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陵帝带着一部分□□营侍卫亲自去了聂皇后的宫中,凤栖宫的太监奴婢跪了一地,聂皇后坐在正殿的凤坐上静静的等着。
“皇上来了,这么说本宫父亲败了?”
“自然是武安公败了,皇后可有什么话要说?”
聂皇后轻笑:“皇上如此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还有什么好说的。”
龙陵帝气得直接将手上的串珠朝着皇后砸了出去,指着皇后骂道:“朕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你总不说你聂家手伸得太长,武安公把持朝政多年,处处掣肘于朕,朕看你们武安公府早就想谋反了吧!”
聂皇后情绪也一瞬间的激动起来:“这都是皇上逼的,皇上扪心自问,您这两年的动作不就是打算将武安公府彻底铲除吗?您根本就没打算让逸儿继承皇位。”
“这都是武安公咎由自取。”
“来人,赐皇后白绫。”
聂皇后似乎早料到皇帝不会放过她,怕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她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龙陵帝跪下,语带恳求。
“事情是臣妾和家父所为,逸儿向来胆小懦弱,今夜之事他一概不知,求皇上能饶他一命。”
龙陵帝没说话,聂皇后砰砰砰连磕了几个响头:“皇上,他也是你的儿子,臣妾死就死了,可他小时候您也曾抱过他,也曾夸过他可爱的,求求您就放过逸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任凭聂皇后将头都磕得血肉模糊,龙陵帝丝毫不为所动,吩咐宫人道:“还愣住干嘛?快送皇后上路。”
几个宫人吓得过去拉扯聂皇后,将她往挂好的白绫处扯,聂皇后起身尖叫道:“褚帧,你不得好死,若是逸儿有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褚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夜夜都会缠着你,找你索命的。”在聂皇后的叫骂声中龙陵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凤栖宫。
大历朝龙陵六年,武安公谋反逼宫,被就地斩杀,龙陵帝下旨株连其九族,皇后赐了白绫,太子褚云逸被废永久圈禁。
同时牵出武安公六年前因为一己私欲,栽赃陷害永宁侯府一案,皇帝亲自为永宁侯府平反,恢复永宁公,永宁侯爵位,其子苏宴诛杀反贼有功,继续承袭永宁侯爵位,可择日搬回永宁侯府。
原本龙陵帝是要再赏赐荣安郡主的,□□安郡主当夜晕倒后就一直高烧不退,御医都去了两回就是不见好。
夏侯炎还来探望了一回,见着叶媚没醒虽有些担忧,可他们不得不起程回云照,即便立刻就走只怕也会在大历境内过年。
苏宴这次难得给了他好脸色,亲自将他送到府门口,夏侯炎上马车前笑道:“那夜媚儿答应孤一个要求,原本孤是想让她当云照的太子妃的。”
苏宴的脸立马沉下来,这厮就不能给好脸色。
他又道:“不过你救了孤一命,孤想想反正媚儿也不喜欢孤,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苏宴脸色这才舒缓过来:“那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苏某那日就不去送你们了。”
夏侯炎挑眉爽朗的笑起来:“不用你送,大历皇帝已经派了人送。”
云照使团出城的那日,谢忻舟带着一队人马一路送出了上京城,夏侯雪坐在高高的轿撵上冲着他道:“谢忻舟,不若你跟本公主回去做驸马吧?”
谢忻舟眉眼上挑,似是含着笑,可他此刻无比正经的道:“公主,谢家三代单传。”
跟着谢忻舟一起来的大历士兵都有些憋笑,就听到夏侯雪道:“那算了,本宫虽是觉得你甚好,可也干不出断人香火的事,皇兄我们走吧。”
等云照国的马车走远,谢忻舟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云照的公主脾气委实古怪了点,走了好,
叶媚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梦,梦里她是个旁观者,梦到一间农家小院,院子里有个小娃娃举着简易的纸风车,迈着小短腿边笑边跑。不远处的木凳子上眉眼温柔的女子正缝着衣裳,青年男子正拿着书卷在温习。
小娃娃不小心摔倒了,叶媚一急正要推开院门去扶,就见素衣长裳的青年男子丢开了书跑过去扶那奶娃娃。
他拍拍小娃娃裤腿,上下看看:“媚儿摔疼没?”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道:“不疼的,可,可是我风车摔坏了。”
叶媚有些发愣,这是原本叶媚小时候的事情。
青年男子捡起地上的风车瞧了瞧:“不怕,爹爹给你修。”说着果真拿起女子篓子里的剪刀开始修风车。
那女子抬起头看着认真的父女二人笑得幸福而又满足,手上的动作都快了些。
场景一晃,叶媚发现她出现在一座高楼的门口,正充愣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嘿,媚啊回来了就去上班,没的把心玩野了。”
叶媚一回头,就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可又有点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
“愣这干嘛,进去啊。”
叶媚混沌的被她拉着往前走,身后有人在叫她。
“表妹.....表妹.....”那声音又焦又急,还带着几分嘶哑。
整个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一扯,眼前有亮光闪过,她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喉咙像是火烧。
见她醒来,对面的人眼中迸发出惊喜,叶媚吞了一下口水,发现有些困难。
“水....”
