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蕾站着回答:“王爷说的是,下午跟陈三少爷讨论的时候,我也是这个想法。肯定要离开遂县的,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事情了。不可能就开这么一家工场的。不过工场刚开,另外寿安堂也在转型。能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走,还不知道。所以我肯定要扶着这两块走一段的。遂县还要上半年一年的,然后去淮州。这样回来也方便,您那里的军营也不远吧?”
“还好骑马半天就够了!”王爷回答她。
“那我还能顾着那里。所以扬州和苏州肯定是不去的。我走不开,您又要得急,初步疟邪的药,我能试出来,您这里派几个人跟我身边,一起研制这个药,到时候他们去南方试这个药的效果如何?”
“你既然都想清楚了,那孤也不必多说了,遂县这里你们家有四个暗卫轮班,你大可安枕无忧。另外,欺辱你的那个凶徒,孤已经派人追捕了回来,会交给朱博简审理!按照大津律法,一百七十杖下去也会要了他的命。既是替你出气,也是震慑一下京城地那帮子人。”
听王爷这般说,庄蕾忙跪下:“多谢王爷!”
“你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就是在谢孤了,孤是在为大津护住一代国手。”
王妃叫她:“快起来,别动不动就跪。又不是在京城,咱们家也不兴这个。”
庄蕾站了起来,小丫头已经吃了小半碗,摇着手说:“蓉蓉已经饱饱了!”小世子也已经放下了碗。
王妃拉着她说:“你之前给我的那些方子,做出来的口脂和香露很好卖,这一千两银子归你了!”王妃要塞她银票。
庄蕾推出去说:“说什么呢?这几个方子放我手里我也没时间去用。您用了好,就好了!给钱不是见外了。我出了事情跑王府来,让王爷庇护我,我可从来没想着要付钱。难道您这是让我付钱给王爷,所以给我提示,要明算账?”
王妃戳了戳她的脑门子:“小丫头!那我不给你了,有空给我弄几张保养皮肤的方子来?”
“知道了,等我写好,给您寄过去。”庄蕾满口答应。
庄蕾将一家四口送了出去,回到客厅,张氏问她:“花儿,你打算去淮州?”
“是,不过还要很长的时间。估计大半年或者一年以后。”庄蕾点头。
张氏停顿了一下,虽然她不想离开遂县,可如今这个情形,再加上今日所见,离开也没什么不好:“这样也好,免得闻家总以为咱们要惦记他们家的大少爷。”
庄蕾笑着摇了摇头:“娘,您不要跟闻老太太和黄家太太那种蠢妇计较了。”
“可花儿,那黄老太太当真给了五万两,这么大的产业,你占了四成?”张氏问庄蕾,庄蕾点头。
“阿娘,黄老太太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是傻的啊?嫂子能有那么多,也是她的本事。”陈熹对张氏说道。
“确实也是闻先生的好意,他若是给我两成,甚至一成,我都不会有话的。”庄蕾叹了口气:“闻先生对我有恩啊!”
“对啊,你这个孩子,这么多的银两的事情,你怎么能拿啊!”
“娘,生意这块的事情,我自有计较。您就别操心了,只管安安心心睡觉。”庄蕾推着张氏进去:“别人说什么,您也别放心上,让他们说去。”
张氏进了房间,洗好浴,坐在床上,看见月娘出来问她:“月娘,今天听下来,花儿的本事也太大了吧?以后她的心会不会大到看不上咱们二郎啊?”
月娘闷在那里半晌:“还真不好说,你看那位什么陈三少爷,听戏的时候有人说,他们家银子堆成了山,那些商户为了能跟他搭上一句话,可不容易了。今天对着咱们花儿,那是一口一个庄娘子,看上去敬重的很啊!”
“那咱们该怎么办?”张氏心里头担心,一转念:“其实小叔子和嫂子,要真在一起了,外头闲话也多,你看今天还没个影儿,都被人说成那样了。”
“也是!这群人的嘴太坏了!”
母女俩无论左右前头都担忧。张氏拍了拍大腿:“要花儿真的厉害了,以后成了黄老太太那样的人。我就当多了个女儿,你就当多了个妹妹。咱们不要再去想二郎和她的事情。你说呢?”
庄蕾洗澡之后擦了头发,打算晾干了再睡,拿起笔整理起了思路来,替王妃娘娘想想护肤的方子,毕竟秋冬季要用,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还没落定心神,就听见外边猛烈的敲门声:“庄娘子,庄娘子!”
等庄蕾穿了衣衫,拢了头发跑出去,陈照已经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是店里的常客杨秀才,杨秀才这几日却没出现过,之前张氏还在家里提起过。却见他抱着贵儿进来,贵儿的小脸皱在了一起。
庄蕾侧头问杨秀才:“怎么了?”
