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饶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也几乎是克制不住的,生出了些燥乱的感觉。哪怕身在局中,选择了最能护着她的方式,也还是让她受了苦。
  他见不得她受苦。
  她的手掌心白嫩,透着点润润的红,胭脂一样的颜色,声音骄傲的,带着点忿忿难平的意味:“拿过来。”
  神主抵了抵鼻梁骨,笼罩着面目的浓雾渐渐散开,露出一张南柚无比熟悉的脸来。
  清隽温柔的少年脸色有些白,看上去清瘦了些,脸颊上好不容易养起的一些肉又没了踪影,下巴上长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疲倦。
  南柚的眼泪又要淌下来了。
  神主从身后将人环住,下颚顿在她的肩骨上,他叹息般地道:“别哭。”
  “我就哭。”南柚啪的一声,打在他的手背上,“我不要跟你好了,哪有你这样的,我随便招个王夫,都没你这样气人。”
  男人的身子僵了僵。
  “右右,我伤还未好。”他在她耳边絮语,温柔的,又带着克制的意味:“你气到我了。”
  南柚在进殿的时候,就听尘书说了。
  “你转过去。”她挣开他,似从前一样使唤他。
  神主听话地转过去。
  南柚红着眼睛,将他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手指尖戳一戳他的脊背,腰腹,而后是胸膛。
  “疼不疼?”她问。
  神主垂了垂眸,在她青葱一样的手指点到他胸口的位置时,他唇慢慢地动了动,吐出一声近乎叹息般的字眼:“疼。”
  他顶着神主的身份和孚祗的脸,声调低下来时,几乎是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一种委屈之意。
  南柚认命般地拿起之前苍蓝放下的药散。
  男人的眼里流淌出潺潺笑意。
  尘书领着流钰等人进殿的时候,南柚才为他上完药,披好衣裳。
  她见到那伤,乌青的一片,那些恨恨的叫人难过的气话和重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总归也没给他好脸色。
  好似不管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她在他跟前,永远是自由放肆,小脾气恨不能使到天上去,闹腾得令人头疼的性子。
  而相比于她,头一次入神宫的流钰等人显得十分拘谨。
  珠帘半落,神座上的男子眉目清朗,指骨分明,黑发流水一样蜿蜒下来,并不似他们往日见到的任何君王,没有咄咄逼人的凌厉感,相反,给人感觉很舒服。但抬眸细看,对上那双仿佛时时蕴着笑的眼眸,心底又会下意识的敲响警钟。
  一种难以言说的危险感油然而生。
  流钰等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不敢多说,不敢多看。
  “不必多礼。”神主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他衣袖微动,道:“都坐。”
  等几人在长几边坐下,神情中都还透着懵。
  孚祗,他们都是认识的,但这个时候,也没谁敢充当这个出头者去问什么。
  以前最爱找孚祗不痛快,次次闹着要打架的狻猊安静如鸡,在男人目光落过来时,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南柚等人没在神宫久留,很快就顺着天梯下去了。
  神宫内,苍蓝去而复返,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不由得笑了一下:“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老实,说只能徒步下山就真徒步下山呢。”
  神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也蓄起些微清润的笑意。
  “再过几日,阵法最后一角布置好,就可以彻底封印邪祖。”苍蓝松了一口气,抬眸看他罕见外露的温柔神情,又不由得啧了一声:“放心,只要将邪祖镇压进弑灵阵,她的一半真身就能解脱,记忆也会恢复。”
  神主指尖动了动,看着那小小的一点下了通天梯,转入结界外,突然道:“我出去一趟。”
  苍蓝用扇骨敲了下自己作痛的额心,提醒:“就几日时间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无碍。”他的声音温和,“我怕她会哭。”
  从神山回星界,他们没有再像来时一样撕裂虚空穿行,而是换上了云舟,不紧不慢地往极北的方向赶。
  云和雾裹挟着,迎面穿过,脸颊上仿佛蒙上一层湿润的雨气,一日之间,日出日落,云层可以变换出千百种不同的姿势与色彩。
  从星族到树族,再到神山,他们都在赶路,风尘仆仆,耗时又耗力,现在一切谜团解开,想找的人有了下落,几乎是在身子沾着床的那一刻,纷纷倒头大睡。
  南柚也困,她眼睛一闭,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但还未入眠,就听到了脚步声,从门口到她的塌前。
  白而分明的手指骨节绕着她的发梢,好闻的草木香催人欲睡,南柚有些凉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眼睛都未睁开。
  “就知道你要来。”她困得不行了,声音里却还带着些微得意的味道。男人低笑了一下,他嗯的一声,娴熟地抚了抚她的后背,道:“姑娘说对了。”
  她缩在锦被中,小小的一团,手指尖软乎乎的,每次看他一眼,就闭上眼,在快睡着的时候,又偷偷地睁开一只眼去看他。
  神主失笑,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又道:“我在呢。”
  南柚冰凉凉的手指尖整整齐齐搭在他的掌心里,她眼睛黑白分明,小声地问:“你现在,是孚祗吗?”