一杯水很快被喂了过来。
“头疼。”
“母亲,快去请大夫。”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叶媚浑浑噩噩的感觉到有人搭她的脉,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
一切归于平静,渐渐的又睡了过去,这次倒是没再做梦,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只是人还没什么力气。
这次床前倒是没守着人,虚虚扶着床半坐了起来,瞧着外头天色应当亮了有一会儿。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阿夏端着小木盆进来,见叶媚坐在那瞧着她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跑。
“表姑娘醒了,表姑娘醒了....”
叶媚嘴角有点僵,若不是认识阿夏,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呢,这反应是套了小说模板吧。
紧接着叶氏和苏霜就在婢女的指引下来了,看到叶媚真的醒了过来都很是惊喜。
“老天保佑,媚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苏霜用手背擦着泪花,笑道:“表姐,担心死我了。”
叶媚轻笑出声:“我睡几日了?”
“你那夜从宫中回来就高烧不退,整整三日了。”
她现在还能好好的躺在这边养病,想必是皇上这边赢了吧。
“表哥呢?”
“宴儿上朝去了,醒了就好,等再隔两日我们就可以搬到永宁侯府去了。”
永宁侯府?叶媚疑惑。
叶氏道:“你才刚醒,这些事听着费劲,等改日好了再同你好好的说说。”
叶媚:“.....”听话听一半其实挺难受的。
“表姐,表姐,听下人说你醒了?”
苏陌提着一把剑就跑了过来,眼巴巴的凑到叶媚面前。
叶氏忙拉住他:“少闹你表姐,声音小点。”苏陌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方才跟着林叔练剑呢,他原本也想来瞧瞧表姐的,可想着表姐刚醒来身子虚也就没来了。”
叶媚醒来后,大夫来瞧过,开了几副药让叶氏去抓:“府上的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身子调理调理就能恢复如初。”
叶氏让人取了银子给大夫,又命人去抓了药,这才放心下来。
叶媚原以为苏宴夜里会回来,但听叶氏说他今天白天好像就去抓捕武安公府逃犯,可能要几日之后才会回来。
又过了两日叶媚身子已经大好,被摁在床上快发霉,终于可以起来活动活动活动。
苏宴告诉她崔驸马并未下葬,直接火化了,长公主削发为尼,不日就要前往西庭山水云庵。
怎么就直接火化了?叶媚不顾苏宴的反对坚持要去一趟长公主府,去的时候长公主府并没有挂上白幡,安静得好像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下人全不见了。
只有从小伺候长公主的嬷嬷出来迎接,她将叶媚和苏宴带着去见长公主,长公主抱着搪瓷罐和令牌有些痴痴傻傻的。
“荣安郡主,主子那日从宫中回来就一直这样。”
叶媚试探着叫了她一声:“长公主。”
原本呆呆愣愣的长公主听到她声音手突然收紧,警惕的抬头。
“叶媚!你来做什么?”
“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叶媚的神情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拿出她一惯骄傲的姿态。
“放心,本宫不会寻死,本宫会好好的活着,余生都会一直为驸马祈福,为他燃长明灯。”会祈求下辈子第一时间让自己遇到他。
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错了,可若是一辈子都没遇见这么一个人,那人生得多无趣啊。
驸马是她的,就算死她也要带在身边。
“驸马的骨灰本宫会带走,不会让他们合葬的。”
叶媚叹气:“我没想要驸马的骨灰。”这辈子就这样吧,叶轻舟还是不要再碰到崔驸马。
长公主府人去楼空,龙陵六年崔驸马在宫变中身死,长公主一夜白头,剃度出家。
回去后将养了几日,就见着府里的下人开始来来回回的忙碌,叶媚有些疑惑,问跟在身边的阿夏:“府里是有什么大事吗?”
