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好笑地看着她,并不以为她能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
看出来他对她的话不以为然,沈繁花轻哼一声,上前拉着他的手到了龙案前,然后一股脑地将几张图纸拿了出来。
“这是?”景熙帝疑惑。
“打开看看。”说完也不管她,一路前来,她也渴了,没和他见外,端起他的茶杯,咕噜咕噜地喝起了水。
景熙帝拿起图张,一张张地看了起来。
晒盐法。
火炕盘法。
马蹄铁图纸。
马鞍图纸。
他捧着这四张图张,重逾千金。
自他称帝后,就少有事物能让他失态的了。
他打了十几二十年的仗,一眼便能看出马蹄铁和马鞍的价值。马蹄铁能够很好地保护马蹄,延长马匹的寿命,还能提高马匹在作战时的战力。马鞍则能让将士们更迅速地适应战马,成为骑兵。
火炕能让他的子民在缺乏足够御寒衣物的情况下免死于寒冬。还有这晒盐法,就更厉害了,盐铁乃大周税收的重要来源,如果通过此法真能得出纸上所标注的产量,大周何愁不兴。
这些图张,每一张都价值连城。
“这些是哪来的?”
沈繁花面色一苦,“哪来的您就别问了。我不能说,也不想说谎骗您。”
景熙帝伸出大掌,在她的脑袋上□□一通。
沈繁花一把将他的大掌抓下来,用脸蹭了蹭,讨好地笑笑。
“你啊——”
“皇上,你看我拿出了这么些好东西,有没有奖励?”沈繁花追在他身后问。她自觉贡献老大了,要是没有奖励,她岂不亏大了?
要知道为了兑换这几个,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气运值又用光了,一滴都木有了。
南昭不是嚣张吗?有了这些东西,打他丫的!
景熙帝侧身,看着她定定地说道,“有。”
“什么奖励?”
景熙帝一把将她扯到自己怀中,“等败了南昭,朕亲自奖励你。”最后那句话,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说的,似意有所指,暧昧又色情。
说完后,不给她追问的机会,擒住她的双唇,热烈地吻着她,和以往温温柔柔的亲吻不同,这次,他的唇舌充满了男人的霸气和侵略性。
沈繁花是侧着身子坐在他腿上的,莹白的双臂挂在他的肩颈上,被迫承受他的肆虐。
室内的温度瞬间仿佛都上升了好几度,即使是初冬时分仍让人觉得热得不行。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不便,男人手往下一探一捞,接着便是将她的腿一抬,让她由侧坐变为跨坐。
披风衫裙都被无意地撩至一旁,仅余薄薄丝滑的底裤。随着两人亲吻的深入,两人之间的身体越来越近,然后密不可分。他能感觉到她娇花的形状,她亦能感觉到他的火热与雄伟。
等分开时,两人都情动不已。
她的娇颜一片嫣红,小嘴微张着喘息,一双水眸娇娇怯怯,不堪一折。
景熙帝抱着她,没有再造次,努力平复情潮。不时地亲吻她的发梢她的耳垂她的脸颊,只有亲昵,不带情|欲。
沈繁花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心想,因为经常锻炼,她的肺活量在女子中已经很不错了,但仍然不是景熙帝的对手。他的体能对于他这个年纪而言真是优越啊,不知道他那方面的功夫怎么样?真是令人期待啊。
第四十四章 和离第二十二天。
京城里, 让沈繁花和亲是舆论大势。
这两晚,郑少航心情颇好,每晚小酌一番之后再搂着美妾入榻, 然后一觉到天亮。
时间到了两日半的时候, 大周这边必须得统一意见了。
大朝会上,大臣分成了两半, 一半赞成大周贵女沈繁花与南昭三皇子塔木联姻之举,一半反对。
这些人刚上朝, 很快又吵成一团。各有各的道理, 谁也不服谁。
景熙帝就位于上首, 任由他们吵吵。
还有另外几人比较超然物外, 比如郑国公、顺宁侯、高祭酒、向大人等等,这些人无一不是勋贵侯爵就是位高权重, 此时还未到他们亲自下场的时候。
郑国公朝李御史使了个眼色,李御史收到后,甩袖隔开了一直和他吵吵的老对手, “我不和你吵,此事如何, 自有皇上乾纲独断。”
他这话过后, 朝堂上渐渐安静下来, 是啊, 他们吵吵也有两三日了。目前就处于拉锯状态, 你说服不了我, 我也说服不你。皇上估计对他们双方也有数了, 该是皇上做决定的时候了。
“朕该庆幸我大周的朝堂上还有一半的大臣仍然保持着铁骨铮铮吗?”
