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葬重生后我被摄政王盯上了——白霜白
时间:2021-03-09 09:09:45

  温浓还曾听过更可怕的版本,说是信王暴虐残忍,他命人在台下定桩埋了火药,将当天登台的全部戏子驱赶上去,然后一把火燃爆整个台子,炮响与惨叫轰彻整片天际,他便足足听了半个时辰,以此为乐。
  无论是真是假,那日大观台上血流不尽,足足淌了三日三夜。小皇帝为此吓出一场大病,回到宫里蔫蔫躺了半个月余,自此再也不提说唱斗戏,也再不愿过什么生辰宴了。
  有人说信王这么做不光是要铩一铩那些背后动手脚的宵小鼠辈,还是存心要铩小皇帝的龙气。那一阵子宫里宫外传得风风火火,都说信王想要推翻少帝,自己亲身做皇帝!
  可如今这世上只有温浓自己知道,引火炸戏台的非但不是陆涟青,甚至在未来十年间他都不曾去掀翻龙椅上的那一位,直到他死。
  温浓的心狠狠一抽,世人听着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不曾想过真正的陆涟青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她与所谓世人却无不同。
  一时间,温浓说不出心中所感,只觉百味杂陈。
  对方掏了掏耳朵,瞄了眼朝天的小格窗:“我没听见声响,约莫还不到时候。”
  温浓眉心一弹:“今日是当今天子的生辰宴,台上台下可都聚满了人。你们若是炸了台子,知道会有多少人被害吗?”
  “老大说过,成大事者总要有所牺牲。”对方却说:“这是不可避免的牺牲。”
  “杀了信王就能成就你口中所谓的大事?谁告诉你的?”温浓怒极反笑:“天子年少,没有信王扶持,大晋的天下可就又乱了。你们现在这一炸,是想把大晋炸回两年前不成!”
  对方哑然:“我知道你这张嘴巴厉害,可你别想鼓弄我——”
  “是我鼓弄你,还是你鼓弄我?”温浓越想越恼,如果山狼班主真是曹世浚,那她真该把那颗脑袋拧开来瞧瞧,究竟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什么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你问过别人意见了嘛?现在是你们为杀一个人,牺牲更多无辜的人,这么做又与当年的信王有何区别!”
  “只要杀死信王,自有人会站出来扶持朝政辅佐少帝。大晋江山好得很,我们老大早有投效,他说过会带领大伙过上好日子,再不必当无籍无户的过街老鼠!你一个小娘们儿平日里好吃好养的,根本就不懂!”
  对方显然是被温浓惹恼了,也不顾事前老大吩咐过要好吃好喝照顾她的事,气呼呼就要把她绑回去,却不想温浓就在此时突然发难,猝不及防抓起就近的碗碟一通甩砸。
  那碗里的粥水碟里小菜泼了对方一身,气得对方大吼一声,等他定眼一看,温浓已经扯下蒙眼的黑布条,乌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是你。”
  眼前的小兄弟她见过,关山班里有好几个数岁不大的小学徒,他是其中之一,那时还曾跟温浓搭过几句闲话。那天夜里把她掳来的那位大兄弟温浓也见过,不怪乎声音听起来颇觉耳熟,都是关山班里的老熟人。
  看来不光只是山狼班主有问题,整个戏班子都有问题。
  对方皱眉看她举在手里的碎瓷片:“别忘了你那只手还绑在柱子上,你以为就凭这样能逃得掉吗?”
  “我不逃。”温浓手腕一转,反向抵在喉咙的位置:“你不放我,我就割喉自尽。”
  对方登时紧张了:“你!”
  “就算没有武器,我也能咬舌自尽。”温浓莞然:“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狠,你要跟我比狠吗?”
  对方这下彻底急了:“你干嘛非要闹自杀?我们真的不会伤害你的!”
  “我们老大有万全之策,能够带领大家全身而退,你要相信他,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对方绞尽脑汁地劝,好不容易把温浓稍稍劝动了:“什么万全之策?”
  “你别乱动,我跟你详细说。”他试图引导温浓把利器放下,一点一点慢慢靠近。
  趁其不备,他强行夺走温浓手里的碎片扔得老远。正当他松一口气之际,忽觉脖子滑过一片冰凉,倏时鲜血自他喉间喷洒而出。
  他诧异地捂着失血的伤口,赫然发现温浓手里原来藏有另外一片,而此时她扔去粗钝的碎片,不知何时取走他揣在身上的短刀,割断捆绑手脚的麻绳。
  对方还想阻拦,却因失血晕眩而变得无力,被温浓趁乱踹倒在地上,转身提裙向外逃。
  她不知道自己割得是深是浅,会否致命,她一心只想向外逃。
  “他们不该掳我的,我若什么都不知道,兴许就能安然熬过这一天。”温浓失神喃喃:“可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所有人都走不了,我也走不了。”
  仓皇逃走之时,温浓慌不择路。她原以为山狼班主把她锁在距离妙观斋不远的地方,可事实上她想错了,此处不仅离妙观斋远,竟还是出宫一条必经之道,离正华门只有一小段距离!
