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要赖账,我作证也没用啊!”
“有您在,我踏实些,至少以后问她催账,您也能给我作证,就算不上是欺负孤儿寡母,您看成不?”
“就怕你救了人,到时候还不落好”老族长摇着头说道。
“不过是留了半分善念罢了!”庄蕾叹了一声:“她这个病恐怕染了不少人。”
老族长也摇头,等老爷子回过去,自然有人跟他打听,问他跟小沟村的那个小寡妇在聊什么。老族长叹息一声:“她是恻隐之心,只是被救的人恐怕未必不这么想。那个女人要是能改了……”
庄蕾看着老爷子站在那里聊天,那里的人指指点点看向这里,她就知道有效果了,张玉兰是个媒介,她需要把能治花柳的事情传出去,让李家知道就好。
第60章 上吊
张玉兰经过几天的抗梅治疗, 身上的疹子已经退了下去。但是因为她去求着老族长给她立下欠条, 也让整个村子都知道她得了脏病。
转眼到了年底, 过了腊月二十三, 家家户户开始打扫, 哪怕了河水冰冷刺骨,也热闹异常,陈年旧货都要拿出来清洗翻晒。
李家老婆子去河边洗衣衫, 听那些妇人在说:“张玉兰真成了烂货了,听说浑身都烂了。还没钱治病, 为了治病去族长家里跪了一天,老爷子看着两个孩子可怜才答应她,一起去城里签了欠条。”
“那后来病可治好了?”
“应该是治好了吧?昨日看她走出来, 脸上的疙瘩都没了,也不罩着衣衫了。”
“这病还能治得好?”
“她是找哪个郎中看的?”李家婆子问道,躺在床上的李春生最近一直喊骨头疼,浑身疼,这两日身上开始起了疹子, 昨日郎中过来说这好像是脏病,又好像不是。问他有没有跟什么不干净的女人睡过, 还说得了这个病, 基本上没什么救了,以后烂鼻子,掉头发都有,渐渐地精气耗尽人也就没了。
她想起后面的张玉兰前些天蒙着脸进进出出的, 她既然能看好,是不是自家儿子也能看好?
正在说话的当口,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手里拿着菜刀,走得那个虎虎生风,有人叫她:“刘嫂!你这是做什么?”
“劈死张玉兰那个不要脸的贱货!”那黑胖地妇人边回答,边往里走。
“走,走,看热闹去!”洗衣服的妇人也不管李婆子还等着后续回答,放下洗衣棍上岸去。
其他人跟着上了岸,往张玉兰家走去,听见那个女人大声吼:“张玉兰,你个臭不要脸的烂货,滚出来!”
这个黑胖的女人是刘屠子的娘子和刘屠子一起经营着一个小铺面,杀猪卖肉,刘屠子这个人懒散,杀完了猪就算他任务完成了,剁肉开片,全是这个女人在干,还要拉扯两个孩子。
大家伙儿都知道刘屠子时常来张玉兰这里,只有这个刘嫂子自己不知道,只当是刘屠子去城里听说书去了。
刘嫂把门拍地震天响,恨不能就把门给拍裂了,有人对她说:“刘嫂,可能她不在家吧?”
“那她去哪里了?”刘嫂侧过头问。
正要说让她去菜地里找找,里面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刘嫂一听见,用腿死命地一踹,这个女人平时砍肉,分骨那是锻炼出了力气来。她的这一脚踢地本就不算太牢的瓦房,嗦落落地掉下了许多灰来。(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开不开?不开,我砸了你的狐狸窝!”
正待刘嫂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要砸上去的时候,门打开了,张玉兰站在门口:“刘嫂子要做什么?”
“我杀了你这只狐狸精,那个死鬼要被你害死了!”
“谁害死了谁?我原本身上是干净的,是你男人把那病过给了我!”张玉兰走了出去:“你家男人身上有脏病过给了我。我还没找他算账,你倒来找我了?”
听见这样的话,刘屠娘子本就已经快爆炸的火气,被彻底激怒,大叫一声:“野鸡,我杀了你!”
边上看客,过去抱住刘嫂的腰:“别,别!要出人命的!不值得!”
可刘嫂是什么样的块头,一个挣扎就脱离了那个女人的腰,转过来对那个女人说:“你敢帮她,我连你也剁了!”
想是刘嫂也知道不能出人命,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刀,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张玉兰的头发,张玉兰挣扎,头上已经掉了一绺头发,刘嫂本就身材魁梧,她一个扑上来把张玉兰压在了地上,一边骂脏话,一边狠命地扇耳光。
两个孩子看见这个情形哪有不怕的?哭地力竭声嘶,方才抱住刘嫂的那个女人过去搂住了两个孩子,蒙着他们的眼说:“乖乖,不哭啊!不哭!”