  她声音里绷着点点试探的意味。
  “是。”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又道:“一直都是。”
  “你现在是神主,没人可以欺负你了,是不是?”她又问。
  “是。”
  “那我睡了。”她这回真将眼睛闭上,半晌,她手指在他掌心里动了动,临睡前,还不忘刻意强调一声:“我还没原谅你。”
  神主起身,上榻,才盖上被子,小小的一团就十分自觉地凑过来,长长的发散在他的手臂和胸膛前,两条玉白的胳膊搭上来,虚虚地搭在他的腰身上。
  男人睁眼,看着头顶素白的轻纱帐子,想,月落轮回成了南柚,除却身份和样貌,其他的,好似都没变过,比如这口是心非的性子,再比如这一本正经说气话的样子。
  这回南柚是真的睡了,闭眼前,她还嘴硬地嚷嚷:“这不算和好。”
  神主垂眸,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耳朵,眉目温柔。
  南柚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边已经透着亮色,但令人心安的气息还在云舟上。
  其他人也已经起了,狻猊和南允倚靠在栏杆上,看着与云舟擦身而过的云层,难得的安静。
  不远处,男子轻裘缓带,温柔隽意,面上的那层浓雾褪去,露出的是一张他们都熟悉的脸。
  狻猊拉着南允挡视线,片刻后,有些憋不住地对南允道:“他为什么总是看我,他不会想跟我打架吧?”
  南允慢吞吞地回:“我也在想,但我应该没什么得罪过他的地方。”
  流钰和流芫稍微好些,但面对着神主的身份,说不拘谨,也是假话。
  因而南柚一出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现在到哪了?”南柚瞥了一眼云舟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粼粼海面。
  流钰的眼神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回:“到东海的领域了。”
  南柚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挪到神主身上时,竟生出了一种恍惚之感,仿佛他们没有经历过那张撕心裂肺的别离,也没有身份上天差地别的转换。
  他们一直是他们。
  她踱步上前,双手交叠在栏杆上,下巴再轻轻地磕上去,风吹过来,她的声线温柔:“你还不走?”
  远处,流芫和南允都被呛得咳了一声。
  他也不生气,反问的话说得跟情话似的,“赶我走?”
  南柚别过头,慢吞吞地道:“不是你说的嘛,快要跟邪族开战了。”
  神主笑着应了一声,看了眼天色,道:“等会就走。”
  他长指微动,拢了拢她的长发,声音比长风温柔:“这次不会很久,邪祖被困着,实力大打折扣,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这几日,若是在星界受气了,就去神山住着,神官都安排好了,别委屈自己。”
  南柚脊背挺直了,道:“我现在是星主,谁敢给我气受?”
  “嗯,是我不好。”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里布着山河,也蕴着星河,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像是在笑自己:“怎么总担心你受欺负呢。”
 
 
第137章 重归
  神主走后,  南允和狻猊一前一后,重重地松了口气。
  流芫冲上来,眼睛里都冒着星星,  她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去摇南柚的肩头:“真的是他啊!神主啊!”
  南柚:“这件事,  先别去。”
  南允嘴角咧了咧,干笑了两声:“谁敢乱神主的是非。”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双手枕在脑后,语气轻松了:“以后再什事,  我们也算是有个大靠山了。”
  南柚笑了一下,认真:“不需要他给你们当靠山,  以后我保护你们。”
  “这话得。”南允唇畔的笑意微敛,  看了她一眼,:“我可当真了。”
  这样兜兜转转一场,  南柚的性情确实变了许多。她没有之前那样爱笑了,  小小的脸上,始蓄起了君王的威严,也收起了从骨子里透的善意,手段变得强硬起来。
  跟他们这人,  话也正正的,再不是从前那个喜欢从背后跳起来拍哥哥们肩膀的小机灵了。
  有时候,人突如其来的成,仿佛就只在最无助的那段时日,熬过来了,心境和性情,就不比过去了。
  南柚朝向他们,张了自己的手掌。
  “看。”她清清冷冷一个字,  相熟的亲友们还是能从中辩那一两分钟炫耀的味。
  她的手掌不大,嫩生生的,样是拿剑挥鞭,愣是一颗茧子也没,此刻,有雷霆的图案顺着掌纹一路密密麻麻游走,灵泽十分强大。
  “这是……”流芫吸了一口气,呐呐:“领域界中期了?”
