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还好你和他们不一样,……
贺培风离开后, 宋拾一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她发觉关于杜泽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她已经不在乎了,刚才盛铭的反应至少说明一点——无锡那晚有些事情可能确实不是他能控制的,起码他主观上没想要做出任何 * 伤害她的事情。
从一开始听到杜泽的话时的怀疑、愤怒, 到现在, 她满心只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再没心思去应付什么,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 她却发现不久前还高朋满座的二楼餐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了, 但她也没多想, 拿着包包就往楼下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看到前面楼梯栏杆前围站着几个人,都看着楼下的方向, 不知道在看什么。
而在那几人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有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 他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 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间那抹明明灭灭的嫣红格外醒目。
他和众人一样看着一楼大厅的方向,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后,才回过头来淡淡扫她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是楼下出了什么事吗?
她这才注意到, 此时宴会该有的音乐声笑闹声都听不见了,反而是熟悉的男人声音隐隐约约从楼下的方向传来。
那是盛铭的声音。
她忽然有点担心,不由得快走几步, 穿过走廊, 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她就看到了一楼混乱的场面。
盛铭和一个穿着香槟色露肩礼服的女生被众人围在中间, 旁边还有杜泽,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以宋拾一的角度,虽然只能看到那女生的背影,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许久不见的陶然。不过,她变化还真的挺大。
隔着老远,宋拾一都能感受到盛铭的气势汹汹。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抬手指向身后门口的方向,对站在他对面的陶然命令道:“滚出去。”
盛铭这人虽然有点浪荡不羁,但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不务正业的纨绔,他看着好说话,可也没有人真的敢不把他当回事。而他自己从来不会拿身份压人,对谁都是一副好脸色,这样的人很难和人发生什么冲突。
显然今天的盛铭和那个众人印象中的盛铭俨然不是一个人了,其实就包括宋拾一在内,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也鲜少见他这么疾言厉色的样子,除了上次她去他公司提分手那一次,像今天这样当众发火她还是头一次见。
身边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大家都在猜测那女孩究竟是什么人,让小盛总发这么大的脾气。
陶然怯怯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楼下传来:“我弟的手术很成功,我一直想当面道个谢,正好听说你过生日,我就请杜总带我来了……我真没别的意思。”
杜泽也跟着帮腔说:“就是啊,今天你可不能生气,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而盛铭并没有看杜泽,冷声重复道:“我说,滚出去!”
杜泽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跟着佯装着怒斥陶然:“今天什么日子?你说什么手术不手术的!晦气!还不赶紧给小盛总道个歉!”
他看似在责怪陶然,实则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明显是在维护她。
盛铭也不傻,他冷冷看向杜泽,对杜泽说话的语气 * 也不再客气:“是我的话有人听不懂吗?”
杜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拍拍盛铭的肩膀说:“差不多行了啊,跟个女人较什么劲?就当给兄弟个面子,好歹是我带来的人。”
众人以为杜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眼前这姑娘做过什么犯小盛总忌讳的事,盛铭这么圆滑一个人,应该也不会继续揪着不放,至少今天不会了。
所以有和杜泽关系不错的,见状也跟着劝和:“是啊,都是自家兄弟,别为了这种小事伤和气。”
盛铭却没有像众人预料中的那样顺着这话揭过这一篇,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杜泽:“以后在让我看到她,兄弟都没得做。”
两个男人对视着,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
眼见着要出事,上来安抚劝和的人比刚才更多了。
盛铭烦不胜烦,最后干脆爆发出一句:“都给我滚!”
