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左手拥抱我——橘腻
时间:2021-03-06 10:36:21

  但意外的是那人并没有接。
  “倒是挺乖。”
  声音微磁,从胸腔里发出,程夕瑗冷不丁抬头,只见压低的帽檐下,徐靳睿那双深邃的眸,颇具意味的看着她。
  “…”
  台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到了自己面前。
  见她半天没说话,徐靳睿手在她额上轻弹了下,“傻了?”
  没等程夕瑗开口,检查已经基本结束,徐靳睿走之前,俯身双手撑在倚在两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耳边却是男人的低喘说话声。
  “等会结束先别走,来找我,有事跟你说,嗯?”
  程夕瑗偏着头,不好意思的推他胸口,大庭广众下实在有些害羞,声细如蚂蚁,微弱应着:“知道了。”
  徐靳睿直起身,视线瞥见程夕瑗耳颈处泛起通红,嘴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走开,朝台上的人比了手势。
  在收到一切就绪的信号后,赵婕妤打开文件,身后屏幕变化画面。
  “想问在场的各位,有多少人觉得我们现在过的这种安稳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
 
 
第47章 何惜百死报家国(一)
  徐靳睿低头靠在墙边,手上把玩着火机,抛起,又稳稳落在掌心。
  记者会召开之前,军区长私下找他谈话。
  当天陈孝文拿出那个标志的时候,徐靳睿的心便猛得跳了下。
  正如现在台上展示的那般,赵婕妤话语清晰,非常有调理的梳理事件。
  男人眯起眼,思绪飘远。
  “在好几个月前,我们国家的网络安全部门几次拦截住由境外组织发起的病毒攻击,事后技术人员进行了相关追踪,发现这是由境外恐怖组织,有计划对我国公民进行洗脑式的宣传,通过相关影片,传播他们的思想。”
  赵婕妤顿了一下,深呼吸,一字一句:“这回的爆炸,不是偶然,而是国内的恐怖主义在作祟!”
  现场顿时哗然,沈夏听得瞪了眼:“什么,这是在玩笑吗,恐怖主义?”
  程夕瑗眼里闪过诧异,但并没有出声,军方没有定论的事情绝不会信口开河,这点她再确信不过,等待后文便好。
  只不过,饶是见过了这么多事,也确实没把这次爆炸跟恐怖主义挂上钩。
  倒是张晨却有自己的见解:“我之前有翻.墙去过外网,上面很多视频都带着些迷信恐吓色彩,辨别能力不强的小孩确实容易被误导,连动画片都能成为诱导剂,别说那种,我看着都不适的视频了。”
  说完打了个寒颤。
  沈夏还觉得不可思议:“我印象里的恐怖主义都停留在非洲,中东那边,还有什么西方的木仓击案,这是第一次知道,我们国家也存在恐怖主义势力?”
  程夕瑗说:“昆市前几年有过一次暴.乱,就是极端分子的作为。”
  “嘶——,还真有啊。”沈夏皱眉,“可这回不是连爆炸前的视频都有吗,小孩独自在家,不懂事,玩耍导致,小孩难道也能成极端分子?”
  所有人都不相信年纪尚小的孩子会有多大的坏心思。
  或许是又见到陆成河,还有赵婕妤,她被勾起在非洲的回忆。
  那个小女孩,一双眼也是无辜清澈,可下笔时,画里透出的信息,无不在展现她心里点点滴滴的伤口。
  用最童真的话语诉说最残忍的语言。
  学过点心理学的人大概都能明白。
  小孩什么都懂,也什么都不懂。
  后台科室里,陈孝文展示他们截获的最原始的数据。
  “召集各位回国的特殊原因在这。”
  军区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嗓音浑厚,“几个月前,我们通过对这些境外势力的监控,反侦察到他们近期的动作,各位都是在W国维和多日,经验丰富的将士,非洲那边政治动荡,是恐怖.主义以及极端主义滋生的温床,虽然我们的维和不干涉他国政治,但是,有证据显示,国际.恐怖.组织.势力正在向W国内盘踞,□□暴行不需要我多说,想必大家比我看得更多,更清楚!现在W国政府军已经向我国申请援助,为了阻挠我国和W国的合作,有极端分子甚至试图潜入我国,制造人民恐慌,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这次有动作的恐怖组织名叫‘西斯兰’。”
