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陆成河确实没有看走眼,徐靳睿现在确实出众。
本来就暗戳戳着想把他招做自己女婿,而且徐靳睿家世清白,年纪轻轻就拿了少尉军衔,听说这么多年忙着在外维和,身边也没个女人,不会有前任的顾虑。
方方面面,都很符合要求,只差让两人看对眼,便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然后夫妻两和和睦睦,没两年他就能抱上大胖孙子。
想想都美滋滋。
军区长搓了搓手,越想越兴奋。
不过好归好,他也得替自己闺女把把关,打探打探消息。
陈孝文瞥了一眼前面的人,知道军区长的心思,正低着头憋笑,原本军区长都要略过这个话题了,就看见徐靳睿嘴角噙着一抹笑,无奈摇摇头:“让军区长看笑话了。”
军区长刚想问什么笑话,徐靳睿说:“这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
三个字郑地有声,猝不及防击碎他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的梦。
军区长半天没反应过来,蒙顿浑然,双唇蠕动,算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个问题:“不是刚回来不久吗?怎么就…”
怎么就让人捷足先登了。
“我们认识很久了,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没了联系。”徐靳睿的述说波澜不兴,慢条斯理。
“不过不碍事,很早就认定是她了,一直也只有她。”
场面霎时间沉寂,一语惊四座不过于此,毕竟就连陈孝文也觉得这话里有点东西。
他靠在椅子上,捏了捏自己后颈,细细回味了片刻。
这是在宣誓主权啊。
霸气不失深情,真挚又有力,很难不让人拍手叫好。
高,真高,不愧是他兄弟。
陈孝文突然想起上次酒吧结束那回。
段子璇软得跟滩泥似的,他边背着人往下走,不忘吐槽。
“段子璇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上天就是派你来收拾我的。”
被点名的人‘嘁’了声,不以为意:“说的好像我经常折腾你一样。”
“谁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呼——”
陈孝文把人往上拖了些,塞进车里后,嘴上还不忘损她:“重死了。”
“又不要你娶。”段子璇说,“喂,陈狗,我可是标准身材,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腰还贼细,纯天然非硅胶,哪里重了?一点都不重!”
段子璇翻了个白眼,“算了,懒得跟你吵,快点开车,我好困。”
陈孝文暗暗瞥了一眼,他收拾她烂摊子惯了:“今天去哪,大院还是公寓。”
“我回自己那。”
“行。”
没等他发动车辆,原本靠在车背上休息的人突然睁眼,又说:“等等,我们先去看看徐靳睿。”
“还真把我当司机了。”陈孝文气得倒吸口气,“大晚上的徐靳睿需要你管?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段子璇不吃他这套,打断他的话,对上他的眼,一字一顿道:“去,还是不去?”
“…”
“行,去。”
没想到这个决定叫他一度后悔跟着段子璇出门。
半个小时后,陈孝文一堂堂上市公司总裁,穿着高定的西装,同段子璇两个人,丝毫没任何形象的蹲在大马路旁,借着绿化带的遮掩,视奸着从车里下来的程夕瑗和梁知南两个人。
“你不是说看徐靳睿吗?怎么蹲这里来了,搞得跟做贼一样。”
“这个阔步下车拦人简直霸道总裁啊,帅。”段子璇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错过剧情,没空理他。
呵,这就是女人,真总裁还在蹲街呢。
陈孝文拧着眉拍了拍身上的灰,突然灵光一闪,不敢相信扭头瞪她:“我靠,段子璇你别告诉我你还惦记着梁知南,”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陈孝文。”
段子璇无语:“我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不好,得亲自去确认一下,别出事,要真被徐靳睿打了,进医院了怎么办?”