“我这几日外出,贵儿托给了邻居,这孩子摔了一跤,就让他一直躺在床上,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不对劲……”
庄蕾伸手去摸贵儿的腿,一摸上面小家伙就大喊:“痛痛!”
腿骨骨折,她问:“多久了?”
“两天了!”这个时间也太长了。
“去隔壁寿安堂。”庄蕾说道:“二郎,你去闻家请闻先生,两天了,我的正骨手法未必能行!”
第98章 了断
寿安堂有伙计值班, 庄蕾让伙计点蜡烛, 自己准备给孩子正骨用的用具, 等下给闻先生打下手。在正骨手法上, 庄蕾学艺不精。在医疗援助的时候, 给人正过骨。到底接触不多,老爷子却是走南闯北的,儿童骨折却是常见病。庄蕾决定保险起见, 让闻老爷子来。
准备好夹板和麻醉药,庄蕾看贵儿, 不见了半个来月,小脸瘦了很多。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身上肉肉都少了。”
贵儿瘪着嘴:“饿饿!婆婆……婆婆打!”
庄蕾侧头看杨秀才,杨秀才一脸心疼:“阿爹再也不离开贵儿了!”
看来里面也是有故事, 要不然也不会摔了两天都没有来给孩子看病了。
闻先生匆匆过来,庄蕾看他脸色不好,想来也就是今天白天的事情。实在想不通,那对婆媳要闹腾什么?看看都知道如今寿安堂是如火上浇油旺的很。
“怎么回事?”
“孩子腿骨骨折,两天, 错位。”庄蕾回答他。
庄蕾手里拿起麻醉药,要喂给孩子吃。闻先生摇手:“不必!”
“孩子还小, 等下耐受不住。”庄蕾说道。
“正骨要求, 手摸心会。医宗金鉴上说:知其体相,识其部位,一旦临症。机触于外,巧生与内, 手随着心转,法从手出,患者不知其苦也。”老爷子一边摸着孩子的腿,一转一拉之间,孩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放下了手。
从庄蕾手上接过夹板,给孩子绑上,看她呆在那里,老爷子笑了说:“总算也有你不擅长的病了。”
“包治百病的那都是骗子,我是医生,我哪里能样样都会啊!”
就是前世医学那么发达,不治之症也是有很多,不过接骨这块,真的要好好学学,前世毕竟有影像资料辅助,和老爷子这种靠经验的真的差了很多。就算自己学的那些正骨手段,没有给患者麻醉的情况下,她还真不敢动手。
老爷子给杨秀才嘱咐:“孩子小,顽皮,这个夹板容易松动,你回去一定要当心他再错位了,再错位就要吃苦头了,而且孩子的骨头长得快,以后会一只脚高低的。”
上一次一个孩子骨折,庄蕾就想要用石膏,事情一忙就忘记了,这次她要试试。对着杨秀才说:“你过两天过来,我给他换个办法固定,这两天先让我试试。”
送父子俩出门,庄蕾想要开口问闻先生,怎么回事。毕竟从今天早上见他就觉得不对劲,晚上怎么又这样了?
才要问出来,只见闻家老太太踏进门来,后边闻海宇追着进来,闻老太太红着眼看着闻老爷子,又看了看她。
庄蕾真想问问这是个什么情况?老爷子走下台阶,拉着闻老太太的胳膊说:“走走!咱们回去说。”
老太太甩开了胳膊,:“不用,就在这里。你在家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我不贪什么名声,也不贪什么钱财,就一句话。让这只狐狸精给滚出寿安堂。成不成?”
“越说越不像话了,给我回去!你要再闹,我不客气了。”闻老爷子火气很大地对着老太太说。
“闻锐翰,我活够了,反正这个年岁了,大不了就一了百了吊死算了。”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用在闻老爷子这种老实人身上,闻老爷子这是有多倒霉才能碰上这种蠢娘们。这种女人是要败家的啊!
老爷子把手头用作绑夹板的白布扔在地上:“去吧,你要去死!立刻就去,千万不要等了,不就是三天功夫吗?吹吹打打也就过了。我看着你死!”
“闻锐翰,你没良心!”
闻老爷子走过去:“我没良心,那年大旱。我穿过凤阳,你身患恶疾,被你姑母要赶出家门。我见你可怜,治了你的病。你说你无路可去,愿意给我做个丫鬟。我怜你年纪小,原本那就是想等你大两岁,送你一副嫁妆也没什么。后来怎么成了夫妻?你自己不知道?”