  若之前,她能上领域界是因为孚祗血祭将修为全部渡给了她,那这初期和中期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又是怎一鼓作气跨去的?
  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
  修炼一途上,有句古话,讲的是“圣元看天赋,领域看时间”,意思是晋入圣元境之后,想要再接着往下走,靠的是天赋,等到了领域境之后,修炼的速度会放缓,这个时候,靠的是机缘,是阅历,是不再拘于事物本身的理解,这,都需要悠久的时间。
  像星主,像龙主,他们走到今日,也不过才领域境大成已,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一个时代最顶尖的天才。
  可,他们多大?南柚多大?
  南允捂住了脸:“南柚柚,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脸都跌进尘埃里了。”
  “右右,你的修为,怎会升得这快?”流钰有担忧,眉心皱起来,望着她的时候,用上了难得的严肃语气。
  无疑,南柚知他在担忧什,她睫毛颤了颤,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浓深的夜里。
  “——右右,这歪门邪的秘法,没必要看。”那个时候,她拒人千里之外,谁也不信,谁也不见,唯独流钰,可以近身两句话。他这话时,顾忌着她的状态,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但眉心已蹙起来了。
  他轻轻抽过南柚手中看了一半的秘籍,交到伺候的女使手中,:“这样的东西,以后不准拿到王君眼前来。”
  “我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南柚没有阻止他的作,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掌,轻哂:“若是花界不交人,若是神山偏袒炬钭,这场战争,是打不起来的。”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却也怎都看不,“清漾必须死。”
  她这话的意思,流钰怎能不明白,如神山真的插手干预并偏袒默认清漾的所作所为,那她只能独身闯进花界。
  领域境初期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短时间内,上哪将修为提升一大截?
  这个时候,南柚又记起了那本书,里有个片段,讲的是流钰夺嫡失败后,流焜抽取了他的血脉,直接连跨三阶,直逼领域境,毕竟是一源的至亲,毕竟是大成的王族血脉。
  后,有了这本详细讲述此法的书。
  南柚看的时候,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令人作呕的,但她还是摁着眉心,强迫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
  夜里,她走到院子里,伸手去抚巨木上龟裂的表皮,垂下来的枝条已彻底死透了,有的随着风落下来,踩上去,是清脆的一声枯枝响。
  南柚站着,眼眶红了一圈。
  转身进屋的时候,她的手指尖凉得似冰,声音也哑着,她招来狐柒,吩咐:“去青鸾院,将小公子抱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胖胖的小团子在前跑,根本都不需要狐柒抱,在南柚屋外探头探脑,声音尖尖的,奶声奶气:“姐姐!”
  南柚从暗处走,她站定在屋内,朝小胖子招手,声音冷冷的:“进来。”
  小胖子屁颠屁颠地跑进来,两条短短的手臂立刻抱住了她的腿,心得两只眼睛都成了月牙状,他嚷着要抱。
  鬼使神差的,南柚弯腰,将他抱起来,声音里的嫌弃意味简直要溢来:“抱一次,胖一次。”
  小胖子被别人多了,还挺有自知之明,此刻闷哼哼的不话,他环着南柚的脖子,在月明珠的光亮下去看她的眼,也有不心了:“姐姐被人欺负了。”他笃定。
  南柚觉得有点好笑,她伸手戳了戳小胖子的鼻尖,故作严肃地问:“胡,谁敢欺负我?”
  小团子见左右没人,凑到她耳边,很小声又认真地:“我都知的,姐姐被别人欺负了。”
  他握了握小小的拳头,:“胥胥日后肯定好好修炼,再有人欺负姐姐,一拳就可以打跑他们。”
  不得不,血缘当真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存在,南柚被他逗得笑了一声,笑过,自己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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