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孙珩:说好了只打一下,怎么突然有点小命不保?
阿鲤:……一是虚指,望你知:)
魏桢:不读书的人什么都不懂。
孙珩:……
第三十八章
因为要回青云镇,桑落酒觉得很兴奋,整晚都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收拾小猫要出门的东西。
比自己回去要高兴多了,“乖仔!妈妈带你回去看外公外婆哦!”
“带什么好呢……奶糕要的,还有奶粉也要的……还有什么吗?我也不知道哎,等等我去百度一下哈……”
她一边收拾一边嘀咕,小啤酒趴在沙发上,打个秀气的小哈欠,然后把脑袋垫在白色的爪子上,舔舔胡须喵了声,然后眯着眼开始打瞌睡。
“呼——呼——”妈妈的唠叨声可真好睡觉呀。
等桑落酒整理好东西,一回头,小猫已经睡成一团,脑袋都看不见了,就好像她冬天时随手团团就扔在沙发上的黑色毛衣,也是毛绒绒的。
她走过去,刚弯下腰,啤酒就醒了,仰着头要去跟她贴贴脸,玩了好一会儿才去睡觉。
桑落酒回去的事特地没告诉家里,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魏桢听说后便也打消了提前告诉桑伯声的念头,只是当桑伯声问大概什么时候到时,他顺口就应道:“我们中午之前就能到。”
一句话就说漏了嘴,桑伯声也没戳穿他,当不知道,挂了电话还跟妻子开玩笑:“也是个不会说谎的。”
妻子笑问:“阿鲤也一起回来么?”
“肯定是。”桑伯声高高兴兴地出去找他老娘,让她明天买菜的时候多买点鸡中翅回来,“阿鲤喜欢吃蒜香鸡翅。”
老太太知道小孙女要回来,别提多高兴了,当即就应了下来。
一大早,魏桢就起来准备出门,因他是第一次去桑家,魏太太特地准备了很多礼品。
大多都是适合老人家的补品和山珍海味一类,酒也是有的,挑了魏桢珍藏的一瓶红酒,还有魏礼云的两瓶茅台,然后转了一圈,问桑萝:“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桑萝有点疑惑:“少吗?这已经很多了啊。”
“少了给阿姨的东西?”魏桢想了想,提醒道。
母女俩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一个拿燕窝一个拿颈椎按摩仪,这样又多两个盒子,总算收拾好,又催着魏桢出门去接桑落酒。
桑落酒起得也早,她回家向来不带什么东西的,一来她习惯从网上买好之后直接寄回去,二来又怕买的东西不讨他们喜欢,不如直接打钱实在,再说了,她不就是最大的礼物吗?!
收拾好东西,吃完早饭,又给啤酒铲了屎,然后就静等魏桢来接。
魏桢发现她要带着猫一起回去时,是有点拒绝的,望着她半晌无语,然后问:“……你确定要?”
桑落酒点点头,双手合十央求道:“我们啤酒还没回过家,没见过外公外婆呢。”
行吧,这个理由很强大,魏桢不得不同意,于是侧开身子,让她将猫的航空箱放到后座去。
上车之后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箱门的钢丝后面贴着一个小小的猫头,满眼好奇地往外看,见他看过去,它就喵了一声,用爪子扒住箱门,像是跟他打招呼似的。
他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听桑落酒炫耀它有多乖,“吃饭特积极,家里用的是自动喂食器,每次到了设定的时间,有一个小窗会打开,然后猫粮就会丁零当啷掉在不锈钢食盆里,好像投币一样,这时候不管它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干饭,有一次放饭的时候恰好它在上厕所,好家伙,厕所都不上了,连滚带爬跑出来,硬是吃完了再继续!”
她说完,小猫就喵了一声像在答应她似的,魏桢听着,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起来很有趣。”他笑着说了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逃避地聊起猫咪,或许是心情好,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桑落酒见他愿意听,就像个喜欢晒娃的妈妈一样,滔滔不绝地跟他说起啤酒趣事。
听说它小小一只巨能吃,每次都要吃到肚子圆鼓鼓的才肯停,还有它的肚子超级软,只要你想rua,它就会马上躺下等你来摸,当然它还会掉毛,这点最烦人,而且它还会打呼噜,“跟它睡过一次,吵得睡不着,它倒睡得比猪还香!”
“我再也不敢跟它睡了。”她嘟嘟囔囔地,回头指着猫箱门口骂道,“你真烦人!”
