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司马是妻奴——宸瑜
时间:2021-03-11 10:04:03

  而一旁的赫连卿却对她方才那番话念念不忘,不,准确的说,是对她最开始那段话念念不忘。
  她说为了对抗那道圣旨,自己不仅四处卑微求人,甚至起了以死抵抗的念头,这些他从来都不知晓。
  可偏偏,把她变成那副模样的,把她逼到如此境地的,是自己啊。
  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将军府,出门踏一次青还是挺累的,温若言脱了衣服便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冷,便唤了打算去书房的赫连卿也上了床,将她紧紧抱着,给她把床暖和了再离开。
  他的手有规律地轻拍她的肩,耐心哄着怀里的人睡觉。
  少倾,他忽地唤了声她的名字,“言言…”
  “嗯?”小姑娘懒懒地回道。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瞒了你什么,你会怪我吗?”
  “那得看你具体瞒了什么了。”说完,她突然抬起头来,“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养外室了吧?”
  他笑了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言言放心。”
  闻言,她这才放心的又躺了回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的呼吸也逐渐平稳绵长。
  赫连卿低头盯着小姑娘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言言,对不起…”
  翌日午时。
  夫妻二人正在屋内用午膳,小玉忽然来报,说是苏遇安派人传信过来,邀请温若言午后去末凌园一同逛园子,且独自一人。
  她接过信看了一眼,的确是遇安的字迹。看来,他果然憋不住了,恐怕今日就是两人彻底说开的日子。
  “赫连卿,我该去吗?”她转头问道。
  他笑了笑,“去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这一刻,温若言忽然意识到,原来被信任的感觉这般舒心。回想起自己过往的事情,她暗暗决定,今后也要向他信任自己这般,去信任他。
  用过午膳后,温若言便乘坐马车独自出发了。
  苏遇安已早早在末凌园等着她,见将军府的马车过来,他便走上前伸出手去扶她。
  可掀开门帘的小姑娘看见那只手时,只是笑了笑,而后自个儿提着裙摆走了下来。
  那只手在空中僵了须臾,终是缓缓收了回去。
  “你今日一个人过来,赫连将军不会不放心吗?”苏遇安先开启了话题。
  “不会。”她礼貌而梳理的笑道:“他向来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是吗?你好像…很了解他。”
  “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了解。”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二人绕着园子中心的人造湖悠闲地散着步,虽已是初春,但空气里或多或少带了些许寒冷。
  苏遇安将搭在手臂上的大氅替她披上,她正要转过来时,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而后便听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仍是那般清朗,却又暗含一丝失落。
  “我记得小时候,大人们逗你玩,问你长大了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温若言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好像是自己五岁的时候,家里办生辰宴,京城里的高门贵族全来祝贺。
  当时就有几个长辈看她可爱,便逗她说,小郡主长大了可是要嫁人的,可有想好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所接触的见过的男子,无非就那么几个,她哪里懂这些?便伸出小手指往苏遇安那一指,稚着声音说,要嫁给苏哥哥那样的男子。
  当场的大人们哄笑一阵也就过了,哪想这句话会被苏遇安记在心里。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答他。
  身后的人明显感受到她的尴尬,轻笑了声又道:“再后来,你长大了些,眼见着马上就要及笄,于是又有人问,你及笄之后长公主一定会给你安排一门婚事,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你还记得,彼时你是如何回答的吗?”
  那是她十四岁那年,苏遇安还未发高烧之时,陛下举办了马球大会,所有的王公大臣们极其家室,都去了那场马球大会。
  她原本在女宾席同苏遇宁一起看他们打马球,可苏遇宁那个时候很是粘兄长,便拉着她一起去了男宾席。
  男宾席里有几个不怀好意的想攀高枝,便指着在球场上的自家儿子问温若言,长大后给她当夫君好不好呀?
  当时她瞥了一眼,极其嫌弃的说:“五大三粗,胸无点墨的人,也好意思当本郡主的夫君?只有像青莲居士那样有才学的人,才有资格做本郡主的夫君。”
  那男人的脸色很难看,但温若言身后的苏遇安,却是悄悄的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话竟然都无一例外的被他记在了心里。如此看来,倒还真是自己给了他误会,才造成今天这般局面。
  “遇安…”她艰难开口,“以往那些,不过是童言无忌而已,作不得数的。”
  “我知晓。”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京城。”
  温若言一愣,她一直以为,遇安离开京城去四处游历,是因为自古以来富有才学的人,向来不喜拘于一方天地,所以才游历山水之景,逍遥自在。
  可如今听他所说,似乎他当初的离开,跟自己有关系。
  湖面拂来微微冷风,苏遇安将她的大氅给她裹紧了些。从温若言那面看,好似一个背后拥抱的姿势。
  “你知道的,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烧了整整七天七夜,命差点丢在了那场病里。而就在那七天七夜的昏迷中,我梦见了你。”
  “你在梦里对我笑,就像以前那样,对我毫无保留的展露你最真实的快乐。你走过来牵我的手,对我说,大家都在等着你哦。”
  “然后牵着我往有光的地方走去,那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最后刺得我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守在我身边的遇宁。”
  “这个梦,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父亲母亲问我,我也是只字不提。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怕是只有遇宁了。”
  温若言深深蹙着眉头,问道:“那她为何不告诉我?”
  “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我威胁她,若是说了,从今以后我就不会再认她这个妹妹。友情和亲情,她自然是要选亲情的,你也不要怪她。”
  她沉默了片刻,又轻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梦见你是为何,更不知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
  “原谅我,我当时只有十七岁,所接触过的情爱,无非是书本里写的那些。于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在某一日落到我头上时,我彻底慌了神。”
  温若言不解,“你有什么好慌神的,若是你当初说了,慌神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吧。”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应不应当同你说。若是说了,可结果是我自己将爱情亲情弄混淆了,那岂不是耍着你玩儿吗?”
