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心中想着,去邹秋曼办公室接了林念营、小黑蛋,带着两个小家伙匆匆回到病房,唤了苏袂到一边,先把孙自强的事说了一遍。
苏袂磕都不打地立马应道:“行,你去吧,小瑜这边有我呢。”
赵恪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苏袂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怎么了?”
“你不怕人家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赵恪:“……”
得,这位比他的神经还粗!
“苏梅,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啊!”苏袂愣了一下,“挺好的。”
赵恪唇角轻轻勾起,“哪里好?”
苏袂疑惑地打量了下赵恪,这人平时挺严肃的,他们也不是太熟,怎么突然问这个?
转而想到他刚从邹秋曼办公室出来,莫非是瞧上人家了,追前想要点自信。
“嗯,”苏袂双手环胸瞅着他点评道,“工资高,能力强,脸好看,身材棒棒哒,对孩子很好,最主要的不难相处,也容易沟通……”
赵恪嘴角翘了又翘:“其实我对妻子也挺好的。工资全部上交,只要在家,有什么活尽管吩咐。”
苏袂点头认同道:“不错!不借!好丈夫就应该这样。”
赵恪笑了:“那咱们组成一个家吧?”
“啊!”什……什么叫咱们组成一个家吧?
赵恪见她双眸陡然瞪得溜圆,黑亮的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以为是惊喜地不知道说什么了,便掏了把钱票,往她手里一塞,“先拿着花,等回去了,把存折给你,然后咱们抽个空把证领了。”
苏袂捏着厚厚一沓的钱票,愣愣地回不过神。
赵恪接着又道:“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别担心我,过两天我就回来了。我等会儿打电话给宋政委说一声,念营、念辉先让他接回部队带两天,免得跟你待在这边病房,过了病气。”
说罢,赵恪进屋,挨个地看了看三个孩子,转身匆匆走了。
抽个空把证领了!把证领了!
苏袂望着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被求婚了?!
啊——就这!
谁求婚是这样的?先让人把他夸一顿!
当自己是凤凰呀!
看把他臭美的!
一点诚意都没有!
谁嫁呀?!
……
宋政委来得很快,到医院后,他先去了解了下孙自强的情况,见了赵恪,然后过来看了眼还在睡的赵瑜,跟苏袂说了几句,接了林念营和小黑蛋走了。
没有回部队,车子在城中一拐,载着两个小家伙回了家。
宋母见他回来欢喜的不行,“快、快进屋,你一打电话说回来,你爸就去海边渔家,寻摸了些海鲜回来,让我给你做了个海鲜锅。”
“咳!”宋国宏轻咳一声,扯开母子俩,冲宋政委身后的林念营、小黑蛋招了招手,“念营、念辉快进来。”
“对对,快进来,是奶奶眼神不好,竟然没有看到我们小黑蛋和念营。”
两老一人拉了一个进屋,又是开罐头,又是拿肉丸的,热情的不行。
林念营不善于面对这些,拘谨的捏着肉丸,坐在宋政委身边。
小黑蛋如鱼得水,挤坐在两老中间,一嘴一个漂亮奶奶,一个好看爷爷,哄得两老脸上乐开了花,好吃的不要钱的往他手里塞。
宋政委看得直皱眉,最后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悠着点,他才这么大一点,能吃多少东西,等会儿还要吃饭呢。”
“哎呀,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小宝贝来家,我可不得宠着点。”老太太笑睨了他一眼,不过倒底是收敛了些。
饭后又玩了会儿,老太太带两个孩子上去洗漱睡觉,宋国宏叫了儿子到书房:“赵恪那在医院的小儿子,让苏同志照顾着呢?”
“嗯,”宋政委在他对面坐下,提起小茶炉上烧开的水,挨个地烫了烫杯子,然后泡了茶,倒了两杯,抬头看了眼眉头紧皱的老爷子,“琢磨什么呢?”
“下午,我跟你方叔去医院找赵恪,想把苏同志说给他,他拒绝了。这咋又让苏同志帮他照顾起孩子来了?”老爷子想了想,“他不会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对男女大防那一套不以为然吧?那可不行,他是男人无所谓,苏同志是农村出来的,可受不了他人的流言蜚语。你明天再去医院一趟,跟他说清楚……”
“等等!”宋政委连忙叫了停,“你和方叔,给赵恪和苏梅说媒?”