啤酒:“喵——”
“你叫什么叫,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呼噜打得又响,jio又臭,还去扒拉自己的屎!”桑落酒闲得无聊,跟它吵起来了。
啤酒不甘示弱,隔着笼门嗷嗷叫,喵呜喵呜的声音不绝于耳:“喵——喵啊——”
魏桢一开始还觉得吵,可是后面却慢慢觉得好笑起来,一人一猫,明明语言不通,却硬是你一句我一句地闹出了多人对话的气氛,原本安静的车厢里此刻热闹得不像话。
从容城去青云镇只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午之前他们就进了青云境内,桑落酒不再搭理猫咪,开始专心指路,偶尔会跟他说说路过的是哪里。
“从前面那个路口往右拐……你看,这是我读书的小学……”她好奇地趴在车窗往外看,看见熟人就回头对魏桢道,“我看见我初三的班主任了,哎,她老了好多啊,听说儿子不争气,不念书去混社会,前年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大着肚子,生完孩子就跑了。”
“这下她儿子倒是收心了,在附近一家超市给人送货,说要把儿子养大。”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人呐,还是要经点事才能长大。”
魏桢听完点点头,没有过多点评此事。
转了个弯,经过一道桥,就到了河对岸,沿着河堤路一直开,按照桑落酒的指示,放慢车速转进一个路口,经过一段小路和一个菜市场之后,视线豁然开朗。
道路两旁都是农田,远处群山连绵,山顶云雾朦胧缭绕,看起来很有点仙气飘渺的感觉。
“那座山现在是我家的。”桑落酒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山头,得意地说道。
魏桢一愣,“……酒厂就在山脚下?”
桑落酒点点头,“那座山叫姑娘山,它旁边那座叫文山,文山有泉,味道清冽甘甜,所以爷爷当年就在山脚下盖了酒坊酿造女儿红和花雕酒,都是做邻里的生意,后来我爸当兵回来,要继承家业,就寻思着要扩大生产,恰好他有个战友,家是在山区的,那边人会酿糟烧酒,他就跟战友合作,采购人家的糟烧酒,用糟烧白酒代替水,用淋饭法酿出香雪酒。”
“等这个酒能卖出去之后,我爸就想进一步增加种类,要承包山头种桑椹和桂花,挑中旁边的姑娘山,结果又很幸运地在山上发现了泉眼,水比文山的还要好,然后我家就有了桂花酒和桑椹酒,桃花酿那是再后来的事了。”
听她说完桑家的发家史,酒厂的门口也近在眼前了,白底红字的“福元酒厂”四个隶书大字呈拱形悬挂在门上,远远的就能闻到淡淡的酒香飘来。
“车开到哪里停?”魏桢一面放慢车速,一面转头看她一眼问道。
“开过酒厂大门,家就在前头。”桑落酒指点道,“喏,那栋三层楼,就是我家。”
一幢三层小楼掩映在树荫里,只露出砖红色的琉璃瓦,好似万绿丛中一点红,院子门开着,还拴着一条看家的大黄狗。
桑落酒先下车,将狗牵回去拴在龙眼树下,然后大声喊道:“奶!奶奶!老妈!我回来啦!”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穿透空气向门外的魏桢扑去,他忍不住笑起来,平时可没见她这么高兴,果然是回家就无端小几岁。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再出来,魏桢想了想,将车子在门口掉头,然后靠边停好,下得车来,打开车尾箱开始拿东西,刚提了一半,就见桑落酒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满脸的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我把你给忘了。”
魏桢笑着摇摇头,说句没事,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然后又继续将里面的往外提,“都是爸妈和姐姐给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准备的。”
“怎么这么多。”桑落酒看一眼,看见茅台的盒子,吓一跳,“这得花多少钱呐?”
“都是别人送的,又不花咱们自己的钱。”魏桢笑眯眯的应道,跟她一起往里走。
走到一半,又折回去,从车后座提出装着猫的箱子。
桑落酒原本还奇怪怎么他又回头了,等看到他手里的箱子,才想起来自己的猫,不由得一阵惭愧。
道了歉,才忽然发觉,“咦……你不怕靠近猫啦?”