“我都没看到徐靳睿他人。”
“你瞎啊,不是那树下站着吗?”段子璇回头指了个方向,看过去,“卧槽,怎么他妈还抱上了——”
她猛得掐了下陈孝文大腿,迅速脑补了之后的剧情,无非就是争风吃醋,两人为爱大打出手,纠缠扭打在地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然后女生在旁边说,哎呀别打了,别打了。
打都打了没个结果怎么可能停止,劝架无果,然后双双挂彩,但是徐靳睿明显武力值更强,越想越可怕,段子璇嘴上碎碎念道:“完了完了,要出事要出事…”
“…”
不就打一架。
陈孝文心里无语,只觉得这都撬墙角撬到家门口了,打一架多正常,他们两以前不知道打过多少回了。
可是并没有打起来。
他听见程夕瑗喊徐靳睿名字。
“嗯。”
“抱完了吗?”徐靳睿问。
“抱完了。”程夕瑗点头,“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你不要误会。”
“没误会,过来。”
“啊?好。”
女孩子刚想转身跟梁知南道别,就听见徐靳睿说。
“不准回头。”
空气中的醋意,陈孝文现在都觉得有点过于浓烈了。
“我就…”她就只是想说声再见。
“他跟我,只准选一个。”徐靳睿愈发不耐,“过来。”
在陈孝文的角度,可以看到梁知南隐忍暴起的青筋,只是他面上不显,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是说句道别的话,你别太霸道了。”
“老子就霸道了。”徐靳睿冷眼看着梁知南,并没有接茬,“怎么,你有意见?”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雨还没下大,但是已经有要下大的趋势,徐靳睿这声不像刚才,有些怒气,短时间寂静下来,只听得见雨打树叶的响声。
连陈孝文都呼吸微窒。
但只见程夕瑗她皱眉,仔细打量着徐靳睿,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喝酒了?”
后来陈孝文知道了一个人变脸的速度可以多快。
他听见男人放软了语气,“嗯,所以你快点过来,我难受。”
猛男撒娇,最为致命。
“…”
陈孝文头瞟了一眼徐靳睿,偷偷掏出兜里的手机,给段子璇发了条消息。
陈:夕瑗到底为什么离开徐家啊?
段子璇应该刚好在玩手机,迅速就回了消息。
陈孝文低下头,映入眼的就是个“?”。
段:你问这个干嘛?
陈:就问问。
段:?
段:关你屁事。
段:滚。
陈:…行。
他可以确定对面是段子璇本人了。
……
军区长回过神,仍旧有些不死心:“小徐交女朋友了啊,好事好事,不过,我昨天刚去了老将军那里拜访,怎么都没听老将军提过?”
见军区长拿徐老爷子压他,徐靳睿瞥着头乐了。
什么年代了,还兴起包办婚姻那一套。
“军区长,您知道我爷爷他养的那只猫吗?”
军区长虽然不懂为什么徐靳睿要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知道,现在谁不知道老将军可宝贝那只猫了,叫什么,圆圆吧,啥好玩意都想着那猫,就副委员还笑,这猫都要赶上你在你爷爷那里的位置了,叫我看,那猫还是比不上人的。”
徐靳睿笑笑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啊,还有正事没干。”
陈孝文却是秒懂了徐靳睿的意思,站起来打着圆场。
留下一脸迷惑的军区长,他从电脑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徐靳睿。
“这个图案,眼熟吗?”
徐靳睿垂下眼:“这就是喊我来的原因?”