“咋哩,不行?”
“没说不行,挺好的。”宋政委缓了缓,又问道“你说赵恪拒绝了?”
“嗯,拒绝了,我和你方叔看着两人相处挺和谐的。哎,”宋国宏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年青呀,我也搞不明白。相当年,我们哪个的婚姻不是组织介绍的。”
宋政委“噗嗤”一声乐了,“您跟我们现在可不是一个单位。”
“不过嘛,这个婚姻,”宋政委想到下午赵恪提起苏梅的模样,如果没有看错,眼眸里是带了温情的,“我倒是能帮您推一把。”
“怎么推?”
“苏梅转正的事,我先让司务长压着别办,然后再让他帮忙给两人敲敲边鼓。”
第37章
怕自己曲解了赵恪的意思,好心办坏事。
翌日一早,宋政委又去了趟医院。
赵恪听到敲窗声,从并放的长条凳上爬起来,抬腕看了眼表,5:45。
拉开窗帘看到人,赵恪讶异地挑了挑眉,打开一条窗缝,问道:“昨天没回部队?”
“嗯,”宋政委扣着窗玻璃往旁边又推了推,把手里的食盒递过去,“我妈给你和孙自强煲的汤。他现在怎么样?”
“折腾了半宿,凌晨两点,周院长又给打了一针,刚睡着。”说着,赵恪往后退了一步,“带的汤多吗?”
“两三碗的样子。”
“那你等一下,”赵恪转身拿了两个饭盒,打开,伸过去,“左手倒满,右手五分就行,剩下的你帮我跑一趟儿科,给苏梅。”
宋政委提着食盒的手一顿,抬眉看他:“我爸说,昨天他和方叔来找你,给你和苏梅说媒,你没应。你现在是啥意思?孩子交给人家照顾,一份汤还惦记着分人一碗。”
“你爸和方叔,昨天是给我和苏梅说媒?”赵恪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之咧嘴一乐,“他们问我要不要再找一个结婚,可没提是谁。你来的正好,等会儿送完汤,帮我去警局问问,刘英同志和林红军留下的东西追回来多少,没追回的有哪些,让他们列一个清单给我。”
这是准备出手,帮忙寻找失物了。
以赵恪的能力,宋政委毫不怀疑会找不回,只是很难。要知道有些小件当年不一定登记在册,更多的是被陈美如送出去,早不知转了几道手。
“真上心了?”宋政委心惊道,“考虑好了吗?”
“林建业跟苏梅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宋政委抬头对上赵恪眯眼看来的目光,脊背一寒,“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嗯,谢了!”赵恪等他把汤倒进饭盒,盖上盖子,“我昨天时间赶得急,跟苏梅说了一下我们的婚事,”夜里被孙自强闹得睡不着时,赵恪回忆了下苏梅当时的表情,不像是喜,倒更像是惊着了,“她有些吓着了。你等会儿过去,别跟她提这茬。”
宋政委点点头,盖上食盒:“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有,”赵恪放下饭盒,把窗户重新拉得只余一条缝,“陈美如的亲戚,你认识几个?”
“两个,”宋政委道,“一个是林成良的司机,一个财务厅的会计。”
赵恪想了想也没有想起财务厅的会计是谁,遂问道:“财务厅这个叫什么?”
“孔鹏飞,”宋政委道,“你想做什么?”
赵恪:“我想探一下他的底。”
“你怀疑刘英同志损失的财产,被陈美如转移给孔鹏飞了?”宋政委回忆了下孔鹏飞的资料,农村来的,学历不高,身后要不是有陈美如站着,他进不了财务厅,“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记得去年有一段时间,我回来办事,每每经过起士林西餐厅,五回能有两回看到他。”
单凭会计的工资,他可消费不起。
赵恪舔了下后牙槽:“我想要他的工作。”
“啊!”宋政委怔了下,“你要他的工作干嘛?”
“苏梅听到林良成、陈美如,一个要被押去西北农场参加劳动改造,一个进了监狱,高兴得双眼都笑成了月牙。这说明,她对两人不但没有感情,还非常厌恶。既是厌恶,”赵恪道,“你说,她又为何专门请了五天假,背了满满一竹筐吃食干货,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望二人。”
宋政委不明白他话题,怎么一下子又跳到苏梅身上了,只是凭直觉道:“有所图呗!”
