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俨从厨房里拿了瓶水,拧开喝了口,不在意道:“哦,我登陆的是我个人微信,没什么可避讳的,就没设。”
陆俨拿起手机刷开一看,很快顿住,随即快速回了一句:“我晚点再打给你。”
薛芃注意着陆俨的表情和动作,抿了下嘴唇,问:“我看到她提起一个人名,叫‘常锋’。”
陆俨放下手机,淡淡道:“嗯,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那两个发小?”
薛芃恍然,和她猜得差不多:“常锋就是你亲手送去警局的那个。”
陆俨垂下眼,只应了一声,便坐到沙发上。
巴诺就趴在两人中间的地板上,闭着眼,却时不时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薛芃安静了片刻,终于问:“常锋的父亲,是不是叫常智博?”
陆俨正在喝水,听到这话顿住了,放下水瓶诧异的看过来。
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
薛芃说:“其实我认识常叔叔和常锋。我妈之前有意再婚,对方就是常叔叔。但现在,那件事已经搁置了。是不是很巧?”
陆俨消化完这几句话,缓慢的点了下头:“那他们现在……”
“常锋我不知道,他有自己的主意。常叔叔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和我妈也一直有联系。”
安静片刻,陆俨说:“其实我之前和常锋见过一面,也算是把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陆俨的表情很平静,却没有看薛芃,只是将双肘架在膝盖上,弓着背看着巴诺。
薛芃:“但是艾筱沅找你,却是因为常锋。”
陆俨浅笑了下:“最多也就是发发牢骚。她这个人心思比较细,也很为人着想,常锋一直喜欢她,她一定是觉得苦恼了。”
“哦。”薛芃只一个字,就没再说话。
眼下的情形有些尴尬,其实薛芃本想问“那她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说呢,她没有女性朋友么”。
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也不该是她问的。
毕竟这是爱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他们三个是发小,而她就是个局外人。
可就算不问,薛芃心里也有数,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般这种情况,一个女人告诉一个男人,有另外一个男人在追求她,她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能不能打电话给他聊聊,这基本就等于这个女人喜欢这个男人。
不过目前来看,陆俨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就是艾筱沅在单方面试探。
从这以后,薛芃就很少说话,就和巴诺靠坐在一起看《猫和老鼠》。
等外卖送来,薛芃又去洗了次手。
陆俨将外卖盛出来,见还有个荤菜,便问:“这么油的菜,你能吃么?”
薛芃说:“你不是喜欢吃么,你多吃,我少吃,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吃的太清淡啊。”
从这以后,一顿饭两人吃的分外安静,几乎没什么交谈。
等到收拾外卖盒的时候,陆俨念叨着:“看来我一会儿得带巴诺出去跑两圈。”
薛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怕胖?”
随即目光略过他的腰身,又道:“暂时应该还不用担心。”
陆俨耳根一热,清咳两声,刚要说话,手机微信就突然进来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两人都看到了,邀请人是“艾筱沅”。
陆俨拿起手机,走进卧室的同时,接通语音:“喂。”
薛芃只看了眼他的背影,便一言不发的将外卖盒收好。
卧室门没有关,陆俨低沉的嗓音时不时会从卧室里传出来。
薛芃待了片刻,也不好在客厅里“偷听”,便叫上巴诺,拎着外卖盒出了门。
薛芃带巴诺到附近公园的草坪上玩了十几分钟,累了就坐在路边。
余晖将没,薛芃就单手撑着下巴,和巴诺靠坐在一起,放任脑子放空。
几分钟后,身边突然多了一道高大的影子,在她旁边落座。
陆俨:“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薛芃转头看他:“电话讲完了?”
“嗯。”陆俨只轻轻应了一声,抿着嘴唇,似乎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薛芃歪着头,就着昏黄的路灯打量他,随即就捕捉到他脸上快速划过的一丝为难和尴尬,虽然很轻。
薛芃忽然问:“你拒绝她了?”
