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昶青往回走,捞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拨打电话,铁灰色瞳孔震荡,说:“你姐在我这里,我是提供线索的人,别忘了带上豪华礼物过来带人回家。”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许久,情绪失落说,“她嗑的不是药.丸,是调理身体怀孕的药,很快就被放出来了,这次不用我找她,她自己找到我,递给我一份数据,说我们公司从成立到破产,只需要一年的时间,损失将高达两个亿美金,我父亲最终帮我们支付损失,这笔钱的来源是宝通公司,她怒斥父亲偏心,舍得为我花两个亿美金,却为了区区七千万RMB把她丈夫送进监狱……”
话还未说完,黄默又沉默了,过了很久,他喃喃说:“听她的意思,给她两个亿美金,她才会原谅我以及父母。”
“那她在我这里不停敲门,我该怎么办?”沈昶青有些为难。
“我——送她回H市。”黄默咬牙说。
沈昶青挂断电话,杨琳朝他使眼色,沈昶青朝她摇头:“黄默来了再说,先别开门。”
沈二二都给黄默打电话了,不让黄美琼进门,应该是黄默的意思,这样想,杨琳打开电视,音量放到最大,坐下来继续吃饭,沈昶青也坐下吃饭。
吃完饭,锅碗瓢盆刷洗完毕,沈昶青拿起一份杂志翻阅,杨琳抱着一本初定版书,到一旁校对。
门外,黄美琼嗓子快喊哑了,手都敲麻木了,里面没有一个人应她,倒是隔壁有人开门,出来看看谁那么不道德,制造这么大的噪音影响别人。
一位五十多岁的奶奶,看到黄美琼,激动的“啊啊——”说不出话,手不受控制在空中比划半天,才顺了一口气,拍掌大叫:“茕茕,快,快拿今天的晚报,看看黄默有没有刊登寻人启事,这次的奖品是什么?”
黄美琼:“……”
“不是,这户人家是骗子,欺骗我弟投资他的公司,等资金一到位,他就卷款逃到国外。”
“人家即将转正成为一名医生,端铁饭碗,工资高、福利待遇好,又有一个漂亮的未婚妻,除非脑子坏掉了,才干违法的事,东躲西藏过日子。”
“她应该是一个疯子,犯病了胡乱跑,四处说瞎话,黄默担心她被人揍,才会刊登寻人启事找她。”
老人的儿子、儿媳出来,就听到黄美琼胡说八道,两人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便兴奋说了出来。黄美琼蜡黄的脸色居然被气成惨白色,可见她真的气狠了,指着这群在底层社会苟延残喘的人:“你们等着收律师函。”
“嗯,我们等着。”一个疯子说的话,他们若是信以为真,那真是傻的无药可救。
黄美琼的尊严一再二再而三被人随意践踏,她快疯了,发狠踹面前的门,发泄她即将控制不住的火气。
“黄美琼,你闹够了没有?”黄默刚下电梯,就看到这副场景,他的心真的很累,下定决定把黄美琼送回H市,他再也不管黄美琼的事了。
黄美琼被黄默拖着往电梯口走去,黄美琼拿出长姐威严呵斥黄默:“黄默,我是你姐,你得尊重我,听见没有,我让你放开我。”
黄默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
“沈昶青,如果你不想坐牢,就识趣点,把骗我弟的钱吐出来。”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父母不给她钱,黄默宁愿把钱送给陌生人,也不愿意给她,目前,她只有一个办法搞到钱,就是要回黄默投入的资金。
在她看来,她一定能要回资金,可是黄默突然出来捣乱,破坏她的计划,黄美琼愈发不喜欢这个弟弟,总是想如果没有这个弟弟该多好。
黄默不知道她所想,就是听到她说的话,真想揍她一顿,把她打醒。
黄美琼也不知道黄默所想,只知道她被黄默推进电梯里,她双手扒住电梯的门,眼睛通红,挣扎着摆脱黄默,冲过去撞沈昶青家的门,还不忘掏出手机报警,这里有人诈骗巨额资金,向警察求救,快速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爸妈还说你有救,我看你彻底疯了,无药可救。”黄默夺了她的手机,愤怒之下,他用力砸手机,手机完整无缺躺在地上,他上前踩手机,小天线断了,手机机身和手机盖分离。
黄美琼失控大叫,脑袋“轰”一下炸开,意识全无。
黄默正在气头上,压根不想看她一眼,这时沈昶青走出来,唤醒黄默的理智,和黄默一起送黄美琼到医院。
黄美琼迷昏期间接受一系列检查,次日醒来,她非常不舒服,坐起来又倒在床上,她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尝试起身,又倒在床上,尝试了好几次,最终她放弃了,决定休息几个小时,养足精力找沈昶青要钱。
下午2:35,黄美琼换下病服,打算离开医院,医生面色沉重进来,黄默看了她一眼,复杂扯出苦笑。
“黄美琼女士,这是你的检查单,查出你患上淋巴癌,我们建议你不要出院,安排你再做一次检查。”
淋巴癌患者治愈率极低,对于黄默来说这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对于黄美琼来说,不就是一个癌症么,她家有钱,父亲送她到米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她有十成的把握自己能痊愈,所以她不仅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利用自己患上淋巴癌和黄默谈条件:
“这次我没骗你,我真的有病了,如果你同意撤资,钱我帮你收着,我就接受治疗。”