张玉兰起先还惨叫两声,后来索性咬住了嘴唇闷哼,不发声音,边上有人喊:“刘嫂算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李家婆子看见这个情形,跟着冲了过去,一脚踢在了张玉兰的腿上骂:“都是你这个烂污货害了我家六郎!”
张玉兰一件旧棉布袄子被刘嫂扯开,露出了里面白白嫩嫩的皮子,张玉兰叫着:“放开!”
“男人压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叫啊?我今天就让人好好看看你个不要来脸的东西!”刘嫂把张玉兰的衣衫扯开:“不要脸,喜欢别人看你身子是吧!现在你开心了吧?给大家伙儿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身体到底是怎么样的?”
刘嫂站在那里骂:“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别人家男人。”
张玉兰身上衣衫破碎,躺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刘嫂发泄完扭着她莫须有的腰走了,李家婆子过去再踢了她一脚,骂一声:“怎么没打死你!贱货!害人精!”
张玉兰空洞地看着屋子里的横梁,她呵呵笑了一声幽幽的叹了一句:“你儿子……,那个小寡妇肯救他?”
“你说什么?”李家婆子听见这个话,低头问她。
张玉兰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你知道我的病是谁治的吗?就是小沟村的陈家的小寡妇,庄花儿。”
李家婆子一听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庄蕾从他们家抬走家具的一幕幕就在眼前,张玉兰笑了笑说:“她那个药,药到病除!不过她会给你儿子治吗?”
看着李家婆子倒退两步往外走,张玉兰很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隔壁的一个婆子过来将她扶起来,她看了看自己被撕开的衣襟,对着围观的人叫了一声:“看什么看,我是不要脸又关你们什么事儿!就知道骂我,有本事也男人死了,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过过看?”
围观的人,快过年了听见这等丧气话,怪倒霉的,都一哄而散。
她把门关上,进屋里扑在床上,捶着床大声地哭嚎起来,恨她死去的那个男人,恨自己的命!
张玉兰哭累了,看着两个和她一样已经哑了嗓子的孩子,心底一阵地悲凉,自己挣扎着活下去,现在身上背着一身的债,人人都在笑话她,得过这个病,她也不敢再卖身子了,也没有人敢跟她……以后靠什么还债,靠什么养活孩子?
隔壁的王婆子家里男人儿子全染病死了,她一个人活到这个岁数,挺可怜张玉兰,平日帮她带带孩子,也不嫌弃她胡乱来。张玉兰烧了一锅水,替两个孩子擦了把脸,自己也擦了把脸,给孩子们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带着他们去了王婆子家,王婆子看她被打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可怜,说道:“玉兰,看着孩子,想开点!你得为他们活下去不是?”
“大娘,您帮我看着大妞和宝儿。我去趟城里,庄娘子让我今天去复诊,我去走一趟。”
“你要不明天去?”
“不了,跟她约好了的,不好随便改时间。”张玉兰说了一声,转过头用手抹了抹脸往外走去。王婆子总觉得不太放心,心里发慌,在家里坐立不安。
她把孩子关在家里,出门去隔壁张玉兰家,看着门口紧闭,心里不太放心,贴着门缝儿往里看去,却见张玉兰已经挂在绳上一脚踢凳子,凳子滚开,王婆子见状猛拍门叫:“玉兰,玉兰!你别犯傻啊!来人啊!救命啊!玉兰上吊了!”
这个时节,大多数人家都在大扫除贴春联,一听见这话,连忙奔跑过来,几个男人踹开了门,挂在上面的张玉兰脚还在一动一动。
放下张玉兰,王婆子拖了两个孩子过来叫:“玉兰,你睁开眼看看两个孩子,你还有孩子啊!”
一阵忙碌之后,张玉兰睁开了眼,望着头顶上瓦片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线,两个孩子趴在她边上,哭地喉咙都哑了,死了一次再也下不了决心死第二次,可不死,又能如何?
寿安堂里黄成业带着自家的管事和庄蕾,闻家祖孙一起聊制药工场的事情,黄成业这个人做事糊涂,让他办点事情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黄成业,叫你年前一定要完成的,现在腊月二十五了,你在干什么?一个月的时间,你就给我干了这么点事情?几间屋子,分隔开来都没有办成?”
“姑奶奶,快过年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那么多的人?”
