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莉迟疑了片刻,缓缓道:“所以…这是成了?”
“成不成我不知道。”胡国军拍拍自己的啤酒肚,“但我知道这回妞儿肯定是动心了。”
“妞儿开窍了?”刘晓莉微怔,消化完胡国军的话后,完全喜不自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终于开窍了啊!”
胡国军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叮嘱道:“小年轻的事情你少插手,到时候别问东问西的,妞儿想说会跟我们说的。”
“还用你说?妞儿这没声没响的就给来了个惊喜。”刘晓莉嗔了胡国军一眼,突然又皱了皱眉:“不过,我怎么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男的,有点眼熟。”
胡国军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坐在电脑前边打字边说:“你见过的人可太多了,谁你都认识。”
“不是,我真觉得我见过。”刘晓莉眉头紧蹙,“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甭管了。”胡国军摸了把下巴上的青胡茬,昨晚熬夜到现在还没剃,“老蔡要的东西先搞好发过去。”
“我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整理的之前的案例。”刘晓莉走回自己的位置,“夕瑗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还没跟她说。”
“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她。”
“等老蔡回来让他决定吧。”
提到这,胡国军打字的手顿了下,凝视眼前的烟灰缸长叹口气,随后又有些无力地垂下头:“这回老蔡也是用心良苦。”
听见胡国军的话,刘晓莉神色也带上了些许凝重,也不管胡国军有没有看自己,认同地点了点头后,一言不发,默默干起活。
程夕瑗出来的时候,徐靳睿正驻足在门口处,看着墙面上的张贴图。
张贴图的色调很简约,灰色为主,点缀着橙色,加上排版的工整对称,显得特别商务化,而内容也并不复杂,大多都是央社之前出过极有影响力的新闻报道,过去轰动一时也被概括在字里行间。
徐靳睿粗略的看了些,最后视线紧紧停留在一个叫“深度调查”的版块。
而这个版块里,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程夕瑗,本台《深度调查》栏目记者,毕业于北京大学新闻系,秉承着新闻人的专业理念,在每期节目里,掷地有声的传达着社会上最微弱的声音,虽然年纪尚轻,但作为为数不多的女性调查记者,她的新闻报道总是更柔软的击中观众的心,体现着客观真相里的人文关怀。
这样模式化的语言里,徐靳睿隐隐约约拼凑着这七年里程夕瑗的生活。
上班,下班,时不时的加班,记者这样的职业,多多少少会遇见一些人性的阴暗面,但是他却在程夕瑗身上看不到被沾染的污渍,是多少次自我消化,夜深时痛哭,才能够保持着最开始的那颗初心呢?
徐靳睿不敢想。
外头的冷炽光灯直接打在展板上,徐靳睿又记起刚开始看到孤身一人前往非洲的程夕瑗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程夕瑗在胡闹。
但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小看了程夕瑗。
在他不在的这些岁月里,他的姑娘变得更加坚韧,成为了能够保护别人的小超人。
但这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干什么呢?”程夕瑗是小跑着过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顺着徐靳睿的视线落到展板的时候,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你在看这个啊。”
“嗯。”
徐靳睿顺手接过她的包,将程夕瑗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在这个社会里,人首先需要学会发声,为什么?”
他问的是展板上记录过的她的一个简采,程夕瑗愣了下,抬眼望向徐靳睿。
看见她一时间没有说话,徐靳睿淡淡笑了笑:“没事,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就随口问一句。”
程夕瑗紧接着听见他说:“我挺认同这句话的。”
话音落下,男人转过身来,轻轻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大记者,今天有时间跟我约个会吗?”
程夕瑗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我想想啊,应该有。”
徐靳睿轻哂,揽过她的腰肢,“那是答应了?”
“嗯。”程夕瑗点头,“答应了。”
“姐姐。”
揽住她的手臂进一步收紧,程夕瑗听到男人低磁的声音传来:“你对我真好。”
第39章 徐老师小课堂开课了
北京冬日落日暖阳洋洋洒洒的铺在地面上,映照着行走的人红彤彤的脸颊,天边只剩下弥漫开来的橘,这几日气温一直在继续下降,但是意外的太阳却依旧没有缺席,不站在阴影处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它的暖意。
马上要新年了。
两个人走出来的时候,对面百货大楼正在举办圣诞节活动,铃儿响叮当的音乐总是和带着寒气的冬天尤其般配,程夕瑗冲空气中哈了口气,随后看向徐靳睿。
“我们去哪啊?”声音中的悦朗隐隐透露,“我记得最近好像上了一部还不错的电影,最近很火的女明星,施安与演的,想看吗?”