“嗯。”陈孝文点头,“火灾现场发现的。”
第43章 拉开剧幕(三)
爆炸现场在小区住户的家中。
家里安装了家庭摄像头,虽然在爆炸过程中已经四分五裂,但技术人员仍旧恢复了案发前的视频数据,刚好有录到部分内容。
程夕瑗站在蔡封旁边看着。
视频中,住户家的孩子,先是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什么一样,顿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后,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视频拍摄范围内。
大概是十分钟左右后,孩子又重新回到厨房,这回他不再是只看,而是用手摆弄着厨房的各种物品,好似在翻找。
随后
他打开了藏在燃气灶下面的柜子,那里面有暴露在外的天然气开关。
孩子摆弄了好一会儿,关上柜子,站起来,‘啪嗒’一声,灶里燃起蓝色的火焰。
天然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遇上明火,爆炸原因定了。
不过时间不长,房间内的浓度比较低,没有立马爆炸,孩子看着燃起的火,兴奋的手舞足蹈,在原地转了一圈后,便小跑出画面。
直到爆炸发生,孩子也没有回来过。
难怪尸体是在卧室里发现的。
程夕瑗心猛得跳了一下。
这栋商品房开发的并不好,因为地段的原因,购买的人大多也都是家里积蓄并不多的家庭。
但就是这样,想买下这里的房通常需要的价格也是不便宜的,她之前有关注过这个楼盘,卖房的阔阔其谈,说只要能付首付,之后每个月的房贷非常实惠,特别适合她这种每个月拿着死工资的白领。
“咱就是老老实实的打工人,我说实在的,程小姐,记者收入一个月应该不算多吧?现在鸡汤太多了,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谈恋爱还讲究个门当户对,没有那个好命就安心做个普通人就行,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程夕瑗的心猛得被扎了下。
“程小姐。”卖房的或许看她有所动摇,继续说,“其实有时候做人不要那么死板,要学会变通。”
说完手上偷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你们女人我最了解了,什么都只想要最好的,价格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现在谁身上没几件不想叫别人发现的腌臜事儿,你是记者,应该比我更清楚,是吧?多来几回,这钱不就够买五环内的房了吗,你说对吗?”
当时程夕瑗就是笑了笑,说自己会考虑的,等人一走便把这个卖房的拉进了黑名单。
也许是印证了她心里的推测,蔡封开口说:“孩子妈是年轻的单身妈妈,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京市打拼,平时工作非常辛苦,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对家里的孩子管教的比较少。”
“真是有够惨的。”坐在监控前的另外一个台的记者像是有所感触,“孩子妈妈现在还在外地出差联系不上人,不知道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会哭成什么样。”
他的搭档有不一样的观点:“出现这事儿这孩子妈也得负大半责任,她把小孩一个人丢家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小孩子才多大,好奇心正旺盛着呢,小孩不懂,大人总懂吧,这当妈的太不细心了。”
“可她不是得上班吗,没钱怎么养孩子。”
“那养不起就不要生啊,生了又不教。”
一个小小的监控室了就这个事情争论起来,同情孩子妈妈的人大多都是已经有了家庭的,而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认为孩子妈妈需要自省自己缺失了孩子的成长。
“行了,别在这吵吵嚷嚷的。”业界里有些资历的前辈开口训斥,“有这个时间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不如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报道,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做好就别评判别人,记者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样搞臭的!”
“还愣着做什么呢,等我请你们?”
“不敢不敢。”“没事吵什么吵,快走,张老师生气了。”
前辈话说的很重,瞬间整个房间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蔡封瞥了没动的她一眼:“走吧。”
从放视频开始这丫头就一直沉默,抿着唇在皱眉,程夕瑗的报道之所以能写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用心,即便陈述的是客观事情,也透露着她不一样的观察角度。
有共情能力是好事,能够在心底建立道德感,但共情能力太强便不见得是好事了。
还是个小姑娘啊,蔡封想。
“蔡老师您有孩子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程夕瑗突然开口。
早在看监控之前就已经从小区负责人那里打印了住户资料,上面肯定有电话,但蔡封眉头微蹙,不解:“你要电话做什么?采访?别费那劲,早有人打过了,出差没接。”
“不是。”她摇头,现在采访逝者家属无异于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我有些问题想问。”
“您不觉得监控画面上小孩子的行为有些……”程夕瑗刚要解释,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她转过身,是之前出口训斥后辈的老记者。
模样神气,倒是跟蔡封有些相像。
只是年纪上比蔡封大了不少,有着老者的姿态,他先是看了眼蔡封,下一秒目光就落在蔡封旁边的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胆子特大的小姑娘?”
蔡封点头:“一个人靠着摄像机去非洲了。”
闻言,老记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从这个小姑娘进来的时候韩国栋就注意到她了,站在蔡封旁边,不同于出门总要涂涂抹抹化妆,一张脸蛋莹白素净,开始到结束,唇都是死死抿着的,但仍旧透出书香卷雅气,干干净净,跟非洲这种混乱的地方看着毫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