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要在饮酒后——山有嘉卉
时间:2021-03-09 09:17:18

  后来又去后面的姑娘山转了转,太阳快下山了才往回走,一进门,就听母亲叫她:“阿鲤回来了,卢老师来找你呢,快进来。”
  卢老师就是她初三的班主任,她们已经有几年没见过面了,这会儿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她有些疑惑,看一眼魏桢,见他也是满脸好奇,便加快脚步往屋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啤酒:今天爸爸跟我……
  阿鲤:……哪个是你爸爸我怎么不知道???感谢在2021-02-0919:47:58~2021-02-1019:1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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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卢老师好。”桑落酒大步走进屋,笑着对沙发上一个穿枣红色外套的中年妇女招呼道,随即寒暄着问起对方近况如何。
  魏桢慢她两步进屋,在靠门边的地方坐下,借着堂屋后门照进来的天光,看清了这位卢老师的长相。
  鸭蛋脸原本看起来该是和气慈蔼的,但她脸颊瘦削到微微凹陷,颧骨凸起,眉心皱出了一道沟,法令纹也很深,整张脸看起来就多了几分苦相。
  大概是生活不顺遂,过于操心所致,魏桢刚想到这里,就发觉肩膀被拍了两下,一扭头,是握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的老太太。
  “来,那点东西垫垫肚子。”她一面说,一面将魏桢带到厨房去,指着灶台边几个小篮子,“我看卢老师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说不定要谈到天黑。”
  魏桢一愣,“……您知道为什么事么?”
  老太太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好几次在菜市场见着她,都跟我打听阿鲤什么时候回来来着。”
  说着又让魏桢端东西出去,魏桢看了眼,一篮子的炸虾片,一碟绿豆糕,还有一份核桃酥,他愣了一下,“这么多……您累着……”
  话没说完,老太太锅铲一挥,“别废话,赶紧端出去,再来端绿豆汤,在外头走那么久你不累啊?”
  老太太年轻时脾气就不怎么好,典型的嘴硬心软,就算是关心的话,有时候说出来也是硬梆梆的。
  魏桢被人打断说话,少见的没有感到不悦,反而乖巧地应了声好,端着东西就出去了。
  在茶几上摆好后,又折返回来端出几份绿豆汤,然后一边跟桑伯声和老爷子谈酒的事,一面支着耳朵听桑落酒那边的动静,他心里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你家说了订婚宴怎么办没有?”桑伯声端着绿豆汤问道。
  魏桢刚放下手里的碗要回话,桑伯声就道,“快喝,在外头转了一下午,补充补充能量再说话。”
  魏桢又诶了声,真的先喝了半碗绿豆汤,这才开始说话:“家里说在酒店摆上十几桌,请亲戚朋友吃顿饭,东岩哥没亲戚,就请您跟阿姨暂代婆家人出席,您看可以吗?”
  “应该的,东岩也是我徒弟。”桑伯声点点头,又问老爷子,“您去不去?您徒孙订婚诶。”
  “那就去嘛。”老爷子应道,又看一眼魏桢,“彩礼你家怎么个意思?”
  这个问题在魏家很早就讨论过了,魏桢当下应道:“家里的意思是挑个好听点数字就行,反正最后都是给姐姐姐夫的,咱们家的情况也有点特殊,所以想尽量从简,您看呢?”
  一面说,一面将魏太太提前写好的小本本拿出来,又抱歉道:“我爸要出差,我妈今天有慈善会的活动,所以只能这样跟您先沟通,要是有什么还要商量的,咱们再说?”
  桑伯声接过单子来,翻了两页,写的都是女方会准备的物品清单,还有魏太太自己的想法,一二三四的列了几种选择,至于礼金,魏太太的建议是六万六,六六大顺嘛,图个好听。
  “我们原来是准备了八万。”桑伯声实话实说,“还有八万是补贴给阿萝的,你家要是六万六的话,就只能在三金上下功夫了。”
  魏桢点点头,“我回去跟我妈,她应当会同意的,酒宴这边的事就有我们家来操办,用自家酒店办事,也不需要操心。”
  家里开饭店的就这点好,随时都能给挪出个宴会厅来摆酒,魏桢好笑地想道。
  “不能占你家便宜,我们也出一点。”老爷子抽着烟忽然插话道。
  桑伯声也连连点头应是,魏桢想了想,道:“那您在酒厂送一批酒过去,然后给我们打折?”