“姑娘还不知道,侯府那里已经收拾妥当,今日我们要搬到侯府去。”
那日姨母是同她提过,只是她睡着睡着就给忘了。
“那我们要收拾吗?”
阿夏笑道:“姑娘大病初愈,哪里劳得到您,您歇着就是。”
等午膳过后,叶氏拉着叶媚出门:“媚儿,走,我们做马车去,回侯府了。”
叶媚还有点懵:“空手去?”
“放心,都安排好了,我们去了侯府你还住以前的院子。”
马车辘辘而行,苏府的人浩浩荡荡的往城东去,等到了永宁侯府,这里已经不复当初路过时的萧条,门口的石狮子被擦洗一新,朱红的大门都重新刷过。
大红的灯笼彩绸都已经挂上,光看外头就一片喜庆,叶媚被苏霜扶着下了马车,永宁侯府的门口放着一个大火盆。
苏霜道:“重新回来,母亲说跨过火盆从此以后就能平平安安,红红火火了。”
叶媚轻笑,跟着苏霜一起跨火盆,才刚跨过去,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就响了起来,着实将叶媚吓了一跳。
围观的百姓都捂着耳朵躲远些,瞧着永宁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不禁都感叹世事变幻无常。
叶氏心中欢喜,给府邸的下人都派了赏钱,拉着苏霜险些掉下泪来。
“母亲,今日高兴,怎么能哭呢。”
叶氏擦着眼泪:“我就是高兴呢,终于回来。”
原本搬到永宁侯府是要办宴席的,可苏宴没回来,叶氏只好将日子给推后,宴席帖子倒是写好了,让新提的管家挨家挨户去送。
搬入永宁侯府的第二日午时苏宴终于是回来了,他一身疲惫,一回来就问叶媚,知道人已经大好后,立马就去了叶媚如今住的玉清阁。
叶媚见他来了很是惊喜,将吃了一半的点心给放下:“表哥,你刚刚回吗?”
苏宴点头:“听母亲说你身子已经大好。”
“嗯,已经无碍了。”
“那你收拾收拾等会儿同我进宫一趟。”
叶媚疑惑:“进宫去做什么?”
“原本皇上说要赏赐于你,之前你一直病重也没办法去,如今好了自然要去。”
叶媚沉默片刻,点头。
申时初,苏宴带着叶媚进宫,勤政内龙陵帝看着一身素衣的叶媚道:“荣安倒是清减不少,你的病可全好了?”
“回皇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龙陵帝想到长公主不禁叹息一声:“荣安尽管安心养病,皇姐和驸马的后事已经办妥。”
“谢皇上。”
龙陵帝轻笑道:“先别急着谢,荣安那日救驾有功,说说要什么赏赐。”
他这话说完,叶媚突然跪了下去:“皇上民女不要任何赏赐,只想请求除去郡主封号,同时将民女从皇家玉蝶上除名。”
龙陵帝诧异的看着叶媚,苏宴也是很诧异。
“荣安这是为何?”
“民女本就不是皇室血脉,如今驸马去了,长公主府空了,长公主府民女自然不能待,民女还是恢复原本的身份要自在些。”她原本就说过会将郡主封号还给他的。
“请皇上成全。”
龙陵帝想了一下,这于他没有任何损失,也就答应了:“既然是你所求,那就如你所愿,你虽说不要赏赐,可朕也不能真不给,这样吧赏你纹银千两。”
“谢皇上成全。”
叶媚捧着一千两银子出宫,坐上马车后,她轻叹了口气:“表哥不问我为何不要郡主封号。”
苏宴伸手抚上她的眉眼:“表妹自然有表妹的考量,封号没了就没了,往后表哥给你挣个回来。”
她本就不是崔驸马的女儿,当着这郡主封号倒是觉得欠着他们,如今什么都还回去了,心中倒是轻松不少,崔驸马给她抵了命,她按着规矩给他守孝三年,全当还他的恩情了。
从宫中回来后,苏宴就被刑部的人给叫走,叶媚瞧着他疲惫的神态,忍不住嘟囔道:“怎么都不让人休息的,这又给叫走了。”
刑部的人来报,抓到的逃犯中有一人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苏宴到了刑部大牢,让狱卒将人带到行刑室。
“就是你有事要说?”
汪全跪在地下战战兢兢,朝着左右看了看:“大人?”
苏宴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他捏了一下眉头:“你最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