景熙帝此话一出,先前反对联姻的那一半大臣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赞同联姻的另一半则是脸色讪讪。
向淑澜的父亲向振元出列, “皇上,您说这话是在剜老臣的心哪,微臣等赞成联姻也是迫于无奈啊。咱们脚下这片土地经历十几年的战乱,底子本来就薄。我大周才建立短短几年,勉强收支平衡,离国富民强还远得很,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啊。”
事关切身利益,他不得不挺身而出了。他也是近来才知道皇上对沈家那孤女竟然还有那等心思。她入宫必然会分薄女儿的恩宠的,这如何使得呢?
高通啧的一声,“向大人,您可别投降成习惯了吧。小心膝盖软着软着,到了最后都不会站立了。”
高通这话指的是他还是前朝大臣时,面对景熙帝亲自带领的二十万精兵,是他大开城门,让前朝剩余的兵力不战而降,让景熙帝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了京城。因为保存了京城,他因此而受封赏,人也由前进官员成为了大周的官员。
先前他乃申明大义之举,此时从高通口中提及,却是讽意十足。
“高大人,如果可以硬气,谁愿意受气呢?谁不想有气就出,不服就揍呢?审时度势,忍气吞声,远比肆意妄为更难。”
高通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的呢,趴着走确实比站着走要难多了。”
向振元气,“你——”
景熙帝扫了他一眼,道,“如若一个女人的婚嫁,上升到了两国交战与否的高度,你们不觉得过于儿戏了吗?”
“皇上,无论如何,当以家国为重啊。”这话暗示景熙帝不要有私心,他应该清楚一个女子和一个国家的安稳,孰轻孰重?
景熙帝问,“你们觉得牺牲一个女子,避免了一场战场,很划算是吧?”
以向振元为首之大臣们说道,“臣等以为,何必为了一介女子大动干戈?”舍一人,换大周十几年,即使只有几年的平安,那也是值得的。
“刀子没割到你们身上,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顺宁侯陈敬元冲着一群叫嚣得最狠的大臣冷哼一声。
李御史道,“顺宁侯此言差矣,若是南昭国看上的是我女儿,为了大局,臣以及臣的女儿定然会欣然应允的。荥阳县主身为国公之女,更应懂得奉献之理。”
顺宁侯:???这是什么虎狼之语?沈国公挖你家祖坟了?凭什么让人家的独苗苗牺牲?
高通气得不行,“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景熙帝说话了,“正因为你们有这种思想,所以如今我为君,尔等为臣为民。”
“你们想过吗?今日是沈家女,明日是不是就轮到刘家女王家女?今日可以是人,明日就可以是物,后日是不是就得割地?今日舍一人,明日舍一城,大周将永无安宁之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就在这时,郑渊骇然,他发现了,景熙帝竟然有对南昭用兵的心思!
怎会如此?难道他不知道,冬天不宜用兵,加上大周目前的国力,这一两年内最好别大规模用兵吗?
不好,塔木危矣!
“话说如此,可是我们大周若拒绝了南昭联姻的请求,恐怕南昭会对我国南境用兵。”向振元无奈地道。
景熙帝大掌往龙椅上一拍,“哼,他想战,那便战!便是他不用兵,朕也要攻打南昭了!”
向振元大惊,“皇上,万万不可啊!”
随着向振元的呼声,和他一个阵营的大臣也连忙劝道,“皇上,你不能如此专断独行,穷兵黩武啊。”
景熙帝站了起来,“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那便做好分内之事,就是对大周最好的贡献了。”
他赵默,不是忍气吞声得来的天下!