诺大的房子里顿事鸦雀无声,最终还是杜泽先妥协。
他点点头,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行,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们也不待在这触你霉头了,不过气大伤身,我劝你啊,还是悠着点。”
说着,他施施然走向陶然,揽着她的肩膀便朝门外走去。
众人见状也都悻悻的,加之此时确实不早了,开始陆续结伴离开。
被杜泽揽在怀里,陶然最初还试图挣了一下,但似乎是没有挣开她也就没再坚持,只是临走前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而这一回头,就对上了楼梯上宋拾一的视线。
两人视线相触,宋拾一前所未有的平静,而陶然的目光却从最初的意外、错愕,很快变成了毫不掩饰的仇视。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片刻前还热闹非凡的别墅里,此刻好像只剩下了几个人。
盛铭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台阶上的宋拾一,而她身后站着的是贺培风。
那一刻,盛铭终于明白了他在气什么——他不是气陶然算计他,也不是气宋拾一离开了他,他气的是,他们已经回不去了,竟然还是因为这么滑稽可笑的事情。
他走上前,看着她露出一个疲惫又无奈的笑容。
“抱歉,多了几杯,一不小心没搂住火气,看来年龄长了,火气也跟着渐长啊。”
宋拾一看着他,如果不是她刚才也在房间里听到了那番话,她可能也以为他只是喝多了,又见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才会那么生气。
可是既然知道了事情另有隐情,他会不会跟她解释,会不会要求她再回到他的身边?
但盛铭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抚了下脸。
旋即他视线扫了眼她肩上的包,问她:“要走了?”
“嗯。”
盛铭也没有留她的意思,很爽快地说:“我喝酒了,安排人送你吧?”
宋拾一说:“不用了,不算太晚,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他可能是真的累了,也没有强求,点点头招呼正收拾盘子的服务生帮她叫辆车。
宋拾一看着他犹豫了一下, * 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绕过他往楼下走去。
刚走出几步,身后再度传来他的声音。
“你看今晚这事儿闹得……哎,改天我请大家喝酒赔罪啊。”
宋拾一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过头,那话是对贺培风说的。
贺培风似是余光中瞥见她停下,视线越过盛铭的肩膀看向她,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他不知道对他说了句什么,那神情始终淡淡的。
盛铭却像是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愤愤道:“不过我今天真的生气!说什么兄弟?净给我添堵!”
说着,他好像真的有点醉了似的拍了拍贺培风的肩膀:“还好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当你是亲兄弟……”
宋拾一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过身跟着那服务生离开了别墅。
服务生帮她叫的车很快就到了。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身后灯火通明的别墅逐渐变得渺小,最终淹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有那么一刻,宋拾一想,她应该不会来这里了。
不久后,车子驶入市区,街道上热闹了一些,车窗降下,徐徐晚风带来温热初夏的味道。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像个笑话。
所以在看到盛铭那么对待陶然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大仇得报”的畅快,因为,陶然的目的终究还是达成了,她和盛铭如她所愿最后还是分开了。
无锡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此刻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当她听说那晚的事情可能存在另一个真相时,她并没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她只觉得滑稽可笑,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那一刻,她就已经清楚的知道,在和盛铭的这段关系中,她已经走出太远了。
所以当盛铭站在她面前时,她的心里是忐忑的,她担心他会问她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因为她知道,答案是不能了。
感情不是儿戏,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可是那一刻,她无法阻止自己被湮没在自责和遗憾的情绪中。
有人说,感情中最难面对的不是伤害,而是遗憾。
初初听到这句话时,她不以为然,可此时此刻再想起来,才真正领悟到这句话透露出的无奈。
……
盛铭浑浑噩噩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再醒来时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接通电话,原来是陶然弟弟下午可以出院了,院长特意嘱咐了科室主任在她弟弟出院的时候通知盛铭。
盛铭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陶然的一切,但是这和其他人无关。
他对科室主任道了谢,挂上电话起床洗漱。
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时间才过十二点半。
想到刚才那通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穿戴整齐出了门。
.
陶然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盛铭,她正和母亲带着弟弟在医院门口等车,就看到对面停车场里的蓝色保时捷911。
下午的阳光强烈,从陶然的角度看不到车内人的脸,但能看到降下的车 * 窗上搭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指间夹着半支烟。
她可以断定那就是盛铭,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坐在车中静静注视着她的样子。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凑巧,还是专门来找她的?