闻老太太退后一步脸色苍白,看着闻老爷子,闻老爷子再问:“我也没想要什么妾室,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成婚了。女儿家,总归名声要紧。成婚后,你想去姑母家摆架子,我也就随你去了。去你姑母家住了一晚,你头上的首饰,包袱里的银两全部被她拿了去。你蹲在地上哭,我劝你,只要以后不要再犯,不要跟这种人来往就行了。那时候我知道你愚蒙,愚蒙就愚蒙了。你问我这些年为什么不进你的房?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我一而二再而三地忍你!如今你却想要毁了阿宇,我不同意!你不是一直想去姑子庙吗?明天城门一开我就送你去!”
闻老太太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血色:“要我去姑子庙可以,但是她不能进闻家门!”
闻海宇叫了一声:“奶奶!我已经对你发过誓了,我不会娶庄娘子的。”
庄蕾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老太太对她会如此执着,近乎于执念?
“等等,我闹不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死乞白赖的要进你家的门?”庄蕾走过去到老太太面前:“我是陈家的儿媳,我男人温柔细致,我公公爽朗大方,我婆婆更是从不无理取闹,与人和善。我想要进你家门,就凭你闻家有你这种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随随便便一口一个狐狸精污蔑在被人头上。我就压根不会想。”庄蕾说道。
那老太太鼻孔里哼笑出声:“不肖想就滚啊!寿安堂是闻家的。你赖在这里做什么?”
闻先生走上去,伸手一巴掌掴在老太太的脸上。
“你情愿拆了这个家,也要维护小狐狸精?”闻老太太已经魔障了,她其实是在把自己和闻先生之间的矛盾转到了庄蕾身上。
“闻先生,多谢您的照顾和信任。既然如今是这个样子,我离开寿安堂。”庄蕾看向闻先生。
闻海宇叫了一声:“花儿,你不能离开!”
“丫头,这个事情是我的不是,你别往心里去。你不能离开寿安堂,虽然你早晚要走,但是寿安堂现在才刚刚开始,往医堂那里转,你不可能看着寿安堂半途而废吧?”闻先生说道:“家里的这个事情,连累了你,是我的不是。”
“先生,你我之间本是拜过药王的师徒,您是我的长辈,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从寿安堂开始行医,我也希望寿安堂能好。不过您迟早要将家业交给海宇的。原本我和海宇以兄妹相称,是觉得年纪上差不多,让他叫长辈太过于别扭。现在看来,不如这样,海宇拜我为师,师徒名分,如父子!希望这个结果,能表我之心,也能让老太□□心,如何?只是从今日起,我离开寿安堂。”
老太太看向闻海宇,闻海宇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所有的希望一点点地破灭。
他红了眼睛,对着庄蕾跪下:“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庄蕾笑了笑说:“择日再祭拜药王。你就算是我的大徒弟了。”
庄蕾看着闻老太太说:“走偏门捷径的人,总会以为别人也走偏门,最终被偏门所累。”
他们家的事情,庄蕾不想管了,教了闻海宇,除了还报闻先生的相助之外,她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白费,否则她真的想和闻家断了关系。
出了门看见天上月朗星稀,真想不明白,黄太太这种妖娆的货色和闻老太太这种靠着爬床上位的货色,凭什么说她是狐狸精?简直了!
陈熹站在门口见庄蕾一身月白衣裙,长发用绳子绑在了脑后,这般简单的打扮,在这月光清辉之下,颇有几分仙气。他笑了一声:“嫂子,这是要自比月宫仙子吗?”
庄蕾心中的不快,被陈熹的这一句尽去了,走过去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混账小子,拿嫂子打趣!”
陈熹去请闻先生,闻家还在闹腾,闻先生听见有病患匆匆出门,后边是闻老太太哭闹。
今日他是见识了这个妇人的愚蠢与恶毒。见她跟了过来进了寿安堂,他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虽然知道自家嫂子不会吃亏,但是总归是要以防万一,万一要是嫂子吃亏,他定然要护着嫂子。
听到嫂子说,自己就是陈家媳,陡然心中一暖,听她要收闻海宇为徒,也就知道这件事情,就这般解决了。他悄悄退到自家门前,就是为了等嫂子出门。一句话,能博嫂子一笑,他心中很是高兴!
两人并肩进了家门,夜已深,一天的忙碌,浑身的疲累,哪怕这些闹心的事情,也不能阻止庄蕾沾床就睡。
第99章 不孕
第二日一早, 庄蕾起草了告示, 早上闻先生没来, 听说当真是把闻老太太送往了城外的姑子庙。
闻先生有一颗仁心, 所以哪怕他没有绝佳的天分, 也能在医术上有所建树。也是让庄蕾最为佩服的一点,却也是他的仁心,在年轻的时候, 被闻老太太这样的心机女给得逞。而且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没有及时地止损, 导致了今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