  “……你是来进货的还是来讨论你姐的婚事的?”桑伯声笑出声来,有点无奈地摇摇头。
  老爷子也忍不住吐出个烟圈,笑了声道:“那就看你家罢,订婚本来就在女家办,咱们跟着你家走就是了。”
  又说好到时候让陶东岩陪桑萝去买三金,事情商量到这里,基本也就定了,老太太这时候端着盘玉米烙出来,目不斜视地走过这爷仨,往小孙女跟前去了。
  “妈……”桑伯声叫了声,还没说话,老太太就一个眼刀丢过来,“叫什么叫,这都是给阿鲤的!”
  说完看了眼好奇地看过来的魏桢,想了想,伸手捏出一片玉米烙来分给他,“喏,你要吃跟阿鲤讲哦。”
  魏桢满脸的哭笑不得,忙接过来道谢道:“多谢奶奶。”
  玉米烙香甜,又松脆可口,他刚咬了一口,就听见桑伯声小声抱怨道:“果然远香近臭,我们天天在家的就是不值钱。”
  魏桢:“……”
  他一边小口吃着玉米烙,一边分了点注意力给桑落酒那边,听见她说了句:“您的意思是……怀疑您孙子不是您儿子亲生的?”
  这是从寒暄进入到正题了,魏桢精神一振,下意识就往那边挪了挪位置,离桑落酒近了点。
  接着他就见卢老师点点头,说起自己家的事来,“应该很多人都知道,我那个儿子不争气……我也不替他隐瞒,他从小就是个不争气的,书没念几年就跑出去,我也拿他没办法……”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一直紧紧交握着不时缠绞着,这样的动作,意味着她目前充满紧张不安和焦虑的情绪,魏桢的目光在她贴着创可贴的手背上划过。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他前年带了女朋友回来,说是在打工的工厂认识的,因为怀孕了,就回来结婚,肚子大了嘛,我们就说好等生了孩子再结婚,女孩子嘛,总要穿得好看点的……”卢老师继续说道,“去年也是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她生了小元……”
  她陷进回忆里,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来,“他出生的时候八斤多,是个胖乎乎的大胖小子,养得真好,谁见了都要夸的。”
  说起因为孩子个头大,生的时候妈妈有点艰难,她又露出点不忍来,但很快就释然,“我们家条件一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我同他们讲,他们也说好……”
  接下来就是商量婚事,卢老师的老伴几年前就因为突发心脏病在工作岗位上猝死,当时单位给了一笔抚恤金,加上家里历年的积蓄,大概能出三十万的彩礼钱,她也不知道够不够,于是跟儿媳妇说要和她家那边商量商量。
  没几天,一个据称是她哥哥的男人从外地过来了,刚开始谈彩礼没多久,对方就一口咬定要八十八万加一套房子,这么大一笔钱卢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于是第一次相谈婚事就谈崩了。
  紧接着儿子跟儿媳在家吵了起来,儿媳口口声声说父母养她不容易,而且她是远嫁,家在三千公里开外,以后能见的次数不多,给父母补偿是应该的,再说将现在这套房卖了换新的也不错。
  卢老师和儿子都不同意这个说法,房子是卢老师丈夫生前辛辛苦苦省吃俭用买下的,这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就走了,房子是不可能卖的,这是能怀念他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儿媳最后摔门而去,说要跟她哥哥回家去。
  “小孩子就哭啊,哭得很厉害……”卢老师皱眉叹气,又恢复了少许魏桢之前见到的那种忧愁。
  因为心疼孙子,她便让儿子先去将人劝回来,然后再坐下慢慢谈,“后来因为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最后就说定了给三十五万和三金,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那边也同意了,说这些钱以后都是要给两个孩子的,我听了觉得还不错,就同意了。”
  商量好了之后,原本要办订婚宴,但儿媳却说不用浪费这笔钱了,到时候直接办婚礼就行,还有就是要找个好日子去扯证。卢老师觉得这女孩子还是很懂事的,加上又给她生了孙子,而且有了他们母子,儿子也肯踏实找份工作了,日子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这一高兴,她给彩礼钱的时候格外爽快,三十几万很快就到了儿媳和儿子的共同账户上。
  要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未必不是好事,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在去领结婚证之前的某天,儿媳说要去市里买件新衣服,将孩子交给卢老师之后,就离开了家。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起初我着急啊,第二天就去派出所报警,我儿子也到处找他……”卢老师说,他儿子为了找人,还出了趟远门,去他们认识的城市打听,也是无功而返。
  就这样,儿媳失踪了快半年,警方那边也没有消息,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
  忽然有一天儿子接到电话,说以前认识人中有人见到儿媳了,她赶紧打发儿子去接人,“孩子不能没妈啊,不管怎么样,人肯定是要接回来的,对吧?”