  他们打算走正华门离宫?
  温浓惊魂未定,更想不通。
  正华门是权贵高官出入皇宫的必经之道,当初陆涟青返宫就走这一条,其他宫卒轻易是走不得的。好比当日采选入宫的同一批秀女,包括温浓在内都是走的钟勇门。
  就连御授的宫班子都只能走钟勇门,没道理草班出身的关山班一行人能走正华门,联想到适才小兄弟说的万全之策,恐怕接应他们的正是有头有脸,身份足以走正华门的大人物了。
  温浓心中揣测不定,未留意身遭其他情况,等她被人挽住胳膊往回一拉,惊得她失声高呼,蓦然回首抬眼一看,双瞳骤然收缩:“——郭常溪!”
 
 
第37章 哭瞎   郭常溪定定看她,倏然把人一抄,……
  自来大晋皇帝过寿宴, 礼仪可谓繁琐,要求规模宏大。不光宫中摆宴大请,举国同庆亦不能少, 京畿以外各大州府上表祝寿, 礼不容少。外来使节进京道贺,更要拢揽物资,贡不能缺。
  今是小皇帝的五岁生辰,年纪尚小,过寿则不必,再加上前有实权在握的摄政王压着,这生辰宴的规模相较先辈祖宗简化不少。
  即便如此, 皇帝的生辰仍是大事,又有太后鼎力支持主持操办,朝中众臣岂容从缺?
  今日朝露未晞, 百官已经分队而列, 望阙叩头。临近午时, 正华门前辚辚车马数之不尽, 各路王公大臣均已携带家眷赶赴宴席。
  午膳设在广露宫, 正内两殿宾客满盈,太后相携皇帝随后而至, 主宾皆欢, 望眼全是喜庆祥和的脸孔。席间宫人秩序井然穿梭如燕, 时有丝竹妙曼,时有歌舞翩翩。但有的人心不在酒水佳馐, 与身边同僚悄声说起:“信王没来。”
  信王作为辅政要臣,实权在握,哪怕露个脸也好, 今日皇帝的生辰宴上他若真的不来,会令底下群臣生异心。
  他的同僚兀自夹菜,见怪不怪:“信王根本没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他若来了,那是天大的面子;他若不来,那也不出奇。”
  对方嘴巴嚅动,终究把话咽回肚子里。
  用过午膳不久,太后领着皇帝先回行宫,众宾则由宫人牵引转往妙观斋。听说今年太后特意安排了新戏,礼部筛过好几轮,早半年就在筹备了。为此还将整个妙观斋重新修缮过,不仅加了彩盖棚顶,整个大观台都筑宽许多,两侧搭楼左右开席,足以容下数百余人。
  此时刚刚饮饱喝足,天子未至,群臣携领女眷都很放松。一水的宫人随后送来茶盘果点,各戏班子均有安排学徒童子上台预戏,彼时正戏未开气氛先热,倒也不觉等待的时间枯燥乏味。
  关若虹正看到精彩之处,挽住身边的人一起分享,扭头却见郭婉宁东张望西,显得极是心不在焉:“婉婉,你在找什么呢?”
  关郭两家乃世交,今日赴宴还是同车同行,此时来了妙观斋自也坐得凑近。彼时两家长辈有意结亲,郭家想讨关若虹做过门长媳,而她本人又是心系郭常溪已久,自小便喜欢与其胞妹婉宁亲近,还总端出一副长嫂的关护之心。
  说到郭家婉宁,世人都说她天姿卓绝、姝色无双。但见她闻声回过来一眼,这一眼便是顾盼生辉,流光溢彩得令哪家公子不为心动?
  关若虹有时很嫉妒郭婉宁,好在她是郭常溪的嫡亲胞妹,否则真怕连郭常溪的魂也要被她勾了去。
  郭婉宁搭下眼帘:“我只是在看……信王殿下好似没来。”
  关若虹一听,眉眼立刻就弯了起来:“我还道是在你看什么?适才听我父亲与二叔说呀,信王殿下今天是不会来了。你就安心听戏,不怕不怕。”
  前一秒的嫉妒下一秒就成了云烟淡散,关若虹心想自己分明是同情郭婉宁的呀,饶是她生得再如何貌美绝尘,可惜命长得不好,偏偏被许给了那位残暴不仁的摄政王,真是太可怜了!
  关若虹眼中隐含的讥讽看在郭婉宁眼里,她强忍内心的厌恶不适,状作若无其事将脸别开。
  众生百相应有尽有,其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映在踏春阁上的某人眼中。纪贤提步上楼之时,便见陆涟青侧靠凭栏只身独立,宛若置身天外,冷眼俯瞰苍生万灵。
  过去陆涟青就有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疏冷与寡情。可自从两个月前他说回府休养归来之后,他整个人的性情就变得更加怪戾孤僻,也变得更加的阴晴不定。
  纪贤猜测这期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因为陆涟青出宫而不得不被留在宫中的他并未找到求证的法子。
  他只听说有关苏情遭遇不策被刺客伪冒身份的事情,再则……
  就是有关温浓这个人。
  “事情办妥了吗?”