  陈孝文调出照片,“西斯兰打着宗教的名义,宣扬‘战争即是和平’的思想,鼓动信徒为永生的和平而斗争,当然,这种思想在我们看来是很可笑的,但是对于一些没有自己主见,认知不够科学的人来说,却可能是有致命的吸引力,而且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西斯兰在境外建立了专门的恐怖训练营地,会制作□□,使用木仓械,甚至有视频直接证明,他们甚至在训练儿童来实施恐怖活动。”
  ……
  徐靳睿开完会没有立马离开,蹲在楼道里抽了根烟,陆成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自个在抽闷烟,拍了拍他肩膀,在旁边蹲下,“给我也来根。”
  徐靳睿没穿训练服,而是正经军装,裤腿绷得紧实,随意掸了下烟灰,把烟盒丢给陆成河,懒洋洋的吐了口烟圈:“什么时候到的,怎么连声都没吱,叫我去接你。”
  “昨晚刚到,反正总会见,打电话我嫌麻烦。”
  “接您我可从不嫌烦。”
  徐靳睿随意笑了下,微微眯起眼,深吸了口,尼古丁的气息瞬间充斥鼻腔,“烟还是得过肺才舒服。”
  “你给我少抽几根,小心老了得癌。”
  陆成河拉起裤腿,叉开腿,靠在墙上,斜着眼睨他好一会,突然狠狠锤了下他脑袋:“臭小子又跟我在这装没事人。”
  徐靳睿没反抗,任由陆成河教训,头猛地往下一坠,嘴角的笑意渐渐收住,再抬头,眼眶已经泛红。
  可以看出他在隐忍,很用力的忍耐,眼角都用上力,遏制自己的情绪。
  徐老爷子常说,他这人啊,没什么同理心,所以什么也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
  以前是条疯狗,不管是谁先一顿乱咬,得亏参了军才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人样。
  他想,确实是更像人了,所以痛得死去活来。
  刚进军校的时候,所有教官都说他难搞,也没人乐意接他这个烂摊子。
  和稀泥嘛,扶不上墙的,不如就让它烂在那里好了。
  有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从外到里都烂得稀碎,在他这里花时间,确实无异于竹篮打水。
  反正结果都是一场空。
  只有当时的班长,现在都叫老班长了,坚持不懈每天来监督他。
  一次不行就第二次,二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四次还不行就无数次!
  徐靳睿简直被烦得头皮发麻。
  后来真的忍不下去,他便开门见山,问:“你凭什么管我那么多?你就当没我这个人,直接放弃我行不行。”
  部队里刺头的生活可不好过,徐靳睿权当消极度日,巴望着赶快出去这生不如死的地方。
  但是老班长就一句话。
  ——因为你是我带的兵。
  “如果你想让我放弃你,来,打赢我,你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老班长当时双手叉腰,眼神里写满了挑衅的样子,徐靳睿这辈子也忘不了。
  偏偏还得寸进尺,进一步刺激他:“年轻人,不会连跟我比划两下的胆子都没有吧?”
  徐靳睿直直向老班长冲过去,原以为会扭打在一块,结果人家闪躲的速度快到令他咋舌,简直像是在耍猴,轻而易举就化解掉。
  “原来别人把你当废物还知道生气啊。”
  老班长躲避之余还有空分神跟他说话:“既然知道生气,那为什么不好好训练,证明自己,整天郁郁寡欢的像什么样子?徐靳睿,我告诉你,部队是最公平的地方,强就是强,弱就是弱,但我们不会看不起弱者,我们只看不起懦夫!”
  老班长人影一晃,直接趁他不注意,抓着徐靳睿手腕来了个后空翻。
  他被脸贴地钳制住了。
  疼痛感从身上蔓延。
  疼,是真疼,钻骨子里的那种疼,但也是真的不想认输,不想承认…自己是废物。
  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老班长暴喝一声:“不服气是吧,不服气就他妈给我站起来,可就凭你这副臭脸,能他妈的站得起来吗!”