“你当时答应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找理由,你觉得我要听吗?大半个月荒废掉了,这是你的责任,你去找你祖母,向她讨教经验,遇到这种事情需要怎么做,别来问我,我只管问你要接过,这是你承诺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庄蕾抬眼看着黄成业。
黄成业嘟嘟囔囔地离开,出了门看见天上的太阳,恨不能这个时节来个闷雷把他给劈死算了,倒了八辈子霉了才要跟她干活。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凶悍成这样。
庄蕾和闻海宇进去看闻海宇的缝合术的试验,进行了对照,一边是术后用青橘饮做预防的五只兔子,四天之后进食和精神都很好,活蹦乱跳的。另外一边,三只兔子恢复不错,一只已经死了,另外一只也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伤口出现感染。
当然前世里在手术室的洁净程度到达了一定的标准之后,一般的手术,术后是不用抗生素做感染预防,但是现在的环境,如果没有抗生素,做手术基本上就是对半风险。
“庄娘子!”庄蕾听见有人唤她,侧过头去,店里的伙计说:“外头有人请您出诊。”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的文,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娘娘画风清奇(重生)
秦穆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上辈子为了个霍长青,和君无双斗了一辈子,最后两人都死在了皇宫里,严格来说,没有胜利者。
重生归来,一切都还没开始,秦穆宁选择了避开霍长青,离开秦府,独自去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没想到,上辈子帮着霍长青篡位的那个杀神居然派人监视她,还各种阻挠她的计划。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真当我秦穆宁是好惹的吗?
等等,这个杀神有点不对来着?
更头疼的是,她发现这辈子和上辈子太不一样了,霍长青竟然没有和君无双两情相悦。
不对啊,你们怎么都不按剧本走?
第61章 施恩
庄蕾站起来, 年底了但凡叫出诊的, 都是急诊耽搁不得。出去见李家的老族长来了, 庄蕾忙走过去说:“您怎么来了?”想要问家里是否有谁病了, 又怕快过节了冲撞了人家。
“张玉兰寻死, 如今半死不活躺在那里,你过去看看?”老族长说道。
“啊?”这下把庄蕾给惊到了,没想到她会寻死, 登上马车。老族长叨叨说:“本来我是不想过来的,可我也是在你们的欠条上按下手印的人。她若是死了, 你们的钱也就打水漂了,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少不得我来走一趟。你们之间做个了断, 我看她钱是肯定还不出来了。就是把她的一双儿女都卖了也没几个钱。你看?”
庄蕾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坚强的女人,在那样的风雪里都能坚持下来的女人,会丢下儿女寻死?要是当时她不管她,她也难活命。但是既然给她治了,却又听见这个消息, 心里不是滋味。
庄蕾跟着老族长下了车,她在李家村也算是名人了, 之前来搬嫁妆那个泼辣样儿, 谁不记得她,这才过去没多久。这会子背着一个药箱,一声素净的衣衫,看上去文静得很。
身边是寿安堂的那个车夫大叔陪着, 护着她往里走。悉悉索索的讨论声响起,她的背景又被扒出来嚼舌根,非要嚼个稀巴烂,扒拉出花儿来。
张玉兰的这个屋子里面还真是穷困,走到里面一张床,不过有个底,四角撑了四根竹竿,一顶补了好几个地方的帐子挂在竹竿上。
床上张玉兰脸上如开了染坊,青青紫紫好不精彩,原本王婆子和另外一个女人正在安慰她,见庄蕾过来,站起来叫了一声:“庄娘子!”
张玉兰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湿痕。王婆子过来跟庄蕾说:“庄娘子,我知道你看不上玉兰,可她也没办法……”
庄蕾自问只是因为可怜,她是不会救这个张玉兰的,她救这个人是别有用心。不过现在,她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感觉了:“张玉兰,你既然要死,当初为什么不任由这个病去?或者那个时候就去死了?你跪在雪地里的时候也没想要死啊?就为了人家的女人打上门来就不打算活了?偷人男人,被人打也正常。挨着不就过去了?你上吊做什么?你欠了那么多的银子,你死了,难道我卖你的儿,卖你的女,让他们来偿还?”
李家村的人都知道小沟村的这个小寡妇做事够狠辣,这会子居然连要卖人儿女的点子都出来了。张玉兰睁开眼:“庄娘子,欠你的,我来生做牛做马还?”
“下辈子?这是赖账?”庄蕾冷哼了一声:“你是因为得过这个病之后没有办法卖身,所以才绝望吗?张玉兰,你除了卖身别的就不会了吗?要是这样,你死吧!”
张玉兰胸口起伏:“庄娘子,你就是这样来羞辱我吗?我知道我欠陈月娘,我还不了!”
“你当然欠月娘的,但是没有你,李春生也会找别人。那个畜生已经被惯坏了,他是坏到骨子里了!所以你那点,可以忽略不计。我们既然都可以放过李春生,跟他们了断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你?你要还的就是真金白银,我治好了你,用了寿安堂的药,你不还,那就是我亏空的。你觉得我手头有多少钱可以给你填这个坑?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从此苦也好,累也好,认真过日子,养活两个孩子。不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