这问题没头没尾的,但陆俨却明显一愣,诧异的转头。
两人目光撞到一起,薛芃在眼里看到了答案。
“你……”陆俨动了动嘴唇,似乎想问什么。
“别问我是怎么猜到她跟你说了什么,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陆俨扯了下唇角:“你猜的没错。”
薛芃没接话。
隔了几秒,薛芃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翻篇了,没想到陆俨忽然发问:“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薛芃有点始料未及,下意识看向马路,盯着那一辆辆自眼前开过的车,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装傻也不对,回避也不妥,顾左右言他更没必要。
薛芃沉默半晌,陆俨却好像跟她杠上了似的,就那样一直看着她,好像非要等到一个答案。
薛芃也知道陆俨在看她。
她没有转头看他,也没有其他动作,过了许久,才像是终于妥协了,垂下眼,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为什么。”
到了这一刻,陆俨脸色才渐渐松下来,遂缓缓笑道:“天黑了,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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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神秘人口失踪案
Chapter 3
翌日一早, 痕检科和理化实验室,开始着手曲辛夷被强|奸案的物证检验。
到了上午十点,陆俨收到了法医助手小晨送来的验伤报告。
就报告来看, 曲辛夷确实经历过暴力性侵,不仅大腿内侧有损伤, 下面有撕裂痕迹, 双手和口颈部都有抵抗伤痕, 手脚被捆绑过,在曲辛夷家里找到的那两袋物证,也已经初步认定, 上面确实留下两组DNA,其中一组正是曲辛夷的。
而且曲辛夷身上的伤口, 在那些床单、道具上都留下了血痕,床单上还采集到男子的精斑, 现在就只差确定精斑是不是属于曲辛夷的男朋友。
证据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可陆俨看完了验伤报告, 神情却有些凝重, 许久都没有布置下一步任务, 就只是坐在办公桌前沉思。
坐在外面的李晓梦,时不时就朝陆俨的办公室门口张望一眼, 等得有些焦急。
通常这种案件发生之后, 女性被害人是很抗拒被男性靠近和问话的,所以这个案子李晓梦参与的最多,同为女性, 和曲辛夷沟通障碍比较少,也可以在无形中降低曲辛夷的戒心。
从安抚曲辛夷的情绪,到做笔录, 再到验伤,李晓梦全程参与,难免就会在过程中产生共情心理,所以今天对这个案子的调查额外上心。
可是李晓梦左等右等,都不见陆俨叫她进去,这验伤报告都送进去半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陆俨在研究什么。
又等了几分钟,李晓梦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到陆俨的办公室门口,“叩叩”两声敲了门,很快就听到陆俨的声音。
“请进。”
李晓梦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见陆俨就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还在看报告。
“陆队,我想问一下……”
陆俨抬起眼皮:“晓梦,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陆俨边说边站起身,将报告递给她:“等会儿通知痕检,让他们准备一下,中午过后咱们去趟曲辛夷男朋友的工作医院。我记得好像是一家私立医院?”
李晓梦心里一松,飞快的说:“对,叫慈心,听说这家医院有点背景。”
“先坐吧。”陆俨指了下沙发,等李晓梦坐下,才说:“案发现场是曲辛夷的家,如果咱们要取证,随时可以申请。但是下午要去的是男方工作的医院,不好申请搜查令,所以这次去还是以询问为主,一是将男方带回来做笔录,还要询问他的同事和领导,二是采集他的DNA和指纹作比对。”
李晓梦精神一振:“是,我明白,陆队。”
安静两秒,陆俨瞅着她笑了:“你好像很关心这个案子。”
李晓梦毫不掩饰:“都是女人,看到曲辛夷遭遇这种人渣,我也挺生气的。曲辛夷还没成年,性格又内向,不太懂得保护自己,又没有社会经验,这个人渣就是以大欺小。”
其实像是这种情况,陆俨作为上级,理应提醒李晓梦,不要将个人情绪过多的代入,毕竟现在只是调查初期。
虽说有正义感是好的,可这世上大部分案件,都适用那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内情曲折,各种缘由,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只是陆俨并未提醒,就点了下头,说道:“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你。”
李晓梦:“好的,陆队你问。”
陆俨很快将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疑问道出:“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昨天劝说曲辛夷的时候,从安抚她的情绪,到做她的心理工作,说服她通知家人和做笔录,还有后来陪她去验伤,在这整个过程里,曲辛夷有没有试图逃走、反抗、逃避、退缩,或是说过‘我不想告他’,‘我不想追查了’,‘要是曝光了我以后可怎么见人’这样的话,或是表现出一些类似的举动?”