  人都是一瞬间长大的。
  过去他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可以看到尽头,但其实这都是他以为。
  老班长在让他不断认清现实。
  从疆域的雪山顶,到南海的水帘洞,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山老林,老班长带着他走过的地方几乎可以用“上天入地”来形容。
  也许他真的天赋异禀,也许他确实合适,每次队里比试,他总能拔得头筹,只不过,还是胜不过老班长。
  强归强,能力还是会输给经验。
  毕竟我们伟大领袖很早就说过一句话,实践才能出真知,日积和月累的东西不会骗人。
  日复一日,徐靳睿想,总有一天,他会打败老班长的。
  可还没让他等到那一天,这样个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人,居然就死在了那块炙热的红土地上。
  当时离他们结束维和回国仅仅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
  老班长死的前一晚,徐靳睿还在跟他开玩笑,说等回特战队,两人要比试一场,这次他肯定不会再输。
  那老班长是怎么说的呢,徐靳睿想。
  记忆里其实他的模样已经变得很淡了,可是声音却好像犹在耳畔。
  即便是身体素质不如以前,但骨子里仍是自信从容,男人爽朗的笑着,然后接受他下的战书,说,你班长就是老了还是你班长,小兔崽子。
  陆成河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大的变化。
  原本还有些毛躁的人突然就便得沉稳了起来,冷静,决断,风雨欲来皆不动的淡定。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而今,树已亭亭。
  在丧葬典礼上,陆成河问徐靳睿,维和期满,打算什么时候回特战队。
  但没曾想,男人先在墓碑上放下包装好的扶桑花和野百合,然后才递给他一份文件。
  陆成河这才知道,徐靳睿已经向上申请了延长参与下批次维和行动。
  楼道里,死一般寂静。
  “他就是死在□□手上的。”徐靳睿突然开口。
  不用说陆成河也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默默舔了舔嘴角,含糊点了下头。
  老班长只是正常的出门巡逻,原本徐靳睿也要一同前去,但是那阵子刚好他不幸感染了登革热,虽然已经接近痊愈,但老班长却心疼他,检查让他再多休息一天。
  不过是例行巡逻,他便答应下来,可谁知道,在路上会恰好遇上□□对平民进行大屠杀。
  为了保护无辜的平民,老班长自然是义无反顾选择跟□□正面交锋。
  而等营地收到消息,派兵赶到支援时,见到的惨象,真的叫人此生难望。
  原来血流成河这个词语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真的,血流四散。
  徐靳睿从楼梯上站起来,走到外面大厅,赵婕妤还在向记者们陈述情况,下面听的记者也被真实的现状震撼的说不出话。
  陆成河拧了瓶水,随便灌了口,从跟上来,手刚搭上徐靳睿的肩,就听见他说:“你有没有觉得程夕瑗的表情很奇怪?”
  “程记者?”陆成河刚还沉浸在回忆悲伤的情绪中,被他这话题转换得懵逼了好一会,眉头紧蹙看了好一会,“哪里奇怪了?”
  坐在前面一排的记者都紧紧盯着屏幕,借着光,是能看清脸上的表情的,无不是严肃至极,面色凝重。
  视频里,是□□肆无忌惮追杀摔打平民的真实录像,画面已经经过打码处理,但仍盖不住背后的凶残血腥。
  陆成河一脸疑惑:“大家看的时候不都是这样表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别人都是悲恸占大多。”徐靳睿眼底情绪百转,“但她,愤怒好像占更多。”
  陆成河不明所以,但徐靳睿最后看了程夕瑗一眼,旋即笑着低下头,拍拍陆成河的肩,说:“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好的行为小朋友不要学故事情节是虚构
  我爱我们伟大祖国
 
 
第48章 何惜百死报家国(二)
  “我们调出了小孩生前的网页历史浏览记录, 大概够确定的就是以上这些情况。”
  赵婕妤说完,走到台前,摘下军帽, 深深一鞠躬。
  场内瞬间激动, 沈夏张大了嘴,包括在场的记者回过神,忙劝道:“使不得使不得,赵指导您快起来。”
  军人就是军人, 连鞠躬时的背脊都是极为挺拔的。
  赵婕妤重新将帽子带好, 拿过话筒,“跟大家透露这么多, 想必大家也都能理解到其实我们平时需要面对的危险还是很多的,我们尊敬每一分勇敢,但是在其位谋其责, 保家卫国, 是我们的担当,而各位作为记者,真实报道是职责, 我们认同,可是为了整个社会稳定,期望大家在报道的时候能不过度夸张润色, 事实不置可否,但切勿浮夸,感谢大家的配合。”
  于此同时, 会场掌声雷动。
  程夕瑗耳边仿佛有翁鸣声,模糊的响着,突然, 像是漩涡一样被吸走。
  她这时候才发觉。
  整个身子如同刚从水里出来,汗涔涔,喉间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低下头,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掌心已经被掐的紫红,血色散开时泛白。
  “结束了,走吧。”沈夏起身时无意中转头,“我的天,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没事吧?”
  摇了摇头,程夕瑗说:“我没事,空调风开太大。”
  沈夏皱眉:“你确定你没事?嘴唇都白了,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现在有些疾病就是平时不注意落下的。”
  “真没事。”程夕瑗大概只安静了几分钟,就恢复了原样,抬起头,“已经结束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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