  卢老师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但是她不肯回来,我儿子一个人回来的,我问到底怎么了,他才告诉我……”
  原来儿子跟儿媳是在夜总会认识的,儿媳也不是什么在工厂打工的,而是在夜总会当坐台小姐,订婚时来的那个男的也不是她哥哥,而是一个朋友,要八十八万是故意说的,她知道卢老师没那么多,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最多的钱。
  “那她为什么要走啊,孩子不要了么?”桑母这时候不解地问道,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当妈的不要孩子。
  卢老师苦笑道:“我也这么问呐……但我儿子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不肯回来,钱也要不回来了……”
  说要去报警把钱要回来,可是人家早就又无影无踪了,这时候才发现,对方从头到尾都是假的,身份证件是假的,家庭地址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
  总之卢老师和她儿子找不到人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孙子,“我就想着,把孩子好好养大,他也算有一份依靠了,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份慰藉到头来也可能是假的。
  “小孩子长开了嘛,谁都不像,有人就说,这孩子会不会不是我儿子亲生的。”卢老师的双手再次紧握在一起,重新出现了魏桢熟悉的那种紧张和焦虑。
  “一开始我没放在心上,但越来越多人这么说,我就心里犯嘀咕,加上他们又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不瞒你们说,我也看过不少社会新闻,所以……”卢老师尴尬地笑笑,“所以就想做个鉴定,听说落酒你是在亲子鉴定中心上班的,才想到要找你,可是又不好意思去你们单位……就……”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话头,桑落酒大概能明白她的想法,这种事不管出来什么结果,在周围街坊邻里眼里,都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卢家小孙孙不是亲生的,这种传言的困扰没几个人愿意承受的。
  她闻言便点点头,道:“如果只是想知道结果,做隐私鉴定的话,其实您可以邮寄样本,也不用提供真实姓名,我们是支持匿名保密鉴定的,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您做过亲子鉴定了。”
  卢老师愣了一下,“……这也可以么?”
  “当然了,我们每天都会接到不少客户寄过来的样本的。”桑落酒肯定道。
  卢老师闻言神色立刻着急起来,连连问道:“你们这样能保证不会混淆样本么?结果能保证准确性么?会很麻烦么?”
  “实验室是有严格的规范和标准,也有一套很科学完善的工作流程,包括采样、标记、保存和提交等,每份检材的实验编号都是唯一的,绝对不会搞错样本,这点您可以放心。”桑落酒解释道,“当然,前提是您提供的样本是对的,我们会对客户提供的样本的检测准确性负责。”
  “至于您在家怎么取样,也很简单。”她继续说着几种在家自己就能操作的取样办法,又说了一下检测费用,这才算给卢老师解完惑。
  没想到卢老师听完后一天都不愿意等了,立即起身急切地道:“落酒你能不能等等我,我现在就回去拔头发,马上给你送来?”
  桑落酒愣了愣,想说让她寄到中心去,却看着她急切而恳求的目光不自觉心软,“……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在家等您。”
  “当然信得过,你跟我家无冤无仇,犯不着拿这种事坑我,”卢老师笑了一下,转身就匆忙走了。
  放在她面前的茶水和绿豆汤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已经凉透了。
  桑落酒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魏桢,撞见他流露出来的一抹关切眼神就笑了笑。
  厨房门口传来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喊话声:“全部都来洗手吃饭!都不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魏桢:这都能吃到瓜?我们阿鲤简直就是……
  阿鲤:想好了再说←_←
  魏桢:行走的猹。
  阿鲤:????
 
 
第四十章 (捉虫)
  桑家吃饭是在厨房,厨房很大,摆下两张大圆桌都绰绰有余,靠墙和窗那侧并排砌着两种灶台,一种是煤气灶,一种是柴火灶,都有两个灶眼。
  柴火在炉膛里闪烁着红光,鸡汤的香味在整间厨房里弥漫着,还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桑落酒随便洗了下手,跑过去问:“奶奶,我想吃烤地瓜,有没有呀?”
  “没有!饭不好吃吗,天天想吃零嘴,你是要挨打啊!”老太太一挥勺子,一边呵斥,一边打发她把汤端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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