李晓梦想了片刻,说:“好像没有……”
没有?
陆俨眯了眯眼,问:你肯定?
李晓梦:“我记得曲辛夷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他’这样的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开始她的精神状态很恍惚,好像受打击过大,有点不稳定。到后来,她终于把我们的话听进去了,得知要立案调查,她又问我,她男朋友会怎么样?我告诉她,具体结果还不知道,但是就目前她描述的情况,这已经构成了强|奸,但最终还是要以证据为准。”
“那她有什么表现?”陆俨问。
“她好久都没说话,就低着头一直哭,好像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好久都没说话,只是一直哭?
陆俨:“那么后来,你是怎么让她同意取证和验伤的?”
李晓梦:“其实我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告诉她——哭不能解决问题,既然都来了警局,就要相信警察,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也请你信任我们。然后,我就告诉她,已经通知了司法鉴定中心,先去做个伤情鉴定。”
陆俨低眉敛目,半晌没说话。
直到李晓梦问:“陆队,是哪里有问题么?”
陆俨这才抬眼:“那后来曲辛夷就没再问过你,她男朋友会怎么样,她会怎么样。”
李晓梦摇头:“没有,她后来基本不怎么说话,就是哭。但是到了司法鉴定中心,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了,而且季法医给她验伤的时候,她很安静,也很配合。”
“没有表现过抗拒?”
“没有。”
这之后,陆俨没再发问,又简单嘱咐了两句,便让李晓梦离开。
陆俨就坐在原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浓眉紧锁,揣度着他从昨天就觉得古怪的疑点。
如果是熟人犯下的强|奸案,又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女方受害人通常都会经历几个心理阶段,从震惊到悲伤,到精神恍惚,逃避现实,不知所措,最后等无效的情绪宣泄完毕,才会想到如何解决和处理问题。
而在这个过程中,受害人还会做出一些“帮助”凶手的行为,比如清洗身上的痕迹,去药店买药给伤口消毒,清洗床单等等,这些行为都是为了逃避现实,是一种掩耳盗铃的心理投射。
等受害人决定报警处理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是第二天或是一、两天以后了,当然还发生过隔了三、五年之后才报案的情况。
在这段时间里,受害人的内心已经经受过一番撕扯,报案还是不报案,报案会怎么样,要面临什么,不报案又会怎么样,难道要这样一直痛苦下去?
尤其是在强|奸案里的受害人基本都是女性,不管是在哪个国家,这种事都会危机甚至摧毁女性的自尊心,很多受害人就是因为怕丢人,怕见光,怕被人议论和指指点点,而选择忍气吞声。
而未成年遭遇此事,有的家长或监护人就会选择私了,反正伤害已经造成了,又不能时光倒流,那还不如拿点实际的补偿。
可是在曲辛夷这个案子里,曲辛夷什么都“没有做”,而这种不作为,恰恰完整的将证据保留下来。
按照孙芹和李晓梦的描述,曲辛夷应该是个没什么主见,逆来顺受的女生,而且只有十七岁,思想还不够成熟,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一时难以接受事实,六神无主,这都是非常正常的反应。
来警局报案,也是孙芹的提议,到了警局之后基本就是李晓梦在做曲辛夷的思想工作,似乎没有一个决定是曲辛夷自己主动做的,她从头到尾都是“任人摆布”,这也符合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