陶然不由得心跳加快,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
此时他们提前叫好的出租车缓缓驶近,停在了住院部门前的台阶下,安排母亲和弟弟上了车,她却站着没动。
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母亲和弟弟先回去,自己则是朝着那辆蓝色保时捷走了过去。
此时那支烟已经彻底燃烬,盛铭在她抬步走过去的时候下了车,但他却没有上前,就那么冷冷看着她。
见他这个表情,陶然的心顿时如坠深渊。
来到他面前,她忐忑问他:“你找我?”
他微微挑眉带着点笑意:“是啊,意外吗?”
虽然他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那都是在别人面前。面对她的时候,他脸上鲜少有笑容。
所以,今天的他很不对劲。
第46章 “上了别的男人的床,然……
陶然猜不出盛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他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可是昨天他已经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了。
总不会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道歉的吧?绝不可能。
她忽然又想起昨天离开前她看到了宋拾一,她没想到她会去,难不成他们又和好了, 所以宋拾一又跟他说了什么, 这才让他再度来找她的麻烦。
想到宋拾一,她心里恨极了, 但面上依旧不露声色。
她淡定问他:“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
对上他冷冷的注视, 她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是为昨天的事吗?如果是, 那我道歉。我真不知道拾一会去,我只是去找你道谢的,没想到让你难做了。”
盛铭却没接她这话, 而是笑了笑:“你挺厉害的啊,这么快就能让杜泽对你言听计从了。”
陶然闻言微微一怔, 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 委屈巴巴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杜总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来我们公司办事,说起你要过生日了,我就想着去对你说句生日快乐。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我还没机会道谢。可我不知道还有谁会去,只能求他带我去。”
陶然边说话边观察着盛铭的神色,见她说这些他都没什么反应, 她大着胆子试探道:“其实, 道谢只是借口,是我太想见你了。”
盛铭闻言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然后说想见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然心跳得飞快,她不知道盛铭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听谁说了什么。
其实早在她还在铭泽的时候, 杜泽就有意无意地撩拨她暗示她,她最初并没有理会他,但从铭泽离开后她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那时候杜泽再度出现,她能求助的人只有他。
那一次杜泽很爽 * 快,帮了她却也没有强迫她做什么。
但真正让她决定放弃自己是上一次盛铭在医院跟她说了那番话后。
前些天她可以说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父母眼看着她即将毕业,还有体面的工作和不错的收入,就动了让高中还没毕业的弟弟来北京投奔她的想法。
可是高中还没毕业,来北京能做什么?到时候还不是要她养着?
她劝说父母,希望他们能让弟弟哪怕读个大专也好,到时候再找工作也容易的多。但父母不听,天天烦她。
她因为家里的事和盛铭的事情无法专注工作,接二连三在工作中出错。
前不久HR已经暗示她或许无法正常转正了。
没有直接让她走人,而是暗示她,她知道对方这么做只能是出于对杜泽的顾忌。
她所在的公司是铭泽的合作公司,杜泽能介绍她来,想必也能让她顺利转正。可是杜泽三番五次的暗示她不是不明白,她知道他可以不计回报地帮她一次,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一直帮她。
她想到盛铭,或许他可以帮她。
但还没等她向他开口,弟弟就出了车祸。比起自己的事,显然弟弟的伤势更要紧。
她想着先解决了弟弟手术的问题,以后有机会再跟盛铭提她工作上的事,可让她没想到的事,那天他会说出那么决绝的话。
或许是因为气愤,也或许只是彻底失望了,她主动约了杜泽。
那晚借着点酒劲,她就半推半就的,让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和她想象的一样,杜泽对她还是处、女这件事很意外也很兴奋,她却只觉得悲凉。
第二天醒来后,她表现得很后悔很害怕。杜泽安慰她,她就趁机央求他,说她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她不想被人认为她总是在破坏别人的感情,即便她和盛铭之间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