“是呀,有所图,”赵恪道,“所以昨晚,我打电话跟惠山县的张秘书联系了一下。”
“她想要什么?”宋政委好奇道。
“想跟老家的哥哥要两份工作。”
宋政迅速反应过来:“你想用孔鹏飞的工作,换两个地方上的工作名额。”
赵恪点点头:“两个有点少,苏梅有四个哥哥……”
宋政委头皮一麻,急忙打住他道:“两个、只能换两个,不能再多了。你升职的事,我还想找江司令,通融通融呢。在这节骨眼上,你可别给我惹事。”
按规定,部队人员是不允许插手地方政事的。
赵恪打着苏袂对象的名号,借着讨要刘英同志财物的名义,办了孙鹏飞,还算情有可缘。
用孙鹏飞的工作,换地方上的工作名额,还想一换四,这就有些过了。
宋政委心累地摇了摇头:“市里不是咱们的地盘,你办事给我悠着点,随林成良一块落马的那几人,家里可不是吃素的,你小心点,别被他们抓住了什么把柄。”
“知道,”赵恪抬腕看了看表,六点零五,苏梅该起来了,遂对宋政委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别瞎操心了,赶紧给苏梅送汤去,凉了不好喝。”
宋政委:“……”
有了这一茬,宋政委带着林念营、小黑蛋回到部队后,也就懒得跟司务长说苏梅转正的事,先放一放了。
……
送走宋政委,苏袂打水给小瑜儿洗了手脸,又让他含着盐水漱了漱口,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个玩具,放在床上,“小瑜坐一会儿,姨姨给你冲奶,好不好?”
“要甜。”
“好,要甜的。” 苏袂口中应着,提起暖瓶倒了些热水,烫了烫碗和勺子,随之舀了五勺奶粉,倒了大半碗水搅了搅。
赵瑜夜里由苏袂抱着,睡得十分香甜。
一夜好梦,早上起来喉咙的肿块就消下去不少,舌头上的水泡也没那么疼了。身上舒服了,心情就好,坐在床上,他也不闹,把玩着苏袂给他折的小船,时不时地还抬头冲苏袂咧嘴笑一下。
苏袂端着碗在他身边坐下,指着船,轻声给他说了一个有关船只航行在大海上的小故事。
邹秋曼过来查房,站在门口听了几句,笑道:“苏梅,我觉得你特适合去幼儿园任教。”
苏袂笑着摆了摆手:“我就识了几个字,哪能去当教师。”
她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只是末世多年,见惯了血腥暴力,陡然来到这个平静而又美好的时空,孩子的需要与依恋,让她觉得温暖的同时,也有了一种踏实感。
“你年龄不大,现在拿起课本也不晚,”邹秋曼兴致勃勃道,“等我去了部队教你。”
“好啊。”苏袂随意地点了点头,放下碗,接过她手里的温度计,抱起小瑜儿给他夹在咯吱窝里,随之又端起已经不烫的奶,喂他。
邹秋曼长得美,为人又大气随和,一会儿身边就围满了家长和小朋友。
问候的、说病情的,声音起伏不断。
赵瑜好奇地看了几眼,抬头亲了苏袂脸颊一下:“喜……姨姨……”
苏袂“噗嗤”一乐,放下喝空的碗,点了点他的小鼻头:“我怎么觉得你跟小黑蛋学坏了呢。”
赵瑜眨了眨眼:“黑、坏。”
“当心我告诉他,”苏袂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你说他坏话。”
“不,”赵瑜扯着苏袂的衣袖,摇了摇头,大大的眼里带了抹急切,“不……”
“不告诉他,是吗?”
“嗯嗯。”赵瑜连连点头,小黑蛋可跟另两个哥哥不一样,惹急了他,他会揍屁屁。
“不告诉他也行,那等会儿你要乖乖吃药哦。”苏袂估摸了一下时间,拿出温度计看了看,37度5,不烧。
“秋曼,”苏袂回头叫道,“小瑜不烧了,他药里的退烧片是不是就不用吃了?”
“我看看,”邹秋曼安抚地拍了拍一个小朋友的头,走来接过温度计看了眼,弯腰对赵瑜道,“啊——张嘴。”
“啊!”赵瑜张开嘴。
邹秋曼捏着他的下巴,掏出随身带的手电,打开,看了看他的舌苔、喉咙,解开他的衣服,拿听诊器又听了听他的心肺,“不用吃了。药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