魏桢被问得一愣,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刚才提出猫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好像……并没有任何的排斥和不适。
桑落酒没等他回答,看见穿着围裙的母亲迎出来,就立刻喊他一起往里走,桑母见他们满手提着东西,就嗔怪道:“来就来了,怎么还拿那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嘛呢。”
魏桢刚解释完,就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道老太太的声音,“魏家小子是吧,你甭理她,口是心非,我就很高兴阿萝还惦记我这个老太婆,不管给什么,都是她的孝心,我都接着。”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一个穿着枣红色衣服的老太太从楼梯上下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很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老太太,说话也爽快。
一来就打量魏桢,半晌才点点头,“嗯,不错,眼神清正,你爸妈有心啦,教得你不错。”
竟是第一次见面就点评起他的人品来。
他有些惊愕,不知道老太太葫芦里卖什么药,下意识转头去看桑落酒,就见她朝自己摇摇头。
不懂什么意思,他收回目光,敛了敛眉眼,恭敬地打声招呼:“桑奶奶好,第一次见面,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坐。”老太太打断他的话,从背后摸出根烟杆来,指指旁边的座位,问道,“阿萝要订婚了?”
魏桢点头应了声是,“家里让我来请您跟爷爷,还有叔叔阿姨到时候去容城参加姐姐的订婚仪式。”
“挑在什么时候?”老太太一面问,一面准备点火。
桑母也看了过来,“是啊,大概什么时候?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去不了,夏天一到,就该准备做酒药了。”
“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定了五月中旬。”魏桢忙应道,“况且只是订婚仪式,只要一天,应该是耽误不了的。”
老太太听了便道:“那是肯定要去的,你们不去我也是要去的,没得我大孙女订婚我不去看的,阿鲤,去叫你爸跟你爷回来,好吃饭了。”
桑落酒应了声,刚要走,就见魏桢看过来,目光里像是有点紧张和期待。
她便道:“那我顺路带魏桢去参观一下酒厂。”
一面说,一面先将啤酒放出来,它一溜烟的跑到了沙发底下钻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外面陌生的世界。
桑落酒哄了它一会儿,见它没那么怕了,便将它安顿给奶奶看着,这才领着魏桢出门。
走的时候,背后还传来老太太的叮嘱声:“别去那么久,下午再看也行!”
“知道啦!”她头也不回地高声应了句,然后回头看看魏桢,揶揄道,“没看出来,见惯大场面的小魏总也会紧张?”
“……不一样。”魏桢抿着唇,摇摇头。
桑落酒接着问他:“哪里不一样?”
他沉默下来,像是在斟酌说辞,可是过了许久,也才说出一句:“……不是外人。”
是自家的长辈,所以很在乎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也就做不到那么的云淡风轻和镇定自若。
桑落酒哈哈笑了声,“我见到你爸爸也会这样,见到你妈妈就好些。”
原来大家都一样的,魏桢顿时觉得跟她有了共同话题,点头说是,心里的紧张顿时就好不少。
他们没有走到酒厂,半路就遇见了回来的桑伯声父子,老爷子背着手,抿着唇,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固执的人,倒是桑伯声笑呵呵的,看起来很和蔼。
“魏桢来啦,阿鲤也回来了。”他笑着跟他们说话,“都还好吧你们,阿鲤闹没闹脾气,跟哥哥相处得好不好?”
桑落酒哼了声,“我哪来的哥哥?没有哥哥!”
以前她也说过这样的话,魏桢已经听习惯了,她一说这话他就想笑,忙解释道:“没有,我跟阿鲤相处愉快。”
桑落酒立刻瞪了他一眼。
桑伯声闻言连声说好,甚至还夸女儿道:“阿鲤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了。”
“……您意思是我以前不懂事呗?”桑落酒气得鼻子一歪,伸手晃晃老爷子胳膊,“爷爷,爸爸欺负我。”
“打他。”老爷子敷衍了一句,然后抬手拍一下桑伯声,看着就跟哄小孩儿似的。
桑伯声笑笑,又跟魏桢问起桑萝和魏家夫妇的近况,四人一面说话一面往回走。
一直到吃完午饭,桑落酒才啃着苹果,带上魏桢重新出门,说要带他去酒厂转转。
酿黄酒跟酿葡萄酒还是有不小区别,从酿制工序上来讲就不一样,而且,“现在葡萄酒的酿造已经基本机械化自动化了,像采摘葡萄,也有专门的采摘设备和传送带,黄酒……像咱们家,还是靠手工多一点?”
“靠老师父的经验,像李叔这些,都酿几十年酒了。”桑落酒一边给他解释酿造黄酒的每个工序,从对米的预处理,如何浸米、蒸米、晾饭,说到落缸发酵,还有每天如何开耙,到时间后装坛合酵,“然后才是压榨,煎酒,装坛,窖藏。”
“走,我带你去看压榨的机器,不是电动的压榨机哦,是木头的,这种办法是从古到今都在用的。”她兴致勃勃地领着魏桢参观,中途遇到李师父的徒弟李放,俩人便一道给魏桢演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