  “若是不说,我又怕这种感情就是爱情,到时候错过了你,自己后悔一生。其实,不止你把我当成兄长看待,连我也是一直将你当作妹妹看待。”
  “因此发生这种事时,我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自己的感情。它到底是喜欢,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没什么寓意的梦而已。”
  她稍稍侧过脸来,又问道:“所以你选择离开,是因为这件事情?”
  “起初,的确是这个原因。我需要冷静一段时日,但在京城不行。一想到你就在京城,我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所以我选择先离开,去外面游历,或许这万里的大好河山,能让我将自己内心的情感想清楚,这是我最开始的目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温若言顺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什么话来。
  松开按住她的双手,后退了一步,“后来,有一次喝多了酒,我将一位姑娘认作了你,然后和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已然明白他都做了些什么。
  温若言猛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个姑娘呢?你应该把她带回来啊。”
  “带不回来了。”他低垂着头,寒冷的春风里显得无比落寞。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喉咙有些发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叫带不回来了。”
  苏遇安抬起眸来望着她,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一向言笑晏晏,温润如玉的他,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他张了张口,略微沙哑的声音顺着寒风飘进她耳朵里。
  他说:“她在给我生孩子的时候,连同着孩子一起,难产去世了。”
  “就在你成亲的那一天。”
  温若言捂着嘴不敢相信,她认识了十几年的苏遇安,怎么会是这种人,怎么会在几年的时间里,人生经历如此巨大的转折?
  又怎么会,将这么大的事情瞒得天知地知,好似从来没有将它当回事一样。
  “啪”的一声,响彻在四下无人的园子里,又消散在不时吹过的瑟瑟寒风里。
  苏遇安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忽而笑出了声,“若是这一耳光,在我遇见她那晚就打在我脸上,该有多好啊。”
  “你如此愧疚,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你今日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有觉得对不起她吗?”
  她一时言语激动,深吸了一口气后愤愤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苏遇安,你该一辈子待在那儿,待在她坟前,待在她离世的地方,向她赎罪。”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重,字字砸在他心里。
  他垂了眸子,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看起来就像是一支快枯萎掉的兰花。
  “是啊,我该向她赎罪。可她的死,让我头一次认识到生命的脆弱,所以我回来了。”
  苏遇安倏地抬头看向她,向前走近了一步,“言儿,我此次回来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想我临死前,都在后悔自己错过了你。”
  “你成亲了也好,未曾成亲也罢,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或许我认识到这份感情太晚了些,但只要你也愿意向我走来,那么一切都不迟。”
  “言儿,你可愿意…跟我走?”
  他果然,还是将自己的心意摆在了明面上。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可是为何,她的心情却无比沉重呢?
  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明明是苏遇安,是那位关照了她十几年的兄长,是她一直崇拜的像青莲居士那样谪仙般的人物。
  明明是这样一个,可为何却让她如此陌生呢?
  温若言看着面前这张脸,深深蹙起眉间,一番话在喉间滚了又滚,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遇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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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遇安离开
  “遇安,我有家庭了。”
  短短的一句话,便击溃了他所有的希望。那双原本燃起光亮的眼眸,又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似乎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张了张嘴,声音听起来了无生气,“可是,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武将吗?我记得你说过的,他们都是粗野之人,你说过你不喜欢的,你明明说过的。”
  苏遇安越说越激动,好像把这句话重复三遍,就能得到对面那个小姑娘的肯定一样。
  但温若言只是用心疼的目光看着他,细声道:“遇安,你冷静一点。我以前的确不喜欢习武之人,没错,这些我的确说过。”
  “但是遇安,人是会长大,会改变的。我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外貌、他的财产而改变。赫连卿他是不是武将,我都喜欢,因为我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身份,你明白吗?”
  这番话,算是彻底在他面前沏了一堵永远也撞不破的墙。
  苏遇安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似是所有的希望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他双眼无神地低垂着眼眸,微微牵起嘴角笑了声,也不知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别的什么。
  二人到底相识了十几年,她看着胜似兄长的人这般模样,难免有些担心。
  “遇安…”她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却被他一个侧身给躲开了。
  “是我的错。”他再次轻笑了声,“我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我以为,你同他成亲不过是一时屈服,早晚会同他和离。我以为,你是喜欢过我的,像我喜欢你一样。”
  “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异想天开罢了。”
  温若言将眉间蹙得极紧,她最是无法看见别人自我厌弃的模样,伸手将他的衣袖猛地往前一拉,“苏遇安!”
  经这么一喊,他终于缓缓抬起眸子来,听她耐心说道:“你拎拎清楚,你现在的重点是我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回你来时的地方,回那个姑娘离世的地方,回去守着她你知道吗?!”
  “你把当作我做了那种事,仅这一条就足够你赎一辈子罪了!更何况她还是在给你生孩子的时候,因难产而死的,这罪你赎不完,但我告诉你,你若是不回去陪着她,你就连畜生也不如了。”
  “苏遇安,我不想看到我从小当作兄长的那个人,变成我最讨厌的模样。”
  最后这句话仿佛那佛堂里的钟声一般,沉重又带着神圣的砸在他耳朵里,又顺着全身的血流静脉灌入脑中、心里。
  迷途的人,终于在这钟声里看清了眼前的方向。
  苏遇安吞了口口水,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温若言见他终于醒了,便收敛了那一副厉色,望了望天。
  “遇安,回家去吧。你好久不回来一次,遇宁她其实很想你,听说你要回家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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