在得知黄美琼患上癌症,他和黄美琼之前不愉快荡然无存,他只希望黄美琼健健康康的,可是黄美琼开口说的话,勾起他的不满、他的怒火,黄默的理智被黄美琼一句话击的粉碎,他愤怒离开医院。
她都得癌症了,黄默肯定忧心,不超过两个小时,黄默就会屁颠屁颠劝她住院治疗,这样一想,黄美琼便不在意黄默是否生气,她甚至还有心情给她母亲打电话:“妈,我查出患有淋巴癌,你把钱打到我账户上,我在S市这边接受治疗。”
黄母:“默默通知我们了,你爸和S市的医院打好招呼,无论你到哪家医院,都是先治疗,月末打款。”
黄美琼还想说什么,黄母已经挂断电话,她气的牙龈疼,不顾医生阻拦出院,包出租车回H市,到监狱看望李诚礼。
李诚礼瘦了许多,也沧桑许多,空洞的目光落到黄美琼身上,瞬间变亮,跑上前拿起话筒:“美琼,爸妈是不是没答应撤诉,没关系,只要他们给你钱就好。”
李诚礼迫切问她要钱:“我已经打点好了,只要钱给到位,狱长帮我疏通上面的关系,下面的关系,一年确保我立两次功,拿到两次积极份子称号,下年这个时候,我就能出狱。”
“爸妈已经松口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在黄美琼看来,父母迟早向她妥协。
李诚礼暗骂这个女人真没用,却没有表现出来:“嗯,我等你,等一年后,我们到国外生活,我们的孩子接受最先进、民主、自由的教育,那里没有男尊女卑、重男轻女思想,我们的女儿将在自由、平等的环境下健康成长。”
黄美琼下意识护住肚子,上扬唇角,使劲点头,在丈夫出狱前,她一定调理好身体,争取她和丈夫到了米国,她就能怀上她和丈夫盼了许多年的宝贝。
探视时间结束,黄美琼没有离开H市,在这里,她积极争取她本该得到的资产,还不忘抽时间到医院,向医生隐瞒她得淋巴癌的事,打有激素药物调理身体。
黄美琼查出患淋巴癌已过去八天,刘晏、沈昶青多次提醒黄默,这病趁早治疗,并如实告诉黄默,就算这病趁早治疗,治愈率也极低,黄默将情况如实告知父母。
黄董、黄母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他们迟迟不肯妥协,迟迟不送女儿入院治疗,因为这次女儿太过分,太让他们寒心。
即便他们的心被女儿伤的遍体鳞伤,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他们眼前。
这天,黄美琼再一次来到别墅,她气色极差,脚步发虚,让人搀扶勉强能走几步。黄母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女儿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虚弱成这样。
“爸妈,我最后一次问你们,你们俩手中的股份我和黄默平分,你们俩名下的动产不动产,我和黄默也平分,股份我可以低于市场价两个点卖给黄默,给一句痛快话,你们愿不愿意?”黄美琼用尽所有力气说话,但她的声音依旧非常轻,还未飘到黄董、黄母耳边,就散了。
即便听不清楚,或者听不见,黄董、黄母清楚女儿说了什么。
黄美琼志在必得的表情落在黄董眼里,他刚毅的眼神被灰暗蒙上,转身不想目睹女儿胜利的笑容,艰涩说:“股份不能给你,我和你妈名下的动产不动产,你们姐弟平分。”
黄美琼皱眉,十分不满父亲偏心,但她又一想,父亲妥协一次,就会妥协无数次,她勉强暂时接受这样划分家产。
父女俩谈妥了,黄母火速安排女儿入院,一系列检查完毕,黄美琼住在医院里,等着律师拿财产划分书让她签字,她盘算着签完字,她立刻将财产转移到她的名下,一刻也不停歇为丈夫打点关系。
她没等到律师,却等来了淋巴癌晚期诊断书。
这时,黄美琼情绪还没有太大的起伏,对于普通人来说,癌症晚期等于死亡,但是她家有钱,有能力送她到世界上最顶尖的医院治病,她绝对被治愈。
她可笑的想法,被黄母几句话打破。
黄母接受不了,八天前还是淋巴癌早期,为什么只过去八天,就变成淋巴癌晚期,她情绪异常激动,抓住医生,颠三倒四说:“S市第一人民医院不可能诊断错,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女儿淋巴癌早期,绝对不是晚期。”
“我们再次为病人安排检查。”医生平静说。
“嗯,好。”黄母镇定下来,帮助女儿配合医生检查身体,和上次结论一模一样。
黄母不相信,打电话给丈夫的助理,通知助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联系世界上最好的癌症医院,送女儿出国治疗。
“我们在黄美琼女士体内发现激素,这种激素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促使癌细胞迅速扩散,我们推断激素诱发黄美琼女士体内淋巴癌恶化。”医生如实说完,就离开。
重物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黄母没去管滑落的手机,不敢置信盯着她女儿,张了张嘴,脖子上、脸上青筋暴起:“黄美琼——”
黄美琼被吓了一跳,扭头寻找父亲,黄董身体发颤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他不抽烟,只是寻找东西转移注意力。
那根烟落到地上,黄董又抽出一根,黄美琼心里一凸,记忆里,父亲从未这么慌乱过。
“爸妈,你们送我到国外治疗吧,我绝对配合医生,不胡闹了。”黄美琼牵强扯着唇角,笑着说。
“你患了淋巴癌,难道你就没去了解一下世界上有多少淋巴癌患者痊愈吗?”黄母克制情绪问。
“有你们为我操心,我干嘛……”
“啪!!!”