“我都可以。”
徐靳睿对娱乐圈不感冒,他并不知道程夕瑗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只是默默将她兴奋的神情收之眼底,拉开车门,像是随口提了一嘴,轻描淡写道:“梁知南一般约你去哪?”
程夕瑗正拉着安全带,没想到徐靳睿会突然问这个,怔愣片刻,下意识望向徐靳睿,在看到某人有些幽怨的眸子后,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声。
倚在方向盘上的人,眼睛半斜着看向她:“笑什么。”
“没什么。”程夕瑗努力憋住笑意,嘴角最愈发抑制不住上扬,“就是想笑,干嘛,你不准我笑了?”
“不敢。”
徐靳睿斜睨了眼,轻哼了声,启动车辆,直到走到电影院的时候,程夕瑗那漾在唇边的笑还是很扎眼。
也许是最近临近过节的原因,电影院的人异常多,大多都是成双结对,小情侣你侬我侬。
有些感概,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身边也有了一个人。
看着眼前走过的一对,还有那些女生,悄悄投在徐靳睿身上的眼神,程夕瑗心里暗暗不服气,往身边的人靠近了几步,挡住周围的视线,手挽住徐靳睿的胳膊,探头问:“买好了吗?”
在柜台研究着微信支付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拍了拍程夕瑗的发顶,“还没,怎么了,很着急?”
“嗯。”程夕瑗点头,“很着急。”
说起来,她发现他最近真的很爱拍自己脑袋,不过她可不想让徐靳睿被那么多人盯着看,有些女孩子那色咪咪的打量她都看不下去,就像…有透视眼一样,要把他看光。
受不了。
程夕瑗背靠柜台,随口说:“我特别想和你一起看这个电影。”
徐靳睿很快付好款,接过电影票,来了兴趣,问:“只和我看这个电影?”
程夕瑗没多想话里的含义,只是理所应当的点头,“对啊。”
毕竟这种糖水味的爱情片,和他一起看才有意思吧。
但是,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小清新海报的电影,里面会有这么“香艳”的画面。
《迷路》这部影片,讲述的是一个小城市的普通女孩陈染,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闯荡,与邻居男主付之楚相遇,从最开始的冤家聚头到后来的相爱相杀的故事。
“施安与长得真好看。”
电影里的她就算是只是简单的只穿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连衣裙,演得是个平凡无奇的小城姑娘,可怎么也掩盖不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艳丽,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
美人在骨不在皮,就连程夕瑗都忍不住承认,这种女人,吸引力是很致命的。
她莫名就觉得,施安与身上的气息,和徐靳睿是很相似。
程夕瑗悄悄侧眼打量他,徐靳睿放松的倒在椅背上,少了凌厉的人,眼神慵懒闲散,头发柔顺搭下来,不同与过去的乖戾,叛逆,谁也不服,现在安定而又踏实。
“偷看我?”
她的意识猛然回神,大脑有一瞬间宕机,有些呆滞,立马认识到觉得他稳重都是错觉,这人还是个幼稚鬼。
但是这反而还是保留住的少年本性,没有人喜欢幼稚的灵魂,但是当眉眼深邃后,偶尔表露出的不着调,就让人觉得亦是怜惜,亦是欢喜。
程夕瑗反问他:“我需要偷看吗?”