  纪贤回神,注意到陆涟青的目光已经收了回来。他容色平淡,只除了眉宇间一股难以化解的阴郁之气久久不散。
  “殿下,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陆涟青薄唇微勾:“别被那些人发现端倪,就让他们好好上台,把整出戏给唱足了。”
  纪贤温声应下,他稍作迟疑,缓缓踱到窗口另一侧,顺着陆涟青的目光众览大局:“容从那边来了话,他人就在楼下,几次想要试探究竟,看来是已经有所察觉,似乎想让娘娘与小陛下离场避一避。”
  “这是陛下的生辰宴。”陆涟青语气冷断,不予置喙:“他们若是不来,这戏该如何开台?”
  见他丝毫没有松口的余地,纪贤心中叹息:“奴才这就下去回他。”
  “等等。”陆涟青忽而把他叫住,指骨轻敲窗栏:“去问问容从,阿浓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知道陆涟青紧张这丫头,这事纪贤还真问过:“奴才打听过了,听说太后娘娘允她歇事休养,这两日似乎并未踏出房门一步。”
  那天纪贤特地去跟太后打小报告,意在让她把温浓暂且先收回永福宫。恰巧当夜又发生了容欢跑到妙观斋打人闯祸的事情,温浓正好牵涉其中,太后借势说话,把她留在永福宫里。
  “一步都不曾出过房门?”陆涟青挑眉。
  “奴才打听到的一字不差,确是如此。”纪贤寻思道:“听说每日膳食还都是托请两邻宫女帮忙取的……”
  陆涟青皱眉:“去派个人敲门,不管有没有人回应,把人叫出来亲眼瞧瞧,看屋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
  就在纪贤派人去往永福宫的同时,温浓却在正华宫门附近意外遇见老熟人,并被对方拦下了。
  “怎么是你?”昔日郭小公爷君子卓然,眉眼端的朗朗之色,顾盼神飞,神采昂然。可自他拦下信王车马被家中责令禁闭不出,数月下来人显削瘦,但也变得沉静而稳重许多。
  郭常溪没想到这么巧,这是他罚令禁闭两个月来首次出门,孰未料想一出门就又遇上了这个女人:“我听说你进宫了,还是信王送你进宫的?”
  “我本来就是今年入宫待选的采女,信王宽恩,不过是顺手送我一程罢了。”温浓试图牵开唇嘴,但她并没有那么做,又或许是做不来。
  换作其他时候遇见郭常溪,她都不愿与其周旋,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已全然没了心情。不光没心情,情绪还一度在崩塌的边缘不断游走。温浓试图挣开他的手:“奴婢还有其他要事,先走一步。”
  可郭常溪却未松开手:“你身上那是什么?血?”
  温浓呼吸一窒,低头发现不光袖袂沾了血,裙裾上面隐约也沾了几滴血渍,正是那名被割的小兄弟身上溅出来的。
  “这血不是你的吧?”郭常溪细细打量她的妆发与衣饰,很快就能从中发现更多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双目如炬:“你的脸色很难看,手还抖得这么厉害,是否就在遇见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杀了人?”
  这人神思敏捷,洞察能力更是超乎想象,温浓声色一哑:“你别瞎说、我刚在膳房帮忙杀鸡,不小心沾了鸡血,老大厨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赶时间呢,你别拦着我。”
  “杀鸡?”郭常溪轻笑:“御膳房自有专门杀鸡宰羊的屠手,何时听说过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去杀鸡?更何况还是信王亲自送进宫来的?”
  他的笑声徒然一冷,扣住温浓的手腕施重力道:“你怕不是杀人之后落荒而逃,既然此刻为我所擒,定要将你绳之于法,必不许你逍遥天外——”
  温浓被他气的:“你有病是不是?现在不是我杀别人,是别人要杀我!”
  郭常溪面色一整,凛然作色:“你快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
  温浓见他不依不饶,定要讨个究竟,她心念电转:“你今日进宫,也是来参加小陛下的生辰宴吗?”
  郭常溪颌首,若非如此,就算途有小公爷这一层身份,等闲也是进不了宫。更何况他前阵子还冒犯了信王,这等同于得罪了整个朝廷,因为他路拦信王车马是为胞妹郭婉宁的婚事说事,而信王与郭婉宁的婚事乃是百官上表、皇帝亲赐。
  忠国公府为了抹平这事耗费多少功夫,眼看着两个月下来这事好不容易拂过去了,这才放郭常溪出来,命他趁着今日生辰宴能进宫面见信王,最好亲自与他赔个不是。
  温浓双眼一亮:“我跟你说一个事,给你机会带罪立功,你干是不干?”
  郭常溪皱眉:“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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