了机场,一路上安安静静,两个人看起来没有交谈,实际上各怀心思。
到了程夕瑗家的小区楼下,她推门下车,梁知南也跟着下车,他快步走到程夕瑗那侧,强行拦在她面前。
“你和徐靳睿在一起了,对吗?”
见她低头不答,梁知南上前一步,握住她肩膀,用力到手指泛白。
“程夕瑗,你清醒一点,先不谈他这些年没消息这件事,你小姨怎么办?”
闻言,程夕瑗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不远处,徐靳睿倚在树影里,夜晚的风哗啦的吹着叶片,他掐灭带着火星的烟头,落在身侧的手攥成拳,青筋暴起。
作者有话要说: 打架的话梁律师很吃亏啊QAQ
第36章 败在女人身上
“梁知南。”
程夕瑗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所有情绪,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两全的办法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程夕瑗了。”
梁知南借着夜色打量着她,女孩子眼底的坚定居然有些刺伤他,蓦然失笑。
他差点忘了,程夕瑗可是过去用一篇报道,就把注册公司以及背后的资本操盘手,上上下下快要百来号人,送进了监狱的调查记者。
那通新闻最开始发出的一个月,每天甚至需要有四五个警察,日夜不离的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学生时期程夕瑗总是与人之间带着淡淡的疏离,那是骨子里的倨傲,清高感像是茧子一般束缚着她。现在的她,如同破茧而出,眼底是坚定,明明背脊单薄,却有力量。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再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的,七年前我惹不起,只能躲,现在我不躲了,也不想放弃他了。”
程夕瑗清了清嗓子,“是我先选择了不要他的,我搞丢的,我会找回来。”
“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也许你不能支持我,但我希望你至少不要阻拦我。”
上回他们争吵,也是两个人观念上出现了问题,梁知南是喜欢程夕瑗没假,但是在工作上,合作伙伴是不能参杂太多私人感情的。
他不是慈悲的佛祖,能够做到以己渡人。
梁知南说:“你都讲到这个份上了,我做什么也阻止不了你。”
忽然好像他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小区外头有一所学校,这个时候学生刚好下了晚自习,住在附近的走读生林林总总出了校门。
所有地方的高中都有些相似,过去,这是一天内,他最享受的时光。
因为每次这个时候,他会回头,等待一个身影的出现。
刚开始找人确实费了些力气,但是后来,不需要刻意去寻。
她身后总是黏着个他。
只要有那个人在,在人群中,连带着周围附近,总是相当乍眼的。
反正永远都轮不到自己。
他就是做的再好,爬到再高的位置,也似乎吸引不了她的视线,她总是高扬着头,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只留下一阵风。
好不甘心。
梁知南感觉喉咙莫名干涩,垂眸看着她:“朋友间的拥抱可以给我吗?”
“当然。”程夕瑗点头,问心无愧,“真的很感谢你,梁知南,只是我这里的那个位置已经满了,对不起。”
梁知南扯了下嘴角,却带着点苦涩:“徐靳睿可真胖。”
生活总是特别戏剧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区的设施都是用了很多年的,经久失修,路边的灯光忽明忽暗,住这的大多跟她一样,奔波忙碌,也无心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调侃话而轻松起来,冬日干燥的北京,飘来的空气里居然带着湿润。
要下雨了。
按道理来说,剧本走到这里,应该顺利结尾,这样句号画得才圆满。
但是,句号以后,还能另起一行。
所以,当徐靳睿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程夕瑗就知道,今天的故事,或许才刚开始。
“看来陈孝文上回揍你,你似乎并没有长记性。”
下午程夕瑗跟同行的离开之后,剩下他们四个,加上一个还堵在环线上下不来的陈孝文,五个人一起去了酒吧。
段子璇攒的局。
这些年徐靳睿很少碰酒精这种东西,一是平日里大多都在部队,规定不允许,二是他并不喜欢喝完酒后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太虚无,太飘渺,感觉随时都会离开,抓不住。
当然,最重要的,他酒量不行。
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到底还是跟着来了。
酒吧看起来挺干净,段子璇从高中起就爱玩,这种场所她熟悉并不奇怪,他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对这样犬马声色的记忆已经十分淡薄,也没太多兴趣。
刚进门,就看见段子璇跟一个黄色头发的女人打招呼。
赵今容原本倚在柜台沙发处涂指甲油,见段子璇带人过来,理了下领口,丝绒的裙摆坐着时堆在腿根,站起来也只堪堪遮住一半大腿。
虽然不丰满,但是胜在脱俗媚骨,也是美人。
摇曳着走过来,赵今容随意扫视了一圈,视线停在徐靳睿身上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哟,今天来了生面孔。”
她混迹夜场多人,识人功夫了得,一圈人里,这个男人虽然不说话,光是姿态随意的坐着,存在感就已极强,而那张脸,干净利落,一看便是少有的极品。
徐靳睿进来以后,自在地点了根烟,眼神像是蒙了层雾,缓缓吐出烟圈。
赵今容赞赏的视线忍不住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他仰头时,下颚紧绷,喉结滚动明显,夹着烟的手指骨感修长,弹烟灰的动作更是熟练流畅。
野与禁欲融合的恰好。
“想喝点什么?”
赵今容胳膊搭在段子璇肩上,笑问:“怎么我们的程大记者没来,她最近不是难得挺闲得么?”
听到程大记者的时候,徐靳睿不动声色的瞟了那边一眼。
赵今容不像是程夕瑗会认识的人,但是听语气,她俩似乎挺熟的。
徐靳睿皱了皱眉。
段子璇:“人家早提前被约了,轮不上号。”
这是打趣的说法。
其实估摸着程夕瑗也没想到自己会跟赵今容越走越近。
她们原本就只是萍水相逢的邻居,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在赵今容看到了她最崩溃的那一面,又看破了她所有伪装后,程夕瑗居然有种肆无忌惮的快感。
跟赵今容聊天,没有任何负担,因为她们两的生活永远是两条平行线,交集太少,顾忌的事物就更少。
而等程夕瑗跟她聊得多了,愈发觉得赵今容很多想法非常有意思,人活得格外通透,总是一针见血,直白而有力的点出问题。
很痛快。
在这个人情交错,充斥着虚与委蛇的世界,能对自己说真话的人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
带段子璇来了几回以后,程夕瑗意外发现她和赵今容同样合拍,加上段子璇平日来酒吧的次数比她多得多,这两人也熟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