国与国之间,忍,只会让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
景熙帝一声令下,大周朝堂开始快速运转,征兵调粮,一切皆以出征的大军为重。
“爹,如何了?”郑少航驾着马车来接人,但随着大臣陆续从金銮殿走出,他感觉到不对劲。
郑渊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去再说。”
在马车上,等郑渊将景熙帝欲对南昭用兵的决定一说,郑少航也大吃一惊。建立大周以来,当今甚少用兵,即使边境四邻偶有摩擦,大周都是防卫为主,甚少大规模反击。他完全没想到景熙帝这次竟然会选择在冬天出征。
“塔木王子那里?”郑少航问。
郑渊朝远处的城门凝目,“管不了了,也来不及了,如果老夫所料没错,塔木此时应该已经被皇上派人抓起来了。幸亏我们谨慎,没露多少痕迹,扫尾的工作你务必做好。”
“是!”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我们还是太低估了沈繁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郑渊摇了摇头。
郑少航沉默,他此时分不清景熙帝到底因何而出兵了。
四方馆,南昭使臣暂居之地
此时塔木颇为悠闲地喝着小酒听着曲儿。
今日大周举行朝会,大周的君臣们会在朝会上就他上次提议的联姻一事统一意见,下午就应该会派人来通知他结果了。
这两日内,京城里的纷纷扰扰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一如他所料的,大周人中,赞同联姻的占了大多数。这片土地的人,向来有个好习惯,叫少数服从多数。只怕下午,大周就会给他传来好消息了。
对此,他乐见其成。打从内心里,他也不愿意大周拒绝他联姻的提议的。如果他们拒绝了,为了他以及南昭国的面子,他们少不得要出兵威慑一番。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大周有大周的问题,南昭也有南昭的困难啊,要不然也不会有议和一事了。他本人是好战分子不想议和不假,但他也知道此时并非最佳开战时机。
他此行,不过是见识到了大周的贫穷,也摸清了百姓思安不欲打仗的心理,只想藉此捞点好处,顺便羞辱大周一番,并非真正地想开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周那边一直没派使臣前来通知他们好消息,塔木内心越来越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近乎野兽的直觉,救了他好几次。
他决定遵从内心的直觉,不等了。
他站了起来,招呼亲兵,“不对劲,走!”
禁军统领现身,“塔木五子,欲往哪里走?”
塔木环视一圈,发现他们南昭使臣皆已被大周的精兵所包围,双方实力悬殊,他没有做多余的反抗,而是对禁军统领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皇帝!”
景熙帝召集了众臣,接见了塔木。
塔木双手被缚,被禁卫军带上大殿,他不肯下跪,被禁卫军统领一脚踢在膝盖弯处,被迫跪下。
塔木昂着头,不驯地问道,“大周陛下,你何故囚禁我等?”
景熙帝问,“你先前说过,若我大周不答应联姻,尔待如何?”
塔木大声回道,“议和协议不作数,且我南昭会发兵攻打大周!”
景熙帝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大周便先下手为强吧。”
塔木一愣,“你为了一个女人挑起战事?”
景熙帝道,“战争,本不应该牵连女子。我大周,不管战事结果如何,不割地、不和亲、不纳贡,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景熙帝一席话,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塔木呐呐,“便是这样,你也不该抓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我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我要是在大周出事,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景熙帝微微一笑,不语。这都决定开打了,还怕这怕那的呢?
塔木似是看出来他静默之语,进一步说道,“你大周东有韩丹,西有大食,南有南昭,北有匈奴,都是强国。你敢因小事而发兵,难道不怕我南昭联合其他三国对你大周群起而攻之?”
“若他们胆敢趁火打劫,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只要我大周一日不亡,此仇必报。这一点,就从南昭开始!”景熙帝剑指西南。
景熙帝一席话,震撼,强硬,听得众臣热血沸腾。
“臣附议!”高通兄弟二人最先跪下。
“臣附议!”接着便是顺宁侯、苏尚书纳头就拜。
“臣附议!”
此时大殿上,除了景熙帝和塔木,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而塔木,则是一阵头皮发麻。闯祸了,闯大祸了。
第四十五章 和离第二十三天。
琥珀珠内, 某些魂体拍案而起。
“好,不愧为我们的主帅大周之主,谁敢叽叽歪歪就给打回去!”
“雄起就对了!越是窝囊, 别人越是逮着你来欺负。”
“对, 真听了那群软脚虾的话,大周才真的要完了呢。没有坚硬的盔甲, 没有向敌人挥刀的勇气,大周再富饶, 也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肥肉。”
“要是老子还在, 非得亲自领兵踏平了这南昭国不可!”
“看姓向的向李的那怂样, 老子真恨不得踹他几脚。怂得不行, 偏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琥珀珠的公屏上还停留在金銮殿上的那一幕,一只只义愤填膺。
某只冲着头上某处大喊, “姓田的,真不能给他们托个梦教训他们一顿么?”
田曹官出现在它们的视线内,只见他淡定地摇头, “不能,非真系亲属不能托梦。”没有足够的魂力也托不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