那边一怔。
“不用。”
“那就好好看电影。”
徐靳睿一手玩着手机,眯着眼看了会程夕瑗,最后轻轻一笑,拉住她的小拇指,在手心里摩挲。
程夕瑗感受到他手上的茧子的粗砺传来的触感,看起来面不改色,实际脚尖一直不安份的摩挲着地板,心里莫名在期待着些什么。
不得不说,施安与虽然是歌手出名,但是演技也并不逊色,她没多久就被电影吸引住了视线。
刚开始程夕瑗看到影片里女主陈染,在工作出错时孤立无援,独自一人躲在杂物间里哭的场景的时候,还有些触景生情,鼻子泛酸了好几回,但都强撑着,憋了回去,但是当陈染和付之楚在天桥上决绝分手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陈染在天桥上狂奔,一身红色的礼服被风吹得飞扬,身后是浓烟和火焰。
听说这是施安与和导演沟通后,有意设置的场面,灰尘沾染了她的皮肤,却始终追逐着自己的光。
就像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影厅不大,开着空调,又小又闷,他们买的后排的双人座,徐靳睿向来不爱看这种情情爱爱,注意力根本没在电影上,本来想跟程夕瑗再亲近些,看到她直直的盯着前方,光折射出眼角处的晶莹,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瞥了一眼屏幕,皱起眉,嘟囔了一句“什么破电影,还把人看哭了”,试图吸引程夕瑗目光。
可程夕瑗还是没理他,专注的看着电影。
之后他时不时挠程夕瑗掌心,玩她衣服上的小装饰品,也依然没有得到关注,直到电影的光线突然昏暗下来。
陈染和付之楚相见的时候,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的两个人却说不出话,外头一片混沌,但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了下他们一样。
良久,付之楚开口。
他硬生生扯出一丝笑容,第一句话不是别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陈染,“吃饭了吗?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之前陈染就是被他一碗鸡蛋面给骗走了心,她沉默无言的看着付之楚,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付之楚,你还要不要我?”
“……”
“我很想你,那你呢?”
这些话似曾相识。
“你肯定也很想我,我都知道的。”陈染语无伦次的说着,“你不说话没关系,听我说就好啦,我跟你说哦,我昨天回了一趟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在院子栽的那棵小银杏已经长得很大了,隔壁的老奶奶还是很爱织毛衣……”
陈染话曳然而止,刹那间鸦雀无声。
镜头突然转向另一侧。
两双腿交错,跌跌撞撞。
整个厅里瞬间被一种极为暧昧的氛围笼罩,屏幕上瞬间被两个人躯体霸占,“嘬嘬”的口水声从后面的音箱传来,几乎将两人包围。
情到浓处,自然是干柴遇上烈火,烧个精光不剩。
程夕瑗下意识看向徐靳睿,男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轻咳了几声,默默移开眼,转过头来看着她,手撑在椅子上,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立马程夕瑗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周围声响还在继续,徐靳睿随手搭在她肩上,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用气声道:“这就是想和我一起看的原因?”
“不是!”程夕瑗感觉自己脸在发胀,“我是…呃,真不知道这个片子里有这种…尺度有点大的…场面。”
徐靳睿吊着眉稍,满是不信的打量着她。
刚开始声音有些大,被打扰的旁边邻座发出不满的声音,程夕瑗冲他比了个手势,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你别老是没个正经。”
“这就不正经了?”
“这哪里正经了?”程夕瑗不自觉的别开眼,“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感觉自己被你看光了。”她声音越来越小,但又诚实地说。
闻言,徐靳睿一愣,哭笑不得,“你这些年是真的没谈过恋爱啊。”
“你谈过?”程夕瑗很坦然,对于自己的感情经历她从来没有想要隐瞒的想法,“我还很奇怪来着,你那些东西都在哪里学的。”
“什么东西?”
“就…就那些东西啊,接吻什么的。”
上回被他亲的整个人又晕又怔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男人的吻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当时没多想,现在却有些可疑。
徐靳睿笑笑,敲了敲她的脑袋,“别瞎想,天赋而已。”
程夕瑗忍不住怀疑,“这事情还有天赋?”
“当然,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才不要。”
男人‘嘶’了声,“我发现你现在总爱跟我犟,我说一句你要顶一句。”
程夕瑗微微昂起头,回道:“你是不是在部队里训人训多了,还没反应过来,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在非洲,你可不是营地里的少尉,你也管不了我了。”
想了想还觉得自己要拿出姐姐的架势,转过身去,安抚似的拍了徐靳睿的发顶。
“乖啊,徐队长。”
真是要了命了。
头顶上手轻触了几下便离开,徐靳睿欲言又止,旋即又微一颔首,无奈摇头笑笑,说,“我真是太了解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