黄美琼头磕到墙上,捂住脸,眼神中有难过,有恨。
掌心的阵阵痛感让黄母恢复一些神智,却又被女儿的眼神激怒:“我们为你操心?”黄母冷笑一声,“你为了给李诚礼生孩子,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胡乱折腾,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我们为你操什么心呐,你去找李诚礼替你操心,你去找李诚礼生孩子。”
“如果你们不为了一己私利,送诚礼进监狱,我会这样吗?我死了,你们才是罪魁祸首,别想把责任推给诚礼。”黄美琼发疯似的大喊。
黄母失控靠在丈夫怀里痛哭,即便她难受至极,不想面对女儿,还是尽心尽力帮女儿转到国外治疗,国外专家给出的结果和国内医生给的一致,淋巴癌晚期,以目前女儿的身体状况,治愈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几乎不可能发生奇迹。
这时,黄美琼真正意识到淋巴癌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即将和这个世界告别。
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爸妈,我才29岁,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想死,你们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我病逝,是不是?你们给他们几千万美金,一个亿美金,两个亿美金……只要钱到位,淋巴癌就不是绝症。”
女儿这番话透露出如果女儿去世,全怪她和丈夫舍不得花钱。
黄母拼命说服自己多想了,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她竭尽所能求医生救治她女儿,短短一个星期,她就瘦成皮包骨。
黄默赶到这里,亲眼目睹仪容得体的母亲变成枯槁老妇,就这样,黄美琼仗着自己生病还使劲作,一边诉说自己多么可怜,一边在母亲心上撒盐,一边指挥母亲做这做那,看不得母亲闲下来。
这一刻,黄默真想拎着她的腿,将她丢到地上,亲手掐死她。
但是他不能,他接替母亲的工作,一句话也不说,任由黄美琼折腾。
三日后,黄董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便马不停蹄赶到这边,与黄母、黄默并排站在手术室门前,等待命运的宣判。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门被打开,黄美琼因抢救无效去世,临死前留下一句‘I don't wanna die’。
黄美琼去世,三人伤心之余,不知为何皆松了一口气。
黄美琼被葬在米国,黄董将她留在她心心念念向往的自由国度。
一家三口启程回国,黄董开始清算他和李诚礼之间的账,没有黄美琼阻拦,黄董轻而易举让李诚礼在监狱里生不如死。
*(两年后)
八个月前,葵元厂房建成,历经八个月,第八版补充蛋白质,促进新陈代谢的口服液投入生产,与此同时,第六版治疗失眠、便秘等功效的褪黑素投入生产。
口服液针对30岁以上的女士,褪黑素针对上班族。
两款产品到药监局备案,申请了专利,就开始做前期宣传。
杨琳在出版社工作两年,结识很多杂志社主编,由她当中间人,约主编和黄默见面,一群人坐下,黄默就掌控了主导权,再加上他不差钱,产品该备案都备案了,他们自己也吃第八版口服液、第六版褪黑素,服用一个月,身体不仅没有任何异常,睡眠状况比以前好了许多,所以黄默对自己的产品有百分百信心,说话也有底气。
黄默给出的砝码不小,说实话,几位主编都有些心动,当他们考察葵元公司一隅,拿几盒口服液、褪黑素回去,好奇心促使他们断断续续使用一段时间,其他不敢说,失眠确实得到改善,他们才决定和葵元公司合作,宣传口服液、褪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